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真大。”白鸿轩看看外面,虽然夜色渐深,但还是可以看到雨水如柱般落下,还有风,“呼呼”擂在帐篷上,烛火随风摇摆,“噗”地都灭了。
帐篷内瞬间陷入黑暗,林承泽忙着去里面拿火石,桂嬷嬷看不清楚,起身想帮忙,不小心撞在桌边,“哎呦”呼痛。
只有白鸿轩安静坐在那里,仿佛突如其来的黑暗对他一点影响都无。他默默看着屋里的两人,对桂嬷嬷提醒道:“嬷嬷,您还是坐下吧,小心撞到……“
“哎呀!”是桂嬷嬷。
“小心撞到屏风。”白鸿轩这才把话说完。
“白大人竟看得清楚?”林承泽从里面点亮蜡烛,端出来道。
白鸿轩点点头,自嘲道:“晚上抹黑已习惯了。”
林承泽一愣,他出身豪门,即使夜晚府中也是灯火通明,桂嬷嬷在宫里,更是不用考虑烛火问题。寻常百姓家,也不至于点不起蜡烛。此刻看白鸿轩平静的神色,却似乎能探究到一点他的过去。
“其实,”白鸿轩眼中泛起一点温柔,他朝林承泽与桂嬷嬷做了“嘘”的手势,神态放松,对二人道:“闭上眼睛,听这风雨的声音,也未尝不是一件美妙的事。”
林承泽也来了兴趣,吹灭了蜡烛,闭上眼睛感受,渐渐露出笑容。
桂嬷嬷看着两人古怪的行为不能理解,见帐篷里又黑了,心中也着急大雨会影响夏丽雅休息,当下摇摇头道:“两位大人,老身先回去了。”
林承泽睁开眼,点亮烛火:“我送嬷嬷。”
“不用不用。”桂嬷嬷摆摆手:“两位也早点休息吧。”
林承泽到门前招手唤来一个当值的侍卫,交待其送桂嬷嬷回去。这才返身回到帐中。白鸿轩还是闭着眼睛,呼吸极轻极缓。若帐篷未点灯,即使林承泽武功高强,也不一定能够感受到屋中有人。
“白大人可感受到了什么?”林承泽笑问道。
“去留随意,宠辱不惊。”白鸿轩睁开眼睛,一刹那间,那对眸子如星河璀璨,令人不敢直视。


愁云蔽日万里凝2

“去留随意,宠辱不惊。”白鸿轩睁开眼睛,一刹那间,那对眸子如星河璀璨,令人不敢直视。
“哦?”林承泽疑道:“怎会有如此想法?”
白鸿轩只笑而不语,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尊师曾教我内观之法,包容天地,体悟万物,倒也是心静的好办法。”白鸿轩看着林承泽:“我观林大人眉间带了忧色,其实路途之中有波折也是在所难免。还请不要太过放在心上。”他顿了顿又道:“至于我国公主,金枝玉叶,可也有坚韧的一面,所以林大人无需过度顺应她的一切要求。”
林承泽无奈一笑:“她已是妍美人,是皇帝的妃嫔,我既是迎亲使,自然还是要尽力满足她的要求的。”
之后对白鸿轩所说的“内观”之法来了兴致,跃跃道:“不知白大人所说的静心之法,可否指教一二呢?”
白鸿轩没立刻应他,林承泽以为有所不妥,毕竟也许是师门秘传,便自找台阶道:“也是在下冒昧了,若是不妥也没关系的。”
白鸿轩笑一笑:“倒没什么不妥,并非不传之法。只是雨势渐强,我心里忐忑,若是林大人愿意,待一切妥当之后,我一定仔细告诉您。”
林承泽见他说的坦荡,不像是推诿之词,加上也并非执着于此,便道:“那自然是好的。”
白鸿轩到门边看着外面大雨倾盆,此时大队人马多已休息,四下极静,更显得那雨声如沸,伴随着隆隆雷声与不时映亮天空的闪电,白鸿轩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那雷声砰砰直跳,那种与生俱来的意识告诉他,一定会有事发生。
“白大人,不早了,不如早点休息,明天雨停还要赶路。”林承泽走到白鸿轩身边:“春季大雨素来不会持久,想来明天会好转的。”
白鸿轩没有反驳,也没有应和,只是强压住悬起的心,朝林承泽勉强一笑道:“林大人先休息吧。我还睡不着。”
林承泽也不勉强他,当下指着里面道:“白大人在里面休息吧。”
白鸿轩摇摇手:“不用,不用,林大人去休息便好。”他的眼里带了点不好意思:“其实我有择席的毛病,今夜怕是只能打坐了。”
“原来如此。”林承泽若有所思:“既如此,不是这一路都难休息好?”
“想来慢慢就习惯了。”白鸿轩道:“我乃山野之人,素来在一个地方惯了,万望大人不要见笑。”
“白大人真是太客气了。”林承泽突然觉得这样一口一个“大人”实在太累,他生性其实洒脱,一路上与白鸿轩也算熟悉了,于是道:“白兄,咱们还是简单称呼吧。”
白鸿轩比他自然更是不喜束缚,追求自然简单,这一路来端着绷着,也是难受。既然林承泽这样提议,当然没什么不愿,笑道:“我怕是比你小。还是我叫你林兄吧。”
林承泽知道他是误会了,虽然这个误会有点奇怪,但还是解释道:“不知尼婆罗可有这习惯,相互间倒无所谓年纪,为表尊敬都是以‘兄’相称的。”
白鸿轩一愣,旋即不好意思道:“这……其实我还真不清楚。”他说完倒也没多少在意:“多谢林兄指点。”
“白兄客气。”林承泽心里对白鸿轩的好奇再添一层。其实这样的方法多国皆用,白鸿轩除非与世隔绝,可他的师傅毕竟是仲伯尼,不会不告诉他这些啊。除非……
林承泽轻轻摇摇头,摇去了一个他觉得可笑又不可能的念头。
除非,白鸿轩身份至尊,无需对他人用任何敬称,也不用在乎任何繁文缛节。但,又得是怎样的至尊,才能有这样的恣意?不可能,不可能。
其实,白鸿轩之所以不那么清楚,还真是他的师傅仲伯尼疏忽了。
“林兄,你先休息吧。”白鸿轩点亮一盏风灯:“我有点不放心,出去看看。”
“雨这么大!”林承泽惊讶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嗯,所以才不放心。”白鸿轩找了蓑衣穿上:“不用了,反正也有巡夜的士兵,就当你我轮值吧。”
“也好。”林承泽也不勉强:“你注意安全。”
雨“哗哗”下个不停,地上多处积了大大小小的水洼。白鸿轩走出去没多久,那风灯便熄灭了。他一双眼睛在夜间看得如白天般清楚,当下将风灯挂在树枝上,待离开驻地有点距离,这才御空而起,朝上游行去。
他生来不详,为生父厌弃,这才在竹林中度过十几年的时光。而不详的原因,这绝非顶级轻功可达一二的凌空之力便是其一。
若是没错,那是他三岁左右,犯错被关在书阁里,看见母亲与一众侍女从不远处经过,思念心切扒在窗棱上,想呼唤母亲。有人从背后猛推了他一把,直接翻出窗外。
那书阁高约三丈,平凡人掉下去不死也是重残。可他却于空中稳定身形,凌空站着,质问那个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侍女。
“你干嘛推孤?”他怒视那侍女,这是蓄意要害死他!一股寒凉感涌入眼中,又仿佛随着他的目光落在那侍女身上。
“啊!妖孽啊!妖孽!”那侍女惊呼一声,之后直直栽倒在地。
从此,他便被送到竹林精舍之中,再不能回到母亲身边,再不能与他人接触。
只有年迈的嬷嬷陪伴,母亲偶尔来看自己,多是垂泪叹气。
再大些,便有师傅来教,母亲要他控制情绪,若是再度出现那眼底寒凉的感觉,千万不要看向任何人。
“闭上眼睛,不要生气,不要难过,一定一定不要用那种眼神看人。”
母亲再三告诫自己,虽然年幼的自己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但母亲的话他素来都乖乖听的,便自那时起开始注意,
之后有各种师傅陆续来教,他学东西很快,什么都游刃有余。也觉得日子舒畅,无拘无束,比先前好了百倍。唯一不愉快的,便是母亲不能在身边。
直到那件事发生前,他都没有再产生过那寒凉的感觉。于是也渐忘了。
那一晚,他永远也不会忘。冰冷的剑锋、绝望的心情、还有母亲……
“我的孩子,”她的笑容绝美,透着悲戚:“你怎么会是妖孽呢……”
他几乎是从天罗地网中杀出去,也是雨夜,不知可洗干净了满地的鲜血。
他一路逃回精舍,师傅已在那里等他,直接带他入了卧勒雪山。
追兵在雪山前卸去铠甲,丢掉武器,跪拜之后于近处佛寺剃度。
三千里银装莽莽,触手冰凉。八百个寒夜,独枕星光。
待他自雪山走出,所有往昔皆尘封,也学会了控制自己,隐藏自己。
白鸿轩打了个颤,那可怕的夜晚的回忆萦绕不散,他于狂风暴雨中几乎失了平衡,只觉得自己心似被一双巨手狠狠捏住,痛的不能呼吸。
“啊!”往昔再度涌来,那些回忆不受控制地闯入脑海,他无法自持,对着天空大喊一声。
“轰隆隆!”一声巨雷落下,接着传来崩塌之声。
林承泽从浅睡中惊醒,那声炸雷几乎似响在耳边,震耳欲聋。不仅他醒了,各个帐篷里也也传来动静。
林承泽举灯走出,外间空荡荡,可见白鸿轩还没有回来。
他心中着急,生怕这样大的雨天里,白鸿轩出什么意外。披了件蓑衣便要出去,又被如水倾倒般的大雨逼了回来。
雨太大,连最近的帐篷都在雨水的遮掩下看不清楚。所有的火把皆熄灭,大风“扑扑”打在帐篷上,如擂鼓般。还有“呼呼”之声,是那些帐篷被吹得动摇西晃。
人声次第传来,是士兵们跑出来加固帐篷,不时传来些惊叫。
林承泽只是站在门前,已被挟风而来的雨水淋得湿了大半。他看着外面,黑云翻墨,白雨跳珠,四下茫茫皆不见。
“大人!”有侍卫披了蓑衣,艰难地从雨中走来,整个人似被水里捞出来般,脸上满是焦急:“我是负责妍美人安全的侍卫,那边,那边几棵树被风刮倒,是否请妍美人移驾?”
“被风刮倒?!”林承泽吃了一惊,不想山中竟还有如此大风。
“我随你去看看。”他顺手抓过蓑衣,匆忙系了,硬着头皮冲进那罕见的大雨之中。
本来从他的帐篷走到夏丽雅的帐篷不过百米,此时却用去足足两刻钟的时间。待到了附近,只见四五棵树木东倒西歪在地,还有两三棵倒下时落在了旁边树上,悬而未掉,正好在夏丽雅帐篷之上。
林承泽见此刻风雨毫无减弱之势,眼前树木都呈摇摇欲坠之势。桂嬷嬷此刻站在帐篷门前,一脸焦虑。
“林大人,这可怎么办?”她的眼神都是惊慌:“方才那两棵树倒下时,正好砸在一间帐篷上。”
“可有人受伤?”林承泽惊道。
“还好那是放美人一些用具的,没人住。”桂嬷嬷心有余悸:“可难保……”
她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咔咔”之声,瞬间,一棵承受不住重量的树木连带着压在其上的树木一起当头落下,离夏丽雅帐篷只有五步距离,泥水四溅,石土乱滚。
“啊!”夏丽雅躲在帐篷里,只觉得四下一震,她旁边桌上的茶盏“咕咚”翻下,正洒在身上。
“阿玛勒。”她几乎哭出来,抱住阿玛勒,身子瑟瑟。
“妍美人。”林承泽担忧之下也顾不上礼数,掀开帘子走进来。
“林大人。”夏丽雅一双美目含了惊慌失措的泪水,斜偎在阿玛勒身上,一副娇弱不堪之态。
“娘娘没事吧。”林承泽环视四周,除了几件小物被震落,倒也没其他问题。白鸿轩这间帐篷四边都配入生铁,加上在密林之中,所以大风倒不会有太大影响。
“林大人,我怕。”


愁云蔽日万里凝3

“林大人,我怕。”夏丽雅看到林承泽那充满关切的眼神,当下只觉心头一酸,加上正好一声炸雷响起,她“哇”地哭了出来。
林承泽平生最怕女人哭,此刻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加上夏丽雅身份特殊又贵重,他劝也不是,哄也不好,真比行军还要难。
好在桂嬷嬷毕竟是有经验,快步走到夏丽雅身边,拉住她的手,声音温柔如母亲的轻歌:“娘娘,别怕,我们都在。”她摸着夏丽雅的后背,舒缓她的心情,又倒了杯水给她压惊。
“妍美人,眼下雨势太大,更换帐篷实在不便。”林承泽抹一把从头发上淌下的水,为难道:“这里也不算安全,还请您上车,我们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吧。”
那边他走过来时已吩咐将马车驾过来。
夏丽雅点点头,阿玛勒忙找了披风给她披上,这才扶着她往外走。
雨越来越大,夏丽雅只觉得迎面一股水汽,瞬间那披风便湿了。再看眼前停的并非自己用的紫金紫檀车,而是阿玛勒他们用的普通双驾马车。
“怎么是这辆?”阿玛勒吃惊道:“这么小,公主怎么坐?”
林承泽根本不想与她废话,雷声隆隆霹雳闪闪,映在众人脸上都是惊恐,此刻安全最重要,谁在在乎舒服不舒服呢。
“妍美人,”他的声音在风雨中依然坚定,根本不理一旁的阿玛勒:“还请美人上车,安全重要。”
“公主,雨这么大,咱们还是先上车吧。”娜托雅劝道:“想来林大人一会儿会给您换的。”
桂嬷嬷也劝道:“是啊,娘娘,快上车吧,这里太危险了。”
话说着,又有树木倒下的声音。夏丽雅只觉得心提到嗓子眼,风吹得她浑身发抖,也顾不得什么马车大小,由着桂嬷嬷与娜托雅搀扶着上了车。
阿玛勒深深看了眼林承泽,眼里都是不满,一扭头也上车了。
“你去帐篷里拿公主的东西。”是阿玛勒在马车中:“车上这么挤,公主身边有我和嬷嬷就可以了。”
娜托雅下车来,脸色稍稍苍白,低了头跑进帐篷中,不一会儿裹了些东西拿过来,递进马车中,这才退到一边。
林承泽见她连蓑衣都没穿,一身单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发髻被大雨打歪,散下几缕在脸上。她站在雨中,似也不知该往哪里去,看着夏丽雅的马车驶出林子。
“姑娘,这里危险,你与其他人赶紧离开吧。”林承泽道:“我让那边空出三间帐篷,你们今晚勉强休息一下吧。”之后吩咐一个侍卫带他们过去。
林子里因为是夏丽雅安置的地方,所以一共也就12个侍女与侍卫近身伺候。此刻大家听了林承泽的安排,便都走了。
“林大人,”娜托雅并未跟着一起走:“公主只穿了寝衣,奴婢怕她着凉,进去再收拾几件衣服吧。”
林承泽正想劝她,远处有几个人影跑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一个侍卫匆匆来到面前:“那边,那边几个帐篷都塌了。”
“什么?可有人受伤?”林承泽焦急道。
“是咱们储藏食物的帐篷。”那侍卫气喘吁吁,“就在岸边,我们正收拾着。可是……”
他话还未落,另一人也跑上来。
“林大人,”是哈尔巴:“大人可见到我们白大人了?在下找了许久都没有看到,只有这个。”哈尔巴说着举起一支熄灭的风灯。
“白大人先前出去查看了。这是你在哪里找到的?”林承泽认出那是他帐中专有的四角镶金风灯。
“在河边。”哈尔巴眼神一黯,脸色灰败:“我是在河中一处浅滩上发现的。”
“也就是说,已经涨水了。”林承泽只觉得一阵阵惊雷都是打在心上:“我们的食物……”
“咱们的食物都放在河边的帐篷里。”先前的侍卫几乎带了哭腔:“我们抢救食物时,已经有一半被冲走啦。”
这时,远处传来“轰轰”之声。这声音令林承泽汗毛耸立,心跳加速,他几乎已经意识到这声音是什么,当下便朝营地跑去。
一边跑一边喊:“快跑,快跑,山洪来啦!”
他的声音在如野马奔腾咆哮,挟泥沙山石奔流而下的洪水中,几不可闻。
细雨霏霏,轻轻洒落在树梢上,凝成圆珠顺着翠绿的叶片滚下,“啪”地打在夏丽雅的脸颊上。东方天际微微发亮,但天上依旧层云密布,这雨怕一时三刻是停不了了。
此刻她与阿玛勒、桂嬷嬷站在一处地势较高的泥路上,娜旁边的一侧车轮陷在沟里,车前一棵倒下的大树,树梢正正搭在车篷上,又探进去几枝。车夫扶着手臂席地而坐,娜托娅正帮着他包扎腿部。
夏丽雅不敢看,扭过脸去想与阿玛勒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先前发生的一切太突然,她此刻慢慢反应过来,只觉得恐惧从脚底蔓延上来,方才,若是再快一点点,就会被树砸下。或者,若不是车夫技术高超,此刻他们也许会翻落山崖。
此刻她抚着自己被探进的树枝划伤的脖子,一点皮外伤,流了点血就止住了,虽然阿玛勒为此担心,可她心里清楚,比起没命来,一点小伤已是万幸。
蕙兰从下面上来,手里一个提篮,面带焦虑之色。
“娘娘,伤药拿来了。还有点干饼,您先垫垫。”她说着拿出一瓶白药递给阿玛勒,又取出一壶水,几张饼。
“我不饿,你放着吧。”夏丽雅看看天色:“怎么没有其他人过来?”
“不瞒娘娘,下面发了山洪,林大人带着大家抢救伤员,一时抽不出人手。”蕙兰说得战战兢兢,生怕引来夏丽雅的不满。
夏丽雅还没表态,帮她上药的阿玛勒先说话了。
“伤员重要还是公主重要?”她的语气凌厉:“我们困在这里,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派2,3个人过来把车子扶起来就好了。”
“阿玛勒姐姐,奴婢刚才看了,下面确实情况严重,加上白大人昨晚出去巡视,现在都没回来,林大人已经焦头烂额。”蕙兰想到先前看到林承泽双眼充血,声音嘶哑,心里泛起一阵不忍来。
“那也……”阿玛勒还要说什么。
“行了。”夏丽雅发了话,语气严肃:“山洪可怕,孤知道,就先不给林大人添乱了。”她看了看四周:“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公主,雨不知还要下多久,这马车里也不能待了,您这样淋下去可不行啊。”阿玛勒一心为夏丽雅,此刻担忧道。
“前面有处山洞。”是车夫:“奴才驾车时看到,虽然不大,但是足够娘娘在里面躲雨。”他说着指着前方一处凸起的山石:“就在那边,顺着路下去就能看到。”
“奴婢先去看看。”蕙兰福福身:“娘娘稍等。”
不久蕙兰回来,一脸喜色道:“确实有个小山洞,容纳三四人不是问题。只是路滑,娘娘小心些。”
夏丽雅点点头,对娜托娅道:“孤与阿玛勒、嬷嬷先过去,你和蕙兰去取些火绒干衣服来。”
车夫看了看道:“还请蕙兰姑娘帮我取件蓑衣,我这腿怕是走不了了,就在这里看着吧。”
蕙兰点点头,与娜托娅先扶着夏丽雅、桂嬷嬷到了山洞,这才又回去营地取东西。
山洞还算宽敞,里面散着些石头,地上些须积水,倒还算可勉强停驻。
桂嬷嬷四下里查看了一圈,这洞不深,分了前后两部分,中间较矮需弯腰才能通过,再往进走,稍稍宽敞又干燥,只是气味有些潮闷。
“娘娘,里面好一些。”桂嬷嬷出来:“我们进去收拾一下,您稍后移驾过来吧。”
夏丽雅乖乖点点头:“辛苦嬷嬷了。”
桂嬷嬷带了阿玛勒进去将石头搬开,又简单收拾一番,这当儿,蕙兰与娜托娅也回来了,不仅带来了火绒、食物、干衣,还从马车上取来一些软垫。
“娘娘,林大人一时半刻还过不来。他听说这边有山洞可以暂歇,请您委屈一下。晚点他处理完那边的情况,立刻过来向您请罪。”蕙兰恭恭敬敬道。
“无妨的。”夏丽雅淡淡道:“孤知道山洪的厉害,想来那边状况也是麻烦。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于是他们四人升起火堆,围坐在石头上。四周温暖起来,之前被淋湿透的衣服也逐渐干了。夏丽雅只觉得一颗心随着那温暖的火焰落下,整个人也慢慢放松。
“公主,这一晚您都没合眼,不如现在休息一会儿吧。”阿玛勒看夏丽雅一脸憔悴,不忍道。
“嗯,若是林大人来了,唤我一声。”夏丽雅偎在软垫上,眼皮沉重。
“公主放心。”阿玛勒将披肩盖在她身上,四下只余火焰的“噼啪”之声。
不一会儿,夏丽雅便沉入梦想。桂嬷嬷朝阿玛勒使了个眼色,看一眼面色沉重的娜托娅,轻声嘱咐蕙兰在这里看好夏丽雅。三人走到了外面。
“那边什么情况?”桂嬷嬷见到蕙兰与娜托娅自回来便一直眉间带有忧色,便知一定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