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陆小暑那家伙,正乐呵呵的黏在母亲身旁吃饭,听着大婶大娘大媳妇们对自己的各种夸赞,浑然不知差一点儿终身大事都被解决掉了!
午饭后,收拾干净了场子,趁着众人都在,苗楚河又宣布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震惊了所有在场的人,也欢喜了所有在场的人!
除了苗天宝。
因为苗楚河说,他要将这几日收来的礼物除了留小部分作为日常生活和人情往来资费外,剩下的全部捐献给族里,修翻宗祠、购置族田、盖建学堂,从今以后,族里年节祭祀、族里孩子们上学的修束、鳏寡老人们的赡养、以及荒年救济同族、重病救济等等,所有费用全部由族田产出供应。
此言一出,众人全部都惊呆了,久久没有人出声,除了三叔公和五叔公。

31.第31章 苗天宝犯众怒

三叔公和五叔公,以及现任族长三叔公的大儿子脸上满是盈盈的笑意,这件事苗楚河先前就跟他们商量过了,是以他们并不吃惊。但是,这真的是一个天大天大的好消息啊,尽管他们的心情早已经澎湃过了,可此刻听苗楚河说起来,仍是激动得难以自抑!加上刚才喝了不少,一个个兴奋得脸上放着红光,眼睛闪闪发亮。
原来这就是乌先生教给小舅舅的法子啊!果然是妙啊!陆小暑不禁暗暗喝彩。
这一来,整个苗家村的人都会感激小舅舅,小舅舅的名声也会大涨!从此以后,哪怕小舅舅对夏氏不怎么样,族里也肯定是站在小舅舅这一边帮他说话的,夏氏母子休想再翻起什么风浪!
虽说同样这些财富落不到小舅舅的口袋里,但给了族里换来众人的感激厚望总好过便宜夏氏那一对黑心肠的母子:他们拿了东西,是绝对别想让他们感激小舅舅的,嫌少还差不多!
陆小暑兴致勃勃的等着看戏,心道夏氏要是知道自己离开之后还有这么一出后续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得吐血!
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中的众人还沉浸在巨大的、不敢置信的喜悦中没有回过神来,苗天宝第一个回神了,气急败坏大叫道:“这算怎么回事!不行!我不同意!”
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要到手了,这几天他一双眼睛可是都盯着存放在祠堂里的这些东西,晚上都不安睡不好觉,就是生怕被哪个不要脸的顺水推舟顺走了,那自家岂不是损失大了?
谁知道,苗楚河直接来了一记釜底抽薪!让他的美梦瞬间碾碎变成泡影!所有的财富,都不属于他了!
这叫苗天宝如何能忍?如何肯忍?因此他想也不想就大叫了起来。
这个时候众人都没有回过神来一片寂静,苗天宝那气急败坏的声音便显得格外的刺耳。众人不由都朝他望了过去。“轰”的一下七嘴八舌、笑颜逐开、兴致勃勃的议论称赞起来,无不大赞苗楚河懂事、有良心、善良。
回过神来的众人没有谁在意苗天宝那一声吼,这件事还轮不到他来做主。苗楚河既然这么说了,那这事儿就是定了!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三叔公清了清嗓子抬抬手示意众人停止讨论,笑呵呵的向苗楚河道:“楚河啊,你很好,不忘本,很好!你的这份心意,三叔公和族里的长辈叔伯兄弟婶娘子侄们都感激你!都会记着你的这份心意!不愧是读圣贤书的,你是我们苗家村的骄傲啊!这件事儿,一定要载入族谱大事记!让咱们苗家村后代子孙都记着!”
“是啊是啊!楚河啊,你真是个好人!”
“以后有什么事儿要帮忙的,楚河兄弟你尽管开口!”
众人无不赞同三叔公,纷纷点头,欢喜赞美之词更是如滔滔不绝的河流般向苗楚河涌来。
苗楚河料到众人必定感激,可没想到众人会感激到这个地步,一时之间心情不由得也激荡起来,却是更显恭谦,客气谦辞不已。
苗天宝见没有一个人把自己的话听在耳中不由大怒,大声叫道:“凭什么、凭什么呀!这些都是我们家的东西,凭什么全给了族里!”
“放肆!”三叔公脸色一沉厉声道:“苗天宝!你好大的胆子!中举的是楚河,你们家的家主也是楚河,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儿胡乱嚷嚷了?还不给我退下!”
“就是!还是兄弟呢,这做人的差距真是——啧啧!”
“哎,又不是一个娘生的,差距当然大了!”
“真是不要脸!跟举人老爷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无赖!”
“无耻!”
众人闻言亦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看向苗天宝的神色十分鄙夷和不屑。
苗天宝肺都要气炸了,他怎么无耻了?他不过是维护自家的东西,这叫天经地义!这些人一个个的才是无耻啊,无耻算计他们家的东西!
“你们才无耻!统统无耻!”苗天宝叫众人刺激得已经失去了理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冷笑道:“你们当然会骂我、会不同意了!霸占了我们家的东西,你们落得享受,傻子才会不同意呐!你们既然这么赞同,怎么不把你们自家的财产都捐出来!无耻?你们才无耻!别当我不知你们那点儿自私自利的龌蹉心思!”
众人当然都有这份心思,可是被苗天宝这么当众点出来岂有不恼羞成怒的?一个个不由气得大叫,纷纷怒目指责苗天宝。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你们家轮到你站出来吗?你能做举人老爷的主?”
“什么东西!”
三叔公和五叔公以及族长气得脸色铁青,一时已说不出话来。一件好好的大喜事被苗天宝搞成这样,弄得所有人心里都存着一根刺,可是偏偏他这话难听要反驳起来还不容易!
“天宝你住口!”这个时候唯一有资格站出来说话的就是苗楚河,苗楚河大喝一声,神色肃穆盯着苗天宝冷冷道:“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对各位长辈叔伯们无礼?你懂不懂规矩!还不给我跪下请罪!”
苗天宝说着,立即转身对着三叔公等拱手弯腰施礼道:“三叔公、五叔公、族长大堂伯,天宝无礼,无知妄言,还请各位长辈见谅!可见不读书无以明理,但凡他知一二分礼,懂得知恩图报这句话,便不会如此了!还得有劳几位长辈用心,这族学一定得尽快办起来!”
“楚河说的很对!我看这的确是一件要紧事!唉,真是惭愧啊,这事儿我们其实早就想到了,只是一直没有能力去做,好不容易有了楚河你的资助,这对所有人都是大好事,不想这毫无礼义廉耻的东西竟说出这等话来!”三叔公叹了一回,瞪着苗天宝厉声喝道:“你个没脸皮没廉耻的东西,往日里偷鸡摸狗做下的事儿还少吗?你自己想想,祠堂你都跪过几回了?混账东西!楚河才是一家之主,你这就是犯上作乱!还不快给我跪下!”
苗楚河见脸皮已然撕破哪里还肯听命?非但不听,反而有种“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都故意刁难我”的感觉,脖子一梗破口大骂道:“死老头子我凭什么呀!老子一个字也没说错!你们这些死老头子不就是看上了我们家的财产吗?你们——”
“给我拿下!堵他的嘴!”不等苗天宝叫完苗楚河气得大叫。
众人的脸色早就白了,族长使了几个眼色,一群壮汉从人群中奔出来上前,七手八脚将苗天宝给拉扯制服住。没有布团,不知谁看到随意搭在一旁树杈子上的油腻腻的抹布,哪里还管那许多?毫不犹豫奔过去取来,团成一团狠狠往苗天宝嘴里塞去,把个苗天宝给熏得一阵一阵犯恶心,眼睛直翻白。
陆小暑在一旁看着,心里笑得直要抽抽,心道这苗天宝果然是个活宝哇,真是有才!脑子里进的水都能漂起沙发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犯二呢!
当着全村人的面说出这种话来,很有人民公敌的自觉嘛!普通族人也就罢了,顶多心里恼他,以后不搭理他,可是得罪了三叔公等,将来够他母子受的了!乌先生果然厉害,这一招四两拨千斤使得真是妙啊,小舅舅大可高枕无忧了!
“愚弟不孝,楚河惭愧!还请各位长辈们加以教导,别让他丢了咱们苗家村的脸!”苗楚河又道。
三叔公点头,义正言辞道:“这是自然的,也是我们该做到的!把苗天宝给我押进祠堂,关入偏房,等候处置!”
众人答应一声,推搡着苗天宝去了。
没有了这个活宝捣乱,气氛很快又和谐愉快了起来。花花轿子人人抬嘛,众人的目的一致、心性自然也一致,谁傻了才会一直提刚才那扫兴的事儿。
三叔公等也担心去了一个苗天宝,再来一个夏氏,于是很快便将此事说清楚了结,之后便让众人散去了,只留苗楚河商量这些财富如何分配。
苗楚河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样,就是在枫叶村建造一所“别院”居住,理由是枫叶村的乌先生学识无双,在那边可以就近请教乌先生,争取过几年春闱的时候能取得个好成绩。
按正常来说苗楚河明年便可以参加春闱的,但他的授业恩师建议最好再多读几年打好基础,把尚且有所欠缺的地方统统补上来,争取一举成功。毕竟,去一趟京城不容易啊!
中了举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下来之后,苗楚河也觉得甚是疲惫,再加上也想多陪陪妻子和姐姐姐夫,便采纳了恩师的建议。
三叔公等心知肚明苗楚河是不愿意跟夏氏、苗天宝搅合在一起。经过今日的事情,他们很明显的偏向了苗楚河这边,况且平心而论,换做他们是苗楚河,肯定也不愿意跟这一对母子住一块儿。整天光应付他们就够了,还哪里来的精力温书?

32.第32章 鸡飞蛋打的夏氏

三叔公和五叔公便点点头道:“那是自然,温书是第一要紧的,那么,你们夫妻俩便去枫叶村安心住着吧!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苗楚河得了这句话,这才松了口气。
对于枫叶村来说,新晋的举人老爷居然要在这儿建别院,这是与有荣焉的事儿,谁不乐意?里正慷慨表示,任凭举人老爷挑地方!
苗楚河其实这么说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便在村口清幽之处随意挑了一处,这就动工起来。在自家别院完工之前,他们夫妇理所当然的住进了陆家。
等夏氏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婆媳两个又惊又气又急,来不及肉痛那些已经被扣上大义落入族里的财产,两人跌跌撞撞往三叔公家里去替苗天宝求情。
三叔公正等着她们呢,不等她们开口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痛骂夏氏教子无方,教出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东西来;又骂赵氏为妻不贤,素日不知规劝丈夫让他如此不懂礼数!
婆媳俩还不太服气,三叔公一冷笑,便命儿媳妇将今日苗天宝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婆媳俩听得又惊又惧,暗暗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虽然,眼睁睁的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她们也很心痛,很恼怒,但是苗天宝当众说出这些话来,按族规处置了他都不为过!
婆媳俩顾不得别的,跪在地上苦苦求情,求三叔公网开一面饶了苗天宝。
其实即便碍着苗楚河的面子,三叔公也不能将苗天宝怎么样,这婆媳俩来服软了,又下了保证,这件事情她们就再也闹不起来,也算是尘埃落定了,三叔公便顺水推舟。
苗天宝被丢在阴暗潮湿的祠堂偏房中,经过这小半天的沉淀,那冲昏了头的怒气散去,早就感到了害怕。
此刻被三叔公拎出来教训一通,哪儿还有半分先前的嚣张,脸色发白的叩头赔罪不已。
三叔公大度的不同他们计较,冷哼着打发出了门,母子婆媳三个还要千恩万谢、感恩戴德。
“苗楚河,苗楚河!这个混蛋,这个不孝子!他好狠呐,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一出!”自家屋子里,夏氏咬牙切齿的咒骂。
“娘,算了吧!胳膊拧不过大腿,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咱们还能如何?”赵氏叹了口气,其实她挺不明白,不懂为何婆婆和丈夫一提起大伯子来便咬牙切齿的,大伯子又没有对他们做过什么。她不厚道的想,搞成今日这样,都是你们自找的!
“等过一阵子这件事平静了下去,我们再跟大伯子服服软,我去见见大嫂,跟她好好说说话,没准——”
“你个小娼妇!你吃老子的、穿老子的,你帮谁说话呢!”赵氏话还没说完就挨了苗天宝一脚。
赵氏猝不及防被他踢得“啊”的尖叫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不由又痛又愧,气得哭道:“不然你们说能怎样?收上来的那些钱财肯定是要不回来的了,还能去抢不成?只能指着往后了!难道要告发他不孝吗?三叔公他们会不帮着他说话?他若是不孝,能翻修祠堂、能包揽下祭拜祖宗的所有费用、能赡养孤寡老人?根本说不通嘛!”
对祖宗的孝那才是最大的孝,况且夏氏母子三个又不是穷得没饭吃活活饿肚子,想要揪着苗楚河不孝这一点做文章,那是绝无可能的。可除了这一点想要从别的地方做文章,那就更无可能了!
“你给老子闭嘴!哦,我们都糊涂,就你是明白人?呸!您读过几年书啊?多明理懂事啊?也中了举人老爷在老子面前说教吗?小娼妇!还不给老子滚起来做吃的去,老子快饿死了!”苗天宝恨恨喝斥道。
夏氏也不悦的瞪了赵氏一眼道:“听见没有?想饿死你男人吗?还不快做饭去!”该死的,谁叫她说真话了?真话很刺耳、更刺心,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不懂吗?谁叫她说来着?活该!
赵氏颤了颤,不敢对抗他们母子俩,鼻音窸窣的低低答应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委委屈屈的去厨房给丈夫做吃的,心里气苦无比。她怎么就嫁了这样的男人、怎么就有这样的婆婆呢?这日子将来还怎么过下去!没法过了……
苗天宝虽然被逼在三叔公跟前认了错,心里到底义愤难平,少不得四处发牢骚,抱怨苗楚河胳膊肘向外拐,不是个做兄弟的。渐渐的,便被有心人惦记上了。
于是,便有那狐朋狗友试探着给他出主意,暗示他为何不借着苗楚河的名头发财呢?反正他是苗楚河的亲弟弟,谁敢不卖他面子?谁敢跟他作对?万一出了事,苗楚河还能当真不管他不成?
苗天宝眼睛一亮,不由大喜,便当真带着几个狐朋狗友耀武扬威欺负起人来。
当然,在苗家村这一亩三分地上他不敢胡来,可别的村庄却是倒了大霉了。
可还正如那些出馊主意的混混所言,他顶着苗楚河的名头敲诈勒索,要银钱、要家里的家具什物、要鸡鸭、要地里的新鲜水果菜蔬等等,众人哪儿敢跟他作对?只得忍气吞声、破财消灾罢了!否则,举人老爷一句话递到县太爷那里,他们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苗天宝尝到了甜头,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嚣张,一次在白鹤村大施淫威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一位窈窕清丽的姑娘,一时色心大动竟上前调戏。那姑娘抵死不从逃了开去,当着几个狗腿子的面苗天宝觉得颜面大失不由大怒,竟带人找到了那姑娘的家中,威逼人家爹娘将女儿给他做小妾。
姑娘一家人又惊又气又怕,不敢跟他理论便让姑娘偷偷跑出去求救,恰好这姑娘是跟本村的一名年轻猎户订了亲的,那猎户血气方刚,得知未婚妻遭此羞辱勃然大怒,带着几个同样热血沸腾、义愤填膺的兄弟跟苗天宝一伙起了冲突大打出手……
事情再也遮不住闹到了三叔公等人跟前,三叔公等这才知晓苗天宝在外头的所作所为,不由气得七窍生烟,忙叫人将苗楚河叫了回来。
苗楚河得知又惊又怒,浑身发凉,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别人只当是他苗楚河在背后默认支持,名声定被他败坏光了,这还了得!
苗楚河当机立断,亲自向那姑娘一家和猎户道了歉,赔偿了银子,并且拜托他们放出话去,凡是受了苗天宝欺负的都可以找上门来说清楚,他全数赔偿。消息经由那姑娘一家子和猎户传开且是活生生的证据,众人再不迟疑,纷纷上苗家要求赔偿,苗楚河一一照办,众人敬服,所幸并没有闹出什么风波。
而对于苗天宝,不光是他,三叔公等也再不可能容忍了。
苗楚河以家主和兄长双重身份,将苗天宝郑重的交给族里,请族里长辈用心管教——不教不成器啊!以便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都是面上的话,实际上就是,苗天宝被软禁了,并且期限无定。
这对夏氏婆媳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夏氏哪儿还有半分先前的趾高气扬,哭得一塌糊涂恳求三叔公等人饶了苗天宝。
三叔公此时恨不得连她一块儿软禁起来,哪儿搭理她这话?义正言辞将她教训了一顿叫人推搡出门去。
自作孽不可活,这可怨不得他!他不信,苗天宝做出那么多缺德事儿她夏氏婆媳一点儿不知道,没准还暗中欢喜,同他一块儿分一杯羹呢!他们也不想想,如果因为这没用的废材牵连了苗楚河,整个苗家村又有何脸面?当然,他们母子是不会在乎的,但是他在乎啊!
凡是敢动苗家村的,三叔公都不会放过!
夏氏婆媳两个绝望了,回到家中相对痛哭,夏氏少不了又把苗楚河骂得体无完肤。
赵氏呢?绝望了两天也不绝望了,悄悄跟娘家沟通之后,很平静的跟婆婆提出:她要和离。
夏氏呆住了,跳起脚来指着赵氏大骂。
赵氏也不恼,只平静的历数苗天宝所作所为,这样一个男人,岂是良配?作为女方她要求和离有何不可?若夏氏答应,大家好聚好散便罢,若不答应,那么赵家会来人,会同苗家的族长好好沟通沟通。
夏氏没奈何,恨恨咒骂一番之后在和离书上按了手印,赵氏小心的收好,第二天赵家就来人拉走了嫁妆,她也跟着回去了。
望着冷冷清清的这个家,夏氏愤恨不已,复仇的火焰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她怎么能不恨?她不由得想起当初刚嫁进苗家的时候,她是真心实意把这个家当成自己的家、想要与丈夫好好的过日子的。所以,跟天下几乎所有的后娘一样,打一开始,她就对苗翠兰姐弟俩含着无以伦比的厌恶,因为他们不是她的一家人,是“外人”,她当然要设法除掉心里才会舒服!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从苗翠兰卑鄙的逃离、被丈夫断绝关系赶出家门之后,似乎一切就不在她的掌控之下了。

33.第33章 黄雀在后

苗楚河去书院上学,她乐得离了自己眼前省得见了添堵,她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苗楚河是一块读书的料,巴不得让那苗翠兰多多的去填无底洞,最好填的她倾家荡产!
不想,苗翠兰一边过自家日子一边供送兄弟念书完全没有压力,那日子反倒越过越红火了。这是她不能忍受的。于是便撺掇丈夫让苗楚河别再念书了,反正也念不出个结果来,这么大个人了无所事事,还不如去乡绅财主家里找份长工做还能赚几个钱贴补家用。
枕边风的威力是无穷大的,眼看丈夫就要被说动了,谁知道,那小兔崽子竟然中了秀才!
整个苗家村上下皆是一振,三叔公那几个老东西更是兴奋得好像他自家儿子中了一样。如此一来,丈夫也没有办法将那小兔崽子叫回来了,这已经不是他们一家人的事儿了。而因为此事,三叔公等居然对苗翠兰那不孝的东西也生了好感,她呸!
为了这事儿,看到丈夫欢喜不迭的神情,她气得肝疼,好几天都没精神做事,更令她想不到的事,没过三年,丈夫竟因病去世了!
原本她还暗喜,觉得这个家里终于轮到自己一手遮天、扬眉吐气了。谁知亲生儿子不争气,自己又是个妇道人家,反倒更令人不放在眼里。而有了秀才的头衔,又没了他爹治辖,那小兔崽子也露出了獠牙,对她的话阳奉阴违根本不当回事,而偏偏她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如今,那就更了不得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小兔崽子中举之后,她非但没能够借着“母亲”的身份享受到半点儿福,反而落到了如此凄凉的境地!儿子也被软禁关押了,儿媳妇嚣张的和离走了!她则受了全村人的不待见!
“苗楚河!苗楚河!不弄得你身败名裂,我就不信夏!你毁了我的一切,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暗夜中,夏氏的眸子泛着冰冷的寒意,那面上的神情,是她自己也不曾察觉的狰狞。
天气正好,枫叶村村头河边的柳树林里,传来一阵小女孩子的嬉笑玩闹声,正是陆小暑和小雪。
“小雪、小暑,别玩了,咱们回家去吧!看你们俩,闹得这一身汗还不累么!”佟玉儿靠在一株枝叶浓密的大柳树上,朝他们微笑着柔声说道。
“小舅母再等等嘛!你看那边好多红果子,等我们摘好了就回去好不好?”陆小暑忙笑道。
这种当地村民管叫做“救命粮”的红果子是一种灌木丛生的浆果,一颗只有小绿豆那么大点儿,但全是一簇簇、一团团的结在一起,长得满枝都是,看上去红彤彤的一片,如天边的晚霞一般鲜艳,十分漂亮。滋味也极好,酸酸甜甜的。
佟玉儿无奈轻叹,便笑道:“好吧,那你们快点儿,小心些,别弄着沾衣裳上了,当心回去挨骂呢!”
陆小暑和小雪答应着,姐妹俩便往野果丛中钻去了。
前几日,苗楚河陪着佟玉儿试探着上佟家的门,不料佟老爷是个倔的,即便女婿中了举人,他这口气仍旧未消,仍旧不承认她这个女儿,更不承认这门亲事。无论佟玉儿怎样好话说尽苦苦恳求,别说见到爹娘的面,连佟家的大门也没能踏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