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又是那位散仙赶来,助了天帝一臂之力。最终异皮被封印在了它自己的巢穴中,而那位散仙也付出了仙魄的代价……”
“仙魄?那不就是……”白流双没忍住,惊叫出声。作为一只妖,对于精魄,要比凡人敏感得多。
南钰点头:“对,就是同归于尽了。他用自己的仙魄压制住了异皮的妖魄,并提前在这里布了镇妖仙阵,待仙魄压着妖魄入阵,异皮便再无逃脱可能……”
冯不羁惊讶地张大嘴:“这里是异皮的巢穴?下面那个仙阵里困的不仅有异皮,还有一个神仙?”
南钰却轻轻摇头,眉宇间似有唏嘘怅然:“是巢穴,是异皮,却再无神仙。法阵一破,异皮便可像现在这样随意作恶,但仙魄只能是仙魄,即便从法阵里出来,也成不了原来那位散仙,因为在祭出仙魄后,他用最后一丝精魂气在洞口布了仙术。没了精魂气的仙魄,就是一团修行罢了,要么被有机缘的人遇见,化为己用,要么永在天地间飘荡。”
“他在这里布仙阵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同归于尽的打算。”三千年前的一个神仙,连名字都不知,却让既灵肃然起敬。
“何止,”南钰道,眼底掠过一抹笑意,“他想得才周全呢,用困术堵住洞口还不算,又在困术里布了个令人……不,令异皮发指的‘嬉咒’。那本是仙人们嬉闹时玩的把戏,施法时以瀛洲东海里的‘游丝草’为引,可对一些简单法术附加上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
“哦?”谭云山来了兴趣,他就愿意听趣闻乐事,比那些恩怨纠葛让人轻快多了,“那位散仙提了什么要求?”
“异皮不是喜欢变幻模样来戏耍折磨人吗,”南钰咧开嘴,带着点快意恩仇,“那位散仙布的嬉咒就是异皮必须伪装成进洞者的同伴,并由进洞者心甘情愿带出洞,但凡进洞者心生畏惧,心存怀疑,或者有其他动摇,异皮都别想出去。”
“如果进洞者只有一个人呢?”冯不羁怎么想都觉得这个仙术有点坑,“除非我们这种专门来找他的,否则误入山洞的多数都是落单的修行者或赶路者,异皮想骗也没办法吧?”
“那就想都别想呗,”白流双听得明白,也捋得清楚,“这‘嬉咒’是为了让异皮也尝尝被戏耍之苦,又不是真想放他出去。”她甚至有点欣赏那位散仙了,对待异皮这种,就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而且这带着嬉咒的困术也不过是托底所用,若让那位仙人选,定然希望仙阵永在,这困术嬉咒永无用武之地。”谭云山悠悠叹了一句,简直能够隔着千年感受到那散仙的忧愁怅然,“像我们这种心思缜密的人,最悲伤的莫过于布局被破,棋差一招。”
冯不羁:“……”
白流双:“……”
南钰:“讨论就好好讨论,为什么要突然夸起自己?”
既灵:“原因不重要,努力去习惯就好。”
布仙阵,封异皮,下嬉咒,以一己之力制服异皮,及至三千年后,那最后一丝精魂气仍将异皮牢牢困在这洞穴之内,再没给它出来祸害人世的机会。
多大的功德,却连名字都没留下。
“一个调皮的神仙,”既灵明明想把世间最美的辞藻都贡献给他,可等到开口,却都忘了,只淡淡地笑,“可爱,可敬。”
她的话引得众人仿佛又回了那段上古岁月,静静听着,耳边似有金戈铁马。
——除了谭云山。
突然静谧下来的氛围也让他追溯上古,然他的关注点永远和伙伴们有微妙差异:“天帝一定暗自松口气。”
南钰对这称呼最敏锐,且谭云山话里实在没什么敬意,当下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想啊,”谭云山不紧不慢道,“连天帝都对付不了的至魔妖兽,被他一个散仙给制服了,那天帝和他的本事究竟谁大?”
南钰怔住,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谭云山继续道:“如果那位仙人没和异皮同归于尽,而是凯旋,那估计接下来这三千年,天帝得寝食难安。”
南钰还是不喜欢这个推断:“你把人心想得太险恶了。”
谭云山摊手:“是你想得太简单了,人间也好,天上也罢,都一样,没有哪个帝王喜欢身边放着个强大到足以威胁自己的人。否则为什么那位仙人如此本事,却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只做个散仙,因为他知道,一旦出手,再无安稳逍遥。但他还是出手了,所以才更让人敬佩,也许他自出手的那一刻就已打定主意和异皮同归于尽,因为……”
余光毫无预警扫到既灵越来越黑的脸,谭云山的“高谈阔论”戛然而止,闭嘴速度之快,险些咬了舌头。
南钰几乎就要被说服了,虽然他并不喜欢这种阴暗猜测,但谭云山的一番话却让他蓦地想起了去庚辰宫请教时的情景——
【我听说仙志阁七层里藏着的都是九天仙界的秘密,但这伏妖志为何也要保密?让众仙友都知道当年出兵围剿妖邪的光辉胜绩,不好吗?】
【徒儿啊,你这几百年的神仙算是白当了。】
他忽然觉得,师父的一声叹息和谭云山的侃侃而谈,说的可能是一件事。
那仙志阁里藏着的也并非九天仙界的秘密……而是可能会动摇到天帝威信的秘密。
“云山兄弟怎么不继续讲了?”在发现谭云山和自家师父想到一块之后,南钰对其的亲切感倍增。
谭云山偷偷看既灵一眼,那姑娘依旧阴云密布,赶忙收敛“阴谋论”,堆出明朗和善的笑意:“没什么可讲的,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当务之急是异皮。”
刚离开槐城不久的那个山顶破庙里,为“是不是心甘情愿捉山鸡妖”这种事情,他都能冷言冷语和既灵争得不欢而散。
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介意对方“不高兴”了呢。别说像现在这样的阴云密布,就连皱一下眉,他都会马上闭嘴然后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哪句话又用了歪理。
更要命的是,如果现在再让他回到山顶破庙,他一定第一个举手赞成为村民捉妖,不需要理由,好像这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种改变是好还是不好,谭云山说不清,但如果能让既灵对他笑的时候多,黑脸的时候少,那似乎……还不赖。

第42章 第 42 章

“仙血对异皮没用?”南钰还以为自己把制胜法宝和异皮底细一起送来了呢, 哪知刚提了个开头, 就让人否了。
“嗯。”早在砍假冯不羁的第一刀, 谭云山就特别注意到了这点,“我的菜刀只要染血,砍任何妖怪都会有灼烧的白烟,但在异皮这里没有。”以至于刀切过手掌时, 有极短的那么一瞬, 他真的怀疑自己错砍了伙伴,连呼吸都惊得一滞。
南钰一时忘了谭云山的血也有仙力,闻言费解皱眉:“异皮再厉害,也不可能对仙血无动于衷啊?”
“凡事无绝对,”想起了槐城事的既灵插话,“当初应蛇就是因为吃了赤霞星的本体, 所以浑身妖气被盖得一干二净,或许异皮也吃了什么仙物神丹?”
南钰半信半疑,道:“我不是和你们讲过吗,九天仙界有没有那么一个赤霞星还两说呢。”
八道茫然目光缓缓而至。
南钰怔住, 而后慢慢咽了下口水,努力扯出微笑:“那个, 好像,是没说过啊……”
“那就别等我们逼供了, ”冯不羁拿下巴一点他, “到底还探出来什么了, 赶紧坦白!”
三思而后言, 南钰决定回去后把这警世恒言抄写一百遍!!!
瞒不住了,只得交代,好在也不是非保密的事情:“就上次幽村之后,我回天上和我师父讲了你们的事,本来是想着他老人家成仙久,认识的仙友多,说不定知道点什么,结果他说根本没听过什么赤霞星。还有,梨亭仙梦那件事他也觉得奇怪,因为除非情况特殊,否则几乎不会有神仙特地下去指点凡人修仙。仙缘是起,成仙是终,过程靠机缘,仙人指点违反天道。”
“你的意思是谭二修仙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个局?”冯不羁越听越觉不妙。
“那倒未必,”南钰实话实说,“我师父精通星辰运势,我让他帮着占了一卦。依卦象看,谭云山是注定要成仙的,而且他成仙这件事并非坏事,不会带来什么灾厄,所以即便有人从中做了什么,也无非是加些推力,尽快促成此事而已。”
“到底谁那么想让谭二成仙啊?”冯不羁简直好奇死了。
一个倩影在脑海中闪过,但最终,南钰只是摇了摇头。
既灵也想起了珞宓,但同样没深想。只不过南钰的不想源自顾虑,她的不想源自释然。
如果谭云山前世与九天仙界有渊源,今生又注定要成仙,那这段尘水仙缘路,不过是他漫长仙命里极短暂的一瞬,至于这条路上萍水相逢的“伙伴们”,就更无关紧要了——既没参与前世,也陪不了将来。
“想什么呢?”身旁传来谭云山带着笑意的声音。
既灵转头看他,纳闷儿道:“你乐什么呢?”
“南钰兄弟说我注定要成仙,那就表示我们一定可以成功收了异皮,不该高兴?”谭云山理所当然道。
既灵怔了怔,没好气笑了。
她在这里感慨了半天前世将来,人家正主倒只着眼于现在。
“该高兴。”收敛心中那些个矫情,既灵的笑容逐渐明朗,“就让我们一鼓作气,把异皮收了!”
谭云山被她的笑靥感染,也来了豪气,抬手一指自己:“圆满成仙!”又一指她,“天下太平!”
既灵深深看着他,恨不能把他看进眼里,心底,而后用力点头。
如果这一条尘水修仙路需要一年,她就陪他一年,需要十年,她就陪他十年。之于他,这或许只是仙命中的一霎,之于她,却是这一世里最美的年华。
“那个……”南钰不想打断那俩伙伴的“必胜气势”,但总觉得再不按住容易跑偏。虽然占出的卦象是注定成仙,但任何路都还是要踏踏实实走的,一个不慎,星运命格说变就变,太膨胀了总是不好。
不料刚说两个字,就见谭云山望过来,对方显然没注意他要说话,而是直接正色道:“异皮要靠着我们带它出去,必然不敢真伤我们,否则我们的人数越来越少,它想伪装便会越来越难。然而一旦它放弃,不指望我们而是决定等下一拨误入者,那我们就彻底被动了,很可能会活活耗死在这里。所以南钰兄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将异皮引出来?”
该汲取信心的时候不含糊,该落到真章的时候又沉得下来,南钰觉得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未来仙友了。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异皮有机会伪装成你们当中的人,”南钰道,“但如果它真这么干了,头疼的就该是你们了。”
四人无言以驳。
一个假冯不羁就差点让他们上当,再多来几回,能不能分辨出是一个严峻问题,更可怕的是伙伴间的信任会慢慢分崩离析。
气氛一时静默。
五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说话,又好像谁都在发言,各种眼波流转,各种思绪万千。
终于,南钰心一横,打破僵局:“别想计策了,无论我们谋划出什么,异皮都可以窃取得到,包括我们现在聊的这些,它可以窃得一字不差,与其徒劳费脑,不如直接来硬的,复原仙阵!”
谭云山立刻作惊讶状:“仙阵可以复原?”
南钰毫不犹豫点头:“当然,我刚刚可不止偷……咳,查异皮底细那么简单,为了帮你们,我是下了苦功的!”
“仙阵复原会如何?”既灵急切地问。
南钰道:“异皮会被重新吸回仙阵,届时只能任我们宰割。”
白流双将信将疑,总觉得太简单了:“确定可以?”
没等南钰答话,冯不羁已经一拍大腿,嗓门嘹亮:“那还等什么,赶紧动起来啊!”
“冯兄稍安勿躁,”谭云山拦住他,谨慎道,“复原仙阵不是短时间的事,崖底又那么大,过程中难保异皮不会寻到二次掉包的机会,趁我们现在还是彼此,先好好观察和确认一下,把伙伴的一切牢记于心,万一等下真的发生意外,也可以多一分警惕。”
白流双满脸苦恼:“可是异皮会模仿啊,容貌一模一样,说话走路也都一样,连语气声音习惯都像,这要怎么警惕?”
谭云山笑,眉眼浅淡,声音低缓,不像出谋划策,倒像友人聊天:“那就是你的事了。同样一个人,你我的感觉也不尽相同,像我之前也没想过一个‘你’就能辨出冯兄,所以你仔细想想每一个伙伴对于你,哪一点是最特别的,最不易被模仿,同时又最容易被你察觉。不用告诉我,你记在心里就行,它会让你时刻警惕的。”
白流双若有所思,仿佛有些懂了。
这番话对于其他伙伴一样适用,大家都在心中默默勾勒属于自己的伙伴印记。
南钰脑袋一片空白,但人家四人都苦思冥想呢,他也只好垂下眼睛皱紧眉头装作很认真的样子。
思索完毕,五人又近距离地彼此打量观察片刻,终于觉得踏实,携手闯回崖底。
回崖底的路上,既灵忽然意识到他们四个好像很自然地就将南钰纳入了队伍,从没想过对方的处境,便委婉地问:“上仙这样帮我们,没关系吗?”
此时白流双、既灵和南钰走在前面,谭云山和冯不羁殿后,故而既灵声音不大,旁边的南钰却听得清晰,包括内里藏着的深意。
他没再含糊其辞,坦白道:“按理说,凡人修行,仙界是不可以插手的,但这事发生在尘水边,我捉异皮平尘水,天经地义,至于此举帮到了你们,那不是我的初衷,也不是我能想到的,回头谁问起,我都理直气壮!”
既灵忍俊不禁。嗯,理直气壮的……说瞎话。
“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她又问。南钰几乎三句话不离师父,这让她生出许多亲切,反正洞道幽暗且长,聊些闲话也无妨。
提到郑驳老,南钰那自豪劲就别提了,立刻滔滔不绝:“我给你说,我师父那可是整个九天仙界最厉害的占星者,司职庚辰上仙,敢跟天帝甩脾气……”
既灵静静听着,心里涌起对自家师父的强烈思念。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想知道那庚辰上仙的光辉事迹,只是看着南钰自豪的侧脸,听他讲与郑驳老间的趣事,仿佛就能弥补自己没能好好孝敬师父的遗憾。
终于等到南钰说完,她才轻轻开口:“我也有个师父……”
既灵的故事很简单,都是给伙伴讲过的,一出生便被遗弃在灵山,而后幸得师父收养,抚育……
但南钰第一次听她讲这些,兴味盎然,尤其听到是青道子教了她善恶,让她树立起了“匡扶正义”的修心之道时,对这位再无机会见面的隐士愈发敬佩起来。
“你杀赤黑狡的时候,真的一点都没想过后果吗?”
“想过啊,但我又没做错,杀一个恶兽,到哪都能说出理来,就算上了九天宝殿,对着天帝,我也不虚。”
“……”
“怎么了?”
“你和我师父一定投缘,他就喜欢不把天帝放在眼里的人。这个喜好真是……”
“让做徒弟的压力很大。”
“然也!”
相谈甚欢中的两个人没注意到白流双已经悄悄掉队,退到了后面。她本能地不喜欢神仙,哪怕南钰算是其中不太讨厌的了,所以看着南钰和自家姐姐那么开心地说话,她就别扭,总觉得浪费了自家姐姐那么好看的笑。
退没两步,就退到了谭云山和冯不羁的身边。后两位已经默默自后方围观很久,见白流双过来,谭云山轻轻一叹:“你姐姐原来还能这么温柔……”
白流双没好气地撇撇嘴,这一撇,就让冯不羁抢了先:“得分对谁。你看人家,又是上仙,又是翩翩少年,哪个姑娘不喜欢?”
谭云山张开衣袖,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两侧伙伴,半玩笑半调侃地问:“在下差吗?”
冯不羁拍拍友人肩膀,真心实意道:“英俊潇洒,温文尔雅,我若是既灵姑娘,一定选你。”
“……”他不喜欢这个“若是”。
白流双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她最想不通的是另外一件事:“姐姐杀了仙兽,南钰也是神仙,为什么不生气?”
冯不羁无语:“小白狼,你算是白叫了这么多天姐姐了。世间有妖仙,但也有善恶,有些人会把身份之别放在善恶之前,但也有人会把善恶之别放在首位……”
伙伴说得头头是道,白流双听得头痛欲裂,她怀疑冯不羁压根不想给她好好讲,否则怎么会拿这么一大串车轱辘话来绕她,本来她对人之间的那些个什么道就理解艰难。
“算了算了,反正有一条我懂了,”白流双打断伙伴的滔滔不绝,精简出白氏总结,“姐姐什么都好,所以大家都喜欢姐姐,我喜欢,南钰喜欢……”说着她的目光依次扫向谭云山和冯不羁,“你喜欢,你也喜欢……”
“不,我不喜欢!”冯不羁赶忙举手澄清,声音很小,但态度坚决,“我拿她当兄弟!”
话是说给白流双的,眼神却是递给另外一个伙伴的。
谭云山莞尔,也懒得和冯不羁解释了。
他的确喜欢既灵,但这喜欢其实和伙伴们一样,不是某个瞬间的怦然心动,而是长时间相处下来的情分,共患难的信赖,如果非说有什么额外的,那也都是源自真心的欣赏。
既灵这样的姑娘是真的好,认真的时候,黑白分明的时候,甚至是执拗的时候,都迷人。每次一想她,就像风吹过荷叶上的露水,露水滴到池塘那一声,心里安逸又怡然。
但是怦然心动?谭云山抬手摸了摸胸口,又默默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真的没有。他现在满脑袋都想着既灵,可此刻手心底下别说乱跳,就连规律的心跳都好像摸不到。
他以前很自豪自己的这种淡定,发生天大的事情都可以泰然处之,“乱方寸”三个字就没有在他这里出现过。然而现在,他还真挺向往那种感觉的——从小到大没有真正喜欢过哪个姑娘,那些诗词歌赋里无尽吟诵的情爱,每每听到或看到,都觉不可思议。
重回崖底,这次是五个人。众人把碎石挪开,把法阵周边重新清理出来,又合力竖起倒伏的柱子,费了很长时间才全部弄完,五人已灰头土脸,气喘吁吁。
南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郑重道:“你们以法阵正中央为起点,分别去正东正南正西正北八十一步处,不可多,不可少,务必不要出差错,而后原地打坐,默念我刚刚教你们的仙咒,我会在法阵正中央施法,解释我们五力合一,定要将异皮逼出来!”
白流双听“仙咒”两个字就浑身疼,弱弱道:“我一个妖怪,也能念这个?”
南钰差点忘了这是个“百花齐放”的队伍,犹豫片刻,似下了极大决心,闭上眼,屏息凝神。
既灵、谭云山和冯不羁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也知不方便打扰,故按捺疑惑,安静等待。只有白流双,大咧咧地问:“你干嘛呢?怎么不说话了?”
南钰想拿血珠甩她。
然而现实是血珠没出来,“金珠”倒自他天灵盖缓缓升起。说金珠也不恰当,因为虽然圆润小巧,乍看同既灵的那些金珠很像,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飘起的并非真金,而是极小的一团金光。
然而和法器或者仙法的淡然金光还不同,这一小团光极亮极耀眼,就像一粒金珠被举到了日光下,金橙橙亮晶晶,璀璨夺目。
终于见南钰睁眼,白流双赶忙问:“这是什么?”
此时“金珠”已徐徐飘到她眼前,她是费了极大力气才忍住没碰,一来是担心莽撞误事,二来也下意识抵触这类仙光。
不料南钰却道:“你碰一下看看。”
正主都发话了,显然没啥危险,那她还顾虑什么。白流双立刻伸出手指轻轻一点“金珠”。
咻——
触到的一刹那,“金珠”便像有生命一般极速窜进她的指尖!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白流双根本来不及反应。
直到胸口传来极烫的灼热,白流双才惊惧尖叫:“你对我做了什么啊——”
南钰真是一腔真心喂了狼:“我的仙魄!”
白流双僵住,嘴巴还维持着尖叫的模样,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三伙伴也惊了,尤其冯不羁,活一百二十年没见过这事儿:“你一个神仙给一个小白狼喂仙魄?!”
“只有这个办法能暂时压住她的妖气,骗过仙阵。但是放心啦,很微小的一点点,就算真损失了,也不会影响我太多仙力,”南钰赶忙解释,免得被误会他多无私奉献,“不过——”他话锋一转,严肃看向白流双,,“再少也是仙魄,用完了赶紧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