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泽的脸色就白了一白,勉强笑着道了谢,从张里正家出来。
“大晚上的,我姐不会去串门子的!我姐从来就不爱串门子,何况,这村里除了张婶家,她轻易也不会去别家!”连泽的语气很肯定,心情更加烦躁而凌乱。
阿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道:“你先别着急,咱们再去张婶家看看!或者你姐又上那儿去了!”
连泽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张婶家,仍然没有看到连芳洲,连泽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急道:“大晚上的,我姐会上哪儿去呢?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阿泽,你可别乱说!咱们村里向来太平的很,能出什么事呢!”张婶忙道。
阿简眉头忍不住也皱了皱,说道:“芳洲不是没交代的人,也许……碰上什么意外之事了。张婶,有劳你们帮帮忙,咱们分头上各家去找找,无论找没找到,大约两刻钟后回来碰个头。”
张婶他们自然不会不愿意,便点点头,道:“行!让阿娟留在家里,我们都去找!”
众人立即便分头去了。
不到两刻钟,李三合便在一户人家门口拦住了连泽和阿简,忙道:“村西边瑶家婶娘说看见你大伯母拉着芳洲上他们家去了!你们看——”
“她!”连泽变色道:“竟忘了她家!她找我姐,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说着谢过李三合,与阿简两个急忙赶了过去。
李三合在后边追着跑了几步高声叫道:“有话慢慢说,别着急!要是需要帮忙就上我们家里说去!”连芳洲家跟大伯父大伯母家的事情不方便外人插手,李三合夫妻父母也不便跟过去。
连泽扭头答应一声,忙又奔着去了。
夜色已深,连立和乔氏烧水正准备洗洗睡了。
听到院子门敲得山响,两人都吓了一跳。
乔氏心里有鬼,唬得魂差点儿走了一半,又想着今晚上这件事情办得神不知鬼不觉,就算二房那几个毛孩子问什么,自己一口咬定不承认,他们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何况,连芳洲那丫头不在了,那几个毛孩子也等于没了主心骨,还能翻得起大天来?
“什么人啊!”连立就很不高兴的喊了一嗓子。
连泽心里头恼怒之极,没有出声,手脚并用,开始踢门。
“哪个王八羔子,大半夜的这是干什么!”连立怒气冲冲奔出来,哗啦拨开门栓,看见连泽和阿简,一愣,更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喝道:“连泽,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哎!你干什么!”
不等他一句话说完,连泽推开他直往里边闯了进去。
连立想要去拉扯他,却被阿简拉住轻轻往旁边一推。趁着他踉跄的时候,阿简也大步跟上了连泽。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大晚上的闯我家里来干啥?发什么神经!”连立气急败坏赶上来忍不住大骂。
连泽没有看到连芳洲,猛的站住,目光在他二人身上冷冷一扫:“我姐呢?你们把我姐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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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88章 逼问
“你发什么神经!你——”
“说!我姐呢!”连泽厉声大喝,面沉如霜,冷厉的瞪着连立,那目光恨不得将他凌迟。
连立一愣,骂了半截的话硬生生的滞住了,有点发傻。
“你姐?你姐在哪关我们什么事!你也看见了,她不在我们家。”连立没好气说道,语气平和了下来。原本还想说几句恶毒的话,看了处于暴怒边缘的连泽一眼,识趣的没有多嘴。
“你们还敢抵赖!”连泽瞪着乔氏满是愤恨:“明明有人看到你叫了我姐上你们家来!”
乔氏脸色微微一变,忙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疯了我才叫她上我们家里!再说了,今晚我根本就没有出门!黑灯瞎火的,谁知道是谁眼花了造谣呢!个天打雷劈的,冤枉老娘!”
连立闻言,狐疑的瞅了乔氏一眼,心里也有点纳闷。乔氏有点慌张,他看出来了。而且,他回来的时候,乔氏是站在院子里的。
如果没事,她好好的站在院子里干什么?
连立想归想,却绝不会帮着连泽质问自己的老婆,尤其是在连泽如此不客气的情形下。
“你自己都看见了,你姐若在不在这厅上能在哪儿?你不信就自己喊她!”连立冷笑道。
乔氏听见丈夫帮腔心中略安,腰杆子一挺,冷哼了一声。
“我不信你们,我要搜上一搜!”连泽目光急躁而慌乱。
“哈!真是天大的笑话!”连立气极,指着他道:“你当你是什么?你眼里没我们长辈就罢了,可你不该还想着踩上一脚!连泽,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今天我搜定了!”连泽一心挂念连芳洲,哪里还顾及那么多?说着就要往里边闯。
“你给我站住!”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
连立和乔氏自然不肯答应,上前推搡阻拦。
乔氏叫道:“我们家不是你想搜就搜的,你要是什么也没搜出来,你必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要杀要剐随便你们!”连泽眉头都不皱一下。他认定连芳洲肯定是被他们藏起来了。
乔氏就朝地上“呸!”了一声,叫道:“谁要杀要剐,你那命我们不稀罕!你要是搜不出来,就给我们当众赔礼道歉磕三个响头,再赔偿一百两银子!”
如果没有现银,用田地折价、做工赚钱慢慢的还我们也是同意的。
连泽想也不想就要答应,阿简却看出了事情的不对,轻轻将他一拉,道:“慢着!”
“这又关你什么事儿!你是个什么东西!连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乔氏很不客气的指着阿简骂道。
阿简面色沉静不见半丝恼怒,眼中眸光内敛,深沉如潭令人探不着底。乔氏瞧了他一眼心中一怯,不由自主避了开去。想了想这是在自己家里,又强自挺了挺腰,一副跟阿简没完的架势。
阿简却已经迈步稳稳的朝她走了过去。
乔氏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倾压之势压顶而来,令她感到有点窒息,她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结结巴巴道:“你、你干什么!你、你别过来!”
阿简根本不理会她,几步过去,定定的站在她的面前一臂之远,问道:“芳洲到底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她又不是我家的人,我管她!”乔氏大叫道。
连立手臂一挥挺身挡在乔氏面前,瞪阿简道:“你干啥?你干啥?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你——”
阿简一抬手便将连立推往一旁,连立明明见他动作甚是轻松,自己却往后倒退了五六步才站住了脚步。
气急败坏叫了个“你”字正要奔上去跟他拼了,阿简眼风一睨,冷冰冰的一眼盯了过来,连立心头一凛,脚下如同钉了钉子一动也动不得。
此刻他不像上前,只想远远的逃开!
他不知道,他感觉到的那种气势叫做“杀气”,仿佛带着血腥味的杀气。
阿简转回头,依旧盯着乔氏,淡淡道:“我再问你一遍,芳洲在哪儿?”
一开始乔氏的惊慌、后来的强作镇定都没能瞒过阿简的眼,再到后来连泽说要搜屋子她的笃定,令阿简可以很清楚的判断她知道连芳洲在哪儿,但决不在这座院子、这房子里。
“我、我不知道!”乔氏又急又气,豁出去的大叫道。
阿简猛的攥住她的手臂,乔氏尖叫起来:“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来人啊!救命啊!”
“你叫,你继续叫,最好把村里人都叫来看热闹!”阿简非但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如是说道,手上暗暗运力。
乔氏痛得闷叫一声,咬了咬牙,挣扎着叫着“放开我!”却没有了刚才的声势。
好吧。就算不再年轻了,她也是女人啊!被阿简这么揪着手臂,叫人看见了,名声受损的、被人嘲笑言三语四的只会是她!
阿简摆明了不会在乎,但是她在乎,连立也在乎!
“你还不说!”连立低喝,猛的用力。
乔氏痛得“啊!”尖叫一声,用力一扭身一甩,“当啷!”一声脆响,一块雪白闪亮的银子从她怀中掉在地上,闪着冷清清的光。
连立瞪着那银子低呼一声,面色有些不善的瞪着乔氏。
“我的银子!”乔氏惊呼,竟然要蹲下去捡。
阿简一抬脚将那银子踩在脚下,将她一扭,冷声道:“你哪儿来的银子!”
“是、是我自己的!”乔氏一惊,有些惊慌失措。
“是吗?”阿简一挑眉,冷冷道:“你没说实话!这块银子有好几两,没有谁没事会带着在身上!你要是还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乔氏就是吃定了阿简和连泽没有证据,能把她怎么样?尽管她心里怕极了、慌极了,可是只要咬紧牙关不承认,他们就拿她没有办法!
她敢肯定他们绝对不敢要她的命!
连泽看到那块银子,听到阿简这么说,猛的扑了上来,揪着乔氏叫道:“你把我姐怎么样了!你把我姐怎么样了!”
“我没工夫跟你啰嗦,你不说,别以为我没办法让你开口!”阿简见她如此能赖也有几分焦灼起来。看到这块银子,他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乔氏扭头一边,冷笑了笑。
89.第89章 逼问(2)
阿简不再犹豫,只听得“咔擦”一声,乔氏的左臂软软的垂了下去,痛得惨叫一声。
“你说是不说!”阿简冷声低喝。
见乔氏只顾着呻吟痛苦,他扭头向连泽道:“把她的嘴堵上!”
连泽没有丝毫犹豫,顺手抓了桌上的抹布揉成一团塞进乔氏的嘴巴里。
阿简手上用力,乔氏另一只手臂也“咔擦”一声折了,他用力一推将她推倒在地,冷冷道:“你要是想说了就点点头,要是再不说,我就把你双腿关节扭断,再不说,一根根手指头跟你掰了!你不信,大可以试一试!”
连立见状身子站在哪里不停的颤抖起来,双膝一软,也瘫倒在地。他很想叫乔氏快说,可是一张口牙齿咯咯的响,竟是一个囫囵字也说不出来。
乔氏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她错了,她是真的错了!
她痛得死去活来,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竟然可以痛成这样。
到了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先前的想法错得多么离谱!她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有法子逼自己开口。
如果他讲理,他根本奈何不了她;可他一旦不讲理起来,她除了老老实实招供再无她法!
因为她不想再痛下去,更不想变成残废。
乔氏努力的仰头看着阿简,流着泪连连点头。
这不是忏悔的泪水,是痛的!
连泽忙弯腰将她嘴里的抹布扯了出来,急道:“快说!快说!”
阿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岿然如山,居高冷冷的盯着她。
乔氏恶心的干呕几声,大口大口的喘气,满头又是汗又是泪,祈求道:“痛死我了,能不能先给我止痛、给我止痛啊!”
阿简站在那里没有动,神色仍旧冷冰冰的。
不要问为什么,他就是知道,对付有的人,就得让她痛她才会说实话,一旦她有了缓和的机会,肚子里就会又冒出坏水来。
乔氏绝望了,她终于知道在她说出真相之前阿简是绝对不会为她止痛的,当下不敢再讲条件,忍着痛断断续续的将自己和花金桃所为一五一十的全都交代了!
还没有等她说完,连泽已经气得额上青筋暴涨、紧紧握着的拳头骨节泛白,眼睛通红瞪着她恨不得将她撕碎!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连泽气到了无以言喻的顶峰,心里愤恨异常,却反而不知道骂她什么。
“你说什么!”连立也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瞪着乔氏,声音在发抖:“你、你这婆娘,你、你干的好事!你好大的胆子!”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乔氏会如此大胆,尽管他也恨连芳洲那几个孩子,尽管背地里两口子骂他们的时候说过类似的话,但是,他真的没有想过真要这么做。
阿简轻轻拍了拍连泽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冷冷盯着乔氏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再没有半句假话了?”
“没有!没有!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呀!”乔氏痛得意识都有点模糊了,眼神变得有些凌乱,只觉得在那一阵一阵疼痛的袭击下,她的脑子也跟着一阵一阵的发晕、发黑。
这种感觉,犹在地狱,她哪里还敢隐瞒半点。
阿简冷冷道:“好,那你照样发个誓,你知道我的意思。”
意思是让她跟在花金桃面前一样,用她儿子的性命发誓。
乔氏立刻就发了,痛苦而迫切的望着阿简。
阿简心里很是鄙视她,哼了一声,蹲下去“咔擦!咔擦!”几声,将她错位的胳膊复了原,他有意教训她,在帮她复原的时候故意令她吃了点苦头。
“如果我姐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姓乔的,你拿命来!”连泽眼睛通红的瞪着她,转身奔了出去。
阿简冷冰冰瞅了他们一眼,也转身走了。
乔氏两边手臂仍然还有些痛,并不敢用力。见人都走了,她的胆子又回来了,吃力的从地上坐了起来,唧唧哼哼道:“眼里没长辈的小畜生,看他说的那是什么话!天打雷劈的狗东西!”
“你这贱妇!”连立猛的冲了过来,扬手“啪!啪!”左右开弓狠狠的给了她两巴掌,恨道:“你竟敢瞒着我做下这种事!你、你真要把我给害死了!”
乔氏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颊,哭着分辨道:“你不也说过卖了那死丫头才出心头一口恶气吗!我把事情做成了,你怎么反来怪我?”
连立质问道:“你这叫做成了?你做成了那小子带着那野男人能闯进咱们家里来?你做成了你能落到这副下场?”
乔氏听这话自家男人并不是怪自己做这事,而是怪自己做不干净惹来了麻烦,她心里略略放松,忙道:“怎么没做成?花金桃只怕都快到县城了!哼,等他们找上门去,早就生米煮成了熟饭!他们能怎样?还不只能认了?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们还敢嚷嚷开来不成?嚷嚷开来丢脸的也是他们!”
她恨恨道:“就算拼着遭一回罪,除去了那个讨人厌的死丫头,老娘也值了!”
乔氏一边恨恨的骂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往一旁椅子坐下。
连立瞪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定定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简追上了连泽,拉着他的手臂道:“我们先回去。”
“可是——”
“先回去,听我的。”阿简加重了语气,笃定的说道:“你放心,就算他们要——,最早也应该是明天了,咱们还有时间。你冷静点,你姐姐不会有事的!”
晚上的路不好走,等花金桃回到家中,应该已经差不多到半夜了,人家贵客想必早就睡觉了。没有个大半夜这时候把人送去的道理!
“阿简哥!”连泽呆了一呆,突然向他跪了下来,叩头哭道:“你救救我姐,求求你救救我姐!”
连泽呜呜的哭了起来,双肩颤抖得像秋风中的树叶子,压抑低低的哭声小猫般呜咽。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一刻,他是真的心慌了、恐惧了,那种深深的茫然无助的感觉几乎要把他逼疯!
90.第90章 救人(1)
“你快起来!”阿简忙俯身强行将他扶了起来,温言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她的!你冷静点,知道吗?这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
连泽呆了呆,抬头望着阿简,心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真的?”阿简哥说,这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但是在他看来,这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啊!
“嗯,”阿简点点头,道:“走,咱们先回去!商量商量!你要相信你姐,她不是轻易就能让人如意算计的人。”
“嗯!”连泽心中松快了些,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家中,发现张婶也在,原本还打算要去张婶家说一声省得让他们担心的,倒是省了这一趟了。
“回来了!咦,芳洲呢?”张婶、三姑奶奶和小兄妹俩都站了起来。没有看到连芳洲,几个人都诧异起来。
连泽眼眶一红微微低头,动了动唇没有出声,他生怕自己一出声忍不住又要哭出来。
阿简扫了众人一眼,便道:“遇到点麻烦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救她回来的……”
听到“麻烦”、“救”几个字眼,三姑奶奶和张婶的心便是一紧,听阿简说完,两人脸色顿时煞白。
连澈和连芳清听得半懂不懂,但是看到众人的神情也知道是发生了极坏的事情,两人嘴一扁,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那天杀的老娼妇!丧尽天良的王八蛋!这种缺德事她也做得出来!”三姑奶奶破口大骂,一边安慰小兄妹俩一边气忿忿道:“我找她算账去!”
“三姑奶奶,不能去!”阿简忙道:“这件事在芳洲回来之前一个字都别说出去,也不能过去找麻烦,等芳洲回来,咱们再商量着该怎么办!”
“对!阿简说得对!这事儿就该这么办!”张婶也连连点头。
三姑奶奶愣了愣,也就明白了。
这事儿要是这么一闹腾开,连芳洲还有什么名声?退亲那件事,尽管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杨家过分,在心里是同情她的,但是名声要说一点儿损害都没受到显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再加上这件事,那可真是——
“成!成!我真是叫那缺德老娘们给气糊涂了!”三姑奶奶忙点头,急道:“这、咱们得赶紧救芳洲啊!这可该怎么办!”
她这么一说张婶也愁了起来。王记绸缎庄王家在县城里也是个有头有脸的有钱人家,上人家家里去找人,别说人家会耍赖不承认,只怕连人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这件事交给我,我现在就进城去!”阿简说道。
三姑奶奶和张婶就相视一眼,说了些“路上小心”的话,张婶忍不住又问道:“那王家的大门只怕不好进,你到了城里,有什么法子没有?”
当然是高来高去的法子!不过阿简没细说,只说道:“我自有主张,你们放心便是!”
半夜进城,得有村里头发的路引,不然城门是不会开的。这件事张婶便和三姑奶奶去办了,说连芳清有点发热,得进城请大夫。张里正没有为难。
阿简的脚程很快,离天亮还差一个多时辰就进了城。
这个时候,街道上已经有早起扫大街的工人了,许多路边卖吃食的小店铺也已经开门,点着油灯,正忙忙碌碌着。
阿简很轻易便打听到了绸缎庄王家的地址。
王家的宅院共有三进,连带着左右跨院和一个小花园,算不得很大,在这县城却也算是难得的了。
阿简略略看了看,便直奔马厩。
一般而言,马夫的住处都会挨着马厩附近,这样方便照料马匹。
阿简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知道这些,但他就是知道,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抓住马夫逼问了王家两口子和花金桃卧室的方向,敲晕了马夫,阿简便趁着夜色靠近上去。
再说花金桃急急忙忙带着连芳洲回到王家,吩咐小幺儿与个粗使婆子将连芳洲弄到自己屋子旁边的厢房中榻上躺着,吩咐小幺儿和婆子好生看着,自己便忙去找王老爷报喜。
王老爷和夫人已经睡下,按理说花金桃应该第二天早上再说,可是她心里头实在是太兴奋了,觉得自己立了一大功,而且老爷又宠她,便肆无忌惮起来。
王夫人早就看她不顺眼,可是自家老爷喜欢,她也只好忍着。
王夫人卧室那外间守夜的丫环自然也是不喜花金桃的,见她原本应该明天才回来的不但大半夜回来了,而且还嚣张到跑来夫人床上找老爷,简直太不把夫人放在眼里!
那丫头气得不轻,不肯通报,言里语外还挤兑花金桃赶她离开,花金桃兴头头的来表功,哪儿肯就这么走?便跟那丫头在门口吵了起来。
两人吵着吵着就把王老爷两口子吵起来了。
“这是干什么!哪有正经人家大半夜吵闹不休的?传了出去成何体统!”王夫人穿着中衣,外边裹着一件出风毛的橘黄色绣花外袍,松松挽着发髻,因刚从温暖的被窝中出来,两边脸颊上还泛着晕红。见到花金桃十分恼怒,恨恨瞪了她一眼。
王老爷平日里虽然更宠这位年轻貌美、会撒娇撒痴的小妾,但夫人的话也有理,心说自己是不是太惯着她了,惯得她如此作起来!
“怎么大半夜的回来了?还不赶紧回房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去吧!”王老爷绷着脸不悦。
“老爷!”花金桃哪里把王老爷的脸色放在眼中,忙笑道:“若是平日婢妾也不敢打扰老爷,婢妾是有要紧事禀报老爷!老爷容婢妾说一说吧,就几句话的功夫!”
“再要紧的事儿至于这么大半夜的吗!明儿天不亮了是怎的?”王夫人就冷笑道:“你别拿芝麻绿豆的小事儿来敷衍!老爷白天够累的了,你这么闹腾,老爷身体怎么吃得消!你反倒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