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终于开口叫她原谅他,她就叫他跪下来。

她在最灰暗的十四岁遇见他,那时候她连最后那点还能在家里听见父母吵架的希望都彻底破灭了,因为那个家已经不在了。在最绝望的时候,只有他给了她一个最灿烂最阳光的笑容。

他让她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阳光。那么灿烂的,可以照亮整个天空的阳光。

她曾经以为那是她黑暗人生里唯一的光芒,所以她紧紧追逐着那束可以照亮她整个人生的灿烂阳光。

然而阳光太亮,终究不属于她一人。

在眼睁睁地看着他牵着一个女生从大街的另一头走过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没有变,温柔的话语没有停,哪怕是一个停顿的眼神也没有。

那一刻,她之于他,已经是陌路。

那一刻,她的世界轰然倒塌,分崩离析,碎片一片一片散落下来,像是她曾经四分五裂的家。

最后,她只能踏着一地的碎片,看着他决然而去。

那天晚上,在他终于跪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高兴,她要对当年那个流着泪的自己说:你看,他终于也有这么卑微的时候。

然而,她仅有的只是麻木。

隔了十五年的岁月,她居高临下地麻木看着他,忽然发现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那么的陌生。

那个曾经她等在校门口只为了看见他笑容的男生,那个曾经她不管寒冷炎热固执地守着他打篮球的男生,那个曾经牵着她的手奔跑在街头寻找芬德拉玫瑰的男生,那个曾经她以为是她世界最温暖存在的男生早已死在她的青春记忆里,她只是用了这么多年的青春来祭奠他的死亡。

那个留在她记忆里恒久不谢的灿烂笑容已经模糊,而那一刻,跪在她面前的男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一束点亮她灰暗天空的阳光。

他遗留给她的最后一点温暖,她对他残余的那最后一点东西,被他那忏悔的一跪彻底擦得一干二净。

他再也照亮不了她的天空。

他之于她,终于也陌路。

在那个大雨苍茫的夜晚,萋萋彻底告别他,告别自己曾经的爱情与青春之后,给最好的朋友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她靠着玻璃窗,外面风雨琳琅,雨声潺潺,仿佛一切都被那一场大雨冲走了,最后只剩下自己凄然的声音:“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在找爱情,可是找来找去,到最后才知道,我的爱情已经死了,死在所有被我肆意挥霍的青春年华中。”

曾经轰轰烈烈的爱情,长久的等待,最终不过是一场刹那绽放的烟花,而能够找一个愿意陪自己站在烟花冷却后的灰烬里,仰望黑漆漆的夜空的人有多么难。

第二天,公司周年庆,她特意穿了一件鲜艳的红裙,从头到脚细细装扮,涂上鲜艳的唇彩,庆祝自己的新生。

男人不可信,在如此浮华人世,她也可以笑看红尘。

然而,她没有想到会遇见他。

她讨厌应酬,倚在角落里的沙发上喝酒。他看了她多久,她不知道,只是在某一刻低头饮酒时忽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

她继续自斟自饮,旁若无人,可被注目的感觉却那么真实,无法忽视。她清楚地知道那道视线仍旧长久地停留在自己身上。

她心底涌上一丝恼怒,终于抬头迎上那道视线。

然而,不是她熟悉的,也不是她前一刻还以为的那些带着强烈目的和赤`裸眼神的男人视线,这道同样来自于男人的视线没有轻薄,没有欲望,没有暧昧,没有幻想,只是静静看着她。

在意识到之前,她已举杯对他粲然而笑:“先生,要来一杯么?”

他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忽然开口邀请,脸上闪过一丝怔楞的诧异,很快又回过神来四处环顾。

她知道他在找酒,他手里没有酒。这显然不是一个经常喝酒的男人。他的措手不及取悦了她,她施施然给自己杯子里添上酒,再次抬头正好看见他终于就近从穿行而过的侍者手里托盘上取来一杯酒。她看着他穿过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浮华世界踏步而来,在她面前站定,伸手和她碰杯。两只酒杯轻轻相碰,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她抬头撞上他的眼睛,直到这一刻隔得这么近,她才看清那双异样沉静的眼睛。

那是一双大而漆黑的眼睛,睫毛浓密,眼眸深邃而隽永,像她经历过的无数个孤寂而漫长的夜色,可是却又干净得毫无一丝杂质,这样看下去能把人吸进去。

她忽然手一抖,酒液荡漾而出淋在了他的胸前。

她怔楞了半晌,放下酒杯,重新定神露出熟悉的笑容,满不在乎地伸手擦拭他胸前的酒液。酒水是冰凉的,可是他的肌肤是温热的,透过薄薄的丝质西服传递到她的指尖,在这冷热混合的冲击之下,她的指头却开始发热。

她收回手,又再次握住自己熟悉的酒杯,酒杯是冰凉的,她手指上那点温度也终于冷却。她把酒杯给他,再次露出自己熟悉的笑容:“我今天已经喝了很多酒,你自己喝,再见!”

丢下那句话,她步伐凌乱地匆匆离去。

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其实是落荒而逃。

在洗手间的镜子里,她看见了自己的样子:发丝零乱,脸颊嫣红,面容恍惚,裙子半露,完全是一个喝醉的酒女。

怎么会有男人对这样的女人认真?

没有男人会对这样的女人认真,就算是有那样一双眼睛也不会。

镜子里那一身庆祝新生的红裙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她,嘲笑她这么容易就生出的幻想和奢望。

她趴在盥洗台前喃喃地告诉自己要忘了,她只是喝了太多酒,她只是醉了,所以头脑不清醒,忘了就好了,忘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然后,她就那样睡着了。一觉醒来,她也真的忘了。

这一刻,只喝了一杯酒的萋萋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他依然在看着她,仍旧是那双深邃而隽永的双眸,那段被她遗留在黯淡光影里的画面终于再次鲜活。

萋萋再次握紧酒杯,隔了一会儿,静静说:“我忘了。”

她挑逗了他,就那样扔下他挥挥手肆意而去,最后还极其无辜地对他说忘了。

姚季恒却没法生气,他从来没奢望她还记得他,第一次晚餐时她像面对从未见面的陌生人那样面对他,他就知道她早已不记得自己了。

他笑:“我知道,你那天晚上喝醉了。”

“那你后来为什么和我相亲?”

这个问题,起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天,他反应过来后,下意识是要追上去的,然而只是一转眼,人影憧憧里却再也找不到那鲜艳的红裙。

后来,在某次商务午餐中,赵世杰絮絮谈起“世交的女儿”,他微笑倾听。然后,赵世杰无意中说了一句话:“就是那回周年庆时穿红裙的温小姐,我们的财务总监,姚先生,你想想还有没有印象?”

他愣了一下。

最后赵世杰十分好意地询问:“要不要安排你们见个面?”

在意识到之前,他已经答应了。

这时,顿了顿,他看着她,说:“因为我想认识你。”

萋萋迎上他的视线,追根究底:“认出我后你为什么不走?还是你对喝醉酒的女人都这么有兴趣?

姚季恒认真说:“不,我对喝醉酒的女人没兴趣,我只是想认识你。”

萋萋忽然不安了起来,不再继续追问,而是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默然举起酒杯,可是手腕又被紧紧握住了。

姚季恒皱眉看着她:“喝酒也不是像你这样喝…”

“要你管!”

他又笑了:“温萋萋,现在换我问你,你那天为什么来和我见面?”

萋萋言简意赅:“跟你一样,相亲。”

“哦,你是真去相亲的?我记得我到时你好像正准备走?”

萋萋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恼怒,没好气地说:“时间到了,难道还要等着不守时的陌生人?”

姚季恒没法为自己开脱,确实是他自己时间安排失误,然而她那咬字极重的“陌生人”还是噎了一下他。

“我们不是陌生人,至少现在早已不是,而且马上还要是真正的夫妻。”

他握着她的手腕阻止她喝酒,她转而吃水果沙拉。

姚季恒知道她不会真的回答自己的问题,有些话她不想说,他可以等,可是有些事情他等不了。

“我们在婚礼之前把结婚证拿了。”

“你这么急干什么?”

姚季恒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如此最迫切挂心,然而他就是要一个最实质的存在保证。

“结婚当然要结婚证。”

“那婚礼后也可以拿。”

“温萋萋,你是害怕,还是不敢?”

“笑话,我怕什么?”

“那我们明天就去拿。”

顿了顿,萋萋不以为然地说:“我户口还在上海。”

“那我们去上海拿。”

“婚礼前我没时间。”

这也算是实情。姚季恒闷头吃水果沙拉。

萋萋吃完了那盘水果沙拉,最后毫不客气地评价:“姚季恒,你做得水果沙拉真难吃,沙拉酱太少了,也没放酸奶,还有我不喜欢吃桃子,只喜欢樱桃,以后记得不要放桃子,多放樱桃。”

“樱桃有籽…”

“我又不是小孩,有籽吐了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非常抱歉,昨天说的二更就是这章,整整迟到一天。昨天写的初稿我很不满意,作废了,然后又怎么都找不到最好的那个情感点,就愤而睡觉了。因为这章很重要,信息量很大,我不想将就,好不容易今天终于写出来要的感觉了。我会努力在近期加更一次补上。(所以不要再轻易相信我的二更,它就是个寒碜我的意外…)

ps,写了这么多字,主题才明朗——其实这就是一个坏女人勾引了好男人,然后落荒而逃被抓的故事…

第41章 四十一陌路相逢



星期五下班,萋萋最后收拾了一遍写字台,又站着环顾一眼这熟悉的办公室。圣诞就在下周,明天她就要回上海准备婚礼,也在赵世杰的极力特批下,获得了格外长的一个婚假,再次回来上班也是农历新年后了。

外面开放式办公间还有不少同事没下班,她一路走出来,再次收到了不少新婚祝福。她的婚讯早已在最近一个月火速传遍公司,由于婚礼是在上海,圣诞节又不会有长假,一般同事都不会去参加,只能趁她离开之前提前送祝福。萋萋一概笑盈盈接受,满口答应回来就请大家吃饭。

搭乘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坐进车子里她却一时不知道该去哪儿。最近两周,加班已成习惯,今天准时下班,忽然就觉得时间变多了。迟疑间,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又等铃声响了一会儿,才接起。

姚季恒在那头说:“萋萋,你下班了吧?”

萋萋“嗯”了一声。

姚季恒听她语气含糊,似乎没什么精神,笑道:“你怎么像闷闷不乐?最后一天上班还很累?”

萋萋不得不多回了几个字:“没事,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姚季恒早已习惯她的单刀直入,这才是温萋萋的风格,于是放心下来,说:“我订了餐厅,是我们上次去过的那家火锅店,我这边还有一点事,要等会儿才能去,你先过去点菜,饿了就先吃。”

萋萋的确前几天就想吃火锅,可她不记得是否在家提过,听到他的话,怔了一下。在耳畔又传来一声“萋萋”时,终于反应过来,答应说:“那我先过去。”

姚季恒订的火锅店也是萋萋喜欢的那家,前两周他们还来过。冬天吃火锅的人总是格外多,这家火锅店是地地道道的重庆火锅,附近又有好几所大学,所以生意素来也十分好。火锅店门口的露天停车场一时没有空余的车位,萋萋只得把车停在前面不远一个广场的收费停车场,下车时,两束明晃晃的车前灯照过来,又一辆车驶进来。她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车旁,等车停下。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天上还在飘着细碎的雪花,在温暖的室内呆了一天,而刚刚车子里的暖气又很足,此时站在冰天雪地里,才觉得羊绒大衣也不是那么保暖。萋萋搓了搓手,从包里拿出毛手套戴上。

那辆银色的宝马缓缓驶到她的车位旁边停下。萋萋抬头看清车子,诧异了一下,又觉得好笑,竟然还能停在一起。而下一刻,车门打开,她的视线看向下车来的婀娜女人,纷纷细雪下,那一头黑色的长直发令她的意识有了几秒的空白,渐渐才反应过来上回在医院见面时那个女人已经不再是栗色的长卷发了。她的笑意渐渐僵硬凝固,刚刚好笑的事已经成了讽刺。

岳莺其实一样觉得讽刺,她在车子里头早已看见站在车外的人,化成灰她也认得,何况是在那么明亮的车灯下。她的手指头紧紧在方向盘上捏了一下,片刻后又意识到这样相遇也是一件好事,省却了很多麻烦。可是真正下车面对面,还是难忍那一股不平,看了一眼旁边的车子,脸上的笑也显出一丝讥讽:“温小姐,没想到我们是同一款车。”

萋萋说:“车子谁都可以开。”

岳莺脸上的笑也一僵,从萋萋那句并不含任何暗示的话里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一时又捏紧了手指。

萋萋手臂挽着包,把手缩进大衣口袋里,转身想要走开。她们从来不是朋友,见面也是陌路不识,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那天晚上在医院,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

岳莺却叫住了她:“温小姐,请等一等,我们的话还没说完!”

萋萋并不觉得她们有什么话好说,唯一一次不愉快的对话还是在姚季恒的别墅,而那样的话她也不想再听。为着基本礼貌,她停下脚步,回头淡淡说:“你有事可以找姚季恒。”

岳莺又从这句话里听出了炫耀,不由冷笑一声:“你那么放心让我和他一起?”

萋萋听出来了她的挑衅,忍不住提醒:“你们早已分手。”

“你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分手的吗?”

“这是你们的事。”

“那如果和你有关呢?”

萋萋觉得匪夷所思:“你们分手那是多少年前?”

岳莺直言:“那时可能跟你没关系,但现在和你有关系。”

然而她不知道,萋萋最反感的就是被女人冠上的各种莫须有罪名,一切男人的错最后都会有女人来背负。

她冷笑:“就因为我要和他结婚?”

岳莺也笑:“你也可以这样想,如果听完了我的话,你还是决定和他结婚的话。”

萋萋顿了一下。

岳莺知道自己抓到了重点,又不轻不重地说:“你也不想这样结婚吧?”

更讽刺的是,岳莺也在同一家火锅店订位了。岳莺提议到前面那家自己订位的火锅店坐坐时,萋萋抬脚就走。

比起外面的寒冷,火锅店里又是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大厅里人声沸沸,一路烟熏火燎热气腾腾。坐下后,萋萋才后知后觉地记起第一次见对面的女人时也是在这家火锅店,那个女人袅袅婷婷地忽然出现在眼前。

岳莺当着她的面打了一个电话,只简单说了一句:“我忽然不想吃火锅了,下次再一起吃饭。”

萋萋慢条斯理地取下手套,放进包里。

岳莺挂断电话,端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一杯推给她,一杯留给自己。萋萋低头看着面前淡绿色的茶水,不喝也不说话。

岳莺也没喝水,仿佛只是借由倒茶那个动作延迟一下时间。顿了顿,她不缓不慢地说:“这些话我本来想留着去上海再说,但是今天既然遇见你,婚礼前一天说和现在说也没多大不同。”

萋萋仍旧不答话。

岳莺或许不了解很多婚礼前夕的女人想法,因为她没有遇着那样切身感受的机会,可是面前女人的心思她却能体会出那么一点,连她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偏偏是她。这两个多月从各方搜集到的资料已经让她对温萋萋这个女人不陌生。她也奇怪,从某种方面来说,她们也是如此的相似,比如偏爱同一款车,喜欢同样的火锅店。当然,不仅仅如此,还有同一个男人。

她握着茶杯,继续说:“我十六岁去美国读大学,和季恒出国时同样的年龄,但我去的是他母亲的学校,一个月后,我在季教授的家里见到了季恒…”

萋萋打断她:“你们的过去我没兴趣知道。”

“那不是过去。”

萋萋从这坚定的答话里听出来了执着,虽然觉得可笑,同为女人,却欣赏她的勇气,于是沉默。

岳莺未尝不明白自己的开场白太长了,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水,压下那些在自己心里从来没有过去的珍贵宝藏,终于直奔主题:“你知道季恒的母亲活不久了吗?”

萋萋一愣。

岳莺得意一笑:“我爸爸赶着死在了她前面,以为这样就会得到原谅,可是他不知道那个女人在他死了也没有回来,她眼里早就只有自己的儿子。季恒也一样,他只爱他自己和他母亲。他母亲要死了,想在死前看见他结婚过正常的家庭生活,他就找一个女人结婚。”

萋萋不再平静,忽然愤怒了起来:“这是你的想法。”

岳莺仍然在笑:“你当然可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不是这样,这是我在幻想。还有一个原因,他父亲,不,应该说是他名义上的父亲,那位姚先生死前也留下了一份特殊的遗嘱,那份遗嘱上写明如果季恒在两年之内结婚生孩子就会顺利得到他留下的一切,否则就不配姓姚。姚先生知道自己妻子的身体,想在死前帮她完成最后的心愿。温小姐,你总不会以为这也是我在幻想吧?”

岳莺停了停,最后又笑了,这一次却像是苦笑:“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我这些话是自己的臆想,但我不认为我这些话有哪里不对,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承认我从来不是一个甘愿认输的人,而且对象是他才认识几个月的你,我觉得滑稽可笑。我比你更了解他,他喜欢数字的逻辑严密,什么都要有原则,什么都要有固定的模式,准时起床,准时上班,连吃饭也要遵守原则,空腹喝酒不对,睡前喝咖啡更不对,饮食要清淡,重辣重油腻不健康,在他看来生活就要像数字一样条理分明规则清晰。一个这样一成不变的男人最后却向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女人求婚,就像那时候知道我爸爸是谁,他也可以毫不犹豫马上和我分手。”

萋萋没有答话,径直起身,木椅在她的推动下发出一声响亮的摩擦地面声。然而岳莺看着对面女人快步离去的背影,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起到了最好的作用。她慢慢地把杯子里的茶水喝尽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

半晌后,她又拿起手机打电话,仍然只是简单的一句:“我们到此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白天有事,加夜班写出了。

第42章 四十二亲密



姚季恒穿过一路烟熏火燎的热腾腾气氛朝自己订的餐桌走去,大老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自己坐在桌边,本以为还会有一锅热热的菜在等着,然而走到桌前看着连火也没点开的一只冷锅底,又看看低头玩手机的萋萋,顿时刚刚还沾染的烟火气息不由也跟着清冷了一下。

他纳闷地问:“你怎么没点菜?”

萋萋头也不抬地说:“不饿。”

姚季恒没好气:“手机能让你饱肚子?”

这句话他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可是有人就是恶习难改,虽然早已习惯她在自己面前对着手机,可是也对她手里那只手机早就恨得牙痒痒。他就从来不明白手机有什么好玩的,然而有时候看着她聚精会神地拿着只手机按来按去,他也会琢磨这会不会就是所谓的代沟?也许他也该试着研究下手机?

姚季恒招来服务生开火点菜,萋萋仍旧低头看手机,在他的询问下,随便说了几样菜。他早已知道她口味,于是自己点了一堆。菜很快上来了,他特意挑选了几道她喜欢吃的朝辣锅里下了大半。到了开吃时,萋萋不用叫倒又自动放下手机,拿起筷子就不停地朝自己碗里夹菜。

桌子上终于也有了点热气。他看她一径只朝辣锅里伸筷子,就连他特意下在清汤锅里的蔬菜都要在辣锅里涮过一遍再放进自己碗里,她虽然能吃辣,但从前吃火锅也懂得要看菜分锅,从来不会这样暴殄天物,什么都放进辣锅里搅一下。

他说:“吃太多辣的不好…”

萋萋说:“我不是你。”

姚季恒被噎了一下,以为她又在鄙视自己不能吃辣,于是也朝辣锅里伸筷子。萋萋笑了一声,他听出这一声笑也带着鄙视的嘲讽,于是再次斗志满怀,频频光顾辣锅。

这一顿饭几乎在沉默中进行,萋萋不主动提起任何话题,而他的话头又总会被她一句阴阳怪气的话堵得没法继续,于是也沉默吃菜。两个人把战斗力转移到食物上头,吃了一大堆热腾腾的食物。

一直到回家萋萋都很安静,径直走进卧室。姚季恒在客厅清理黑丑吃喝拉撒的一地狼藉,然后是给黑丑洗澡。厨房旁边的洗手间也是黑丑的专用浴室,他把黑丑抱进去,黑丑自觉抬爪挠自己的瓷白浴盆,然而真正到了有水的浴盆里,又开始扑腾不停了。姚季恒早已习惯,再次使用武力镇压,一只手按住黑丑胖乎乎的身躯,一只手熟练地涂抹浴液擦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