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发颤,却已无了知觉,脱了力般呆呆的站着,羞愧之感阵阵袭来,也不知何时那残忍的一面已经结束了。四阿哥颇有不忍,不觉伸手去扶她,她条件反射般避了开去,望着他的眼中满是惊惧与陌生。他的手滞在半空,慢慢握成拳,颤抖着放下,再不看她一眼,大步离去。
玉容失魂落魄冲入下人房间,小山她们正趴在床上呻吟不已,两个小丫头正替她们擦药。玉容倚在门边,默默的瞧着,心底却出奇的冷静。雪儿一转眼瞥见她,微微抬起头,惊讶道:“格格,您怎么来了?”
玉容缓缓苦笑:“等你们姊妹伤好了,依旧回去伺候四爷吧,我这里,不需要!只是小山,你是我娘家带来的,委屈你了!”说着不再理会她们,转身离去。
“格格怎么了?怎么说话那么奇怪啊?”雪儿望望姐姐,又望望小山。
云儿和小山对望一眼,二人心中却是明白,云儿叹了口气,道:“傻妹妹,格格是心疼咱们,她是真心对咱们好。”
雪儿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疑惑的望望姐姐,正要发问,屁股上一阵针挑刀挖的疼痛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呲牙裂嘴扭头向小丫头道:“你,你就不能轻点!”
暂时到荷风院伺候的丫头叫红叶,应是受了四阿哥的嘱咐,对玉容简直是亦步亦趋如影随形,玉容心中烦恼极了,却说什么也甩不掉这个尾巴。这还不算什么,当她打开院门想要去花园里散散步时,才发现门外竟增了俩守卫,守卫恭恭敬敬的拦下了她,曰:格格身子不适,爷吩咐奴才们好好守护院子,请格格好好回屋休息。
玉容气得七窍生烟,这才深深切切尝到得罪了地头蛇是什么滋味!她勃然大怒瞪着俩侍卫道:“胡说八道!你们看我哪里像病了?还不让开!”
俩侍卫不急不躁却油盐不进,依然恭恭敬敬道:“格格,外边风大,请格格回屋!”
玉容杏眼圆睁,扬起手就想给他们一下子,只是来自现代具有人权思想的她这一巴掌怎么也打不下去。她愤然顿下手,恶狠狠冲他们吼道:“狗!”

第一卷 前传 第22章 低声下气

如此折腾了两日,第三天早上,玉容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满面春风,梳头穿衣还哼着小曲,其转变之迅速让红叶心里毛毛的,疑惑的偷偷瞅了瞅她。玉容似浑不在意,吩咐她去厨房传早膳,自己转身便去瞧了瞧小山她们。
她们三人睡一个屋子,床是通铺,也许经过两晚伤已经好了不少,老远就听到里边叽叽咯咯笑闹不已。
“是不是打得不够啊?一大早不好好休息就在这瞎闹!”玉容笑着进去。见她们挣扎着要行礼,赶忙过去一把按住,嗔道:“躺着别动!小心牵痛伤口!”
小山见她气色好了许多,喜道:“格格,您,您昨晚休息的还好吧?”
玉容握着她的手,苦笑道:“我很好,只是,唉,连累你们弄成这样,都是我不好!”
“格格,”云儿笑道:“虽然挨了二十大板,听起来是响些,其实未伤筋骨,只不过是皮肉之伤罢了,您放心吧!爷面冷心善,不是那样狠心的人。”
玉容一愣,疑惑的望望这个,瞧瞧那个,见他们都向她点头,她心里顿感一阵轻松,仿佛解开了什么心结似的。“哼,没见过你们这样的!挨了他打还夸他呢!哦,合着你们前两日联合起来就耍着我一个人呢!”玉容佯怒。
“格格!”小山皱皱眉,担心的扯扯她的衣袖。
玉容“嗤”的一笑,道:“你真是一点玩笑也开不得,又急了不是!你们好好休息吧,哎,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别给你们爷省着,料想你们那‘面冷心善’的爷也不会介意!”说着大家一笑。
用过早膳,玉容坐了一会,便换上一套丁香色樱草四君子纹撒花缎对襟长裙,轻点朱唇,细描柳眉,打扮得齐齐整整、温婉如画,向红叶盈盈笑道:“你出去瞧瞧,爷下朝了就给他说一声,我要给他请安。”
红叶表情一滞,呆了一呆,才轻轻答道:“是,奴婢这就去。”
四阿哥正在书房看折子,闻言不禁一愣,放下了手中的物件,嘴角牵起一抹微笑,双眸一如既往的深邃,“既然这样,就让她过来吧!”他还真有些好奇,看看这个前两天还大骂他派去的守卫“狗”的女人今天又想玩什么把戏。
四阿哥头一回见着如此温柔似水、娇羞浅笑、深情款款的玉容,惊疑的睁大了眼,非但不觉美,反而像看怪物一般打量着她,心底,已经开始凉丝丝了。怪异的感觉!就像冰天雪地中开满了一池荷花,美则美已,感觉上却十分不着调!
玉容身姿摇曳,上前深深一福,抬起眼可怜巴巴道:“往日是玉容不好,不懂体谅爷的一番心意,玉容知错了,求爷不要再怪玉容!”
四阿哥简直手足无措,坐着的身子直了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办。玉容见他半天不吱声,轻轻移步上他身旁,替他捏了捏肩膀,柔声道:“爷还在生气,不肯原谅玉容吗?”语气中说不出的失落悔恨。
四阿哥只觉凉气从脚底升起,脸抽了抽,他硬撑着叹了口气,有点怪怪的瞧了她一眼,舌头有些打结,干巴巴道:“你往后不闹了,爷自然不会生气!”
玉容笑得满脸灿烂,忙答应道:“爷放心,玉容以后都不敢胡闹了!爷要写字吗?我帮你磨墨!”说着也不等他答应,自顾一手揽着衣袖一手捏着墨块研磨起来,侍立在他的身旁。
“怎么忽然转了性子啊?前些天不是恨不得吃了爷吗?”四阿哥终于反应过来,问了这句该问的话。
“因为爷对小山她们手下留情,玉容才明白原先误会了爷,心中愧疚,怎敢再辜负爷一番心意呢!”玉容字字诚恳,来之前她早已盘算好了的。
果然,四阿哥面上一松,去了几丝疑虑,抬起头向她笑了笑:“你知道就好!也不枉爷在你身上花的心思。”
玉容讪讪,心想谁要是被你惦记上了,这滋味还真不咋的!老虎养猪,还不是为了自个果腹!
四阿哥忽然揽过她坐在怀中,柔声道:“总算不跟爷别扭着了,这样爷也放心出远门了!”
“爷您要出远门?去哪?什么时候回来?”玉容又惊又喜。
四阿哥盯着她,不悦道:“怎么?巴不得爷早点走?哼,爷不在的日子,你最好老实点!”
玉容一手圈着他的脖子,伏在他肩头忙笑道:“爷多心了,突然听到爷说要出远门,玉容觉有些意外才多问几句!倒是巴不得爷不走呢,爷又不肯。”
四阿哥轻轻在她颈间吻了一下,轻轻道:“后天一早爷就要走,年前方能回来。你在府中老实呆着,别再出去惹事!”
“我出去也就随意逛逛,哪有惹事了?昨天不是好好的嘛!”玉容嘟囔着,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把太子府上的人痛揍了一顿。
四阿哥盯着她,又垮下了脸:“爷说不许就不许!顶多,你要是闷了就去找八福晋聊聊天吧,你不是挺喜欢她吗?”
玉容愕然,脱口而出:“难道爷您很讨厌她吗?”
四阿哥不答,好一会才哼了一声,说:“爷确实讨厌她,爷总觉得她那双眼睛对爷很不友善,爷讨厌那样的目光!”
玉容心中恍然,心想微云熟知历史,明明白白知道你将来会害的她男人很惨,她的目光要是能友善就见鬼了!唉,好在她尊重历史并无二心,不然只怕早想方设法要宰了你了!
回味四阿哥的话,心中不觉泛起一股暖流:他对八福晋的那份厌恶那么明显,却仍不愿拂了她意让她去找她,可见他对自己的心,总有那么几分真吧?
这话却不能跟四阿哥说,她只是嘻嘻一笑,说:“说起来好巧的,八福晋的琴技明显得到我师傅的传授,我师傅的曲子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所以,我听了她的琴声,她听了我的歌声,我们便知道是同一路人了!”玉容一边说一边暗自琢磨,得赶紧给微云递话,省得露馅。
四阿哥听了一愣,虽然眼底还存有疑虑,想了想也不再深问,只点了点头。
门外李忠报说十三爷来了,玉容忙起身,忽然住了脚步,在他耳畔轻笑着,低低吹气道:“我先出去了,你今晚……早点过去!”
四阿哥猛的将她扯进怀中,灼热的吻上她的唇一阵缠绵,咬牙道:“这会子又来逗爷!晚上爷饶不了你!”玉容咯咯喘息着挣扎出来,媚眼如丝摇摆而去。十三进来恰好见她笑盈盈往外走,目露惊愕加惊喜,笑道:“这回我终于放心跟四哥上路了!”

第一卷 前传 第23章 探访微云

自四阿哥和十三离京去安徽、河南等地巡察赈灾一事,玉容终于享受了几分自在。装模作样安分了三天,她小心翼翼的向那拉氏说想去八爷府瞧瞧八福晋,那拉氏浑不在意,点点头笑道:“既然这样,我派人过去说一声,明儿一早去吧!”玉容恍然:八成四阿哥出门前早嘱咐过这位当家主母了,看来自己不能大意啊,要是再被揪到一次,只怕等待的就是软禁终生了!
八爷府西暖阁中,微云与玉容歪在软榻上,东拉西扯说着闲话。一众服侍的丫头早被遣开。说着说着玉容就不安分起来了,在屋中走来走去,时不时掀起窗帘往外边瞅。
微云大笑着摇头起身,拂拂衣衫笑道:“你真是一刻也闲不住啊,在屋里规规矩矩的说话不好?这么想到外头去么?”
玉容苦笑:“大小姐!我没你那么大福气!想当年我汪蜜儿哪那天不是活得精神抖擞,哼,公司的生意哪一处能离了我?现在倒好,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样,我过得都,都有罪恶感了!”
“有这么夸张吗?”微云目瞪口呆,又笑笑:“我从前也不爱出门,如今倒不觉的什么。如今除了在家,便是进宫陪陪额娘,平平淡淡的倒也好。”
二人一边说一边出了门沿着廊檐信步,玉容苦笑,愤愤不平道:“我也想像你这样淡定,可惜不是这个命啊!八爷对你多好,捧在手心里千依百顺,四大爷那个冷面霸王给八爷提鞋也不配!”
微云无奈:“哪有你这样说自个相公的,小心点祸从口出啊!”
玉容拍着手,抿嘴嘻嘻打趣道:“哟,说的跟真的一样,我都怀疑你打哪来的了!”
微云眼中一黯,望了望天,悠悠道:“我,我有时候也分不清,到底我从哪来!昨日种种,就像梦境一般,飘渺遥远不可及。反而眼前的一切,才是真真切切的生活!”
“想他们吗?”玉容被她说得也有些感触,肚中百般滋味,一时有些懵懵懂懂起来,半响,低低问道。
微云身子一颤,僵了一般,两颗清凉的泪珠渐渐凝结在眼角,眼一眨,滴落在她胸前衣襟,霎时染透薄薄衣衫。她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他们,他们永远陪着我,在心底。你呢,想吗?”
玉容点点头,又摇摇头,嘲弄道:“我没有什么可想的人,只有一个弟弟,不过我对他很放心,他已经懂得保护、照顾自己了。”
“算了!别扯那些没用的了,我今天找你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你帮忙的,这可是我在大清朝第一宗买卖,你——”玉容正要告诉她绾绾的事,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后响起:“云儿,你们不在屋里说话,在这廊子下做什么?也不让下人跟着!如今外边风大,小心着了凉了!”责备中也含着七分宠溺,不用说是八爷胤禩,微云的老公;用不着看也想象的出他那温文儒雅、含情脉脉的模样。
这边才转过身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还没答话,另一个声音又呵呵笑着道:“小四嫂,你也懂做买卖吗?什么买卖让兄弟也见识见识!”这是老十胤俄,此时正与老八、老九一块走过来。
玉容皱皱眉,转身笑嘻嘻道:“我说的买卖跟你们说的买卖不是一样的意思,你就别瞎猜了,这是我和八福晋的秘密,不能说!”
胤俄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又笑道:“吓我一跳,听到买卖俩字我还以为四哥不给你月钱花呢!本来还想若是小嫂子缺钱,我胤俄虽然不像九哥那么富有,嫂子的零花钱做兄弟的还是可以做点奉献的。”说得大家都笑了。
玉容却笑盈盈道:“十爷说话算话吗?我真的缺钱呢!”
三兄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愣之下,老八和老九都哈哈笑起来,老十惊愕的睁大着眼,张口结舌。微云用帕子捂着嘴咯咯直笑,向老十道:“十弟,这回自作自受了吧?说话可不能不算话啊!”
老十望望两个哥哥,又望望玉容。玉容嫣然一笑,漫不经心瞅着他道:“别担心!我要的不多,两千两而已——对了,现在可以给我吗?”
老十哈哈笑着,果真掏出两千两银票递给玉容,笑道:“小嫂子比四哥还狠,要是小嫂子去追债,户部的款只怕就容易追回来了。”话一说完,见老八和老九皱皱眉使着眼色,顿觉失言,便嘿嘿一笑住了口。
玉容才懒得理会他们的眼色,收了银票向老十笑道:“十爷别心疼,等你生辰我给你备一份厚厚的礼!”心中琢磨着有了这两千两,帮绾绾办事就方便多了,不然就只要回家当古董字画首饰了!
说着与微云一道进屋去,玉容俏俏向微云说了绾绾的事,请求她帮忙想几支曲子,顺便帮着设计几套演出衣裳。微云只笑了笑说她太能闹了,却并没有拒绝。

第一卷 前传 第24章 摆脱监视

除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偶尔上八贝勒府,玉容渐渐发觉自己比从前更没自由了。弘辉已经拜了先生进书房读书,不再有空来找她玩,反而那拉氏几乎每日不定时不是到荷风院坐一坐,就是差人来请她去坐坐。红果果的监视啊!简直让她有苦说不出。毕竟,人家脸上又没写着“监视”二字,反美名其曰:生怕爷不在家她闷坏了!面对这样的贤妻大姐,她还能怎么样呢!
然而,当那拉氏今天再来的时候,一柄亮闪闪的飞刀不知从何处直飞向她面门,吓得她面色雪白,睁大着眼,僵着身子好半响才“哎哟”一声瘫软在丫环身上。她向来端庄,于旗人尚武一道向来不感兴趣,对刀光剑影之流更是深恶痛绝,听见看见都会不自在。这一刀简直就是略着她的耳鬓而过,“铮”的一下钉入身后的木门,怎能不令她胆寒?
这下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玉容面色大变,呵斥着小山、云儿等扑通扑通全部跪下请罪。玉容脸色苍白,颤抖着,向那拉氏哀哀切切道:“姐姐恕罪,姐姐恕罪!妹妹一时大意没想到姐姐会来,跟几个奴才活动活动筋骨,没想到差点闯了大祸!好在姐姐福大命大,有佛祖庇佑,不然,不然妹妹一百条命也不够赎罪的!”
那拉氏喘着气,扶着丫头四下打量,果然她们几个手里拿刀拿剑的一身劲装,可不是在练武吗?她定定神,舒了口气,道:“好了,起来吧!你也是的,折腾这个做什么呀!难道还愁爷府里没有侍卫保护周全吗!”
玉容低头起身,向那拉氏屈膝微微一笑,道:“姐姐误会了!妹妹这几日只觉身困体乏,只是想活动活动筋骨,增强增强体质而已,本想去花园子里练,又生怕下人们看到了不端庄,传出去也不好听,所以才躲在院子里,哪想到——”说着抬眼望了望她,唸然一笑。
“你身子不舒服吗?那,那要不要传太医啊?病了也不是玩的!”那拉氏对她们几个向来关心,一视同仁。唉,贤妻啊!难怪四阿哥虽然不宠她,但那份信任与放心却是完完全全实打实的。
“不,不!”玉容慌忙拒绝,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的,练练就好了,姐姐不用担心。妹妹不像姐姐天生就是享福的命,妹妹从前也是这样的。”
那拉氏不再坚持,环视一番荷风院,想了想,笑道:“既然这样,妹妹请便吧!练乏了就去姐姐那坐一坐,姐姐往后就不过来了。”
玉容心中大乐,面上也学会了波澜不惊,恭恭敬敬福了一福:“姐姐怎么说就是怎么样,妹妹遵命!”
那拉氏点点头,心有余悸瞧了瞧钉在门上亮闪闪的飞刀,刀把上哪一缕红绸还在一颤一颤的随风摆荡,红得刺目。她的心又猛跳起来,不愿意再多看一眼,匆匆扶着丫环去了。
玉容大大舒了口气,向一脸惊魂未定的三个丫头道:“来,咱们继续!”
“格格,还要练吗?”雪儿苦着脸。
玉容脸上露出让她们心头发毛的笑容,盈盈道:“当然!往后天天都得练!还得大声,在门外听不到响不算!”
“格格,您,您是要——”云儿被自己的疑虑吓得结结巴巴。
玉容笑得很是亲切和蔼:“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不会再出状况!我本来想让你们去别处伺候,你们爷不许,我也没法子。好在他不是心善嘛,又不会真下狠心打你们板子!”
三人相对苦笑,只好罢了,日日舞刀弄剑替她遮掩。好在玉容每日早晨都会去给那拉氏请安,若无其事,声色不动。也并非日日出去,出去也不过看看绾绾的练习的进度。说到绾绾,她不得不佩服,这小丫头片子还真能挨苦,每天天没亮就起来按她的吩咐压腿,健身,锻炼形体,训练肺活量,时不时还驱车到老远的郊外空旷之地喊嗓子,练琴练歌舞更是练到半夜。其实玉容自己对舞蹈没什么研究,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是,在她连比带划的描述下,绾绾侧着头默默凝神想了又想,终于创作出了既不同于古代也不完全现代的歌舞,配上音乐与合适的服装,看着倒也不赖。
刚从郊外喊完嗓子回来,玉容提议顺便去天然居吃顿饭,休息休息,反正二人一身男装也不碍眼。绾绾当然没意见,她心里还在默默的背诵歌词,任由玉容拉着上楼。
“砰”一下碰撞,绾绾忍不住吓得回过了神,连声哎哟揉着酸痛的胳膊,正打起笑脸要道歉,那茬已经冷冰冰丢来一句:“走路不带眼睛吗?神经病!”
玉容见那小子十三四岁模样,衣衫考究,身量娇小,雪白清秀的瓜子脸,唇红齿白,柳眉弯弯,当即就乐了:又一个女扮男装出来混的。见她稚气未脱,态度倒嚣张的不得了,便懒洋洋将眼一翻,折扇当胸轻摇,戏谑的瞅着她道:“带眼睛了,可惜碰上个瞎子!”
“你骂谁是瞎子?”
“瞎子就是瞎子,并不是要人骂了才是瞎子。”
小公子顿时气结,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重重哼了一声,气冲冲扭头去了,找了张空桌子坐下。玉容眼中笑意更浓,特特拉了绾绾也往那桌坐去。绾绾稍一迟疑,也坐了下去。
小公子又瞪了她们两眼,柳眉一扬,丰润饱满的唇紧紧抿在一起,颐指气使道:“我不跟你们坐一块,走开!”
玉容懒得理她,“嗬”了一声,笑嘻嘻道:“我们还懒得跟你一块呢,喂,要是看不顺眼你就挪个地方吧!”
小公子哼了一声,气呼呼道:“我先来的,我不走!”
玉容呵呵一笑:“那不就结了!”说着向绾绾嫣然一笑,友好的道:“你想吃点什么?”
绾绾轻轻抿了一口茶,微笑道:“清淡点就行了,无所谓的。”
玉容一笑,招招手唤来小二,神态闲闲适意,一边随意翻看着菜谱,一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轻车熟路吩咐道:“百合腰果炒豌豆、鸡豆花、金汤鱼蓉,嗯,再来一个爆炒辣子鸡我自己吃,还要一盘清炒莴笋,烫一壶玉泉酒,就这些吧!”说完将菜谱递还,向小二优雅一笑。小二受宠若惊,笑眯眯的接了去了。
小公子暗暗瞅了她一眼,面上竟含着一丝羡慕与佩服,她可从来没见到点个菜还能有人点得如此端庄优雅、仪态大方的。不但她,就连绾绾也看住了。
不一刻,大家的菜蔬都上来了,好在桌子大,盘盏又精致小巧,并不觉挤。绾绾怕喝酒会坏了嗓子,以茶代酒与玉容你来我往,有说有笑,亲亲秘密,好不有兴。一旁的小公子嘟着嘴,低头慢尝,心中泛起几许失落。她家里有的是钱,也有兄弟姐妹,可是却从来不会像她俩那样吃顿饭都吃的那么亲密无间。
谁知更叫她郁闷的是,结账时掏银子的手一僵,脸腾的涨红了,不自然向店小二讪讪道:“我,我的钱被偷了,我明天拿来行不行?”
店小二古怪的打量着她,见他相貌斯文,气质不俗,穿着也不差,也不敢翻脸开骂,迟疑道:“那,您好歹留个物件抵押行不?等明儿来还钱了,再把物件退还给你。”
玉容心头暗赞:这高档酒楼的小二素质就是比一般的好啊!换了别个店,早一顿恶言撵出去了!她不理绾绾递过来的求助眼色,只在一旁饮茶做冷眼旁观,她还真有点好奇看看这面嫩的小丫头怎么应付眼前的尴尬。
小公子嚅耶一阵,咬了咬牙,垂着头别过身去,慢腾腾从怀中掏了良久,掏出一块半掌大的羊脂团玉佩,摊在掌中,晶莹洁白,温润细腻,上雕琢着龙飞凤舞的图案。玉容脑子里“嗡”的一下,麻了半边身子,她有气无力的在心底念叨:合着这小丫头片子也是皇家的人啊!她怎么到哪都碰到这家人呢?她之所以认得,是四阿哥也有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据他说那是皇室的象征,阿哥格格们人人都有一块,一出生就贴身带着的。看那小二,虽然不识货,但也绝对看得出这块玉绝非一般的价值,他有点犹豫瞧了瞧小公子,不太敢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