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哥舒宇便在议政王府住了下来,每日议政王下了朝得空便会过来相陪,加上冯士夫,三人一起煮酒论英雄,谈论天下大事,越来越觉相见恨晚。
不料,四天过后,议政王再来遮隐山房时,脸色有些沉郁,哥舒宇直觉感觉到有事与自己有关,便问何故。
议政王从袖中折出一份摘抄的圣旨,递给哥舒宇,苦笑道:“二皇子请看,那小女帝,哼!”
哥舒宇心头一紧,从议政王手中轻轻抽出纸张,展开一看,双眸徒然睁大,怒喝一声:“岂有此理!”说毕将手中纸片揉成一团,狠狠向远处扔了出去,恨恨道:“岂有此理!她竟然、她竟然——”
恐怕,任何一个活生生的人听到人家宣布自己已死的消息都不好受吧。而且,这个宣布的人还是金口御言的当今天子,她说他死了,他便是活着,也是死了!
“受刺客挟持?病体沉重受了惊吓不治身亡?岂有此理!”哥舒宇无可发泄,一掌拍在窗沿上。
议政王只是神色平静的瞧着他——不是他不惊讶,而是,他的惊讶已经过去了。他们只想到古清华定会派遣心腹暗中搜寻哥舒宇的下落,不料她半点风声不透,冷不丁的却宣布他死亡了!
“如果我所猜不错,”议政王瞟了哥舒宇一眼,既沉痛惋惜又为难道:“小女帝定然在四天前已经派人前往哥舒国向哥舒皇帝报告你的死讯了,没准,连苏浚也一并去了。”
哥舒宇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雪白,双目突睁,紧攥着拳,绷着脸冷冷道:“这么说,我哥舒宇已经死了?”
“唉!”议政王长叹一声,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重重拍了拍哥舒宇肩头,道:“哥舒国二皇子,确实已经不在人世了!”
议政王自己也扫兴的紧,他还以为捡到宝了呢,谁知峰回路转,很可能是个不值钱的货。
哥舒国二皇子与其国当今皇帝虽然一母同胞,但是感情据说并不像外间传闻的那样好,否则,哥舒皇帝便不会让自己的亲弟弟“远嫁”息国当一个侧皇夫了。哥舒二皇子染疾身亡,没准哥舒皇帝正中下怀,暗地里还高兴死了呢!趁此机会,他可以将他存留国内的所有势力全部接收,他何乐而不为?
“哼!”哥舒宇一翻眼皮瞪着议政王,觉得他的话听起来分外刺耳!“此时言之尚早!小贱人以为这样,便可逼得我无路可走吗?没那么容易!”哥舒宇几乎是咆哮着喊道。
这话议政王爱听!议政王眼睛骤然一亮,问:“二皇子,可是有了打算?”
“当然是要回哥舒国!”哥舒宇仰头望天,闭上眼长长的舒了两口气,蓦然睁开炯炯双眸,凝着议政王决然截然道:“那儿是我的国家,有我的部下和心腹,只有回到那儿,我才能有机会报这个仇!小丫头欺人太甚,此仇不报,我哥舒宇誓不为人!”哥舒宇一握拳,目中犹似喷出火来。
“王爷,小王这就打算出城,不知王爷可肯助小王一臂之力。”哥舒宇瞧了议政王一眼,又道:“王爷可好好考虑清楚,若是为难,亦不必勉强,本王亦绝不会怪王爷!王爷的救命之恩,来日若有机会,本王也绝对不会赖账!”
“凭咱们交情,说什么考虑不考虑、勉强不勉强岂非太见外了?”议政王本来确实有些犹豫,但一听哥舒宇这么说,反倒不好说什么了,索性放大了姿态,极痛快道:“二皇子放心,此事,本王定会助二皇子一臂之力。只是,这几日盘查得严,恐怕要再等上几日。”
哥舒宇蹙眉,摇头道:“不,不能再等,迟则生变。最迟明日,小王一定要出城!”早一日回到哥舒国,便能多保住一分自己的势力,听到古清华遣使前往哥舒国报告自己死讯的消息,他恨不能立刻飞回哥舒国。
“这,”议政王有些迟疑,望望他坚定的眼神,终于退步,叹道:“好吧,只是,恐要委屈二皇子了!”

 


第95章 古清华安抚后宫

哥舒宇终于逃出了翟凤城,化装成拉粪车的车夫。
议政王是又好笑又钦佩,心里欣慰了几分,觉得自己总算没有看错人。毕竟,不是每一个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皇子肯低下自己那高贵的头颅去做这等低贱之事的。
目前,得让天南孩儿好好查一查,确定苏浚是否还在宫里了。议政王如是想。
慕天南接到他的指示后却是愣了愣。承庆宫被封宫他心知肚明是因为什么,哥舒宇逃走那晚古清华在紫宸宫对苏浚大发脾气他也拐弯抹角的打听到了点消息。他以为,苏浚这一回定然是被气昏了头的古清华软禁关押在承庆宫里了,谁知,听义父所言,竟是不是?
慕天南一时有些为难起来。他进宫一年多,从最初的受到严密监控到如今的勉强自由,其中付出了多少苦心,隐忍了多少难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果,此时有何动作,古清华会不会对他起疑?可是,如果不动的话,义父那边又如何交差?
慕天南想来想去,决定拉着邵卿一起下水。
自打哥舒宇“病逝”之后,也不知为何,古清华对他和邵卿好了许多。基本是隔一日便会到他们宫里坐上半日,聊天赏景,或者一起用膳。
机会很容易便等到。这一日,慕天南打探到古清华去了坤宁宫,自己便也装作不经意过去了。
三人坐下说话,三五言间,慕天南便将话头引向了苏浚。邵卿见他提起也不便薄了苏浚,觉得很有必要顺口替苏浚求求情,便向古清华笑道:“陛下,再有几日便过年了,苏侧夫那边是不是——”
古清华眉毛挑了挑,低头饮茶,淡淡道:“承庆宫恶疾未除,由着他吧,待来年开春再说!”
慕天南趁势笑道:“陛下所言甚是在理。但新春佳节将近,若是任由苏侧夫不管不问恐人会说陛下薄情,有损陛下英明。臣夫斗胆请求陛下,明日,臣夫情愿与邵皇夫一起前往探望探望苏侧夫,给承庆宫送些过年应节的衣物食物,不知可否?”
邵卿听罢也点了点头,道:“慕侧夫所言甚是,陛下!”
古清华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半真半假玩笑道:“你们俩今日可是等着下套子让朕钻呢是不是?”
不等邵卿说话,慕天南忙微笑道:“陛下英明!什么事都瞒不过陛下,如此说来,陛下是应允了?”
古清华却摇了摇头,道:“承庆宫有恶疾,朕不能放心让你们去!这件事,朕会让尚宫局去办。”
“如此也好。”邵卿和慕天南笑着点头,没再坚持。
慕天南心中却已有了底,不为别的,单单因为一提起承庆宫古清华那立刻警惕起来的神情。如果承庆宫里没有古怪,听人提起苏浚,她完全没有必要警惕。而她之所以会警惕警觉,恰恰说明了承庆宫十有**如议政王所言,苏浚已经不在宫里了!
慕天南心里忍不住有些烦躁不安,看来,苏浚仍旧仍得古清华信任啊!他,仍然任重而道远。
回到紫宸宫,古清华忍不住又去看历书,湘琳见了悄悄翻个白眼,道:“陛下不用再看了,苏侧夫要回来恐怕得元宵节后呢!”
古清华神色一滞,苦笑道:“湘琳,你好像很讨厌他?”
湘琳哼了一声,不是“好像”,是“真的。”
“先帝那般信任苏家人,就凭这个,你便不能信他们吗?”古清华有些无奈。
湘琳面色依然冷冷淡淡,半响道:“信任是一码事,不喜欢是另一码事。陛下与其操心这个,倒不如想想宫里内奸的事吧。还有哥舒宇,至今未见踪迹。”
“哥舒宇一定已经逃离了翟凤城,这一点朕相信他能做得到。”古清华心道,他好歹是哥舒国的二皇子,在息宫中装傻充愣这么娴熟,可见是个有城府的,区区这点手段,他还是有的!“至于邵卿和慕天南,朕目前还不能下定论。朕这些日子常常在他二人那边走动,正是想看看能否发现些什么。”
“那陛下可要把持住呐!”湘琳毫不客气说道。
古清华顿时语结,半响笑叹道:“你放心!”这些日子她对邵卿和慕天南是明显亲近了许多,邵卿倒是一如既往的恭敬,慕天南看她的眼神显然跟先前隐隐有些不一样,对她的态度、言行举止都有些不一样,格外的——温柔、多情、体贴、体谅,而其中又夹杂着欲亲近不敢亲近、不能亲近的痛苦犹豫复杂之色,显然跟平常不一样,也难怪湘琳看在眼里,心里会不舒服。
可是,她古清华岂是这般容易便让人打动的?慕天南的身份摆在那里,如果没有苏浚,如果慕天南能够为了她而跟议政王决裂,真心真意的对她,那么或许,她还会慢慢的改变心意,可是仅仅眼前这般,她不会!
她在试探他们,而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又何尝不可能在试探她?
“禁宫里,可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古清华转换了话题,向湘琳问道。
苏严的信她们已经收到,苏严说,据他所知,哥舒国好像并没有什么国宝之类的东西落在息国皇宫中,也没听说过息国皇宫中藏有什么绝世罕见的藏宝图、仙丹灵药甚至兵法、秘籍之类的宝物!
于是古清华和湘琳便有些郁闷了,在等着苏浚那边消息的同时,也带了人在禁宫中细细搜寻,每一个角落都搜遍了,连地砖都一块一块的敲过,仍是一无所获。
听起古清华提这事,湘琳便有些不甘不忿不服,咬牙道:“也不知那哥舒宇,到底在玩什么花样!难不成,他根本就是在误导我们?”
“误导?”古清华脑海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疑惑道:“那他又是为了什么?目的何在?”
湘琳想了想,望着古清华道:“也许,他故意将视线引过去,其实是为了去另一个地方?或者,他的目标本来就不是禁宫而只是恰巧被人发现迫不得已避入禁宫?”
“湘琳!”古清华突然叫了起来,道:“禁宫周围,都是哪些地方?”
湘琳一怔,想了想,道:“西面挨着北苑冷宫,往南去是御花园方向,北面大约隔了两百多米处方有一排空闲的小宫殿,东边隔着一道宫街是太极宫。”
古清华脑海中缓缓划过湘琳的描述,眸中骤然一亮,道:“太极宫?可是存放宝印宝册国书的地方?”
“是的!”湘琳点点头,身子一僵,道:“难道,他的目标是太极宫?这——”宝印都是先朝皇帝们把玩过的各种玉玺、印章之类,宝册便是册封后妃各种印册,包括各类国书,所拥有的不过是纪念价值而已,实实想不出他要这些东西作何用处?
“明日,咱们上太极宫去瞧瞧吧!”古清华如是说。搜检搜检,没准,能捡到宝呢!
“好!”湘琳点点头,她也很有几分好奇。
不料,次日,二人果然在太极宫中翻检到一样震惊不已的物件,古清华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北境,将一封密信递与苏浚……

 


第96章 苏侧夫探回消息

苏浚接到古清华的信后,眼中亦是骤然一亮,心下暗惊。事情有了寻找的头绪,苏浚展开查探工作也有了方向,很快,便通过苏严派遣在哥舒国的细作探明了真相,之后便忙忙往翟凤城中赶。
元宵夜时,苏浚终于赶回了翟凤城。
这一晚全城狂欢,金吾不禁,君民同乐,古清华亦登上城楼,与众百姓见了个面,随后回宫,与邵卿、慕天南一起,传了众王妃、诰命夫人等一并赏灯,借以联络感情,尽兴散去时,已是三更初。
诸王妃诰命款款告辞出宫后,慕天南便也起身告辞,临走轻轻抬眼瞟了古清华一眼。
这日是正月十五,古清华理应歇在邵卿宫里的。
多饮了几杯酒,古清华身上脸上有些发热,便没让传轿,披了大氅,与邵卿在众宫女太监簇拥下边走边闲谈说笑往坤宁宫走去。
不料,恰走到坤宁宫前,紫宸宫宝鹃、素莺两名小宫女提着灯笼匆匆跑了过来,二人叫着“陛下!”上前见礼之后,宝鹃便对着湘琳耳畔说了什么,湘琳一怔,随即又将原话传给古清华,古清华面上喜色一闪而过,稳住了神情,向邵卿略有歉意微笑道:“紫宸宫里突然有急事要处置,皇夫先歇着吧!”
这种情况以往也不是没有过,而古清华说得婉转,说是叫他“先歇着”,其实根本不会再过来,但是,这一晚,邵卿心里不知怎的闪过一丝失落与不自在,听了古清华的话立刻点了点头,道:“好。陛下早去早回,臣夫,等着陛下!”
古清华有一刹那的怔忪,当着众人不便落邵卿的面子,只得勉强笑了笑,胡乱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邵卿又道:“臣夫,等着陛下!”
古清华心头一梗,再无言,转身有些狼狈的去了。
刚踏入紫宸宫,不等她发问,苏姑姑便上前低声禀道:“陛下,苏侧夫在御书房中!”
古清华神色淡淡点点头,将大氅解下顺手丢给苏姑姑,大步往御书房中走去。
二十来日未见,古清华心里忍不住跳得有些厉害,一捏掌心,竟是有些湿冷。
“陛下!”古清华尚未看清眼前的人,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紧紧拥抱着她,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古清华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识轻轻闭上了眼。觉察到他俯身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吻,温热的呼吸触着她的面颊,痒痒的,麻麻的,柔柔的,一如她此刻的心。
“陛下,想臣夫吗?”苏浚的声音略带沙哑而显得愈具磁性,他温热的唇渐渐滑过她的脸颊,吻至耳垂,轻轻吮吻着,含糊呢喃道:“臣夫好想你!”
古清华闭着眼软软的靠在他怀中,被她如此一撩拨忍不住轻声娇吟,在完全沉沦下去之前,古清华手上凝力轻轻掰开他的手挣了挣,站直身子,转身望着他,微微喘息殷殷道:“你怎么又是这么晚赶回来?”说毕嘴角忍不住牵起一丝嘲笑,道:“不会又是一早便到了城里吧?”
苏浚一怔,“嗤”的一笑摇了摇头,在她腰间轻轻捏了一把,笑道:“爱记仇的小东西!”突然想起什么,脸色有些不好,勉强一笑,一把将她拥抱着走到软榻前坐下,箍着她在怀中,咬牙道:“臣夫倒希望一早便回宫了呢,也省得陛下——哼!”
古清华一呆,有些莫名道:“怎么?”
苏浚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不早不迟,臣夫刚回来便看见陛下左拥右抱,又说又笑,臣夫这里,”他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发酸!”
古清华“扑哧”一笑,捶了他肩头一下,咬牙笑骂:“你瞎说什么!今日元宵佳节,朕理应好好与他们应酬。”
苏浚沉默,道:“那么这些日子,陛下可发现什么不正常么?”
古清华脸色黯了下来,顿时有些沮丧,摇摇头道:“没有!也不知是朕疑心太甚,还是他们隐藏得太好,朕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苏浚又是一阵沉默,片刻拥着她的手紧了紧,下巴搭在她肩膀上,侧头向着她颈窝轻轻道:“陛下,臣夫不想看到你再应付他们。臣夫以为自己能忍得下,可就只看了一眼——”
苏浚说不下去。
他不分昼夜的往回赶,原是想错过了新年便好好陪她过一个团团圆圆的元宵节,谁知还是晚了,倘若不是今晚金吾不禁,他根本已经进不了城回不了宫。不想,急急忙忙赶回宫里,恰好看到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面,当时心像被一只手狠狠的揪住,揪得五脏六腑都连带着疼,他下意识便闪身避在暗处,听着她软语娇声说笑着,明明知道她是在应酬应付,为何心底仍是意难平?
他原本以为他理解她便能支持她、体谅她,谁知,不是的。
“苏浚……”古清华不觉紧紧握住他的手,半响,低声道:“你想太多了!”还没辨得出谁忠谁奸亦或是两个都奸呢,她古清华怎么可能半途而废?何况,她是皇帝,她跟他们偶尔稍微亲近有些,她有什么好吃亏的?不就是虚与委蛇多说几句话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浚的反应,让她一时又甜蜜又为难。
苏浚不做声,只默默拥抱着她,一开口,却吓了她一大跳!
“清儿,我们,我们做真正的夫妻——好么?”苏浚的心怦怦的剧跳起来,拥着她,声音有些暗哑轻颤,在她耳畔轻轻说道。他抑制不住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其中饱含的炙热多情,烧得她身心俱烫。
带着急促滚烫的温度阵阵袭向古清华的耳膜、脸颊,古清华身子一软,面上顿时绯红如三春夭桃,脑子里也有刹那的晕眩!
做真正的夫妻,古清华不觉心中一荡,有几分期待,又本能的感到几分犹豫。她刚欲开口说话,胸口一疼,忍不住捂嘴轻轻咳了起来。
“陛下!”苏浚吃了一惊,脑子里立刻清明了几分,拥抱着她的手松了松,一手抬起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凝着她抱歉道:“陛下,对不住,是臣夫孟浪了!你的身体——到底怎样了?”
古清华缓了缓气息,颊上红热渐渐消退,对上他亮晶晶关切的一双眸子,苦笑道:“太医说心房肺经都受了损,冬日天寒,阳气不足,血气易滞,要好得慢些,好好调养,到仲春时节便可无碍了。”
苏浚心里闪过一丝失望,却也为自己的鲁莽而抱歉,他握着她柔软的手捏了捏,温言道:“既是如此,好好休养着,可千万别伤了风着了凉,再添一层不适!”
古清华“嗯”了一声点点头,心头大大松了口气。她从他怀中挣脱开来,坐在他身边,理了理鬓角碎发,神色霎时变得多了几分凝重,低声道:“那边,可探出什么?”
苏浚亦神色一凛,道:“果然不出你所料,虽不敢百分百,但**不离十,哥舒宇正是冲着十六年前先帝与哥舒国签订的那份密约来的!”
“原来如此!”古清华缓缓点了点头。
苏浚便又道:“据我爹说,那份密约是当时先帝与蜀王、哥舒国先帝三人签订的,也只有他三人知晓密约的真正内容。密约共一式两份,咱们息国一份,哥舒国一份。如果哥舒国好生臣服,不起二心,年年按双方约定进贡,大家便相安无事,否则,大息有权公开此份密约。哥舒宇,正是为了这份密约而来,如此看来,哥舒国必是起了狼子野心不安于室了,陛下,往后陛下对边疆诸事亦要多多留心!”
古清华垂头沉思,半响轻轻点了点头。哥舒国如此紧张那份密约,不必说,当中必然签订了十分有辱哥舒国国体及利益、见不得光的条约,没准,此份条约一旦公诸于世,将影响整个哥舒国的局势和人心走向,这份密约一日在息国手中,哥舒国便一日无法安然,也难怪哥舒宇宁愿委屈自己做侧皇夫也要冒险潜入宫中伺机偷取国书。
料想那太极宫,恐怕他被逮到之前已经不是第一次去了吧?古清华不由暗自惊心,如果那份密约不是存放在密室中,恐怕早已落到哥舒宇手里了!哥舒宇每次进去搜检查探又不敢停留太长时间,当然也发现不了密室,于是他便想趁着古清华离宫,宫中戒备相对稀松的情况下彻彻底底、仔仔细细的来他一次大搜查,不料宫里守卫实则明松暗紧,他掉以轻心反而被人发现了行踪。情急之下,他故意闯入禁宫,淆乱视听,将古清华等引入歧途,而显然,他这么做是缓兵之计,给救他的人争取时间。
将事情前后这么一联系梳理,古清华已经可以断定,帮助哥舒宇逃跑的必定是邵卿、慕天南其中之一。
因为,他等到古清华回宫之后方才逃离皇宫,很明显,是为了替邵卿或者慕天南洗脱嫌疑推卸责任,如果皇宫里真的有哥舒国的力量暗中潜伏的话,当然是趁着古清华没回来时将哥舒宇救走成功的几率更大些,而且,还可以顺便栽赃嫁祸邵卿、慕天南一把,让古清华对他们起嫌隙之心,认为他们是有意松懈防御,纵敌外逃!

 


第97章 密约尘封思无解

想通了这些,古清华的心头一松复又一紧,松的是,息国皇宫还是安全的,外头的势力无论如何还不能侵入,也不枉她努力做了这么多;紧的是邵卿和慕天南,到底谁是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她更多的倾向这个人是慕天南,表现再好也没用,谁叫他是议政王的养子的,议政王应该很欢迎有哥舒宇这样一个盟友吧?不过,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邵卿也脱不了嫌疑!
“哥舒宇,可是回到哥舒国了?可有他的消息?”古清华抬头问道。
苏浚笑道:“臣夫离开哥舒国时,探子打听到瀚宇城里确实发生了一些动荡,臣夫猜,应该是哥舒宇回去了。”顿了顿,苏浚又道:“如果臣夫猜的没错,他必定是玩了移花接木的把戏,以新的身份回到瀚宇城。”
古清华“扑哧”一笑,道:“恐怕不止新的身份,连面貌也得掩饰几分吧!这下子,哥舒国有的热闹了。”哥舒皇帝理所当然想要趁机收回属于这个弟弟的一切权势,但哥舒宇岂是省油的灯?两下里明争暗斗是少不了的!
“陛下妙计,”苏浚望望跳动的灯火,扭头凝着她道:“臣夫在瀚宇城打听过,哥舒宇武功才学胆识皆在当今皇帝之上,野心也不小,当年哥舒先帝原本是属意于他的,但他的皇后更中意孝顺的大儿子,哥舒先帝拗不过皇后及皇后身后的势力,所以才不得已立了当今皇帝哥舒天,可也给哥舒宇留下了强大的力量。哥舒宇此人睚眦必报,臣夫担心,他会和议政王勾结,陛下该早做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