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去。”梁二郎道。
“不用的。”被一个你觉得不可能的人觊觎是件并不怎么值得愉快的事,何况她还有丈夫。
见莫语要走,梁二郎道:“我不在乎你的身份。”他觉得这次不说好像没什么机会可说。
啊?莫语一时间没听懂他的话意。
“我会把孩子当成我自己的。”他保证。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莫语觉得事情很蹊跷,这二郎不是个坏人,至少不会是个连别□子都觊觎的人,而且他这番话说得也蹊跷——她决定把事情弄明朗后解决掉,这种事啰啰嗦嗦的更会惹人闲话。
“我会等你过了守丧期。”然后娶她。
守丧?莫语在心中咂摸着他的话意,不甚肯定地问:“你是以为我家相公不在了?”
梁二郎抬眼正视莫语,难道不是吗?
莫语哭笑不得,这是谁造出来的谣?“我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但那绝对不是真的,我家相公很好,此刻正在军中效力。”她不是寡妇。
梁二郎惊得嘴都合不拢!她不是寡妇,丈夫还活着她怎么可能不是寡妇呢?
天呐,他平生头一次喜欢人,头一次跟女人坦白心里话,怎么会是这个结果?又气又羞,无明业火烧起三千丈,一个转身,头也不回地冲进大雨中,逃了——
独剩莫语在原处思考自己这段时间哪一点表现地像寡妇了?
看来她真得要好好检点一下自己的行为,看哪一点招摇到引起了外人的觊觎
寡妇?全天下她可以做任何人的寡妇,就是不能做李政然的寡妇——他必须得好好活着!
想到此又有点担心丈夫,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都二十多天了,也不晓得仗打完了没有。

***
在经过一个下午的寻找后,李政昔终于被平安地找了回来,毫发无损,还捞到一大篓黑鱼,给了梁家半篓作为答谢后,李家人结结实实吃了一顿黑鱼宴。
黑鱼宴上,全家人同仇敌忾般教训了一顿李政昔。
唯独莫语这个大嫂没出声——她是在想该怎么扭转自己在众邻居心中的形象,告诉她们她不是寡妇!
不过没用不着她费心想法子,这场大雨才干涸,就有人从山外带来了消息——仗打完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尘归尘土归土,各自过各自的去了——

李家老少开始打包行李,什么乱七八糟的废盒子、废箱子、烂鱼篓、破竹筐,一概扔回姥姥家去,最好永不相见。
“大嫂,大嫂,大哥让人带消息来了!”政昔在帐子外吆喝。
莫语正在替女儿穿衣服,一听这话,抱着女儿就往外跑——
只见王虎正笑呵呵地从马背上下来,一见莫语便笑道:“嫂子,李老大让我给你们带信来了,仗打完了,可以回家了。”
“他怎么样?”莫语有点迫不及待。
“受了点轻伤,没事。”
吴氏眼泪都快出来了,“政然现在何处?”
“正在山外扎营,估计傍晚就能来接咱家里人。”“咱”字可见王虎与李政然的关系。

他要回来了呢——

 

 


☆、二十二 李家的相公

作者有话要说:不能全面回答读者评论,在此说吧。
文中的人物性格与处世都是作者的个人观点或者解释,未必对或错,都很值得讨论,很多问题都可以盖楼论谈,我也会积极参与评论——不是解释,只是个人观点,因为很难说谁的就对,谁的就错。
——希望大家不要觉得我不够仔细,或者不能充分接受意见,写文这东西多半是一意孤行的,接受太多观点,人会散掉,尤其像我这种菜鸟。
——至于圣母的问题,其实我也很讨厌圣母,但可能我是比较没有前瞻性,所以有时候显得很圣母,老妈就经常觉得我太大大咧咧,完全不晓得为人处世的道理,其实有些事是看得明白的,但不想去做,因为对自己的生活状态影响不大,日子总要有低有落,不是自己没脾气,只是没到发脾气的时候,待到惹得够了一定限度,我通常会一起爆发——这一点与莫语有点相似,有些时候会突然爆发。
想起一件趣事来,某次在路上被人玩飞车——先生开车一向比较仔细,尤其在我和孩子都在的时候,但那位不知道怎么回事,反反复复超上来又退下去,兴许他觉得好玩,但宝宝在车上,我们觉得很危险,气到最后,小两口都翻脸了,趁着红灯停车,老公拉开车门就想出去,结果我先冲了出去,还提了跟铁棍,那位仁兄从后视镜一看到这景象,超了红灯就跑,我也只好回去车里,心脏却累到早搏——心脏不给力是很麻烦的事,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健康,尤其孕前和孕中的妈妈以及坐月子的妈妈。
这件事一直沦为家人和朋友的笑谈我想起当时的感受就是没感受,只是头懵了一下,什么都没想。
怎么会突然讲到这里?
总之就是不管好还是坏,大家积极讨论,盖楼吧,当发泄一下心中的意见也不错,放心,涉及到让我不愉快的地方,我会积极回避。

那南坡李家的老大还活着——
避难群落里的女人们私下里口口相传。
唉吆,真可惜了这么个小寡妇,本还以为不用彩礼娶个媳妇回家呢——某些“热心”人的遐想。
李政然是半下午时到的,身后跟了三四个下属一起来帮忙,因为怕骑马惊了四邻,李政然在山谷口就下了马,一路牵着过来。
政亦、政昔和王虎大老远迎了过来,一路说说笑笑地回到自家帐子前,吴氏一见到儿子,眼泪哗哗地流不完——终于全家都没事了。
莫语抱着孩子站在婆婆身后,先给人家母子相聚的时间,待到婆婆好不容易哭完,这才上前去。
一场仗下来,尽管他脸上笑得温和,可仍看得出眼中的疲惫,让她这做妻子的好生心疼。
小乔乔还算认识爹爹,在经过一小会儿的躲避后,终于记起了这个就是她亲爹,这才大着胆子伸出小手拉扯爹爹的耳朵。
“辛苦你了。”李政然亲一下女儿,对妻子道。
“王兄弟说你受伤了。”伤在了哪里?不见他绑绷带呀?
“擦伤而已。”怕母亲又要担心哭半天,自然不敢绑绷带。

“李校尉,咱们从哪儿开始收拾?”身后的下属问道。
李政然抱着女儿回身:“老虎,你带他们收拾吧。”交给王虎。
王虎招手示意几个兵丁过去帮忙。
而这厢,莫语对丈夫低声说了几句悄悄话,只见李政然望一眼对面的草棚,点点头。
“既然得人之惠,自当当面感谢。”将女儿递给母亲,道:“母亲,我跟宁儿和政亦他们去向对面道声谢。”
吴氏抱过孙女,点头应着。

其实周围邻居都很好奇李家老大长什么样子,看身后带了好几个穿盔甲的兵爷,应该是个大官吧?这就更好奇了,可又不好意思上前看,见莫语引着丈夫往对面走,禁不住都往老梁家的草棚靠拢了去——

梁家人都站在草棚外,本也是观望者之一,见李家兄弟仨往这边来,不禁有些紧张
“这是梁大伯、梁大娘和梁家两位大哥。”莫语介绍道,“大伯,这是我家相公。”
李政然拱手施礼,道:“感谢大伯照顾我全家的周全。”
梁老爹笑呵呵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没帮什么,没帮什么。”
李政然直起身后,才让梁家人看到他的全貌——丰神俊雅,与两个弟弟一样,都是好相貌,不过与两个弟弟比,少了政亦的文气,但多了些英武,少了政昔的年轻气盛,却多了几分稳重,三兄弟站在一处,一眼便能看出谁是兄长。
有子如斯,为人父母的还有什么可求?梁老爹在心中暗暗羡慕李家父母。
梁老爹邀李氏三兄弟坐了下来,聊着些不痛不痒的客气话。
梁家人都笑呵呵的,唯独那二郎看上去很别扭,或者应该说是羞愧到脸热——人家丈夫活得好好的,而且还如此的俊秀且有能为,他之前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莫语自然看得出二郎的神色羞愧,这几天他连远远望见她都会躲开,可见是觉得没脸见她——这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也罢,她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人总有冲动的时候,何况他也是有所误会才会说出那种话来。转脸与梁大嫂聊谈,避开与梁二郎可能的视线擦撞,免得对方不知该如何自处。

“李大嫂”小春怯生生地站到嫂子跟莫语身后,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这丫头很少与人说话,怕生又怕羞,莫语好奇与她居然主动跟自己说话。
“你是要回阳城么?”低着眼问。
梁家大嫂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接着小姑子的话跟莫语道:“我差点给忘了,小春今年冬上就要嫁到阳城去了。”
“是嘛,这是大喜事啊,你嫁到阳城就可以与我作伴了,我娘家在历城,平时也没什么亲戚来走动,这下可有娘家人了。”
梁大嫂笑着,低声道:“本来是该先办小叔子的喜事才对,可姑爷那边的老母亲身体不好,想早点让小春过去照顾,这不就提前了嘛。”
莫语点点头,顺便掩住了眼底的怜惜——自己也是十四岁嫁人,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就要面对陌生的媳妇生活,尽管婆婆吴氏不怎么好伺候,但还不至于打骂,虽然是过了三年空闺无助的生活,但却让她逮到了个好丈夫,所以她是极幸运的,如今这小春十五岁出嫁,不知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初为人妇时的那种不知名的恐惧是很可怕的,也难怪小丫头会硬着头皮来找她搭话,“以后要是有空闲,你就到六和街南的李宅来找我,你扣的枕花好看,我还要让你教我呢。”
“好。”小春愉快地点点头。

此时,李家三兄弟与两家父子三人——或者该说是两人,寒暄了好一会儿,待王虎来说行李都收拾好后,这才起身告辞。
在向一众乡亲道谢拜别之后,李政然将母亲和妻子各自安置到马背上侧坐着,然后牵着妻子的马缰远远向梁老爹拱手拜别。
李家人回家过上等人的日子去喽!

目送着李家人远去的背影,一位不知名的“三姑”不知何时凑到了梁老太太跟前,道:“那李家长房一对还真算是郎才女貌,难怪那李家大嫂行端位正,人家男人强,看不上别个男人也是正常。”
梁老太太陪笑着,什么话也没说。
另一位不知名的“六婆”道:“那李大嫂也真是好命,那么个出身,居然能找到这么个好相公,也不知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我刚才还挺那几个当兵叫他校尉大人,可见是个大官了。”
“是嘛?!”三姑答话。
以下是三姑六婆杂七杂八的捕风捉影的闲话,因为聊得太投入,居然忘记了凑到梁家来的目的——那梁二郎不错看,本想给他做媒来着。

梁老太太悄然退出舆论圈,转头看一眼默默去砍柴的小儿子,心底暗叹一声,这样也好,见着也就死心了,人家俏媳妇是有相公的,还是个这么好的相公,二郎也该死心了!不过话说回来,也到了给他娶媳妇的时候,回家得抓紧办这件事了,一定要想办法在小春出嫁前把二郎这事给解决了,免得遭人闲话——妹妹都出嫁了,哥哥还没找到媳妇,说给谁听都不好听,还以为这当哥哥的有什么毛病呢,居然比妹妹都晚。而想到女儿,唉,不舍啊,大老远嫁到阳城,婆婆还是个病病歪歪的弱身子,小春过去定然是要受累了,谁不想自己孩子过好日子,可有心悔婚,怎奈那是五六年前就定下的,现在悔,怕人家要闲话。
再叹口气,各人各命啊。

***
李家人的午饭是在城外驿站解决的——
望着女人们逗弄孩子的背影,政亦坐到兄长政然的身边,喃道:“大嫂是个聪敏的人,即使在艰难的时候,也很懂规矩。”因为大哥不在身边,他与母亲自然会多注意一下大嫂的言行,住在那么杂乱的难民群落里,男人又不在身边,可大嫂除了被人议论是寡妇外,没惹出任何桃色闲话来,这很不容易。
李政然将视线转到二弟脸上,以他的头脑自然是明白二弟话中有话,“我知道了。”虽然知道她不是个会变节的人,但听人这么夸她,心中难免十分愉悦,“既然知道了她的性子,你跟母亲说,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暗地里偷窥不是什么好事,也很伤人。
政亦点头。
赵絮嫣喊丈夫去吃点心,政亦起身过去,莫语见丈夫身边空着,忙抱着女儿凑了过来——她想跟他靠近一点。
“吃吃看?”拿一块点心往丈夫嘴里塞。
盛情难却,李政然不得不张嘴接受,“这些日子辛苦吧?”一边嚼着点心一边问妻子。
“不觉得辛苦,到挺好玩的。”将女儿递给相公大人,自己则找来手绢擦擦手上沾粘的点心渣子,转脸看向丈夫那好看的侧脸,带着些迟疑道:“有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李政然的视线从女儿脸上转到妻子脸上。
“就是”莫语断断续续地把梁二郎告白的事跟丈夫和盘托出,她老觉得不跟丈夫说明白就像真有什么私情似的,还是坦白比较好一点吧?
一番解释之后,她认真望着丈夫的脸色,只见他的眉毛越蹙越紧,她的心也跟着一寸一寸往上提——他不会真得生气吧?
蹙到最后,李政然的眉头倏尔展开,因为妻子的眼神十分担心,“你是在跟我挑衅?”他认真问道。
挑衅?!她为什么要挑衅?“挑衅什么?”
“告诉我,若我不能善待你们,你可以带着乔乔找到好男人?”
在看出他眼底的促狭后,莫语不禁轻轻捣一记他的侧腰,却得了他一个皱眉,像是很疼的样子,慌忙问道:“怎么了?伤口在这儿吗?”忙着要扒他的衣服看,却被李政然化掉。
“不在这儿。”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侧腰上,凑近她身侧轻道:“这里很重要,当然不能让它伤到。”
侧腰很重要?!莫语沉吟半下后,忽而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开闺房里的玩笑!使劲捏一把他的侧腰。
“你以后还要用到,别真把它废了。”瞅一瞅家人都背对着他们,李政然伸手搂来妻子的腰——他不得不承认,政亦的话确实让他很开心,因为她的坚贞和懂事,至于那个梁二郎——在脑海里努力搜寻对他的印象,他看过他几眼,此刻在妻子坦白后更加深了对那人的记忆——从神貌上看,那是个不错的后生,只是有点不爱说话,居然会喜欢他的妻子他只能为他惋惜了。
“你到底伤到哪儿了?”莫语没去挣开他的手臂,反正有女儿挡着,别人也看不到,她现在比较在意他到底伤到了哪儿。
“回去再让你看。”李政然小声道。
夫妻俩这厢正说些悄悄话,小乔乔则很好奇,倚在亲爹怀里,左看看娘,右看看爹,他们在做什么?低下头看看亲爹揽在亲娘腰上的手臂,禁不住用小脚丫踩两踩,呵呵,好玩。

“政然,过来吃点心啦。”吴氏在桌边吆喝大儿子吃点心——政亦、政昔是吃到了,大儿子还没吃,再不吃就都被两个馋猫似的媳妇儿给吃光了——经历过苦难之后,连以前看不上的东西都成了珍贵之物。
由这小小的点心便可窥到吴氏的护短行为,尽管不怎么礼貌,且很伤媳妇的心,但那是母亲的天性,谁不疼自己的儿女?母爱是大爱,但却很自私,所以别跟母亲们计较太多,媳妇要吃还是自己动手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要总是期待别人的赠与,因为那样会让失望更多,别让自己老纠结在失望中才好。

 

 

☆、二十三 集体失业时


所谓的贤惠,其实大多是一种博取名利的方式,有人为面子,有人为遵循女诫,也有人为索惠。
相信莫语应该属于后者,对有个还不错丈夫的女人来说,之所以贤惠,其实多半是想求家和万事兴,求与丈夫之间能更好的培养感情,吃亏与吃惠是同时存在的,是取前者多一点,还是后者多一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
对于莫语来说,她的亏在表体,像婆婆拿了她丈夫的钱财,而惠在李政然如今会更多的注意到她与女儿这边。

从逃难的拮据生活中回归,尽管李宅被糟蹋地一塌糊涂,但至少是回到自己家了。望着悉心经营的家当被偷盗、毁坏一空,那感觉委实不太好受。好在全家都平平安安,这已经很不容易。
回来的第二晚,在各房大致收拾好后,李家举行了个家庭会议,主要目的是分清账目。
政亦是个精细的人,所有费用都很分明,在坐定之后,一笔一笔交代的很清楚,但再清楚也有令人怀疑的地方。
钱诗诗是个聪明人,她的怀疑从不自己说出来,都戳给丈夫来提——
“二哥,与运粮队的钱有这么多?我听那押运的差官说每人三两嘛。”政昔不觉得自己的怀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家一向有问必提,总不能留在心底发酵吧?尤其自己的妻子很精细,一笔一笔地都记得十分清楚,总戳他来问,干脆一次让她听个明白。
政亦并没有立即看向小弟,而是先看向兄长,李政然到没看他,只是低眼端起茶杯,饮下一口,好一会儿才抬眼,不待大兄弟俩有所表示,赵絮嫣便扛不住了,这是干什么?秋后算账?“小叔子,这是认为你二哥贪污了银子不成?”冷哼一声,“你二哥就是再穷,账还是拎得清的,读了这么多年书,总还知道个礼义廉耻,不至于私藏那点银子吧?你若是不信,一笔一笔对过去,再不信,找来原来的押运粮官查查,多出多少来,咱们给你补上。”
政昔原本也是想让妻子知道后别在背后那么多话,却招了二嫂的一串气话来,心中有冤,但无话可说。
钱诗诗坐在丈夫身边,也不言语,到是吴氏出口道:“他小,不懂事,他二嫂别跟他计较。”
隔在别人头上,差不多也就不再提了,可赵絮嫣不行,她受不了,自从老三家进门后,她就一直受委屈,今天正好找到这个由头来发作,哪有放过的道理?“小?都是做丞官的人了,哪里小了?”比他还大好几岁呢。
“老二家的!”吴氏很不喜欢二媳妇的顶嘴行为,至少对她这个婆婆,她不该如此回嘴,她忍这老二家的很久了,不想她不但不悔过,居然还越来越嚣张!
钱诗诗这时却忙插话道:“二嫂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就爱冲动。”说自己丈夫的不是。
见钱诗诗在一边装好人,赵絮嫣的火气就蹭蹭地往上蹿,“你别在一边装好人,每次都这样,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把人撺掇的一窝火,自己却装好人,又不是皇宫大院,你跟谁玩心眼呢?”反正现在大家一样落魄,别想谁让谁吃亏!
钱诗诗哑口无言到眼泪冲撞而出——很少被人当面棒喝的,头一遭,难免觉得委屈。
作为大嫂的莫语暗道,如此时刻,她这长嫂本该出言劝和,但婆婆在面前,由得她不必插言,老三家的聪明,老二家的率直,可见赵絮嫣这次是被绕了进去,平白触了婆婆的霉头,今天这争吵是在所难免了
钱诗诗这么一哭,吴氏和政昔急了!
“二嫂,我不过是问问,你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政昔随即又转向二哥政亦,“二哥!”请求二哥管管二嫂的脾气。
政亦侧眼看看自己的妻子,蹙眉,但没吱声——事实上这段时间他也被小弟气得不轻,冲动不听话不说,还动不动拿公家的东西给自己房里,明明孩子们都是一样的,却老是偷偷给自家儿子多拿,六七个月的小孩子,能吃什么?!他之前一直忍着不说是不想让外人看笑话,如今回家了,私下觉得需要好好教训小弟一次,让他明白一下该怎么与家人相处,所以他不打算说话,由着妻子发火出气——尤其大哥在这儿,主心骨是他,大哥不管,他们爱怎么就怎么吧。
赵絮嫣见丈夫没吱声,自知他是放任自己这么做,既然有丈夫撑腰,自然变本加厉,“怎么?小叔子难道是想让你二哥打我不成?”
政昔别开眼,不跟女人计较。
吴氏道:“老二家的!你少说点!”威严四立。
赵絮嫣自然不能不听婆婆的话,闭嘴是闭嘴了,却饮泣了起来,看上去相当的委屈。
“娘——”映蓉跑到自个娘的旁边,抓着娘的衣襟,也跟着一起哭,颇有点孤儿寡母的无助状。
“今天不是来哭的!”吴氏见二儿子不出声叱责妻子,不免有些气他。
赵絮嫣哭得更厉害,钱诗诗却聪明的擦干眼泪——婆婆是她的依靠,她得听话点。
“他大嫂,抱映蓉出去,别让她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吴氏吩咐一声长媳莫语。
莫语暗暗看一眼丈夫跟政亦,他们俩什么都不说,这是打算继续看戏?好吧,她陪他们一起沉默,看这戏能唱出什么结果来,起身打算搂映蓉过来,却被赵絮嫣抢先,“不用你们赶,我们自己走!”拉起女儿的小手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