“啊?”先前被那名唤作清溶的女弟子攻击,她由于躲避匆忙确实伤了脚。只是刚才一路上的思绪都被面前的人牵引着,自己无暇顾及,如今被他一提醒,那脚踝处果然传出了阵阵灼痛感,让她不由地蹙起了眉。
……
对上水华关切地眼神,樊铃儿又不由的心猿意马了起来,只能偏头将视线转移到面前的宫殿上来。
“朝华宫”看这名字便知是这毓琉上仙飞升前所处的宫宇了。水华抱着她脚步急促地走进大殿。只是奇怪的是,在她的记忆中,宫宇大殿内一般都是空旷寂然,装饰隆重肃穆的。上了这天霞仙山后,她去过的紫穹大殿和晨雪宫无一不是如此,但是这个朝华宫却是个例外。
大殿内,一张仙鹤祥云的大屏风直直地竖在那里,整整占据了大殿的中央。屏风的前方象征性地摆放了几张会客用的桌椅,屏风的后头却是另一番的风景。只见层层素色的纱幔悬挂在大殿两方随风轻摆着,大殿的尽头,一张床榻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
……
试想一下,一个男人满脸焦急地抱着一个女人步伐急促地走向床榻,难免会让人产生绮念,而怀中的女子理应配合一下现场的气氛,最好是两颊微粉,双目含情地看着面前的情郎。只是现实却是樊铃儿将两眼瞪得如铜陵般,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大殿的两头分别有两条通道,显然是通往偏殿的道路,偏殿乃是用作日常起居用的。只是樊铃儿看看四周的摆设,这大殿的后半部俨然已经是个起居室了。
樊铃儿满头黑线的任由水华将自己抱上床榻,心里的震撼无以复加,这世间竟还有人将起居室搬到大殿中,难道是这为大仙的品味与寻常人不同,还是想要追求所谓的独特美?!
……
脚尖倏然传来一股凉意,樊铃儿低头一看却是水华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褪下了自己的绣鞋罗袜正眉头深锁地看着自己红肿的脚踝。樊铃儿心头一惊:呀!娘曾经教导自己,这女孩子的脚就好
比身上的肌肤,可不能随便给男人看的。于是连忙想将光裸的脚丫往裙摆里缩。谁知却被水华眼尖察觉出她的意图,先一步摁住了她的脚。
锥心的痛楚传来,樊铃儿不觉得抽了一口凉气。
水华闻声,连忙放松了手间的力道,蓝眸中闪过一丝歉意,见樊铃儿没有再动作,才缓缓举起另外一只手,手掌中隐隐浮起一股淡淡的蓝晕。
……
掌心与肌肤相贴,随着那摸蓝晕的升腾,樊铃儿只觉得一股清凉的触感在脚踝处满眼开来,竟是出奇的舒服,就连先前的灼痛感也渐渐的消失了。
蓝光褪去,樊铃儿惊起地发现那原本高耸的脚踝已经平复如初,恢复了以往的光洁如玉。上仙!果然是上仙!仙法高强!
不自觉的在水华面前竖起了一根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高!实在是高!”
水华不语,只是含笑地睁着一双水目灼灼地看着面前的人儿。樊铃儿心头一颤,谁说美女的一个眼神能将男人瞬间化成一摊阳春水,殊不知这美男的一个眼神也能瞬间秒杀一切啊!樊铃儿如今便是,被水华那般盯着,这整个人也像被抽空了似的,使不上一点劲就快瘫软下去了。
“那那那个大仙……谢谢今日救命之恩……小女子告辞……”被她盯久了,只觉得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在胸腔内徘徊着,待快要破空而出时却被什么牢牢压抑着,又被生生遏制了回去。她不愿去琢磨,只能本能地选择逃离。奈何脚尖刚落地,一脚刚迈出却不小心踩到了托缀的裙摆,整个人又毫无预兆地向床榻倒去。水华本想要拉住她,只是樊铃儿倒下去的力气太猛反而将自己也拉了下去。
……
“我在桃林里头等了你们半日还不来,用水镜一看原来……”
樊铃儿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缓过来便听到一旁传来映雪的声音。迷茫地偏头看去,水华也慢慢地转了过去,两人的动作竟出奇的一致。
只见屏风那头一席白衫人影寂寂地站在那里,风拂过他的银发配合着那目瞪口呆的神情,显然是已经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无以复加。
到底是得道上仙,愣了半晌还是回过了神。映雪双眼微闭,一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道:“原来是在忙,我就不打扰了……”说罢,急急转过身脚步有些踉跄,一时不查还撞上了迎面的屏风,还不忘嘴里念叨着:“到底是开了窍,得尽快地告诉师尊他老人家去……”
……
樊铃儿听着映雪絮絮叨叨了一阵,神色迷茫地对上水华同样迷茫的眼神。对视了半晌,才觉得这样的姿势很不对劲。这毓琉上仙怎会压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的手正紧紧地拽着他的衣领,多么令人遐想的
姿势啊!看先前映雪师傅的神色,显然是被如此香艳的一幕刺激到了。
半晌,一阵尖利的女声划破朝华宫的上空,惊得那些本在房梁上栖息的鹤鸟都一只只惨叫连连地飞上半空……
清誉啊!老娘的清誉啊!毁了!在此,樊铃儿不得不为自己守了十八年的清誉表示深深地哀悼……
“那那个大仙……我……我还是先回去了……”樊铃儿面色桃红,如今只想挖个地洞将自己埋了进去。只是还没有跑出几步,便听到身后的某人悠悠道:“你的东西……”
樊铃儿僵直着转过身,却看到水华一手提着绣鞋,一手提着罗袜神色淡然地看着自己。樊铃儿只觉得脸上蒸腾的热气灼热得烫人。
步伐略显凌乱地走向水华,奈何刚近身,自己由于过度紧张,左脚又不小心绊到了右脚,人又不受控制直直地向面前的水华扑去。
“呲啦”似乎还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
……
“对了……刚才我忘记说了,铃儿,你今日就不必去桃林修习了……你且……”声音到此又戛然而止,却是去而复返的映雪。
如今床铺上的两人又是另一番风景。只见自己的水华师弟正被人四只大张地死死地压在床铺下面,隐隐还能窥见那半露在外头的香肩。看不出自己新收的小弟还挺有两把刷子。
到底是先前受刺激过了,如今再看来反而淡定得多,映雪复又将双目阖上,正色道 :“你且回去好生歇着,养好体力,明日再练……”诚然,他还特地加重了“养好体力”四个字,说完,凛然地转过身子,随后又加了一句,语气含笑道:“师弟,先前是为了照顾你那坏毛病,特地将这朝华宫布置成这般,将那起居室也一并搬来了大殿,如今想来,有些事情还是不太方便的,这卧房重地……还是搬去偏殿最好……”最后,终是大笑着走了出去。
……
樊铃儿心里凄苦不已,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一脸无辜的水华,她这心里像被一只猫爪挠啊挠的,她这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哟,看眼下的情形,自己分明像个饥不择食的大灰狼扑向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啊!
眼睛瞄上水华半露在外头的玉肩,樊铃儿本想帮他将衣服扯回去,谁知她那只手上抓着的正是从水华肩头扯下的那块碎布。本想歉然地说一句帮他补上,毕竟自己的手上活儿还不错,在太宰府的时候没少练刺绣这等的精细活儿。哪知,开口却变成了:“大仙,你这布料的质量看来不是很结实,下回我去锦绣坊买一件还你吧……”
水华睁着蓝眸看了看她手中的布料遂又看了看自己□在外的肩膀,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回道:“好……”
樊铃儿
:……

 

☆、第四十五章 心悸

第二日,樊铃儿依旧是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了晨雪宫后山的桃林。依稀记得昨日自己是怎样神色狼狈地窜出那位毓琉上仙的朝华宫的。她这双刺目的熊猫眼,失眠是一回事,其实昨晚,她是在很严肃地思考一个问题。话说,这女子被男子看了身体就要叫那人负责一辈子,若是这男子被女子看了呢,是不是也要叫那人负责一辈子?若不,自己岂不是传中的——禽/兽。
昨日,她行走的匆忙,也没想到这方面的问题,如今想来,在凡尘的时候,自己曾经偷偷瞒着众人,叫莺儿去集市上带回了许多坊间热门的小说集。记得,里头有一些剧情是这样写的。一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若是被男子看了身子或者侮/辱了去,若是些不负责任的男子,往往便会吃干抹尽拍拍屁股走人,而那些稍稍有骨气的女子,便会一根白绫悬上房梁,将脖子挂上去前,大多都会甚是凄厉地喊上一句:“xxx,你这个禽/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遥想起水华先前的模样,到不像是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只是,昨日他这身子,确是被自己瞧了去啊!若自己再佯装不知,到真是个禽/兽了。想罢,又开始纠结起昨夜未完的问题,这——自己到底要不要负责呢?说说这水华上仙吧,人家好歹是个上仙,这人长得可是上上乘,自己也不吃亏啊,弄不懂自己在纠结什么。
……
似乎下了重大决心,樊铃儿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头磕着面前的一棵桃花干,嘴里念念有词道:“我不要当禽/兽……我不要当禽/兽……”
“谁是禽/兽啊……”似是无意的话语又带有一丝戏谑的语调。
樊铃儿心下一抖,连忙回道:“我不是禽/兽啊,我不是!”
闷笑声传来,樊铃儿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师傅——映雪。他的身后,赫然是一脸从容的水华,那原本平复的心跳又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怎会来,难道他真是来让自己负责的!!!
“你们凡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怎么?铃儿一直在念叨着“禽兽”二字,可是自己做了什么无父无君无耻无德之事……”
知道映雪是戏谑之言,樊铃儿听了连连摇头,只是回想起昨日在朝华中发生的事情,又觉得自己这个头摇得很没底气。
似乎察觉到樊铃儿心中的所想,映雪皱着眉,神情似有些纠结,唇边却难掩一抹浅笑,说道:“唉……最近这脑子真是愈发不好使了,最近发生的事情老是记不住,就连昨个儿的事……唉,也记不得了呢……”
映雪这一席话
本想缓解一下现场尴尬的氛围,哪知,换来的却是某人满头黑线线地看着自己,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水华师弟,也是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那凉薄的嘴唇堪堪只吐出了一个字,却把自己伤了个体无完肤……
水华:“呸!”
映雪:“……”
……
“我与师尊商量了一下,这几日还是教你修习剑术吧……”
“什么!?”樊铃儿略有些吃惊:“可是映雪师傅,上一次你教我的腾云之术我还没学会呀!”
“腾云之术不忙,现下还是先教你一些防身的剑术吧,若是哪日你仙术精进了,便可御剑了。”
樊铃儿心下了解,定是自己在广场受袭的事情被知晓了,所以,他们才会急着教自己剑术以备还有意外发生。
映雪走向水华,道:“说起这剑术发面的,几个师兄弟当中怕是没有一个人能胜得过水华师弟的了,这几日便劳烦你了……”
水华默默地点了点头。
“等……等一下,映雪师傅,您是让我和他修习剑术……”樊铃儿一手直直地指向面前的水华。
映雪笑着点了点头。
“映雪师傅可是要出远门?”
笑容淡去,银眸中一闪而逝的忧伤……
……
“雪徒儿,你的心呢?”
映雪听了一震,下意识的抚上自己左胸口。
“不不不……你的心可不在这里。”慈善坐在蒲团上,双目微闭,似在凝神安坐。
不在了?怎么会。可是真的,那里……空空的,似乎真的丢失了一块。脑海中浮现那如花的笑颜:“师傅……瑶儿陪着你一辈子,可好?”鼻尖微微有些酸涩感,就连附手的地方也传来了阵阵刺痛。
……
“既然不在了……为何不将她找回来……”
映雪愕然,找回来?可是他还找得回来吗,毕竟他伤她……那般的深……
……
“是啊,得出去一趟,我不在的时候你定要随着你师叔好好习剑,晨雪宫的书房内有许多修炼的书籍,你切不可耽误了学程,若是不懂,还是问你……不,去问你天尊爷爷吧……”
樊铃儿鼻尖微酸,问道:“那映雪师傅,你几时回来?”
何时呢?他自己也不知……
映雪留给樊铃儿最后一句话便是:“习剑结束后若凰儿不在记得将你水华师叔送回去……”
当时,樊铃儿还不知缘由,直至一年半载后,她才知晓,这位看似华丽的毓琉大仙,竟然是
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大路痴!为此,樊铃儿不得不感叹,这世间啊,人无完人,仙无完仙啊!
只是,任凭樊铃儿将水华教习的剑术使得如何精湛,道行仙法修炼的
如何精进,映雪始终也没有再回天霞仙山……
……
桃林内,映雪走后,徒留一蓝一红两个身影在天地间大眼瞪着小眼。
“练剑了……”水华淡淡道。
“嗯。”说完,樊铃儿自觉得都要抖两抖,委实觉得这气氛诡异得可怕。
水华往一手往背后一伸,樊铃儿本以为他会像凡尘的侠士一般,从那里掏出一把亮闪闪的宝剑。而且,他又身为上仙,佩剑理应是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至宝。
只是她在原地等了半天,眼睛都快瞪了出去,见到的却是他慢条斯理地从背后掏出一根又一根长短不一,粗细不均的竹竿。
水华蹲□,一根根地握在手中掂量着,待选中一根称手的,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了身子。
那与剑般长短的竹竿直直地戳向樊铃儿的鼻尖,愣是将她吓回了清明。只见眼前蓝光闪过,衣袂划空的声音传来,樊铃儿再定睛一看,一道青渺的身影已经在桃花林里转腾了起来,身姿飞舞。那人手中,虽握着一根竹竿,却被他舞得风生水起,就连划出的风声也带上了凌厉的剑气,摧得周围的桃树“哗哗”作响,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带过漫天纷飞的花瓣竟出奇的好看,仿若天地间只剩下那一席翻飞的蓝影。
樊铃儿痴迷地看着在花雨中挥竿的男子,只觉得眼前渐渐模糊,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曾经这般看着一名男子在花海中舞剑,好熟悉的感觉,为何自己想不出分毫。
……
“再回神时,水华已经淡然地立在自己面前,肩头还沾染着几片桃花瓣。他将手中的竹竿递向樊铃儿道:“你来……”
“啊?!”樊铃儿愕然,来?来什么……把刚才他舞剑的动作演戏一遍吗?怎么可能,自己刚才由于看得太过入神,反而忘了记下那些招式。
在水华的注视下,她只能无奈地接过竹竿,身体很是僵硬地摆了个持剑的造型,自己都觉得怪模怪样的。
鼻尖传来熟悉的冷香,腰间已被一双大掌扶住。水华就着她的身体开始慢慢矫正她持剑的姿势。他这厢面容淡定,却不知苦了樊铃儿,只要被他碰过的地方都会莫名地颤栗一下,连带着皮下的一颗女人心也颤栗个不停。她这厢一口大气也不敢出,只能任由着水华一步一步地摆弄自己的姿势。
在十八年的生涯中,樊铃儿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当看到日头没下去,自己不知道有多高兴,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将水华送回朝华宫后,樊铃儿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西厢房,随后将自己重重地埋进被褥中。今天这心脏受到的刺激委实不小啊。自己心里始终不是很明白,为何会对那个人这
般的在意。看着手中捏着的一本蓝封白底书,这是她临走前,水华塞给她的。
轻轻地翻了几页,竟是记录剑招的剑谱,有图又有说明,她也不必在担心自己看不懂。
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浅笑,心下也渐渐泛起了涟漪……

 

☆、第四十六章 因祸得福

魔宫
一名女子愣愣地坐在泛黄的铜镜前,遮颜的面纱徐徐落下,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丽颜。
“给你带来了一个消息,可想听?”门口传来男子痞痞的声音。
绿容斜斜地靠在门边上,慵懒地挑着额前垂下的几缕墨发。见女子不语,便又自顾自的说道:“本以为你会感兴趣的,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何事?”女子终于出声询问道。
绿容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勾唇一笑,回道:“就是你那心心念念的人啊,竟疯了似的赶往北疆。我若没记错,北疆是你来魔宫前最后呆的地方吧……”
女子执木梳的手一僵,随后自嘲道:“他怎会来寻我,他怕是……恨死我了……”
绿容噙着笑容凑近她,墨绿的眼眸似要看透人的心:“想要知道他是否为你而来还不简单,需要我放话出去,说你在我这魔宫吗……”
……
午夜,樊铃儿从睡梦中悠悠转醒,只觉得眼前模模糊糊,似乎有一个黑影立在自己的床榻边,隐隐还能听到那人在耳边说道:“你便是他新收的弟子吗?确实长得不错……”
樊铃儿转动着尚不清醒的脑瓜,含糊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黑影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他还是食言了,他曾经答应过我,此生不会再收一徒……不过也是,如今对他而言,我什么也不是了……”语气中似饱含着无尽的凄凉。
待樊铃儿挣扎着想要起身时,面前哪还有什么黑影,她心下疑虑:难道刚才是自己做梦了……
月上柳梢头,几缕银白透过舷窗射了进来,正好铺洒在案几上。樊铃儿下了床榻慢慢走到案几边,那里正放着水华当日赠与他的剑谱。或许是心血来潮,她捧着剑谱走到了庭院中,随手抄起了地上一根枯枝,一板一眼地照着剑谱挥舞了起来。树影重重,月华如水,一人影穿梭其间,和着脖间清越的铃音竟出奇的和谐。
朝华宫内,水华愣愣地看着那一轮圆月出神,似乎在回忆什么,额间,一抹水滴型印记稍纵即逝……
又是一个不眠夜……
……
半载时光匆匆而过,桃林内一红一蓝两道人影上下翻飞着,动作竟出奇的协调。水华甚是满意地看着樊铃儿的一招一式,待矫正她的站姿时无意间瞥到她那原本莹白如玉的指尖已经微微泛起了老茧,湛蓝的水眸闪过一丝疼色……
期间,樊铃儿得空就会去映雪的晨雪宫拿几本修炼法门跑到紫穹殿找慈善天尊。如若见他在凝神打坐,便会小小逗趣一下,将他两缕长眉撩至后脑勺,随后交叉打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又或者用他拂尘的末梢搔弄着他的鼻端,常常弄得那端坐
蒲团上的老者突然喷嚏连连。外界传言说慈善天尊是个威严不苟言笑的仙家,殊不知他是个有小孩心性的老顽童,会时常拉着她一同去喝自己珍藏的桃花酿。
那桃花酿入口甘甜,后劲却是十足。有一次,樊铃儿半路泛起了酒劲,竟稀里糊涂地倒在了朝华宫的门口睡了一夜。
每日清早,她便会与那些上山修行的弟子们一起上早课习剑。那些弟子本以为樊铃儿是仗着自己的容貌才获得天尊与两位上仙的亲睐,只是长时间的相处下来,见她对人一直谦逊有礼,完全没有上仙入室弟子的傲慢劲,便也开始对她熟络起来,尤其是那帮男弟子。只是,那名唤作清溶的女子还是对她很不屑。每每触及她的眼神,樊铃儿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
早间在广场上与众弟子习完剑,樊铃儿心情甚是愉快的朝晨雪宫的桃林里奔去。今日,又有新的剑招学了。
桃林里的气息依旧芬芳沁人,樊铃儿见水华还没来便独自走到了崖边观起景来。
俯身看去,只见下面云海翻涌,那蒸腾而上的湿气混合着淡淡的桃香扑面而来,分外的令人舒心。 樊铃儿不觉张开了手臂,微微闭上双眼贪婪地汲取着这一切。
身后,一道身影慢慢靠了过来,眼中狠厉之色骤闪,双手靠近崖边毫无防备的某人,突然奋力朝前推去……
樊铃儿遭到了冲击,只觉得背后被人狠狠推了一掌,她全无防备,整个人还没来得及尖叫就直接飞了出去……
下坠的速度快得惊,脸上被呼啸而过的风刮得生疼。出于求生的本能,樊铃儿眼疾手快,情急之下连忙抓住了长在崖边的一棵新生的矮树。只是那棵矮树已经受到冲击,被樊铃儿抓着弯曲到了最大的弧度,随时可能折断。
樊铃儿本想开口呼救,只是想想若害她的凶手还没离去,这无疑会让自己死得更快,她素来鲜少与人结怨,到底会是谁要害她。脑中灵光一闪,清溶的面容随即浮现出来,难道……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