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季恒正拿起吐司涂抹番茄酱,闻言又放下吐司,笑了笑:“你放心,我还能开车。”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笑,萋萋却忽然觉得心酸。她低头学他在烤好的吐司上涂抹番茄酱,夹上煎蛋和培根,咬了一口,味道照样很好。她沉默地吃完了这丰盛的吐司三明治。
他们去的是慕田峪长城,是姚季恒决定的,当然,他也没要她开车。
天气好,又是周末,长城上游人也非常多。萋萋去过最多的是八达岭长城,这一段长城还是头一次来。一路跟着游人朝上爬,她想起来问姚季恒:“你以前来过没有?”
姚季恒说:“来过,以前我外公外婆带我来过几次,回国后也来过几次。”
到了一个观景台,他们停下休息。
暮秋时节,天高气爽,云淡风轻。举目四望,秋意瑟瑟,山野苍茫。
姚季恒说:“萋萋,你看天和地多么大。”
他只说了这一句,萋萋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来爬长城。
是啊,天地如此之大,在这样壮观和古老的城墙上,人心里那点跨不过的天堑鸿沟是那么小。
他终于释然,原谅了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这几天投雷的同学(研究出来了在哪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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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十八宴会歌女
萋萋终于有了更真实的结婚感觉——因为伴随婚礼日期的逼近,很多很多事仿佛都堆到了头上。
那天爬山回来后,萋萋想起来岳莺说的葬礼,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按照常理推断,应该就是两三天之内的事,于是问姚季恒婚纱照要不要改期拍摄。
姚季恒说:“不用。”顿了顿,才又说,“葬礼就在明天。”
萋萋没有问他是否要去,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日子,当然已经有所决定,如果需要她陪同,他也会说。第二天她照常上班,星期二请假拍婚纱照。
然后婚纱礼服、喜帖、婚宴菜式、场地设计…与婚礼有关的事情忽然一下子应接不暇,接下来的日子,没有哪一天不为婚礼劳神,总有这样或那样的事,尤其是进入十二月份后,她都觉得忙得喘不过气来了,只求赶快结婚了却一桩事。
一场大雪,姚季恒早起站在阳台,拉开封闭阳台的玻璃窗,入目所及处全都覆盖着一层皑皑白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带着凛冽寒意的清爽空气,踏上跑步机,照例开始他这两个月来每天坚持不懈的运动。
半个钟头后,他结束运动,拿毛巾擦擦汗,走入卧室。床上被子笼着的一团仍旧一动不动,照例酣睡不起。他由得她继续睡,进入浴室沐浴洗漱,完全清理好了自己才一边扣着衬衫的扣子,一边走到床边,喊她:“萋萋,该起床了…”
面朝他的睡颜沉静,连眼睫毛都没眨一下,没有任何要睁开眼的预兆。
他伸手摸摸她的脸,继续喊:“萋萋,再不起来上班就要迟到了…”
这一回,她受到了打扰,一把推开他的手,翻个身背朝他继续睡。
姚季恒真没见过这么爱赖床的人,进入冬天以后,她简直是把赖床进行到底了,每天都是无论他怎么喊叫,自赖被窝不起。最后他不得不使出杀手锏,用力拉开被子,一把抱起她。
身体被强行带离温暖的被窝,萋萋眯着眼睛没好气:“姚季恒,你能不能不要每天早上都这样呀!”
姚季恒看着她眼睛半睁半闭的样子,好心情地反问:“那你能不能不要每天早上都赖着不起来?”
到了盥洗台前,萋萋终于睁开眼睛,呵欠连天地看了他一眼,“外面下雪那么冷,你还跑步了?”
“动动就暖和了,总不能都跟你一样睡懒觉吧。”
“那是因为我不需要跑步。”萋萋意有所指。
姚季恒当然听得出来她意味浓厚的暗示,顿时忍俊不禁。他承认自己在锻炼身体的同时也是带着那么点不言而喻的目的,以前还没明确感知自己的年龄代表了什么,可是被她天天在耳边有意无意念叨着老啊老啊,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在意。事实上,他私下对着浴室的镜子打量过自己不止一次,怎么都看不出来哪儿就和那个字沾边了,但是想想九岁的差距,也不得不未雨绸缪了。
年底工作也忙,萋萋准时在九点进入办公室,有了姚季恒百折不挠的毅力,她这个冬天就没有迟到过。这两个月一直忙碌的那个收购案已进入尾声,在一轮又一轮的谈判后,最后双方终于达成协议,只等着最后的正式移交,俗话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再一次检阅了相关数据,想到迫在眉睫的收购所需资金,她了解公司账务,两亿不是个小数目,然而赵世杰一早就说资金不是问题,只管放手做好这个项目。事关重大机密,赵世杰没有多说,即是不需要她负责,可是如今付款日期临近,她不可能不关注。
赵世杰办公室有客人,萋萋来时忘了打一通内线电话确认,秘书说还有几分钟就好了,她也心急,不想再跑一趟,索性等在外面。
秘书娜娜招呼她坐,又十分嘴甜地问:“萋萋姐,您要不要喝点什么?”
萋萋笑:“不用,你忙。”
娜娜又回到自己的写字台后。萋萋看见面前的茶几上有一本像是画册的东西,随手拿起来,问道:“娜娜,这是什么?”
“这是刚刚行政部送来的上次周年庆后制作的画册,准备作为年会纪念品,一人一本,您看看,里头还有您的照片。”
九月份的时候,公司隆重举办了一次二十周年庆典,萋萋自然也参加了,早已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事后也收到过行政部发来邮箱的周年庆照片,也没怎么看。这时无聊,随手翻看这本纪念画册。
娜娜好意提醒:“人物照在二十页后,您的那张照片是宴会上抓拍的,非常好看,我都想印一张放在卧室了。”
萋萋被她的甜嘴逗笑了:“你还不知道照片都是P的吗?天天看我这个真人在眼前晃就知道反差了。”
娜娜嘴更甜了:“真人也美!”
萋萋笑着翻到二十页后,一页一页看下去,果然很快看见了自己,举着一杯红酒对着镜头,摄影师大概是想拍出光影效果,整个画面都是老旧的暗黄色,连她身上红色的礼服裙都蒙上了一层黯淡的光影。
萋萋一瞥之下,感觉既熟悉又怪异,不由嘀咕:“怎么像旧上海滩的歌女…”
娜娜笑:“你本来就是上海人呀,我就说好看吧,人家以前歌女都是大明星,像那唱歌的周旋…”
萋萋却已经听不见她的话了,因为她的视线从占据整个画面大半的自己身上移开后,忽然愣住了。照片上并不是只有她一人,右下角还有一个人影,只露出小半上身,脸朝着她的方向,只有侧脸的线条显现在镜头里,从画面上看,她在喝酒,那男人在看她。
细看一会儿那个男人,萋萋的笑容渐渐地凝固在脸上。
赵董办公室的门终于打开,娜娜立即起身欢送贵客。
赵世杰站在门口和客人握手:“余总,那我们下次再谈,慢走!”
“赵董不用客气,我们下次再约时间。”
赵世杰看一眼娜娜。
娜娜立即微笑说:“余总,请您这边走。”
那余总一转身,却顿住了。
萋萋在看见办公室门口的人时,就讽刺地觉得这世界真的很小很小,这时无可避免地打了照面,只是客气地笑笑:“余总,您慢走。”
余锋朝前走了几步,在她身侧停住,低声说:“萋萋,这就是你结婚的目的?如果仅仅是这样,你知道我也可以做到。”
萋萋莫名其妙,然而娜娜还在场等着恭送贵客,赵世杰又在门口。她忍耐下那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假装没有听见,若无其事地朝前走去。
余锋看着她的背影,良久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转身跟着娜娜的指引离去。
进入赵世杰办公室后,萋萋直奔主题。
赵世杰笑:“资金你不用担心,我早就跟你说资金没问题当然不会有问题,这次的收购不会动用公司的流动资金,我已经找好了投资,GKY集团的投资下周就会到账,正好用在收购案上。”
萋萋愣了一下,半晌才僵硬地问:“赵董,您怎么以前没说GKY集团会给我们投资?”
赵世杰看她一眼:“早先是没定下,你也知道我从前对这些国外来的投资公司兴趣不大,但是我也知道现在时代不同了,不能再用那一套老眼光看问题,要做大生意,就得有投资。在这上面,你爸爸就比我聪明多了,所以呀他那事业就比我做得好,还反过来给我入股,也让你来帮我。”
萋萋木然地听着,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脑却只有一个声音,只是一遍一遍地想——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萋萋呀,你马上要办婚礼了,从今天开始,手里头的工作能放就放下去,交给底下的人做吧。这几年你为公司也受累了,该好好放个大假了,工作就不要再操心了,休息好了后才有精力投入工作。”
萋萋恍惚而迷茫地走出赵世杰办公室,
娜娜迎上来,递来那本画册:“萋萋姐,这画册先送一本给你吧,我听说你下周后就要请假回上海办婚礼了,年会也不参加了,那我先跟你说声‘新婚快乐’,你先拿一本画册回去吧。”
萋萋恍惚地接过。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然低下头时,手里还紧紧捏着那一本画册,制作精美华丽的画册此时却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丑陋的,可怖的,无比嘲笑地望着她。她像扔掉烫手山芋一样,下意识厌恶地狠狠一甩手。
画册“啪啦”一声重重落在地上,有几页在重力下翻动了几下,又慢慢无声地合上,归于沉寂。
而这重重的坠地声直敲进她心底,心底也像是有回声一声一声响起。在重重回声里,她忽然清醒了过来。
她拿起手机,找到那个人,只想要一个答案。
“你为什么要让我和他结婚?”
那头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你那时让我去见姚季恒,是为了什么?”
那头这回反应过来了,却被她的话给刺激到了:“我还能为什么?你马上要到三十岁了,难道还能看着你任性下去!”
萋萋冷笑:“所以你就卖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章写得我好舒服啊,开篇就期待到这里,果然还是不太适应白开水一样一帆风顺的温情甜蜜,有波折才有乐趣。
PS,反馈近来日更太瘦的我已经收到,三千字出头好像是有点瘦,下周会尽量每次多更点。
第39章 三十九只如初见
姚季恒这天回来得很晚,因为很快要给自己放一个长假,很多事情必须要尽快安排好,这样才能后顾无忧地好好度一个二人长假。
打开门时,一室漆黑,静悄悄,连一向听到门口的动静喜欢跑过来的黑丑都没有来迎接。他摸到灯掣打开,不由心下奇怪。下班时他给萋萋打电话,电话却占线。他知道她最近也很忙,便给她发了条短信告知自己要加班。这时拿出手机查看,短信仍旧没有回复,他再次打了她的电话。
这回电话却是关机状态,他茫然地听着那头一个机械的女声,站在玄关发怔。
半晌后,似乎是有一声“喵”叫传来,他这才回过神来。又一声“喵”叫在寂静的夜里清晰传来。他换上拖鞋,循声朝卧室走去。打开灯后,明亮的光线下,他的视线很快就被床上笼起的被子吸引了,而黑丑也慵懒地蜷缩在他的床位。
他不觉松了口气,走到床边,低低叫了一声:“萋萋?”
她的脸几乎埋进了枕头里,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他等了一会儿,探身摸她的额头,手心刚刚贴到她的肌肤却被她伸手推开。她翻了个身,背朝着他,简直跟早上赖床一样。
他忍不住好笑:“你怎么这么早就睡了?”现在才晚上九点多,她早上喜欢赖床,晚上却又恶习难改不肯早睡,向来很少这时候就上床睡觉,除非是他也在床上,而那时候却也是睡不成觉的。
萋萋没有答应。
姚季恒不放心,又伸手过去抚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一次萋萋没有推开他的手,他把手心贴在她的额头上,一时也察觉不到手心里的温度是睡出来的温热还是在发烫。
隔了一会儿,在他以为她又睡去了不会理他时,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地传来,似乎带着睡眠的低哑:“我就是想睡觉。”
他的手在她额头上停了停,放弃了拿体温计的想法,终于笑道:“那你睡觉。”
姚季恒其实并没有完全放心,走出卧室后,径直到了厨房,然后不知道多少次拉开那只秘密橱柜。里头还有四瓶酒,还是保持在她上回自餐厅回来后一个人躲在卧室喝掉一瓶酒后的数量,所以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私下喝酒了。而醒酒器也在原来的地方,没有任何刚刚被使用过的痕迹。
然而,他明白酒可以再添,不一定会完全对得上原来的数。他又仔细谨慎地拿起醒酒器闻了闻,里头几乎已经没有残余的酒味了,不可能在最近使用过。
最后关上橱柜门时,他舒了一口气想,她也许就是昨晚没睡好,想睡觉而已。
萋萋睡觉了,他也早早沐浴洗漱。
再次走到床边时,萋萋仍旧一动不动地躺着。他拎下大摇大摆占领了自己床位的黑丑,掀开被子上床。黑丑在地板上仰望大床“喵喵”叫。
姚季恒不为所动:“黑丑,去你窝里睡觉!”
黑丑也不为所动地继续“喵喵”叫。
姚季恒担心它吵醒萋萋,只得探身一把捞起它,让出一点自己的床位。自从进入冬天,黑丑在主人的纵容和娇宠下,俨然和他抢床位已经成了习惯,自动自发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枕畔。姚季恒索性让出半只枕头给黑丑,自己朝萋萋那边挪动,也习惯性地一只手穿过她的颈下,侧身紧贴她的背躺下。
萋萋终于动了一下,他在她耳畔低喃:“好好睡觉,我今天晚上不打扰你…”
第二天早上,姚季恒运动完毕进入卧室时,萋萋已经起床,正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描眉。他难得见她不赖床,以为是睡得早,走过去情不自禁把手搭在她肩上,问她:“昨晚睡好了?”
萋萋肩头一颤,眉笔也跟着画偏了一下,似乎是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了。他看着她眉毛上多出来的那一点淡淡的咖啡色,忍不住笑了:“我给你擦…”
然而,她立即放下眉笔,自己拿起化妆棉几下擦净了。
在他怔愣间,她最后对镜检视了一遍妆容,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说:“我去上班了。”
“你不吃早餐?”
“我早上有事,不吃了。”
姚季恒的笑容渐渐隐退,看着她的背影走出卧室,莫名地想到头一天早上在这间卧室被黑丑叫醒时,她也是妆容脱俗、衣饰整洁,拿着包就可以出门上班的样子。后来她也的确扔下他很快就出门上班去了。
客厅里传来黑丑的“喵”叫声,他走过去时,大门刚刚关上,而黑丑的猫碗里已经倒好了妙鲜包,黑丑叫了几声,低头吃自己丰盛的早餐。
姚季恒也提早了半个钟头到达公司。向来比他早半个钟头上班的Jenny看见他来了,虽然没忍住面露讶异,但很快也微笑道一声:“早,姚先生!”
姚季恒微笑应答:“早!”
Jenny反应过来后,并未因为他的提前上班而手忙脚乱,照例在他进办公室不久,给他煮了一杯咖啡送进去,然后例行汇报今日的行程。几分钟后,她又把整理好的今日待阅文件放在他的写字台上,最上面却是一本像是画册的厚重铜板书。
Jenny留意到他的视线,解释:“这是世通送来的上回周年庆的纪念画册,因为您也有参加,所以送给您一本留作纪念。”
这种精美华丽的纪念品向来是宣传意义大于实际作用。姚季恒点点头表示知晓,压下一早上脑子里纷杂的念头,强迫自己暂时专心投入工作。
两个会议后,他有了片刻放松时间,啜饮咖啡时,视线不经意又看见了那本放在文件上面的画册。他放下咖啡杯,拿起画册漫不经心地翻看,很快地,视线却定定地停留在一张照片上。
那幅画面他并不陌生,此时此刻再次相对,暗黄色的光影里,他恍惚看见她举起酒杯对他笑。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
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宴会厅角落里,她旁若无人地斜倚沙发,频频举起酒杯饮酒,动作很肆意,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的优雅,像她身上酒红色的细肩带裙子一样,没有任何违和感,妥帖而自然,仿佛天生就是属于她,令人转不开视线。
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而她忽然一抬头迎上他的视线,没有任何被窥视的不自然,仍旧举起酒杯,笑容也旁若无人:“先生,要来一杯么?”
她的头发挽起,肤色雪白,唇色嫣红,脸上是笑,大眼却似笑非笑,酒红色细肩带裙子在璀璨华灯下如水荡漾,暧昧而迷离。
明明是很有风尘气息的画面,可是他看着那样的她,却只有漫不经心的优雅,肆意而高傲。
那时他在瞬间的怔忡后就想,这是一个经常借酒浇愁的女人。
晚上,萋萋回来得很晚,打开门时,一室暖黄色的光芒映在眼底。
姚季恒坐在茶几边的沙发上,面朝她而笑:“萋萋,我们来喝酒。”
她的视线移向茶几,上头放着她熟悉的醒酒器,里头有她熟悉的酒,旁边还有两只酒杯,两盘水果沙拉。这本来是她很熟悉的场面,可是那多出来的一只酒杯和由他嘴里说出的这句话令她匪夷所思,半晌后不冷不热笑了一下:“我为什么要陪你喝酒?”
“你陪我喝酒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萋萋本来想说“你的秘密跟我没关系”,可是动了动嘴,终于没有说出口,反而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拿起醒酒器就倒了一杯酒。在她拿起酒杯时,姚季恒握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萋萋问:“你不是要喝酒?”
姚季恒笑:“但不是你这种喝法。”
他拉她坐下,把一盘水果沙拉推到她面前,“你还没吃晚餐吧,先吃点垫底。”
萋萋又笑了一下,却是嘲笑:“姚季恒,喝酒没有你那么多讲究,想喝就喝。”
姚季恒仍旧紧紧握住那只酒杯,坚持说:“你先吃点水果。”
萋萋拿起叉子胡乱吃了几口。
姚季恒把另一只酒杯也倒了酒,这才松手把这杯酒递给她,自己举起另一杯,朝她而笑:“萋萋,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萋萋举起酒杯的动作一顿,下一刻还是把酒送到嘴边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一边倒酒一边说:“不就是相亲吗?”
“你不记得你请我喝过酒吗?后来你把酒淋在了我的身上…”
萋萋愣了一下,忽然笑道:“那你有没有很生气?我有没有道歉,有没有问你衣服的尺寸?你有没有不要衣服,送我回家?”
“不,后来不是这样。”姚季恒看着她脸上若有似无的笑,继续认真地说,“你说的是你在波士顿编给余锋听的故事,真正的事实是,你把酒淋在我身上后,我没有生气,你也没有道歉。”
她只是放下酒杯,笑吟吟地伸出手指头在他胸前擦了几下,动作仍旧肆意,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优雅。然后,还不等他意识到,她又拿起自己的酒杯塞到他手里,笑着对他说:“我今天已经喝了很多酒,你自己喝,再见!”
然后,他就那样看着她转身,摇曳而去。
第40章 四十笑看红尘
其实,萋萋在昨天看见画册里的照片后,已经不知道回想过多少次。可是任凭她怎么想,怎么回忆,就是想不明白,她明明那天在宴会上见过他,可是在和他相亲认识、谈婚论嫁及至后来日夜相对的度假、二人世界的同居生活,这么多的日子,有这么多的时间可以想起来,却一直都忘了。很多很多的画面她都还记得,然而记忆像是有一块橡皮擦,悄无声息地抹去那段重要的画面,只留下一片暗黄色光影里的空白。
宴会之前的那天,余锋再次约她晚餐。像他回国之后的许多次那样,不管她的虚伪微笑,也不管她的冷言冷语,他总能有办法不远不近地出现在她身边,说一些云淡风轻的话,若即若离地纠缠。
她本来无所谓,他早已擅长这样的男女游戏,而她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追逐他的温萋萋。
他想要鸳梦重温,她就让他也狠狠跌下去,摔得头破血流时真切体会到什么是梦想破灭。
然而,那样的次数久了,看着那样阳光灿烂的笑容,气定神闲的淡然,若有似无的回忆,终究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