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年有点不明所以:“妈,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姜母欲言又止:“我记得上次双年回来的时候,说你的男朋友姓郑…叫什么郑铭的…”
重年打着哈哈:“你记错了,那个是我的同学。”
姜母叹了一口气:“我不是要管你,也不是觉得这个家谦不好,只是他是
你婶婶的弟弟,我和你爸爸都有点奇怪你怎么会和他…再说他们这样的人家…这都要结婚了,我们才知道。你叔叔打电话来说人是他看着长大的,这次你爸的事也多亏了他。前天他来家里时,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说接我们过来玩。我想着你回来时怎么也不说一声,又让他跑一趟,不过这几天我看他人是真的不错,待你也上心,你也不小了,早就到了结婚的年纪,那还是早点结婚吧。”
这个结果在重年意料之内,她的婚事早就成了父母的一块心病。虽然这样的年纪未婚很正常,在这里多的是,可是在父母那一辈人的眼里,特别是在家乡,确实是一件操心的事。母亲经常就念叨着,谁谁谁的女儿比你还小,都有孩子了。
走出房间时,重年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面对沈家谦更不想说话,沉默地坐上了他的车。直到汽车停下来时,她才发现他没有送她回去,而是在一个陌生的地下停车场。
重年不愿意下车:“这是哪儿?”
沈家谦冷笑了一声:“现在知道要说话了?”
她打开车门就想下车,自己再打车回去。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你的房子我今天已经叫人退了,东西全部打包搬到这儿了,你现在要去哪儿?”
重年楞了一下,再也忍不住,声音又急又快:“沈家谦,你有什么权利干涉我的事?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也不想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懂得尊重一个人?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她突然流下了眼泪,这段时间的压抑仿佛一瞬间爆发。她原本是个不愠不火的人,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闷乏味的,可是这短短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早就彻底颠覆了她平静的生活,超过了她的心理负荷能力,纵然是一潭死水,也要被这巨大的石子激起水花,而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沈家谦只是冷眼望着她,突然下车绕过来,抓住她的手臂就把她拖下车。她并没有挣扎,仿佛刚刚那一瞬间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麻木地跟着他走。
电梯“叮”一声开了,他带她到了一户房门前,打开大门,一路拖着她的手上了旋转楼梯,到了二楼的一间房门前,伸手推开门,再把她推进去,然后一气呵成“砰”地关上门。
重年被那关门声惊醒,禁不住抖了一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怔怔地走到床边坐下来。很久之后,又自己回过神来。床上铺着鹅黄色的床罩,掀开后里头是米白色的床单被套。窗帘也是白色的。整个房间的颜色都很清淡,很温暖的感觉,并不显得奢华。
>她累了,好几天都没有睡过安稳觉了,于是脱了鞋就爬到了床上,蒙上被子,抱着一个枕头闭上眼睛。
半夜的时候,醒过来一次,她挣扎过要不要去洗漱一番,再接着睡,可是实在是浑身睡得绵软无力,赖在床上一会儿,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竟然睡过头了,再次醒来时都早上八点了。她吓得一骨碌爬起来,留意到这房间附带有盥洗间,跑进去看有洗漱器皿,匆忙刷牙,洗脸。身上的衣服都睡得皱巴巴,也得换,她想了想,找去了衣帽间。的确有衣服,有一面衣橱里头挂有她常穿的衣服,从前是挂在她房间的衣橱里的。
她换好了衣服,把头发胡乱扎了个马尾。下楼时,沈家谦坐在客厅看报纸,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她一眼,放下报纸。
等她走近了,他才说:“我送你去上班。”
重年顿了一下,说:“这附近有地铁站吗?”
他脸色变了一下,不做声。
她说:“我要迟到了,地铁不堵车,应当会快点。”
他还是没有在地铁站放下她,因为这里离她上班的地方不远,开车大约一刻钟就到了,所以她也没有迟到。
下班的时候,是沈家谦来接的她,原本是要去酒店陪她父母吃饭的,可是他们被沈家谦的母亲带出去玩,还没有回来,说是会吃了晚饭回来。
重年原本担心父母在这里会感觉拘束呆不惯,尤其还要面对沈家谦一家人,从前他们偶尔来一次就想回家,留都留不住。可是这次却仿佛很随意,昨天晚上在餐桌上,沈家谦的母亲说今天带他们出去玩,母亲一口答应了下来。她不是不明白,到底还是为了她。
沈家谦带她去吃了饭,送她回去后,就走了。
重年一个人呆在客厅,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又关了。起身四处走了走,从餐厅晃荡到厨房,后来想起来应该去整理下自己的东西,于是去了房间。可是除了衣服和笔记本电脑,其他的东西却都不知道在哪儿。
她还是给沈家谦打了电话。他接了电话,淡淡问:“什么事?”
重年说:“我的东西在哪儿?”
“储藏室。”
“储藏室在哪儿?”
“你隔壁房间。”
“哦。”
他很快就挂了电话,重年到隔壁储藏室去一看,果然有好几个打包好的纸箱。最多的自然还是书,她这几年陆陆续续买的书也有几大箱了,每次搬家就是头痛的事。从前的一些旧物也都还在,那部蓝白色的随身听包裹在绒布袋里,里面还有一条白色的丝巾,上头绣
着嫣红的折枝梅花,她一起放进了床头柜抽屉。
卧室里有一间小的内书房,近窗的地方摆放有一张书桌,还有书柜,她把书搬进去,收拾好了。
清理好所有的东西,其实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她去洗了澡,爬上了床,看了一会儿书,就睡着了。
早晨醒来,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恍惚了一会儿,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这不是她从前的卧房,而是另一个陌生的卧房。
迁徙到底始终是令人不安的。其实从前搬家后的头几天也会有这种感觉,她知道过段时间就好了,陌生的卧房也会变得熟悉。
因为是礼拜六,重年赖在床上好一会儿才起来。到楼下厨房一看,冰箱里头有面包,牛奶可以做早餐,于是热了一杯牛奶喝,吃了几片面包。
沈家谦进厨房的时候,她正在洗喝过牛奶的玻璃杯。哗啦啦的水流声中,清晨的朝阳透过薄纱窗帘丝丝缕缕照射进来,光华流转,时光如镜。而窗户外头是湛蓝的碧空,大朵大朵的白云,天空那么蓝,那么美。
他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看她洗好了玻璃杯,放进橱柜,突然记起来了,说:“给我做个三明治。”
重年顿了顿,去打开冰箱,说:“只有鸡蛋。”
“那就做鸡蛋三明治。”他说完,转身出了厨房。
重年于是烤了面包,煎了两个鸡蛋,铺在面包上,拿刀对角切开,然后装进盘子,端着出去。
沈家谦在客厅的吧台前煮咖啡,她把盘子放在吧台上,转身要走,却听见他说:“怎么做了两个?”
“我都是这样做的。”她习惯用整块的面包,夹了东西后再切开,这样方便,做一次,早上吃一个,剩下的一个晚上吃。
沈家谦说:“那你也吃一个吧。”
“我吃过了。”
他没再说什么。
后来沈家谦一个人把两个都吃了。重年拿着空盘子去厨房洗了。他送她去酒店陪她父母后,就走了。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人又一次到齐了。重年再一次保持沉默,只在听见婚礼定在元旦时,手里的筷子顿了顿,然后接着吃饭。
第二天上午,送父母去机场后回来,她在卧室呆了一下午。晚上肚子饿了出来时,迎面碰见了沈家谦,她下楼,他上楼。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她侧了一□体,他突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你去哪儿?”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气,连眼神都仿佛带着微醺的酒意,混沌而迷茫,那只手却紧如烙铁一样箍住
她的手臂。她下意识挣了一下,缩了一□体。
他突然一把揽过她的腰,她踉跄了一下跌倒在他身上,眼镜撞在鼻梁上,痛得厉害,而他已经伸手取下她的眼镜,扣住她的下巴,狂乱地吻了下来。
重年一瞬间被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头晕目眩,扭头躲着,却躲不过他手。他总是能捏住她的下巴,寻到她的唇,堵上去辗转吮吸。她挣脱不开他,被他堵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又急又怕,恐惧到了极点,在他撬开她牙关的时候,用力咬了一口。
他受到了干扰,退了出来,却拦腰一把抱起了她。
她不是没有想过迟早会有这样一天,可是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还是恐惧害怕,禁不住大叫:“沈家谦,你疯了!你喝多了!放开我!…”
无边无际的恐惧像大海的潮水一样,滚滚涌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也可以这样大,像市井泼妇一样,只是尖声叫嚷,一声又一声,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刺耳。而他却只是不理会,抱着她进了卧室,到了床上她仍旧在一声又一声地叫着:“沈家谦,你疯了,你放开我…”
他只觉得厌烦,一口咬住她的下巴:“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我怎么会遇着你这样的一个女人?”再也不让她说话,把她压在床上排天倒海般吻了下来。
那已经不是吻了,她动一下,他就加大力气狠狠咬一口。她被他困在身下,不论他怎么啃咬,初时仍旧挣扎得厉害,渐渐地却停下来了,大约是力气用尽,终于放弃了。
他的吻也缓下来了,在她的唇边辗转吮吸,却突然顿了一下,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去吻她的眼睛,一点一点吻去那不断涌出的湿意。眼泪带着微微的咸,和着甘冽的酒味,一起在他的嘴里翻涌,苦涩而清甜。他不知道原来这样的两种味道也能交合在一起,明明那么苦,却又是那么的甜,仿佛是飞蛾扑向大火,有一种极致癫狂的快乐。
而窗外,太阳渐渐隐去,残阳如血,一轮赤红的晚霞染透了半边天,琦云万里,华彩流光。夕阳那么好,可是黄昏那么近。
这样的快乐,这样的好,多么奢侈而可怜。

 

第十五章 他永不会来 (上)

卧房里头没有开灯,窗帘也没有拉开,重年是睁着眼睛看着四周渐渐从明亮变得黑暗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试着又推了一下沈家谦。他只是搂着她的腰,□了一声,在她的颈项边磨蹭了一会儿,呼吸渐渐又变得清浅而缓慢。
大约是真的喝醉了,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那时候只是木然而绝望地躺在他的身下,起初还感觉到他一直在吻她,因为很痛,可是后来疼痛渐渐消失了,所有的意识都荡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到再次回过神来时,他爬在她的身上,头枕在她的肩上,一动也不动。她也不敢动,怕惊醒了他。
很久之后,她转过头去望着他闭上的眼睛,才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
他睡觉并没有打呼声,也不动,就那样静静地伏在她的身上,睡得无知无觉。可是她却很不舒服,他很重,又是这样压下来,沉甸甸的。她的四肢僵硬,老想动,而中午没有吃饭,有一阵子肚子饿得难受,胃部隐隐作痛,虽然害怕把他弄醒了,还是没忍住推了他一下,那一次他连动都没有动,仿佛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又望了一眼他仍旧闭着的双眼,终于放弃了,肚子已经饿过了,而明天早晨还要上班,于是闭上眼睛,试着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时,传来一阵骚动,身体仿佛轻了不少,那一直沉甸甸压在胸口的重量消失了。她动了动酸麻僵硬的身体,翻身伸手抱枕头,却碰触到了一团坚硬温热的东西,不是枕头,枕头应当是柔软的…睡觉前的一点记忆倏忽闯进混沌的大脑,她猛然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时却时被明亮的光线刺了一下,反射性地闭上了。再次睁开眼睛便望见了沈家谦的脸,几乎是和她脸挨脸,隔得太近,反而看不清,更觉得陌生。她突然意识到她的半边身子还靠在他身上,吓得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
沈家谦起身靠坐在床头,静静地望着她慌乱笨拙地下床,满地找着鞋子,半晌才记起来说:“你的鞋子在这边。”
重年走到那边去,终于看见了拖鞋,和他的拖鞋搅在一起,横七竖八地躺在床边铺着的羊毛地毯上。而她的是白色的,他的是黑色的,很好辨认。她俯身拾起他的黑色拖鞋放在一边,这才穿上了自己的鞋,转身就要出去。
沈家谦的视线还停留在床边的羊毛地毯上,看着那双被她摆得整整齐齐的黑色拖鞋,鞋跟对着床。
他突然叫了一声:“姜重年——”
重年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他仍旧看着那双拖鞋,有点艰难地开口:“昨天晚上我…”<
br>她觉得既尴尬又难堪,只想早点离开,低声说:“我知道你喝醉了。”
他说不出来话了,仿佛该说的已经被她说了。她也不等他说话,她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极是轻微。她一直走路都很轻,仿佛是并不存在,很多时候,他都不敢确定她是真的住在这里,因为太静了,静得几乎难以察觉,无论是气息还是声音,或者是她的人。
而这一次,他还是听见了,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才听得到一点点声音,像是树叶落在地上的细小簌簌声,渐渐被风卷走了,越飘越远,终于听不见了,似乎有很轻的关门声响了一下,而后是无边无际的寂静。
他突然弯身抓起那双拖鞋,一甩手狠狠地扔得远远的。鞋子撞上了墙壁,啪啦落到了地上,两只隔了一段距离,歪倒在地上,再也不是那么整整齐齐。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下床,赤脚走过去拾起那两只拖鞋,拎到床边,整整齐齐地摆好,鞋跟对着床,然后坐在床上怔怔望了一会儿,突然套上鞋子,站起身往外头走。
到了她的卧室门口,手握在门把上要推开门之前,他又记起来了,伸手拍了几下门,喊她:“姜重年——”
终于隔着门听见她应了一声:“有什么事吗?我睡了。”
他顿了一下,说:“你先不要睡,我叫了宵夜,你起来喝粥。”不等她说话,转身就走了。
重年站在床边,听那脚步声越走越远,踯躅了一会儿,去衣帽间换下了自己身上刚刚洗完澡穿的睡衣,把头发也扎起来了,这才下楼。
沈家谦不在客厅,她坐了一会儿,才看见他下来,穿着睡袍,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刚沐浴过。
他在她对面坐下来,说:“等一等,一会儿就送来了。”
重年“哦”了一声。
的确,几分钟后,门铃就响了。沈家谦起身去打开门,收了东西,很快就走回来了。
是两碗皮蛋瘦肉粥,揭开盖子,热腾腾地冒着白气。他端了一碗放在她面前,把塑料勺子扔了,进厨房去拿了两只细瓷小勺来,给了一只她:“吃吧。”
粥已经稍微冷了一点,吃进口里只微烫,软糯香甜,刚刚好,她本来是饿过了的,这时却又觉得饿了,想吃了,于是一勺一勺,专心致意地吃粥。
沈家谦也在吃粥,大约吃了半碗时,停下来望了她一眼,说:“以后早上我载你去上班,晚上你自己打车回来,这附近有地铁站。”
重年刚刚舀起一勺粥,又放进了碗里,低声说:“早上我也自己去坐地铁吧,很方便的。”
“早上我顺路。”
重年舀起一勺粥放进嘴里,不做声了。
沈家谦又吃了几口,放下勺子,说:“我去睡了。”
他走了。重年一个人把一碗粥吃完了,收拾了茶几,把勺子拿去厨房洗了,回卧室睡觉。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的时候,重年就醒了,从前她的闹钟就定的是七点,只要晚上休息好了,生物钟也会在这时候把她叫醒。可是现在不用这么早起了,她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还是起来了。
厨房里偌大的双开门冰箱仍旧是空荡荡的,里头照例只有饮用水,牛奶,面包,鸡蛋,水果,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大约是酱料,她没有细看,因为知道不会有烹饪食材。她这两天也留意到了,厨房有整套的德国厨电,设备很完善,锅碗瓢盆,盘子碟子都有,可是却如样板间一样,一尘不染,不沾人间烟火气息,显然很少使用,都成了摆设。
不过她也想象不到沈家谦站在厨房做饭的样子,所以不觉得奇怪。
她用鸡蛋面包做了三明治,热了一杯牛奶。厨房里头有一张小餐桌,她坐下来吃早餐,想着下班后要去一趟超市,买一些食材,总不能每天都这样打发了早饭,而且晚上还要吃饭,向来没事时她都是自己做的。
沈家谦进厨房的时候,便是看见她拿着三明治咬了一口,没有急着咀嚼吞咽,反倒一脸若有所思,不知道想着什么。他顿了一下,才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她面前:“这是家里所有房间的的钥匙。”
重年听见他的声音回过神来,忙把嘴里的三明治吞下去,望着桌面上的东西,顿了下,轻声答应了一声:“哦。”
“大门有密码。”他又说出了一串数字,“你先记着。”
重年在心里默记了一遍那串数字,又见他凝视着自己手里的三明治,于是说:“还有一个,你要吃吗?”
“那你拿来吧。”
重年于是起身去冰箱拿出另一个给他。他依然去煮了咖啡,喝了杯咖啡,吃了三明治,时间也差不多到八点半了,他们一起出了门。

 

第十五章 他永不会来 (下)

隔天早上,重年仍旧做的三明治,但却丰盛多了,夹了肉饼,鸡蛋,生菜。
沈家谦吃了一口,仿佛记起来了什么,说:“桂姐每个星期都会带人过来做两次卫生,通常是星期三和星期六。我跟她说以后顺便带点食材过来,平日缺什么,你可以告诉我,或者也可以和桂姐说。”
大约是这丰盛的三明治,令他想到了她在做饭,昨天晚上她做饭时他并不在,一直到她去卧室他也没回来。
重年起来得早,已经吃了早餐,坐在客厅看电视等他,顿了一下,眼睛仍旧看着电视屏幕,说:“还是我自己去买菜吧,下了地铁,对面就有超市。”
沈家谦没说什么,然而,中午休息的时候,她接到了桂姐的电话。
桂姐很随和,电话里声音都是含着笑的,已经改了称呼,亲切地叫她“重年”,说:“家谦他忙,有些地方可能顾不上,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下午会有人送点食材过去你们那边,以后你想吃什么可以提前打电话跟我说。”
重年只能笑着道谢。
晚上回去一看,冰箱里头果真多了不少东西,鲜肉,蔬菜,水果等等,看上去琳琅满目。她一个人恐怕一个星期都吃不了,于是又给桂姐打了个电话,说要不了这么多,以后只在星期三,星期六简单带点菜来就可以了。
重年就这样在这里住下来了,生活渐渐从混乱中平息了下来,变得简单而平静。这是她习惯的生活模式,如果不去想其他那些太深远太捉摸不定太虚幻的东西,似乎和从前相比,日子并没有大的改变,只是环境变得舒适了。
双年终于也知道了。隔了两天,重年接到了她的电话,且惊且疑:“姐,你要和沈家谦结婚?”
双年在医院实习后很忙,她们联系没有以前频繁了,这段时间突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重年起初是逃避,自己都想做缩头乌龟,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双年说,所以并没有和她联系,连父亲的事情都还是瞒着她的,叫她知道了无非担心害怕。她不知道双年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但是想一想,周围知道的人,每一个都有可能告诉她,于是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双年哪里那么容易打发,噼里啪啦一大堆问题过来了:“郑铭呢?你们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来了个沈家谦?我记得你对沈家谦根本没什么感觉的,再说他也不像是你会突然喜欢的那样的人,你们才认识那么短的时间,怎么突然要和他结婚?”
重年力不从心:“我和郑铭分手了,后来就和沈家谦在一起了。”
“就算分手也不可
能这么快啊,再说你和沈家谦才认识多久?照你的性格,你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和他一起。姐,你别想糊弄我,还不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双年纠缠不休,重年被逼急了,没有法子,最后索性说:“我喜欢上沈家谦了。”
这句话还是管用的,双年在那边默然了一会儿,大约是吃惊,一时想不出来该说什么。幸好也是在电话中,双年看不见她的脸色,那上面有的也只是平静麻木。
后来的话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了一个谎言,下面自然会有无数个谎言紧接而来。
最终,双年仍旧且惊且疑地挂上了电话。
日子还是要过。
重年的生物钟渐渐萎乱,不会每天准时在七点钟醒来,慢慢地就习惯了由闹钟在七点半叫醒。她起床了,做两个人的早餐,沈家谦通常是八点左右下楼来,那时她已经做好了早餐,起初都是她先吃,因为他要煮了咖啡后吃早餐。后来星期六桂姐过来的时候,特意教了重年煮咖啡,说家谦喜欢早上喝一杯黑咖啡。其实,重年工作后就会用电动咖啡机煮咖啡,当时她笑着看桂姐操作了一遍,没有说什么。第二天早上就给沈家谦煮了咖啡,于是从那天开始就是两个人一起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