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心嘴角挂着冷笑,和漫琳各自从身后缓缓抽出一支棍棒,这是她们刚从那坡下砍下的,特意削尖的两端显得有些骇人。
蓥沁悦看着回过神,看着她们脸上狰狞的表情,竟然觉得好笑。漫心率先举起长棍挥将而来,漫琳则迟了片刻。
眼见着手无寸铁的沁悦就要被打到,刚才看似被这变故给吓呆了的她忽然侧身躲过漫心的一击,漫心挥棍没打中目标,重心失衡,差点摔倒。沁悦身形疾闪伸手握住棍棒,往前一拉,将漫心制在手中,她手中的长棍则飞射出去,甩落坡下。
“你给我住手!”她冷声喝道,凭她们养在深闺的娇弱公主怎是她的对手。
漫琳面色一寒,持着长棍的手却不放下,见她制着漫心,以为她再无法腾出手来,狠了狠心,终于甩起棍子横劈过去,沁悦矮身躲过,她手中的漫心躲闪不及,生生被打中肩头,痛呼出声。
漫琳傻了眼,手中的长棍应声落地。
沁悦嗤笑,“难道你们不知,我曾在慕晨的军营里训练过,凭你们俩这本事,也能教训人?”
不再理会二人呆愣的表情,她心知从她们口中也问不出个什么事,在她们复杂的目光中,轻轻淡淡地离开了落日坡。
“蓥漫琳,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漫心回过神,怒瞪着离自己不远的漫琳。
“这,我也不是故意的,谁想到她竟然会武功,我…”
“你明知我被她制住了,还挥过来,根本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也死了更好,母后就只对你一个人好?”漫心又开始钻起牛角。
漫琳气不过,与她顶了起来,“蓥漫心,我好心帮你出主意,你竟然这样说我。母后本来就疼我,还用和你争吗?要是没有我,你这个榆木脑袋什么时候才能成事!”
“蓥漫琳!”漫心抬起手,给了她巴掌,两人扭做一团。
扭斗中,漫琳狠力一推,细瘦的身子力气竟然不小,漫心肩头原本受了伤,被她一推,肩头再次痛了起来,一个踉跄,不防被她推下落日坡,坡度陡斜,漫心惨叫一声,不一会儿却没了声响。
漫琳心中一惊,小心翼翼地下了坡,却见漫心睁大着惊恐的双眼,胸前却被一支尖端长棍刺穿了心脏,正是她自己丢下的那支。
原来那支长棍射入坡下,正好斜插在石缝间,漫心滚落坡下,由于速度太快,竟被这棍棒刺入身体。
漫琳惊恐不已,连滚带爬地上了坡,惊喘着跑回宫中,顾不得一只绣花鞋被卡在石缝里,落入茵茵草丛中。
她心中惊惧,漫心死了,漫心就这样被她害死了,怎么办?怎么办!

第74章 祸嫁于身
第二日,漫心没有像往常一样到皇后宫中向她请安,倒是漫琳显得比往常沉闷,问她,她也不知漫心的去向。
到第三日还是不见踪影,皇后终于急了,派人去搜寻,却在落日坡下见到了漫心的尸体,已经僵硬多时。
见她横死的惨状,皇后那般阴毒之人也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心儿,我的心儿,到底是谁那么狠的心害了你!母后一定要为你报仇!”皇后红了眼,怒目圆睁。漫琳看着母后狂怒的神态,心中害怕不已。
忽然她心中一动,脑中忽然有了主意。扑上前哭道:“漫心,你我姐妹相伴多年,如今你怎么就这么舍我而去,你放心,妹妹一定会替你找出真凶。”
“琳儿,你和心儿关系最好,可有见她与谁冲突结怨?”皇后抹着泪,问道。
漫琳哭得跟个泪人儿,哽咽着将漫心与沁悦的恩怨道来,完了又道,“母后,您也知道,漫心对翊王有意,怎奈那翊王对她好得不得了,漫心气不过,前几日就约她在落日坡相见,还让我相陪,说是要教训一下她。只是没想到她会有武功,我和漫心反而被她制住了。哼,肯定是那蓥沁悦怀恨在心,又把漫心约出来,害死了她!”
心情低落的皇后哪里会察觉她话中破绽,一听是蓥沁悦,不由咬牙切齿,“小小黄毛丫头也敢前来挑衅,以为本宫怕了她不成!”
漫琳偷偷松了口气,又继续道,“母后,你可要为姐姐报仇,不能让她逍遥法外。可是,父皇现在那么宠她,会不会包庇她呀?”
“他敢!”如若真是沁悦所做,她绝对会让她付出代价。
今天难得不用再去皇宫,皇上的病情趋于稳定,她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闲暇之际,她又来到后院荷塘边,看着满塘荷花或绽放娇颜,或只露出个花骨朵儿隐在几片长势较好的荷叶间,一阵午后的和风吹过,荷叶翻涌,犹如碧浪,端的是清爽怡人。
沿着荷塘边的幽静小路走去,如诗如画的风景让她觉着暖洋洋的,懒懒地荡一下双臂,心中很久没有这般轻松过了。
在塘边寻了个地儿坐了下来,忽闻那柳林边一阵响动,她寻声望去,却是奇慕晨,怎的他也到这里来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不知所措,良久,还是她先开了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他轻轻一笑,“无聊。”
“我也是,呵呵。”两人相视一笑,多日的隔阂在此刻似乎都消散了。
奇慕晨敞开话,“以前只要闲下来,我都会来这里散散步,顺便,看看你。”
“嗯?”她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
他移坐过来,掸了掸粘在身上的草屑,开着玩笑一般,道,“我还记得某个人总喜欢躲在那对面偷偷看我呢。殊不知,我早就发现了。”
蓥沁悦瞪着眼,指着自己道,“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嗯,那时候不敢接近你,虽然你在王府还算安全,可是我的逍遥轩还没完全成型,府中又有皇后的眼线,我深怕她对你不利,所以一直忽视了你,对不起。”忽然间听到他的道歉,沁悦有些茫然。
接着苦笑一声,“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只是,慕晨,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其实我…”
“嗯?”他看着她,眼睛是那么柔,那么亮,让她有些不忍心。
“我不是…”
“王爷,不好了,甄呈带了很多官差前来拿人!”管家匆匆忙忙赶来汇报。
奇慕晨道,“出了什么事,他要来拿谁?”
管家看了他身旁的沁悦一眼,才艰难地说道:“是、是王妃。”
沁悦一懵,“拿我?”
管家还没顾得上与她说原因,甄呈已带着一拨人马气势汹汹朝他们走来。
“把她给我带走!”他手一挥,赘肉累累的脸上挂着愤怒的表情,那一层层肉在他的动作下一晃一晃的,让人忍不住怀疑会不会掉下来。
奇慕晨眼神凝了起来,眯着眼挡在沁悦身前,冰冷肃杀的目光让甄呈也忍不住抖上一抖。
“国舅,抓人总得先给我个理由吧,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我的王妃可是你说抓就抓的!”
甄呈缝儿大小的眼睛竟也能射出如此精光,愤恨地指着沁悦道:“你个蛇蝎女人,竟然害死了我的外甥女漫心,该当何罪!”
“什么!漫心死了?”沁悦惊呼一声,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骂骂咧咧地说要教训自己么?
“国舅,你可把事情说清楚了,这可是大事,不能随便冤枉人。”
甄呈从鼻腔中冷冷一哼,道,“我是奉皇后之命前来拿她,什么事,等到了銮殿上再说。”
高座之上,皇上威仪四射,虎目炯炯,而那皇后却第一次破天荒地没有露出她一贯的骄横神色,只是静静地坐在凤椅上,双目红红的,肿得跟核桃似的。
当甄呈带着慕晨同沁悦刚踏进銮殿门口时,皇后忽地站了起来,双目射出恶狠狠的光芒盯着沁悦,“好你个蓥沁悦,竟对我儿下如此毒手!还我心儿命来!”
见她神色激动,皇上厉声喝道,“皇后,坐下!心儿也是朕的女儿,朕自然会替她沉冤昭雪,不会让她枉死的。”
听了这话,皇后又呜呜地哭了起来,漫琳也提起袖子拭着泪,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哪里还有平时的蛮横。
“蓥沁悦,朕且问你,三日前,你可有与漫心在落日坡约见?”皇上开了口,完全是一副公正审判的模样。
慕晨关切地看着她,只见她回以他一个安抚笑容,才道,“有,只不过当时漫心漫琳均在场,而且是她们约的我。”
“哦?她们约你何事?”皇上问了,眼神瞟向皇后身边的漫琳。
只见她颤了颤,终是硬着头皮回答,“漫心见她与翊王走得近,心中不乐意,让我约出沁悦,说是要教训一下她。可是…”她的声音开始急切起来,“我们根本没有伤到她,反倒是她制住我们,我想,肯定是她要报复漫心对她的举动,就将她,杀了…”
说完,又兀自抽泣起来。
奇慕晨忽然冷声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也没有亲眼看到她杀人喽?”
呃——
“是…是这样没错,可是…”
奇慕晨又问,“那你又怎能肯定人是她杀的?”
“我——”漫琳语塞。
皇后也站了起来,与奇慕晨对视,气势比漫琳不知高出多少,“奇慕晨,你维护她也罢,可是心儿正是三天前死在落日坡的,当时只有她们三个在场。而且,与她有过节的也只有蓥沁悦,所以她的嫌疑最大,也最是有动机杀死心儿。”
一直沉默不语的沁悦不紧不慢地开口,“皇后娘娘,我想请问,既然我和漫琳都在场,那为何杀死漫心的就不会是漫琳呢?”此话一出,众人哗然,銮殿上议论纷纷。
漫琳慌了神,双手连摆,俏脸憋得通红,“蓥沁悦,我怎么可能杀死漫心,我和她可是亲姐妹,又没有什么过节,杀她作甚?”
“谁知道呢,反正都是猜测,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怎么样都是有可能的不是?”蓥沁悦显得很镇定。
“好了,都安静,此案兹事体大,还需要再找寻证据,现在也只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也不好进行判定。都退下吧,三日后再审。”皇上挥了挥手,只觉得脑中纷乱,自己的女儿死了,现在又牵扯到另外两个,任谁也觉得难以接受。
“悦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东銮殿内,皇上忧心地看着沁悦,两鬓白发似乎有增多了。
沁悦目光如炬,湛然神光直视蓥御,“父皇,难道你也认为我会做那等卑劣之事?”
“父皇自然是不信的,只是目前为止,许多不利的事情都指向你。你倒是和父皇说实话,父皇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蓥沁悦盈然道,“既然没做过,我自然也不怕被调查。我记得那日是酉时赴的约,在落日坡停留了约莫三刻钟吧,随后回到雪栀苑,日已西沉,接近戌时,妩儿和三皇兄可以作证。”
皇上点点头,“我会让仵作验个明白,你先回去吧,切不可再随意出府了。”
第二日,晨曦微明,落日坡下,灰蒙蒙的一片,许多枝叶上还沾着露水,不时有几滴滴了下来。杂乱的植木间一个细瘦的身影,手中持着一根细棍,不时翻动着草丛,似乎搜寻着什么东西。
“该死,到底会掉到哪里去呢?”细微的声音中显得有些发慌,手上的动作却是更急了。
直到红日完全露了出来,她才丢下细棍,赌着气丢下棍子离开。
她方爬上坡顶,坡底下又有一个白衣身影晃了出来,她刚才一直隐在林间,把刚才那人的动作都看入眼底。
她循着刚才那人找过的地方,再细细地搜寻了一遍,却什么也没发现,不远处传来了侍卫的声音,知道他们是来落日坡查找证据的。她赶紧迈开步伐,准备离开林子,被发现了可就糟了。
惶急之下,她踩到一团软草上,一只脚却陷进软草掩盖着的石缝里,她抽出脚,眼睛一瞥,似乎看到石缝间夹着一抹粉色。心下一喜,正要伸手去取,可是那些侍卫已经来到,顾不上去拿,只怕这些侍卫用那枪一刺,它会再往下落。
白衣女子赶紧扫了几柸土混杂着青草丢入那洞中,直到将这石缝隐去,她才悄悄离开了落日坡。
不用说,前面那女子便是来找寻被她不小心遗落绣鞋的漫琳,后面那白衣女子则是一直盯着漫琳的沁悦,之前她心中已有所怀疑,现在看来,凶手果然是她!
第二天清晨,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那些在落日坡搜寻证据的侍卫自然是没有搜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漫琳害怕他们再继续搜下去总有一天会找到那只绣花鞋,查出她才是杀害漫心的凶手。
借着熹微的晨光,漫琳在林中不断地搜寻着,甚至不惜用手去扒开那些杂乱的草,在细嫩的手上留下一道道细细的伤痕。
“漫琳,你找到了没有?”一个声音在空寂的林中响起,蓥漫琳惊慌地抬起头,却看到那立在树下,白衣胜雪的沁悦。
“你、你来干什么?”她惊颤地问道,话语都不免有些结巴。
蓥沁悦双手交错,面上带着浅淡笑容,反问道,“那你又是来作甚的?”
“我、我是来找证据的,我想看看你能逍遥到什么时候!”她的语气冷厉起来。
蓥沁悦还是一脸淡然,“哦,是这样吗?可是我前日不小心在这里发现了一只…粉红色的…”
漫琳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的绣花鞋,正是粉色的,难道她找到了?
“…”
见她不语,漫琳走上前,急切道,“快把那鞋子拿出来!”
“我为什么要给你?还有,你怎么知道是只鞋子,看来,应该是你丢的了,差点忘记,漫心那天穿的是紫色的,她的鞋子也没丢…”看着漫琳越来越阴郁的脸色,蓥沁悦没再逗弄她,“蓥漫琳,你怎么会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杀,还妄图嫁祸于我,好狠的心啊!”
漫琳忽然紧盯着她,神色已不似刚才那般惊慌,反而有些戚然,“都是因为你,一切都是因为你!慕晨来圣悦的第一年我就见过他,并且暗自喜欢上他,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他都不肯多看我一眼。可是后来,父皇竟然让他娶你,真是天大的笑话!也不想想,你一个傻子配得上他吗?
还好,他因为战争一事耽搁了与你拜堂。好不容易得到你离府的消息,以为你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因为我终于有机会嫁给他,我等了他这么多年,一直不肯出阁,就是因为我知道,我还有机会。所以当他被关进牢里,我便一直央着母后为我做主,可是他竟然拒绝了,更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恨,好恨!
漫琳逼近了一步,眼中带着对她的满满恨意,“所以,我抓住一切机会,甚至利用漫心把你引到落日坡来,本想给你个教训,可是,漫心那个没用的家伙,哈哈哈…,她反倒怪起我来了,我和她吵了起来,接下去我们就扭成一团…”
蓥沁悦看着状若疯狂的漫琳,皱着眉道,“然后你就杀了她?”
漫琳点头,不觉之中又往前迈了一小步,缓缓地抬起双手,“她很没用,因为之前被我的棍子打伤,所以她打不过我,被我这么一推——”
她忽然大步跨出,双手趁沁悦专注于她的话中使劲一推,沁悦反应过来,却已经来不及了,一个转身,身体向后翻到,直直撞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昏了过去。
漫琳的脸上神色狰狞,缓缓道,“就是这么把她推下去的,然后,她就死了。”
她从地上拾起一块大石,正准备走下小斜坡。忽然一缕金芒透过还滴着露水的枝叶射到她脸上,她这才发觉,原来天已大亮。扶着树干正欲滑下,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她心中一惊,赶紧丢下石头,再次转头看了一眼昏迷的沁悦,不敢再待。

第75章 失忆
当一众侍卫再次来到落日坡下时,却在林中发现了不省人事的沁悦,连忙把她送到太医院。
泰贤拐着一双腿走了进来,那三十棍杖至今还给他留下后遗症。不过,他心中却是感激这位公主的,若没有她那句话,他兴许早就见阎王去了。
“泰御医,她怎么样了?”奇慕晨一得到消息就匆匆赶来,由于她现在是嫌疑身份,一直待在宫中。会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始料未及。
泰贤忍着股痛,艰难地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而后道,“王爷,七公主这次撞到的是头部,恐怕…”
“恐怕怎么样,有何不妥?”慕晨难掩脸上的焦急。
“这个,不好说,等看看公主醒来的情况吧。对了,皇上已经吩咐,他会全力追查下去,这次两个公主遇害,实在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皇上有谕,七公主的嫌疑已被排除,您可以带她回府中休养。”泰贤叹着气,一瘸一拐地走到药柜前抓了几包药拿给他,“每日煎服三次,可放些冰糖去去苦。”
“多谢泰御医。”奇慕晨回过头,昏迷中的她似乎依然能感觉到疼痛,始终蹙着秀眉,额前鼓肿的地方青紫一片,看得他一阵心疼。
她是被人推撞到树上,受到的冲力大,伤得较为严重,一连五天还不见醒。
奇慕晨每日都亲自喂她吃药,不停地与她说话,生怕她不再醒来。北伊、大猛每日都会到府中相探,看着那么神气的人儿此时脆弱得像个搪瓷娃娃一般,他们甭提有多难过了。
直到第六天清晨,慕晨像往日一样来到梳兰苑给她喂药。小心地拭去淌出的药汁,他吐出一口气,轻轻地将她移回床上,放下药碗,他又开始对着她说话。两只手则轻柔地按揉着她的四肢,泰御医说过,这样她等她苏醒后,四肢才不会显得僵硬,血气不通。
他正专注地替她按揉着,没注意到床上的人儿长长的睫毛颤呀颤,似乎要掀开那双沉重的眼皮。
细细的嘤咛声惊醒了他,奇慕晨赶紧回头看她,正对上沁悦睁着的清亮的眸子,他喜道:“沁悦,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整整六天,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双水灵灵的大眼还盯着他,眼中有着莫名的惊诧,似乎对他的话感到奇怪,她的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沁悦,你怎么了,可别吓我!”慕晨见她直愣愣地瞅着他,眼神甚至奇怪,不由急了。双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沁悦,沁悦!难道,难道又变回原来痴傻的模样了?”慕晨喃喃自语。
却不想——
“你才傻呢!双手别那么晃,我又不瞎,看得见!”床上的人终于开了口,“你谁呀,怎么随便骂人?”
“奇慕晨怔怔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指着自己问道“你不认识我?”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不过,倒是要谢谢你救了我。那该死的罪犯开车把我给撞了。”她抬头向四周看了看,惊奇道,“你们在拍古装戏吗?你能不能把手机借我一下,我打电话叫我弟弟阿炎来接我。嗯,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蓥沁悦再次看向他,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原来,她的记忆停留在她被撞的那一刻。
奇慕晨喉结蠕了蠕,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她竟然忘了他!
“这位先生?”蓥沁悦想抬起手,却发现手酸疼得动不了。
奇慕晨看了她半晌,直到确定她不是在捉弄他,才轻声说道,“我叫奇慕晨,不是什么先生。沁悦,你到底怎么了,尽说些奇怪的话?”
蓥沁悦挣扎着想坐起来,慕晨赶紧伸手扶住她。端坐好,她神色严肃,“先生,我叫夏韵,不叫沁悦,你认错人了。还有,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这是哪儿?”她有些不耐烦地提醒着,心道,这人是怎的,长得一副好皮相,这脑子怎么这般迟钝。
奇慕晨终于意识到她的奇怪之处,难道,她得了失忆症,忘了所有的人和事?于是,他耐心地告诉她,“这里是慕王府,也是你现在的家。而你呢,便是这圣悦国的七公主,叫蓥沁悦,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因被人所害,撞到树上,恐怕是失去了记忆。”
她像看怪物似的看了他半晌才道,“你说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可是为什么心中有那么些微的慌乱,他认真的眼神像是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被那罪犯一撞给撞到这里来了?“我穿越了吗?”一时间,她有些难以接受。
奇慕晨见她神色不对劲,赶紧拍拍她的手,“不记得也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他眉眼间疲态微露,撑了好几天,他奔走于皇宫王府之间,找寻线索,照顾她,费了那么多心力,到头来她却不认得他了。
临走前,他忽然转过头,问道,“那,你可还记得皇甫千瞳?”
察觉到他面上的疲惫之色,她心中竟然泛起丝丝疼痛,听他问话,茫然地摇头,“我该认识他吗?”
他终是轻叹一声,离开了梳兰苑。
“什么!小悦失忆了!”王府厅堂中,北伊和大猛一听这消息,迫不及待地跑到梳兰苑去探望她。
一进门,看到她看他们的眼神生疏,两人的心不禁凉了半截。
“小悦,你还认得我们吗?”他轻声地问出口,抱着一丝希望。
她甚至连回答都懒,这一天下来也不知道多少人问过这问题了,干脆把被子一拉,蒙住头。
北伊和大猛相视一眼,心中好一阵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