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也是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会完全没有一点分寸。”你觉得我不敢反抗你的父亲,可你怎知,那宋珩离开那一日是多么的凶恶,她甚至还对我说,若是她有一日回来,要我跪着相迎!“说到那”跪着相迎“几个字的时候,林氏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她想到当日自己原本是想狠狠奚落一下宋珩,却不想反倒是被她奚落了,那宋珩离开的时候,那神情是多么的高深莫测,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有这么一天一样,想到宋珩那剑术,还有她割掉了丫鬟舌头的时候甚至连眼睛都不会眨巴一下,这样的女子,多么的心狠手辣,完全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般。
这样的人,怎会出自宋家?那宋珩看着,完全就不像是宋家的人,光是想着,林氏就觉得自己已经浑身发冷了。
想到宋珩,宋薇脑海里头想起的自己那被割去了舌头的丫鬟,还有在藏剑山庄里头那杀人无数却没有一点的惧意,杀人就像是砍瓜切菜一般的可怕模样,她也抖了抖,带着颤音问着林氏。”娘,你说宋珩那般的居心叵测,这…会不会…会不会是她的自己设下的一个阴谋?“
宋薇低声问着,自打宋珩从马背上跌了下来撞到了头醒来之后,她就越发地觉得宋珩不像是自己认识之中的那个宋珩了,如果是现在这个宋珩,宋薇想倒是真的有这个可能,也许真的是宋珩早早地设下了陷阱,就等着他们去跳也不一定。
如果是那样的话,林氏突然觉得自己周身很冷,那丫头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计,只怕如果真的让宋成给找了回来,只要宋珩一回来,只怕她就是要对自己下手,可若是她明日不进宫,这欺君之罪的罪名他们宋家就完全做实了,只怕…只怕…
林氏琢磨着,宋薇也差不多是想到了这些个问题,她轻扯了一下林氏的肩膀,一手在自己的脖子间划了一刀作抹脖子的动作。”若是宋三小姐在路上遭遇了埋伏身亡无法明日进宫的话,想来,爹爹也不会受罚吧,“宋薇微微一笑,那绝美的容颜漾出了一抹艳丽的颜色,她朱唇轻启,呵气如兰,”三妹立下了那般重要的功绩却是无福消受,陛下一向仁厚,想来也不会亏待了我们宋家的,娘,你说对不对?“
林氏微微一愣,但是一瞬间就想通了宋薇这话里头的意思,她点了点头,应和道:”可不是么,她不能享受到的,那便留给自家的兄弟姐妹吧!也算是顾全了兄弟姐妹之谊。“
林氏快步回了房,同着自己的心腹王嬷嬷说一通之后,王嬷嬷便是亲自从后门而出,直奔大理寺少卿林原然的府上。金陵城三里地外有一处凉亭,这亭名曰”送君亭“,意为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金陵城的规矩便是送客送至送君亭,愿君一路安行。当日她在花坊点了那江姓书生的穴位要他在睿王回朝之日到这。
宋珩到的时候,那江姓书生也已经到了,他躺在那竹塌上,半边身子都僵硬着,他已经等了那人许久了,在得知今日睿王殿下回城,他便花了银子让人一早抬着自己出了城,然后就是在这里眼巴巴地等着。
江书生自己也不知道,那个俊秀的少年哪天晚上到底是给他做了些什么,自己不过耳侧微微一疼罢了,原本还觉得没什么,结果他这左边半边却是渐渐地失去了感觉,一直抖啊抖的,索性他还有钱,还能让去看大夫,可他看了不少个所谓妙手回春赛华佗的大夫,一个一个却是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有一团气给堵住了,还说是他喝了太多的酒超劳过度引发的中风之症。
江书生是不信那些个大夫的话的,原本他也着实是不想来这里,谁知道那个少年为何会如此对他,可江书生也不想如此这般以废人的姿态度过残生,他也没有那个钱财能够让他了此残生。
他还是来了。
从早上等到了这眼下的午时却怎么都不见那清秀的少年的接近,江书生还是记着那张脸的,那张只有巴掌大小脸色略苍白却眉目如画秀气的宛若女子的脸庞,若是身为女子,必定也是一个卿本佳人。
江书生眼巴巴地等着,他睁大了眼睛看着从金陵城而来的方向,眼睛都不敢眨巴一下。这天从一早的时候便有些略微的暗沉,即便是睿王殿下凯旋归来也不曾让天空放晴了,午时刚至的时候,细细如牛毛一般的细雨便已经落了下来,越下越密,绵绵不绝。
看着那雨势,江书生心中越发的焦急,便是怕那少年又不来了。
春雨润无声,久了便也倒是起了一层淡淡的轻烟,衬得到处如梦似幻的,江书生的眼睛突然之间睁大了起来,他瞧见那雨雾之中慢慢地走出了一个人来,那人穿着一身浅白的衣衫,那衣衫太淡,若不是那人手上打着一把扎眼的红纸伞,还真的叫人瞧不出那雨雾之中有人走出来。
白衣,黑发,红伞,那人打从金陵城的方向慢慢地走来,那姿态惬意无比,不像是来赴约,倒是信步闲庭无事走走罢了。
那人走的越近的时候,江书生的眼睛便越睁越大,几乎是要把眼睛给龇裂了一般,他可总算来了!
江书生呜咽着,含糊不清地喊着,他半张脸也已经麻痹了,所以那声音是越发的含糊不清,像是喝了水一样,咕噜咕噜地喊叫着,他想要喊出”公子“。
那人只是慢慢地走来,远山,轻烟,绿树,他宛若从泼墨山水画之中走出来一般。
宋珩进了送君亭,收了手上的红伞,看着那躺在竹椅上的男人,前几日相见的时候他还神采奕奕地在茶楼里头说着故事,在软玉温香之中抱个满怀,可眼下却只能躺在这里,半边身子动弹不得,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一般。
她冷眼地看他,看着他那眼神之中流露出呼救的色泽,而她的眼眸之中依旧是黑沉无比,半点起伏也无。
江书生那般殷切地看着人,却一点也瞧不见对方想要救他的模样,他的眸子里面的希望也渐渐地灭了下去,在看到宋珩另外一只手上拿着的那一把剑的时候,他的眼神之中满是俱意,他想要爬起来,想要逃离这里,却不想他挣扎起来的时候,却重心不稳,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他用力地用还能使上劲来的右边努力蹭着。”虽说你是那阮碧兰指使的,却到底还是为虎作伥了,我虽不杀你却还是要给你一些惩罚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嚼人的舌根!“宋珩淡漠地开了口,她微微地上前了一步,江书生越发的害怕,尤其是在自己的身上感受到手指的触碰的时候,他是越发的惊恐。
他觉得那一瞬,就好像是过了三天三夜一般的漫长,而身上的痛楚,却也是极疼的,好像有一团火,从自己的脖颈那边一路往下而去。
他想,他是快要死了吧。”怕什么,如果要让你死,我便早就让你死了!“宋珩看了一眼那一脸恐惧的男人,心中唾弃无比,”既然哪天没让你死,自然今日也不会让你死了!“
江书生听到这一句话,他抬起了头来,却发现自己那原本有些麻痹的左半边的身子似乎没有之前的那么的麻了,他有些不敢置信,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发现也是真的能动了。”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和那宋家小姐有什么关系,怎么地为了人这般地出头?“江书生开口问着,他的声音多少还有一些含糊,却也不像是之前那般的让人根本就听不出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宋珩轻笑了一声,”我便是你说了那无数次段子的人。“
江书生脸色一白,抖着声询问着:”宋…宋珩?“
他以为那宋三小姐只不过是一个深闺小姐罢了,哪里会是像眼前这么一般的,穿着男儿装行事精明的人,他以为那些个小姐被这般地说,早就已经是想不开去抹了脖子了,哪里还能,哪里还能…
江书生的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逃,逃得远远的,可他才稍微一动,便是有剑挡在了他的面前。”既然你帮了那阮小姐抹黑了我的名节,那么自然也是要帮着我去抹黑那阮小姐的名节一回的,眼下不打一声招呼便想走,未免也实在是太过于失礼于人了吧!“宋珩冷声道。
抹黑阮小姐的名节?江书生一听便是不停地摇着头:”我怎么能,我怎么敢…“
阮碧兰的父亲可是当今的丞相大人,而阮碧兰的姑姑可是当今皇后啊,江书生再清楚不过了,若是自己真的这么做了,别说是金陵城之中混不下去了,只怕是要赔上一条命了。”哦?“宋珩眉头一挑,声音里头还状似有几分清悦,”她便不能,我便随意便能,随意便敢?你是觉得若是编排了她的段子,便是要搭上性命是不是?那你怎么就知道,随意编排我的段子,就可以留你一条狗命?你是当我宋珩被人欺的善人了?“
江书生眉头皱得死紧,一个劲地朝着宋珩磕着头:”宋小姐,这厢是我错了,我这不也是拿人钱财惹得祸么,那阮小姐的事情,别说是我不敢说什么,就算是我敢说些什么,我也没那个由头去说点什么!想那阮碧兰一直自视甚高,平日里头也甚少被人说些什么呀!更何况是这毁人名节的事情,怎么是能胡编乱造的呢!“”所以,我就可以随意地胡编乱造了?“宋珩冷笑了一声,不过就是毁人名节的事情罢了,捕风捉影即可,实在不行,她便捉了一个男人半夜丢去阮碧兰的小院,看还有没有个由头。
江书生是越发的害怕,他哪里晓得这宋三小姐是眼下这般的狠角色,若是早早地知晓了,就算是给他再多的银子,他也是不敢的,那些银子只怕就成了催命符,他只能进那阴曹地府去花了。
他一个劲地磕头认错,只想求得宋珩那一点半点的良善,放过了他这一回,他是真的晓得错了,若有下一回一定是眼睛擦亮了,惹谁都不会惹到这宋三小姐了。
宋珩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她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她却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附近的林木上原本栖息着打算等雨过后的鸟儿被惊了起来,有些凄厉地叫嚷着飞走了。
宋珩看着那林子,有浓重的杀气袭来,她隐约听到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在雨天里头响起,在踩过水坑的时候,溅起了水坑里头积起的水,来人有好几个,甚至还带着浓重的杀意。
那样浓的杀意袭来,这是朝着她而来,还是朝着这个说书先生而来?
江书生见宋珩不说话,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他大了胆子,从地上一咕噜爬了起来,踉跄着往前跑了几步之后他的步伐稳健上了许多,他越发加快了步伐,这一边跑还回头朝着宋珩瞧了一眼,就怕她下一秒就会追上了前来。
来不及了!
在江书生还没有跑多远,这林子里头便已经是跑出了好四个人,他们穿着银色的衣衫,各个蒙着面,皆是一只手上拿着一个像是椎帽一般的物什,黑乎乎的倒是瞧不出半点的端倪来,可这顶端却是连着一条粗长的铁链,那铁链颇长,缠在另外一条手臂上还余下长长一节。
江书生停了下来,似乎也瞧出了这跑出来的四个人有些来者不善,他掂量了一下,觉着可能还是在宋珩的身边比较安全上一些,他转了身,又重新地朝着宋珩方向跑了过来。
他才将将地跑了两步,其中一人手上的那椎帽一扔,颇有点当做长鞭来使用的味儿,只见那椎帽旋了出去,准确地套上了江书生的头,甚至,江书生还来不及尖叫一声,那椎帽里头便传出来了一阵金属声,那人手上的绳索一扯,那椎帽又飞了起来,飞回到了他的手上,滴滴答答地往下冒着血水,再看那江书生,他的身体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缺了一颗脑袋,奔跑的脚步还未停下,又往前跑了两步之后,才轰然倒地,脖颈间碗口大的缺口汩汩地冒着鲜血,一派的血肉模糊。
宋珩愕然。
那便是传说中能够以远距离取人首级的血滴子?!这还是宋珩第一次瞧见血滴子这种武器,也是宋珩第一次瞧见一个人就这样在她的眼前被人给杀了,干净果决。
宋珩当然也清楚,这便是杀人灭口了。杀一个说书先生灭口,想来也就是有牵扯的人才会做的事情,而和这江书生有牵扯的,大概就是那阮碧兰了。
她原本还以为阮碧兰不过是心气高傲了一些,却不曾想到原来也还是这么一个手段毒辣的女子。
这江书生知晓了阮碧兰的一些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必定会破坏阮碧兰那名声,想来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阮碧兰才觉得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牢靠的,只是这么做,未免也实在是太过…阴毒了。
宋珩站在亭子之中,她面前不远的是那一盏茶前还在自己面前跪地求饶的江书生的尸体,再过去一些,便是那手上拿着血滴子的四名杀手。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宋珩清楚地晓得,那四个人不会放过自己的,因为自己看到了太多的事情,不管江书生同她有没有什么关系,他们都不会留下自己的免得到时候有了旁的隐患,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杀人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就像是平日里吃饭喝茶一般的简单。
宋珩打开了自己收在一旁的红伞,漫步走入了雨中,慢慢地靠近这四个人,等待着他们出手。
几乎是在须臾之间,其余三个血滴子朝着她这边一起飞了过来。”斩草除根!“他们大声喝着。
三个血滴子齐刷刷地过来,宋珩心中多少也有些怕的,那物什并不是椎帽,看有些像是帽子又像是鸟笼一般的物体里头布满了刀子,尤其是在口子上,当这东西罩住了人的脑袋的,那口子上便会弹出几把刀子,扣进最为脆弱的脖颈,在收紧的时候,人便已经是瞬间断了气,再用力一扯那相连的铁链,这一颗活生生的人头自然而然地也就被扯了下来,所以在一开始瞧见的时候,多少是有些骇然的,以为这人头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是扯了下来,其实并非如此。
那三个血滴子分别从左右和上方而来,为的就是让宋珩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可谓人心歹毒。
宋珩手上的伞一收,一把捅进了从上方而来的血滴子的口子中,手上的剑出了鞘,她抬脚一踹,然后将剑鞘踢进了从左方而来的血滴子之中,而手上的破军则是抬手一屁,将右边的血滴子一下子劈成了两截。
原本她今日来这送君亭并不打算带着破军来的,而是永宁逼着她非取了剑不可,怕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说她实在是信不过那个书生,宋珩也就顺了永宁的意思,带了剑出门了,果真还是听了永宁那话倒是没错的,若是今日她没有带着剑前来了,只怕自己也许就要丧命在此了。
三个血滴子被她这么一搅,坏了一个,堵了两个,瞬间也算是没了用武之地,宋珩轻功一贯是不错的,脚下这么一点便是瞬间到了其中一个杀手身边,手上的破军如同幻影一般抹过了那人的脖子,血一下子喷溅了出来,就像是刚刚那被活生生地取下了脑袋的书生一般轰然之间倒在了地上,再也无半点的呼吸。”斩草除根?斩谁的草,谁的根?“宋珩轻声问着。
余下的那三人见情况不对,眼前这个少年很明显功夫要比他们俊多了,即便是四人联手也不可能会是他的对手,再缠斗下去只怕是要全部死在这个人的手上了,眼下这主人交代的任务也算是得了手,没别要再给自己惹来这么一个煞星,把命一并搭在这里。
三人对看一眼之后,决定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决定回去向主人复命之后再做定夺。
三人很快便退去了,这脚程比来时还要来得快上一些。
宋珩拾起了掉落在一旁的剑鞘,又重新撑开了那红纸伞,纸扇有些地方被小刀子给割破了,倒还算是能用。
她慢慢地走着,待到她的身形渐渐消失在雨雾之后,这小树林之中又出来了好几个手上拿着刀的人,他们通身被雨水淋湿,一个一个眼睛里头带着惧意地看着宋珩离开的方向。”大哥,我们要怎么向林大人交代?“手下有人低声地问了一句。
为首的往着地上啐了一口,高声道:”交代个屁,他怎么没告诉我们那小娘们功夫那么高,这不是诓着我们来送死么,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要送死的话,你们自个去吧!“
其余的人对看了几眼,一律摇了摇头,刚刚那人动作那般的快,谁上都是送死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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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的,写完血滴子,我也见红了…当女人的每个月最恨那几天了有么有…
明天

 
☆、第六十七章 求回府
☆、第六十七章 求回府【文字版VIP】

要寻到宋珩的落脚点,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当日宋珩走的时候带走了月氏同水碧,身边又有一个小丫鬟,四个人到了哪里都算是扎眼的。
宋家的管家也再是清楚不过了,所以让家中的家丁小厮出门寻找的时候,也是分了好几队,派了人到金陵城外的寺庙和庵堂里头去问问有没有在,更多的一些则是往着城中的大小客栈寻觅着,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是找到了宋珩的落脚点,回了宅子禀告了宋成。
宋成换下了朝服,穿了一身暗色的也不算什么好料子的衣衫给出了门,这件衣衫还是去年月氏做给他的,不过他嫌弃料子不好,做工也实在太过朴素,怎么说他也算是一个侯爷,这般的衣服怎么能够穿出去,不是叫人笑话么,所以在收到那一日便扔进了衣柜里头再也没有瞧上过一眼。
今日之所以翻出来穿了,宋成是想着宋珩那丫头平日里头最是亲近自己的母亲和兄长,可锦儿那个混账东西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候全然不顾自己这个父亲的身份撒手不管,不管怎么都是不为所动。
原本宋成也打算好了,自己旁边有着宋锦的帮衬,再说上一些个好话,难道那个女儿还能同自己再较真不成?可惜就是事与愿违,家里头没一个是能够让他省心,反倒是全部都叫人糟心的。
既然自己的儿子靠不住了,宋成当然是要去想旁的方法,既然自己的儿子靠不住了,那就靠着自己了,月氏一向是很听话的,宋成想自己还是可以做到的,拉下了脸面去面对自己那个女儿,但是宋成却是在意,若是被旁人知晓了,他这张老脸还要摆到哪里去?
宋成恨不得拿了面纱把自己给遮掩起来,就怕被人认了出来,被人诟病,可不去找吧,宋成心里头多少有些不爽,却还是没有办法。
“老爷,您得想想,三小姐眼下是有功之人,这对于老爷您的仕途,也是很有益的。”
管家也像是知道了宋成心里头的不情愿,要老爷自己去认错,这的确是有些拉不下面子来,可转念一想,指不定三小姐带来的福气还能让老爷升官加爵呢。
宋成又怎么能够不知道,不然他怎么肯拉下了脸面去寻那个女儿,眼下还不是不得已而为之。
宋成到了宋珩那定下的独门小院落的时候,倒是没瞧见宋珩,而是瞧见了月氏和那两个小丫鬟在来聊着天。
水碧是第一个瞧见走进门来的宋成的,她愣了一下,急急忙忙地行礼:“老爷!”
水碧虽然是跟着月氏和宋珩离了宋家,但是她的卖身契还在宋家,理应也算是宋家的人,若是宋家要她回去,她也只能回去,她是卖了死契的,宋家要她为奴为婢也算是轻的,若是宋家留不下她,将她卖去了窑子里头她也是不能说什么的。
月氏也愣了愣,这几日宋珩都让大夫来给她瞧眼睛,针灸用药的,这眼睛也比以前的时候看东西稍稍清明了一些,大夫说也只能治到现在这种程度了,这眼病拖得时间太长了,早就已经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要想回到年轻时候那般的好视力,想来也是不行的了。
她看向宋成,他的表情在她的视线之中一直是很模糊的,其实在她眼睛刚刚坏的那些年,她也是想过的要不要治疗的这件事情的,但是后来转念想想,也就没请了大夫,放任着眼睛一天一天地坏了下去,她想着,这样看什么都不够清晰之后,想来也就不会再瞧见那人嫌恶的眼神了。
可这段日子以来,她也是想了许多,自己这么多年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不见那个人多瞧上自己一眼,正如珩儿说的那样,这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又何曾会有旁的人来爱惜自己。她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却是不如自己的女儿看得通透。
丫丫在瞧见宋成踏进房门里头来的时候,便鼓成了一张包子脸,双手叉腰满是怒容地看着这个男人,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当日在宋家里头可便是宋小姐的这个父亲在那边一直骂着人,和那几个她叫不出名字的女人们在那边说着那些个难听不已的话,就算是过了好几天她还记得清清楚楚的,想起来就很是生气。
宋成看着那气鼓鼓的丫丫,又看了一眼那坐在一旁不说话的月氏,他觉得有些的难堪,但是在想到了那一道圣旨的时候,宋成觉得自己不能无功而返。
他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想法,清了清嗓子之后,以无比温柔的声音朝着月氏叫道:“莺儿,我来带你回去。”
月氏听着宋成叫的那一声,她从来都没有听过他叫过自己的名儿,月氏甚至他根本就已经忘记了她的闺名是唤作“莺儿”,他从不叫自己的名字,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他唤她的闺名,叫的是那般的亲切,那般的动人,若是再早些年,他如此待她,想来她一定不管是他要自己为他做些什么,她都一定是会应允的。
可现在,她已无这些期待了。
“夫人,刚刚说到哪里了?”丫丫笑了起来,看着月氏歪着头想了一想,像是在想着刚刚说的话题一般,“哦,丫丫刚才出门逛了一圈,您猜怎么着,听到大家说,有位公公可是拿了圣旨在城墙上宣读了一番。丫丫是没瞧见那情况,可眼下大家可都是在传小姐在战场上的英姿啊,人人都说是生女当生将门女呢!我听着也是欢喜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