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的拙政园,融合在古典韵味十足的苏州城中,显得更加和谐一体,极富自然情趣。步入其间,但见亭台楼阁参差错落于竹木藤蔓间,回廊小桥或隐或透将各处衔接。此时,大朵大朵的白玉兰、牡丹、芍药、山茶、月季、蔷薇、海棠、红杏绽放枝头,引来飞鸟鸣唱,蝶蛺蹁跹,将一片姹紫嫣红映衬得如火如荼。园中水源颇多,随着园子需要恰到好处在各处蜿蜒汇聚成大大小小的水池小湖,恰成点睛之笔。池畔湖边皆任意点缀着或孤削或圆润、或大或小、或点或片造型各异的太湖石,间或夹杂栽种着芦苇、菖蒲、临水扶桑、芭蕉、翠竹,与丘岗亭阁间各色花木相互呼应,相映成趣。
玉容与胤禛住在南面木樨院,前后两进,面阔五间,长窗通透,十分精致洁净。出门便是临水曲廊,隔水对面是胤祥胤祯所住的修竹轩。院中除了其他花木,还有一棵合抱粗枝繁叶茂的桂花树,此时满树满枝皆是嫩红紫红的树芽,向人彰显着蓬勃的生命力。
康熙在园中小憩了三日,又恢复了明君工作狂的本色。每天忙着听取地方官员奏对、接见当地名儒耆老、处理京城送来的急件,还不忘借机对太子进行一番机会主义教育,再就是抽空出门走走也必带着探访民情的心思,晚间还定期检查儿子们的功课字帖!
他一忙,底下人自然也要忙,胤禛等不离左右随时候命,与在京时无异。只有玉容和跟随来的云儿最闲,但胤禛警告不许在园中私下走动,于是,玉容的活动空间便只有小小的木樨院和院外三尺临水平台。她晚间抱着胤禛不满道:“还说下江南散心,倒是给爷暖被窝来了!来了七八天连二门都没出呢!”
胤禛一听就乐了,在她唇上亲了亲,笑道:“说得这么可怜,爷也不忍心了!等忙过这几日,爷带你出去好好逛逛!”
玉容蹭在他胸前,眼巴巴讨好道:“爷忙的是正事,容儿怎么好意思打扰爷呢!不如让容儿带着云儿自个出门不好?”
胤禛瞅着她不做声,一副“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样子。
“苏州城有皇上坐镇,安全的很嘛!再说凭容儿和云儿的身手,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玉容再接再厉。
胤禛还是不做声,只是抚弄着她的发梢。
玉容泄了气,嘟囔道:“早知道你油盐不进我还说个什么劲呢!要说也得等到了床上说嘛……”
“什么?”胤禛挑挑眉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手不规矩覆上她前胸薄薄的春衫轻轻揉搓,似笑非笑贴着她的脸腻声道:“容儿方才提议的,爷倒是愿意试一试呢!”
玉容耳酣身热,揪着他前襟捶了两下,嗔道:“爷当人家是什么人了……”
胤禛轻笑着在她耳畔低语,逗得她吃吃直笑,蓦地身子一轻,已被他拦腰抱起……
第二卷 第92章 苏州奇遇
不愧江南柔媚之乡,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皆带着浓浓的风情雅致,更不用说满城窈窕俏丽、话娇语软的少女了。玉容与云儿做江南秀士打扮,手摇折扇,衣裾飘飘,游走在这充满浓浓江南水乡风情的城中,享受着北地难得的如水温情,好不惬意自得。
几天下来,该玩的,该游的,该看的,该吃的,该赏的,二人均尝试了一遍。不知怎的,玉容单对那软软糯糯、韵味缠绵的苏州评弹极是喜欢,百听不厌。或许是古代的娱乐节目实在太缺乏,她听不懂高雅的昆剧,寄情于平民化的评弹,也是情有可原。
这天刚在东市明镜茶楼听了两段评弹,出门只见日已中移。两人随着人流逛了逛,便折上一家叫做泰和的酒楼,径自上了二楼要了靠窗包间。酒楼排窗大开,放眼望去,一色齐崭崭的水磨粉墙乌黑屋脊翘檐建筑古朴简洁,青石板路,白石小拱桥,随意点缀着烟柳浓荫,碎花点点,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画,令人心旷神怡。这是在现代社会不可遇不可求的美景。
玉容暗暗称赞,正看得出神,冷不防“哗啦”一声,一个女子撞开门跌了进来,把她唬了一跳。正没好气要开口骂,那女子哭着扑过来抱着她的腿就喊“救命!”玉容怔住,硬生生刹住就要破口而出的喝骂,斜眼打量着那女子:手里拖着一把半旧琵琶,一身沾尘带土的淡蓝碎花汉装裙衫,乍一看面容还算清秀,只可惜了右边脸蛋中央生了一块拇指大的黑痣极不协调,此时她鬓角凌乱,脸上也乌七八糟,秀目微红满是惊慌。
玉容不由得暗暗叹息是不是苏州城里美女太多以至于耍流氓的都审美疲劳了,专捡不咋样的下手?
她犹自默默品评,正角已经登场了:预料中的一位胖公子加上两位气势汹汹的瘦家奴。玉容一眼瞥退准备扬眉起身喝斥的云儿,由着他们争吵喝骂,终于搞明白原来这位小姑娘被某骗子做主卖给了胖公子,小姑娘反应过来后自然不愿意,于是一个逃三个追,不知怎的就闯了进来。
相对于小姑娘的哀哀欲绝,胖公子显得更加气愤:“他奶奶的,要是老子看清楚你这死丫头另半边脸,倒贴老子也不买你!哭,你还哭个什么劲!还不给爷把她拖走!”
玉容差点乐出声来,见那两个家奴如狼似虎就要把人拖走,她“砰”的一声将茶碗重重顿在桌上,眼皮子也不抬,慢悠悠道:“我说,你们闯进我的包间大吵大闹连个招呼也不打,你们当我不存在啊?”
胖公子傲慢的看过来,见他们斯文秀气的读书人模样,不愿意多生事端,随意拱了拱手极不耐烦含糊道:“打扰了!”
“还用你说?本来就打扰了!”玉容翻了个白眼,说得理直气壮,顺便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
胖公子显然被狠狠的噎了一下,双目圆睁,涨红了脸,一副气涌上头的模样,掳了掳袖子恶狠狠道:“老子今天不痛快,别给脸不要脸!”
玉容扑哧一声,笑盈盈道:“就你那脸,白送也不要!”云儿再也忍不住掩着嘴咯咯直笑。
胖公子恼羞成怒,仰天打了个哈哈,捏拳冷笑道:“好,好极了!不知死活的小杂种,敢惹你西门大爷,给我揍他!”
玉容笑嘻嘻起身避过一旁,顺便使眼色制止了柳眉一冷就要发作的云儿,眨眨眼一本正经道:“西门大爷?是大淫贼西门庆那个西门么?你们家跟他是什么关系?”
胖公子见她问得正经,微微一怔,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不自觉脱口道:“跟他没关系。混蛋!你们家才跟他有关系!”回过神来他立刻勃然大怒。
玉容嘻嘻笑道:“既然没关系,干嘛学他做采花大盗?我还以为你家传渊远呢!告诉你,本公子今天还真跟你杠上了,这位姑娘不能让你带走!”
胖公子上上下下打量她,突然就笑了,笑得暧昧同情,仿佛甩掉了个包袱轻松无比道:“成,一百两银子,人随便你处置!”也省得他看到她脸上那块黑痣他就恶心!
“你……你不讲理!”小姑娘睁大了眼,急道:“我偷听到你们说话,明明是十两!”
“闭嘴!”
玉容笑笑,双手一摊,不紧不慢却认认真真道:“我没有钱!”
胖公子又被狠狠噎了一下,面皮紫涨,浑身直发抖,他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心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倒霉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没等他把胸中的怒火化成凶猛的爆喝,玉容瞟了他一眼,又不紧不慢道:“不过,我可以跟你赌一把!”
听到一个“赌”字,仿佛一阵夏日里的清风拂过心头,胖公子神情似乎舒缓了许多,眼睛也不由霍的一亮,疑惑道:“怎么讲?”
玉容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坐下,自己坐在他对面,微笑道:“这样才对嘛!和气方能生财!咱们一把定输赢,我赢了,这位姑娘归我,你赢了就归你,怎么样?”
胖公子侧目半响,先是点点头,继而摇摇头,冷笑道:“阁下打的好算盘!你赢了她归你,输了归我,嘿嘿,她本来就是我买的,你倒是一点不吃亏啊!”
玉容一怔,摇了摇扇子,指着云儿笑道:“我输了她归你,这样总行了吧?”
“好!”胖公子瞧了瞧云儿,终于露出了笑容,同意。
“公子!这?”云儿大急,被玉容俏目一瞪,便闭了嘴。
胖公子哈哈一笑,命两个家奴将桌子收拾出一片来,掏出一副精致的骰子在手里搓了搓,满怀感情的欣赏一阵,才在嘴角撇出一丝笑:“请吧!谁点子大算谁赢。”
玉容把云儿推上前,道:“给你个自己决定命运的机会,你来掷吧!”她扭头背对着胖公子在云儿耳畔低低道:“你的内力该不错吧?”
云儿一怔,忙躬身道:“是,奴才谢主子!”
一把下来,胖公子果然输了,他垂头丧气不到三秒,耸肩“嗤”的一笑,爽快道:“好,愿赌服输,这丑丫头归你了!告辞!”
“爽快!公子好赌品!”玉容对他竖起大拇指。
胖公子从鼻孔里得意哼了一声,挥手扬长而去。
云儿长长舒了口气,笑道:“幸亏赢了,主子,刚才可吓坏奴婢了!”
玉容淡淡瞟了她一眼,道:“这有什么吓到的?就算输了,你跟着他出了门不会跑掉吗?凭你的武功应该不难吧?”
云儿顿时噎住,暗道主子的赌品实在不怎么样啊……她一摇头,忙打掉这个不该的念头,陪笑道:“主子英明!可是主子,您怎么知道他会赌啊?”
玉容喝了口酒,把玩着玲珑小巧的白瓷酒杯,笑道:“你没见他腰间挂着的荷包上绣的都是骰子吗?还别着一把赌徒们常用来辟邪的八卦阴阳镜!试问如此沉迷赌博之人,有人跟他赌他怎么会错过呢?真是好笑,越是这样的人估计平日里都是输怕了的!”
“主子好厉害!”云儿顿时豁然开朗,继而佩服万分。
同样豁然开朗的还有隔着屏风,坐在另一端的康熙、胤祉、胤禛、胤祥、胤祯等人。康熙突然心血来潮,带着几个儿子和随从便服游逛,恰好也在泰和酒楼歇脚,恰好比玉容先到一会,就在她的隔壁。本来他们听到玉容与云儿的声音,正打算叫她们过去,谁知那位姑娘就哭着逃了进去。康熙浓眉一挑,示意静观其变,胤禛心里暗暗叫苦,也只得忍了。
听着玉容在那厢笑嘻嘻拿人家逗着乐子,几人都暗暗好笑。当她一本正经问人家跟大淫贼西门庆有何关系时,胤禛身子一抖,抿着唇,紧绷的脸阴沉得吓人,胤祯终于一口茶喷了出来,胤祉低头吃茶差点把茶杯捏碎,胤祥则死死咬着嘴唇。随从们一个个看似神情淡漠仿佛充耳不闻,实则憋得身子僵直肩膀微抖。康熙手挡唇边轻轻咳了两声,瞟了胤禛一眼,心道:人都说老四宠着这个侧福晋,没料到竟到了一块看《金瓶梅》的地步了!他微微摇了摇头,仍想象不出老四跟媳妇共读西门淫贼的情景。
不过,康熙倒是冤枉了他的四儿子了,别说胤禛没有雪夜闭门读禁书的嗜好,就是有,也不会允许玉容同看。《水浒》横空出世之后,后世仿佛没有谁不知道西门大淫贼和小潘的,玉容信口捏来也不足为奇。
好不容易玉容打发走了西门大公子,胤禛稍稍松了口气,请求的望向康熙:“老爷子——”他必须赶紧把她逮过来,不然天才知道待会她还要不要胡说八道!
康熙还没表态,那厢被救女子已经磕下头去,恳恳切切感激涕零道:“小女子令儿谢公子救命之恩!请公子留下尊姓大名,小女子回去定给您立一道长生牌位日日供奉,祈祷神佛保佑公子长命百岁!”
玉容忽然玩心大起,故作惊讶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我赢回来的,我也不嫌弃你丑,怎么,你不打算跟我走吗?”
此言一出,不禁小令云儿怔住了,连康熙等也都愣住,康熙摆摆手,示意胤禛不要动。胤禛气得身子发软,眼角扫视,发现兄弟们都送过来同情万分的眼神。
“公子,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小令脸色大变,惊惧睁着眼,浑身颤抖起来。
玉容被她激烈的反应弄得很沮丧,心道我如此温润如玉斯文有礼翩翩佳公子愿意收留你,你竟然嫌弃我?我也不指望你立刻大羞暗送秋波,可是也不该是这副见了鬼的样子吧?“当然是跟我走了!放心吧,我们家家教很好,从不会胡乱责罚下人的!怎么?难道你宁愿继续居无定所四处漂泊,也不愿意跟我走?”
“公,公子……”小令颤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方咽了咽唾沫,“公子的好心小令感激不尽!只是,家父不幸命丧京城,小令正打算上京扶灵回乡,求公子行个方便!小令发誓,此事一了,必定投身公子府中,一生一世伺候公子!”
“这倒巧了——”云儿被小令一席哀哀欲绝的话感动得一塌糊涂,忙开口安慰,刚说了一半被玉容打断了。
“原来是这样!你真是个孝女!我在北京亲戚家住了大半年,对北京城倒也熟悉,但不知你爹灵枢停在哪座庙里?说不定我可以帮帮你!”
“小令不敢再劳烦公子,就此别过,请公子告知府邸住址,来日小令必定登门实践诺言。”小令磕了个头,转换了话题。
玉容轻轻一笑,盯着她细细打量,看得她不自然垂下脸去,忽然下颔轻抬,蛮横道:“你孝顺是你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我不需要卖你这个面子!云儿,把她带走,咱们回去!”
云儿与小令同时“啊”的一声,错愕的望着她。
“主子……”云儿脚下动了动,迟疑的望着玉容。同时,小令却冷不防向门口冲去,玉容手一抬,一把扣住她手臂,笑道:“你这是做什么?不打招呼就要走?好歹我也算你的主子吧!”
令儿脸色惨白,咬着嘴唇不说话,却睁着大大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两行清泪恰如断珠滚滚而落。她眼中的情绪很复杂,心酸、凄苦、悲愤、羞恨、绝望、望天无力……看得玉容情不自禁心里一跳。
第二卷 第93章 惊天内情
令儿脸色惨白,咬着嘴唇不说话,却睁着大大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两行清泪恰如断珠滚滚而落。她眼中的情绪很复杂,心酸、凄苦、悲愤、羞恨、绝望、望天无力……看得玉容情不自禁心里一跳。
“你别哭啊!这样吧,我问你两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就放了你。”玉容忙放开她,见她蓦然止泪望着自己,便轻轻咳了咳,道:“第一,我很好奇你脸上那块黑痣是怎么弄上去的?”
云儿与小令都愣住了,云儿“咦”了一声,唬着眼望向小令,却见小令已抬手轻轻揭下脸颊上拇指大小的黑痣,让人顿时眼前一亮:好一个眉目清秀、杏眼盈盈的美貌女子!
但见她轻启朱唇,拜道:“公子聪明过人,小令不敢再瞒!小令自有苦衷,还请公子恕不告之罪!”
玉容怔了怔,摇手笑道:“你一个美貌姑娘单身上路,防着点也是应该!你听好我第二个问题:你上京城到底所为何事?别跟我讲什么扶灵枢还乡,你这模样一点也不像,我是不信的!”
小令嘴唇哆嗦着,手指颤抖着抠着地缝,身子却直挺挺。她努力吸了吸气,涩声哑然道:“小女子,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
玉容淡淡瞥了她一眼,用指节轻轻敲着桌子不语,目光如水般镇静温和。低头沉思好一阵,她缓缓道:“实不相瞒,我们跟你一样都是姑娘家!我瞧你言谈举止不像寻常人家女子,我很好奇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落魄至此?你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忙呢!”她见小令身子微微一颤,咬着嘴唇迅速打量了自己一眼,即又垂下眼皮不语,便继续笑道:“你不肯说就算了!这样吧,过一阵子我们也要回京城,你就随我们一块上路吧!你一个姑娘家单身上路,不是很安全啊!”
小令见她口气松动,暗自松了口气,拜道:“公子,不,小姐,您的好意小令没齿难忘!小令说话算话,若天可怜见能平安经过此事,愿终生侍候小姐。小令的事一刻也不能再耽搁了,还请小姐成全,让小令走吧!”
“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啊?我们主子好心好意说了半天感情白费唇舌啊!凭你什么事,我们主子说能帮你就一定能帮得上,你真是不识好人心!”云儿忍不住撇撇嘴。
小令却不生气,她微微笑着,带了点凄凉的平静,温言道:“对不起!看小姐气质举止,定是官宦之家,正因如此,小令才不愿意连累小姐!”
她容貌原本清秀舒婉,神态语调更是让人心中温温暖暖说不出的舒服,玉容没来由对她大起好感,笑道:“这倒奇怪了!你既然看得出来我是官宦之家,非但不求我帮忙反而还怕连累了我?呵呵,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这个忙我还帮定了不可!你进京准备找什么门路,说不定我倒可以指点一二!”
小令眼睛蓦地一亮,她想了想,银牙一咬,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抬起头道:“您知道怎样可以见到四贝勒爷吗?”
玉容与云儿不约而同心头一震,玉容柳眉上挑,哼了一声,又酸又怒道:“四贝勒爷?你说的是当今皇上的四阿哥吗?是不是他欺负你了?看他平日里假正经,原来背地里……哼!”
屏风那边的胤禛脸上又是一阵抽搐,他紧紧的握着拳头,僵硬的身子坐得笔直,胤祉胤祯均投过来玩味的目光,就连康熙也若有所思的瞟了他一眼不语,只有与他相厚的胤祥一脸理解和同情!
“老爷子,儿子——”胤禛再次忍不住了。
康熙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低低笑道:“你这媳妇摆得平,安心坐这吧!”
小令“啊”了一声,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抬起头两眼放光:“您,您认识四贝勒爷?”
她的又惊又喜听在玉容耳朵里更是酸溜溜不是味,她撇撇嘴,道:“四贝勒爷,他的管家……是我的叔叔,四贝勒府上我住过一阵子。他真的……对不起你,你要进京找他算账吗?”
小令被玉容的话震惊了,心突突直跳,一时有些兴奋迷糊混沌得浑身无力。她呆呆的坐着,半响回不过神,直到云儿轻轻推了她一下:“我们主子问你话呢!你,你找四贝勒爷做什么?”玉容语调里的酸味把云儿吓了一跳,她几乎从未见过主子这副模样,忍不住替依旧迷糊的小令捏一把汗。
“此事,此事说来话长!”小令终于恢复了正常情绪,回答得模凌两可,语气却十分严肃:“奴婢的事十分十分重要,请小姐指点!”
玉容无语的望了云儿一眼,云儿会意,清了清嗓子,好心提醒道:“姑娘,四贝勒府规矩大得很,您不说您有什么事,我家主子怎么敢随意指点呢?若是万一禀报了不该禀的事,惹恼了贝勒爷谁担当得起?”
小令露出极其失望的神情,怔了半响,认命般喃喃叹道:“侯门深似海,果然不假!可是,可是,唉!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指望谁呢!小姐,奴婢就不为难您了,奴婢先行告退!”
“你等等!你难道不知道四贝勒爷现在就在苏州吗?”玉容叫住了她。
小令双目大亮,愕然道:“这,这是真的!奴婢,奴婢躲了两个多月,今日才刚刚出门,只听人议论说皇上巡幸驾临江南,四贝勒爷也来了?唉,可是,可是奴婢又有什么法子见到他呢!”
玉容越来越糊涂,皱皱眉道:“躲?你好好的躲什么啊?真是越听越奇怪!你这人说话藏一半露一半把人胃口吊得老高又能把人急死!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什么事你跟我说吧,如果他真的吃干抹净不承认,哼,我去告诉四福晋替你做主!”
小令张着嘴呆了半响,不觉脸上一红,偏头低声道:“小姐,您误会了!奴婢从没见过四贝勒爷,又怎么会——”到底未出阁的姑娘,说着又低头不语。
“你没见过他?那你找他做什么!”玉容惊讶极了,她犹疑一阵,试探着道:“你要是信得过我,今晚我就可以带你去见他!可是,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我不能不谨慎些,你说呢?”
小令明白她在盘问自己的底,咬了咬牙,终于心一横,闭着眼双手合十向天喃喃数语。霍然睁眼,直视着玉容,一字一字道:“实不相瞒,小姐,我是前任江宁知府陈鹏年的女儿,我有天大的冤情要找四贝勒爷!”
此言一出,屏风那侧的康熙、张延玉、胤祉胤禛等均自变色,不知谁发出低低一声惊呼。玉容犹自疑惑道:“江宁知府陈鹏年?没听说过!可是你要告状为何要找四爷,刑狱不归四爷管的!”
小令冷笑一声,道:“管刑狱的都是欺软怕硬之徒,找他们只能自寻死路。奴婢久闻四贝勒爷刚正廉直之名,如今也只有一试,但愿老天开眼,使家父沉冤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