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才叫糟糕!
林放心中立刻打定了主意,一过年后,他便跟老爷子重提来枫叶村跟着乌先生念书!至于这一阵子嘛,当然也得往这边跑勤快些,不能叫人有机可趁……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那就好!你自己可得小心点,别上了别人的当!”林放主意已定便笑呵呵的点头说道。
陆小暑白他一眼:“你还没说你究竟有什么事儿呢!”
林放微僵,心道什么事儿?还不就是这事儿呗!只是这话断断不能说出来的,要不然小佳人肯定要发飙。
“什么事儿嘛——”林放支支吾吾片刻,两手一摊尴尬道:“我刚才一急,给忘记了……呃,等我什么时候想起来再来找你吧!天冷得很,你快回去吧!”
林放为自己的灵机一动颇为得意,这不又有了一次见面的借口——不对,是机会了吗!
陆小暑用一种无语的眼神望了望他,点点头道:“那我就先走啦!”说着将手里那两条鱼顺手给了林放,“深潭里的野鱼,你拿回去吧!我可不敢带回去,我娘问起来我还不知道怎么同她说呢!”
“好、好!”林放才不管她什么理由的,他只知道小暑没把那家伙送的东西放在眼里,笑呵呵的连声答应。
惹得陆小暑好生奇怪的多瞟了他两眼,心道林家难不成还缺两条鱼不成?就算这野生鱼难得,林家想要吃那肯定也是随便挑拣的,这个人真是——
她笑笑,转身去了。
林放等她走远了,无比厌恶的将那两条鱼往蟋蟀一抛,道:“找个地方远远的给小爷扔了!”
蟋蟀瞧着那两条已经冻僵但显然还活着的野生大鱼,心中颇为不舍,陪笑道:“这多可惜呀少爷,要不,要不少爷赏了小人?”
“多稀罕!”林放瞪他一眼道:“回头小爷赏你两条更大的,这两条给小爷扔了!省得小爷见了碍眼!”
“哎,谢少爷赏!”蟋蟀虽然还是觉得不舍,可是少爷非要扔掉不可他也没奈何,便陪笑答应,往旁边的树林子里一钻,用力的往山上扔去了。
周思果然没有再找陆小暑,陆小暑自然更不会去找他了。偶尔路上碰见,周思朝她笑着点点头,陆小暑便也笑着点点头,这反而令周思更加郁闷了。
他分明看得清清楚楚那小丫头眼中清澈通透什么特别情绪也没有,反而是他,却是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
周思只有轻叹的份。
热热闹闹的过了年,正月初二,佟玉儿便欢欢喜喜的带着头天收拾好的东西,与丈夫、儿子一道回娘家。
这是她出嫁以来头一回春节回娘家,心中那份喜悦自然无以言喻。
苗楚河心中也十分欢喜,妻子不离不弃的嫁给他,从一个富家千金娇娇女变成如今灶头灶尾、洗衣做饭下菜园各种家务手到擒来的普通乡村妇人,她始终为他无怨无悔的付出没有言过半个字的苦,唯独爹娘的决绝,她虽然不说,心中的遗憾和失落她却是清清楚楚。
如今总算是皆大欢喜了,苗楚河也大大的放了心。
“路上小心点儿,横竖家里也没什么事儿,你们多住两天也无妨!”苗翠兰和陆小暑姐妹送他们出门笑着说道。
苗楚河和佟玉儿笑着答应,又说外头冷,叫她们都进屋去!一家三口步履轻快的去了。
“如今再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明年春闱,我也可以安安心心的上路了!”苗楚河微笑着向佟玉儿笑了笑,不由轻轻感慨道:“若能再中一个进士回来那就好了!对姐姐姐夫、对苗家村、对所有的人都有了一个交代,往后,你也可以做上正儿八经的官太太,做朝廷的诰命夫人了!”
佟玉儿听着心中一阵甜蜜,却是温柔无比的向他轻叹着笑道:“其实说实话,当初我看上你,除了才学品貌,何尝没存着有朝一日水涨船高、夫荣妻贵的想法?可这几年过下来,我却觉得那些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了!你啊,也不用想的太多,中了固然好,不中也不要紧,往后即便你不想再考了,那都没有关系的!只要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在一起,这便足够了!我现在啊,真的已经觉得老天爷给我的太多,我别无所求了!”
“你从来便不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我一直都知道。”苗楚河微笑道:“可是我既然念了这么多年的书,总要有个结果、总要做出一番事业来才行!也许过个十年八载厌倦了,到时候咱们再回来清清静静的同姐姐、姐夫一起过日子,如今么,我是肯定要中个进士不可的!这一科不中,下一科也必须接着考。”
佟玉儿知道他肩膀上的压力,姐姐、姐夫为他付出这么多年,还有苗家村众人的期望,他不可能辜负了!遂点头微笑道:“倒是我妇人家小见识了!你这么想是对的!人生一世,总有不可不承担的责任,扑哧,而你的责任说白了就是乖乖的中一个进士回来!”
苗楚河听她这话说的有趣,忍不住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夫妻两个相视而笑。瑾儿见了不明所以,也咧开嘴跟着咯咯的笑起来,引得夫妻俩更是忍俊不禁。
“不管怎么样,我总会支持你的!以你的才学,只要正常发挥,明年必定会有所斩获,我和瑾儿、还有姐姐姐夫他们都在家中等着你!”
苗楚河朝她点头微微一笑。
佟家大院也正一团忙碌着,老爷夫人都在喜气洋洋的等着女儿女婿、外孙回来,佟易因为与苗楚河也算是患难之中相共过来的人了,对苗楚河更有一种与别人不同的亲近依恋感,跟在爹娘身边乱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盼着姐姐、姐夫、小外甥。
门上家人飞报小姐姑爷来了,佟老爷、佟夫人等乐呵呵的迎出去,苗楚河夫妇见状连忙带着儿子上前见礼。
佟老爷两口子见女婿丝毫不见骄矜得色,礼数恭敬周到,心中更加欢喜,佟夫人欢欢喜喜的扶起女儿,揽过瑾儿抱在怀中用力亲了两口,“心肝宝贝”的笑着叫着。佟老爷亦笑吟吟的将苗楚河往里请。
佟易人小身形小,被挤在外边急得团团转,一个劲的叫着“姐夫!姐夫!”
苗楚河偏身见了他,心中也十分欢喜,遂携着他的手笑着问了几句,佟易欢欢喜喜的答应了。
苗楚河与佟玉儿在佟家住了两日便要告辞回去,佟老爷和佟夫人都十分不舍,再三挽留。

95.第95章 合作豆腐坊

佟玉儿便笑道:“爹、娘,横竖咱们离得又不远,等什么时候得闲了我们再回来就是!如今大正月里,爹娘这边也有各处亲戚朋友人情往来要走动,苗家那边也是一样,我们也得赶着回去了!只怕这几日,便会有人陆续上门寻楚河说话,我们总不好丢给姐姐、姐夫帮着应付呀!”
佟老爷、佟夫人这才恍然大悟,佟夫人忙点点头道:“对、对,是该回去了!贤婿是举人老爷,这大新年里少不得有许多人会上门去拜访,也不好失礼于人!人手够不够?要不然叫几个家人跟着回去帮几天忙?”
苗楚河与佟玉儿闻言连忙笑着婉拒,再三推辞,佟夫人才作罢。
其实苗楚河虽然当初所得绝大部分都捐献给了苗家村,但身份摆在那里,日子还能穷了去?买几个下人还是买得起的。只是他们和苗翠兰夫妇一样,习惯了自己动手过日子,觉得这样似乎更加踏实,家里除了一个帮佣的徐娘子,并无他人。
佟老爷一家人便送他们到门口,派了马车相送。临行前佟老爷忍不住又交代苗楚河一声:“贤婿回去别忘了跟你姐夫说一声,我这边就等着他点头了!”
苗楚河笑着答应,双方殷殷告别,上车而去。
佟老爷一眼就相中了陆忠的忠厚沉稳,上次陆忠来家一番交谈之后更喜他之为人谈吐。陆家的豆腐和腐竹、豆皮豆干在古溪镇的名气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便动了与陆忠合作,将生意做大的念头。只是这话一直不变开口,便盘算着等女婿两口子回来交代一声,便都同苗楚河说了。
苗楚河自然没什么意见,两家人走得近一些、关系密切一些他也乐见其成。
回到枫叶村,当天晚上抽了个空苗楚河便与姐姐、姐夫将这事儿说了。因涉及娘家,佟玉儿生怕姐姐、姐夫说起来的时候当着自己的面会有所顾忌,便早早的就抱着瑾儿回房去了。
“佟老爷想要和我们合作,扩大这门生意?”陆忠有些意外,与苗翠兰相视。
苗楚河点点头,微笑道:“是啊,岳父是这么说的!岳父说只要姐夫答应,具体的双方怎么合作的条件都可以慢慢再谈,他不会让姐夫吃亏的。”
苗翠兰听了倒是挺欢喜的,笑道:“我看挺好的!佟家的财力把这事儿做大完全没有问题,这往后啊咱们也不用这么累、也算得上半个东家了!只是,这做生意难免牵扯到利益,你岳父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一点也没跟你透露吗?”
苗翠兰毫不客气的说道:“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咱们家的豆腐、豆皮、腐竹做得好?这手艺啊只有我们会!我可是不肯吃亏的!”
陆忠听了不禁微微一笑。
姐姐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过来,仿佛在审视他有没有跟自家岳丈合起伙来骗她似的,苗楚河一时有些啼笑皆非。便笑道:“姐姐,岳父倒没有同我细说,可我岳父在咱们古溪镇的名声也不坏,他说了不让姐姐姐夫吃亏,想必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姐姐姐夫若有这份心思,便同他见个面细细商量便是!反正大家都是亲戚,把话摊开说明白了,即便不成,料想也没什么的!”
苗翠兰想了想说道:“我想也是!好歹你救过他家独苗的命,再说以你如今的身份,他也未必好意思哄骗咱们了!你看——要不咱们跟佟老爷见个面说一说?不过楚河啊,你先帮我们跟他透个气儿,这交情是交情,亲戚是亲戚,生意是生意,我这个人说话直白,若有不公平、不满意,我是不会藏着掖着的,叫他心里头先有个底,别到时候大家闹得不愉快!”
“好的,姐姐、回头我让玉儿去说一声。”苗楚河笑笑。
陆忠不由好笑道:“我看佟老爷不是那样的人,翠兰你太多虑了!”
苗翠兰却不以为然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啊,宁可把丑话先说在前头,也好过将来有了矛盾闹得双方下不来台!万一真到了那一天,那才是叫楚河和玉儿为难呢!楚河你说是不是?玉儿也是个通情达理的,这话你跟她也说一说!”
苗楚河忙笑道:“姐姐,咱们一块儿生活了这么久,玉儿也都明白的!您就放心吧,她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苗翠兰一笑点头,三人又商量一阵,便才散去了。
佟玉儿得了丈夫的话,很快便跟家里沟通好了。
佟老爷闻言非但没有着恼生气,反而心中大悦,很快便与陆忠、苗翠兰约见了。
双方开诚布公谈起来,发觉都是脾性爽快之人,颇有相见恨晚之感,很快,便将事情敲定了。
所有的成本包括作坊、工人、所需要一切器具都由佟老爷提供,陆忠夫妇将来负责管理,双方****分成。佟家占六,陆家占四。
达成协议之后,陆忠和苗翠兰便忙了起来,寻找合适建作坊的地点,列出需要打制订制的各种器具,佟家则开始初步挑选工人。
工人们最终确定下来,少不得还要陆忠和苗翠兰把关,他们更清楚什么样的工人合适。
而建造作坊的合适地点也得仔细的挑选,依山旁水、交通便利那是必然的,对水质也有一定的要求和讲究。
最后在离枫叶村十多里的桃花坳一带寻到了一处好地方,一带清溪环绕而过,溪水从山中清泉发源而来,清澈甘冽,水流量正好适中,且水源浑厚,轻易不会受气候干涝影响。
谷中两面是山峦,中间一带平地十分宽敞,背后连着缓缓而长的斜坡。建造作坊、晾晒棚子都极方便,在山谷旁边,还可以建造几排平房供工人们居住。
佟老爷见了此地,听了陆忠的介绍大为满意,这边便如火如荼的开工建设起来了。
苗楚河自从岳家回来之后也一直忙碌着,不断的有前来拜访的人,包括亲戚朋友、同窗同学、一些乡绅员外等,而他自己也得上门去拜访书院的先生、儒林前辈等。整个正月,就在忙碌中度过。
二月份的时候,苗楚河的一位同窗好友秦川便要启程去豫章参加乡试了,少不了又是一番殷殷相送。
原本乡试应该在八月份里举行,但因为去年乡试之期因为全国各处各种灾难而延迟了,因此朝廷今年便将乡试提前在三月中旬举行;又将春闱推迟到了九月份。
若是中了举人,当年跟着便可参加春闱,等于将去年耽搁的时间又追了回来。
秦川比苗楚河年长两岁,当年在书院中念书时两人的关系便格外的亲密。只是秦川比不得苗楚河幸运,有个生活较为富裕的姐姐、姐夫不余余力的予以经济上的大支持,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念书。
秦川家境很一般,而且是家中长子,下边还有两个年幼的兄弟,父母身体又不太好,所以他经常不得不告假回家帮忙干农活,一年里有半年倒是在家里的,学业自然也受了影响,如今已是第三回去参加乡试了。
若这一次再不中的话,他便打算回家老老实实的务农算了。家中的境况实在经不起他再折腾。
苗楚河向来佩服他,从前他自己靠着姐姐、姐夫,不便帮衬,如今却是有能力帮好友一把了。但是秦川也是个有骨气之人,拒绝了苗楚河的好意。
苗楚河心中暗叹,对他越发敬重,只盼着他这一科能够考中,他临行前两人好好的聚了两天切磋交流。到了出发之日苗楚河又亲自送他出了古溪镇。
林放莫名其妙的又跑来重新掰在乌先生门下,乌先生纳闷不已,见他一副信誓旦旦、痛改前非的神情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碍于林家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便仍旧收下了他,只说是“下不为例”。
林放自然是欢欢喜喜的答应的,索性推说路远也懒得天天回家了,里正家恰好还有一处小院子有几间房空着,林放便租了下来,重新修整一番,搬了进去。
林老爷子只当小儿子认真想要念书了,乌先生的学问他从前无意中见识过的,当即惊为天人,曾经一度想要聘请他做家族学里的先生,让乌先生婉拒了。想着儿子跟着他做学问,必定不会差,便欢欢喜喜派了两个忠厚老实的老仆跟着一道伺候着。却哪里知道儿子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亲自坐镇枫叶村,又有蟋蟀随时紧盯着陆家,林放心中松快不少。看到陆小暑果然没有再和周思在一块儿玩,林放心中稍稍安定。
正当蟋蟀觉得任务完成、可功成身退的时候,林放却道:“那怎么行?小暑一天没嫁给我,你就不能松懈!得把那不安好心的小子给小爷我看紧了!半点也疏忽大意不得!”
悲催的蟋蟀想死的心都有了,面对主意无比坚定的少爷,哪儿说得出反对的话?只得怏怏的照办。直到最近每日陆小暑姐妹都跟着母亲在新建作坊那边忙活、帮着料理一些事情,跟周思压根碰不上面,林放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蟋蟀偷懒。

96.第96章 祸从口出啊

这日陆小暑姐妹得了母亲的吩咐回家里取点儿东西,恰好从对面远远走来那位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周家二叔。
那周二叔对陆小暑怀着几乎本能的敌意,看见她眉头就皱了起来,脸色也不太好看,眼神冷冰冰的朝这边盯了一眼。弄得原本想要打个招呼的小雪也不由怯而止步,下意识放慢了步子。
陆小暑见了不由得心中有气,眼珠子一转,立刻眼睛闪闪发亮,笑眯眯的主动迎上去,叫道:“周二叔好!没想到这这儿碰上周二叔了!”
周二叔微微挑眉,诧异的瞪着她,片刻缓缓问道:“你——有事?”
陆小暑在心里暗呸,点点头笑道:“是啊!周二叔,是不是来找周思的啊?”
周二叔更怔住了,忍着心中渐渐上升的怒意淡淡道:“不错,他刚才,是跟你在一块吗?”如果是的话,他今晚就死定了!周二叔在心里恨恨想道。
“没有!”陆小暑摇摇头,朝西边山峦一指,说道:“我看见他朝那边去了,就跟他打了个招呼问他去做什么。他好像说要去二十多里外的飞鹰嘴崖那边去采什么什么草药。周二叔,那个地方我听人说很危险的呢!我还劝了他几句他不肯听,万一要是——”
陆小暑话没说完,周二叔早已脸色大变朝着那边飞奔而去。
陆小暑瞅着他急匆匆飞奔的背影,掩口“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小雪老实人,瞧着有些糊涂,困惑的眨了眨眼睛扯了扯陆小暑的袖子问道:“二妹你什么时候看到周思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我哪里看见他了?”陆小暑笑得咯咯咯咯的忍不住,“我那是骗他的!”
“啊!”小雪不由睁大了眼睛又好气又好笑,跺脚道:“二妹你呀!你真是太胡闹了!怎么能跟人开这种玩笑呢!这可是好二十多里的山路,而且——”
“理他呢!”陆小暑撇撇嘴哼了一声说道:“谁叫他这么拽,见了人就摆出一副臭脸来好不讨厌!再说了,是他自己笨,不知道把话问清楚,怨的了谁呢!”
“可是——”
“好啦姐姐!咱们走吧!”陆小暑不由分说拉着姐姐继续赶路,笑嘻嘻道:“放心了,这么大个人难道还能丢了不成?不过多跑几十里路而已……”
以周二叔的功夫,这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不过,好好的摆了他一道,陆小暑心中十分开心,唇角盈盈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小雪无奈,只好摇摇头随着她一道赶路,终是忍不住蹙眉道:“你真是太湖闹了!以后不准再做这种事情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啦!姐姐!”陆小暑没口子的点头答应着,引得小雪直无奈。
结果到了晚上,陆小暑出门倒水的时候,猛的从旁边窜出道黑影来,一把扣住她手腕低喝一声“跟我来!”不等她反应便拉扯着她一溜的往外头跑去了。
拉着她飞跑的人是周思。
陆小暑想要出声又怕惊动家里人,只得由着他拉扯着自己身不由己的一溜跑出去。
眼见四周无人偏僻之处了,陆小暑便一下甩开他的手,揉着手腕不快道:“你干什么呀!好不莫名其妙的!”
“你还好意思说!”周思无奈轻叹道:“你今天做过什么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我做过什么——”陆小暑顿时想起,声音不由一低,继而又是一高,哼道:“是他自己不问清楚便跑开了,怨得了我呢!”
“二叔才不会跟你讲道理呢!”周思苦笑道:“他那个脾性!你没见他回来的那副神情和那身狼狈的模样,把我和大叔都吓了一跳!要不是我无意中听见他喃喃自语,我还不知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小暑,你真不该惹他!”
陆小暑强辩道:“要你管我呢!不惹也惹着了,他还能杀了我不成?哼,要怪也怪他自己笨,这么不经得骗!骗这种猪一样的人真是一点儿技术含量都不用,好没趣!”
“小暑!”周思顿时有种深深的望天无力感。心中暗叹道若非二叔他紧张我,你这小丫头岂能这么轻易就骗得到他了?他不经骗?你真当他是个好骗的?
而且,他的确对你起了杀心,你又怎么知道……
“你把我莫名其妙的揪出来,就是为了教训我这个?你现在教训完了我可以走了吗?”陆小暑见周思神色不定变幻不停,怔怔的出神便问道。
周思回神,忙温言道:“小暑,你别胡闹了!这样,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找二叔过来,你向他赔罪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捉弄他了,这件事就算罢了,你看好不好?”
“不好!一点儿也不好!”陆小暑有些恼火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我给他道歉你想都不用想!明明是他自己笨还怨别人?你真是奇怪,这么点儿小事说成天大一件事似的,我懒得理你!”
陆小暑说完转身便要离去。却赫然发现,眼前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山一般的身影,她眨了眨眼睛定睛一看,赫然正是周家二叔。
陆小暑便也不动,冷着脸色冷冷的瞅着他。
“小丫头,你还真是不知死活。”周二叔低沉着嗓音开口,声音同样凝重如山。
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过。大哥有伤在身,一直用药不停,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暂时在这偏僻的枫叶村落脚。所以,这小丫头随口说阿思去飞鹰嘴崖寻找草药了他半点儿也没有怀疑有诈。
当他到了那地势险恶的飞鹰嘴崖,四处探望也不见半个人影、听不到半点儿动静,只有山风猎猎吹过,天知道他当时的心情有多紧张、多惶急!就是担心他会出事。
而他,是绝不能出事的!
他遍寻周围不见,一咬牙便从崖顶慢慢往下,一边搜寻一边叫喊,直到下到崖底仍然一无所获,也没有在崖底看到有半点儿人迹到过的痕迹,他这才想到,也许自己是被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给骗了!
这一气非同小可,真恨不能狠狠的教训她一顿。
这倒好,在这儿碰上,倒省了他许多事。
周二叔身旁徒然生出一股杀气,这种气息前世的陆小暑并不陌生,很快便感觉到了,不由得寒浸浸打了个冷颤,却是抬着头,有些茫然加十分的不屑盯着周二叔,黑琉璃似的眸子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