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彧点头——他接了,不管这是个什么样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不要回报?”还是银货两讫的好。
曹彧端过她喝过的茶碗,倚到椅背上,摇头,“想要的,我会自己想办法。”不管是人还是事。
知道他意有所指,她没有答话,只是看了一眼他手中她的茶,遂低眼继续吃梅——两次,两次被咬破了唇——他用男人的方式对待她,她也在用女人的方式保护自己。但有些事,变了就是变了,回不了头,也再找不到初心,真不知道这段孽缘会走向何方
——周律倚在屋顶的一角,望着桂花树下的那对人儿,远远看着都觉得暧昧,还能替他们遮掩多久
17 十六敬花舍(下)
都说天下间的男女是半个圆,凑成了对才是圆满,可有时候,总会有些变了形的圆,怎么拧都拧不回它原来的形状。
黄涓便是其中之一——
他只见过那个女人两次,两次便足以让他把自己毁的面目全非,他却觉得很值得,因为这让他有了第三次见她的机会
樱或见过很多疯子——有冷宫的妃嫔、被罚的宫人、嗜权如命的臣子,甚至痴迷美色的君王,每一个都疯的很彻底,但每一个都跟她没关系,唯独这次不同——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是为她而疯,可笑的是,她根本不记得他是谁,如果没人介绍的话。
本以为送黄涓“走”时,不能让曹彧在场,因怕他把当年的事说出来,现在看来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他根本没工夫说起太后的事——
“这个——”黄涓生的白净斯文,有张过于阴柔的脸,但最出彩的不是他那张好看的脸,而是那双兴高采烈的眼,闪着让人从心底发寒的光亮,“这个叫九心丹,是我特地给你炼的丹药,有了这个就不用再吃那个庸医的七露丸。”想把橡木盒呈到樱或面前,却被周律挡住,没让他靠前。
看着他渴望的眼神,樱或竟有些同情他——把自己弄得这般卑微不堪,对方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当真是个疯子。
“大人——”一名侍卫无意中在丹炉旁找到一处暗格——
众人的视线都被引了过去——
周律示意那名侍卫把暗格打开——
因怕有暗器,侍卫小心做好防范后,方才打开暗格——
以樱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暗格不大,三尺见方,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个孩童的尸首所谓九心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抬手抚上心口——这个混账东西!
曹彧从身后扶住她,同时示意侍卫把暗格关上——
因为曹彧的动作,黄涓的视线终于从樱或身上转开,“你是谁?”问曹彧。
曹彧当然不会向一个陌生人、尤其还是个禽兽不如的疯子介绍自己。
没得到回应的黄涓,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两圈后,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不行,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樱或现在连看都不想看这个疯子,平定呼吸后,示意周律 “杀”,随即转身便要走。
“等等——我有解药——”外面那些中毒的敬花舍教民,他有办法救他们,只要她留下来——
因为“解药”二字,樱或回头看了他一眼——
黄涓开心的像个孩子,“桌子上那个盒子,拿给我——”他对樱或如此说。
周律伸手要去拿,却被黄涓厉声喝止——
也罢,樱或转身将桌上的盒子拿起来,黄涓想上前去接,周律没给他机会。
樱或把盒子递过去——黄涓笑意融融地接过来,并把手上那只九心丹的盒子给她,可惜对方不要,“这个真得可以治你的病。”笑容渐渐僵在脸上,“花了这么多年,我终于炼制出来了你放心,他们都是自愿的,我没有滥杀无辜。”指着暗格的方向向她保证——那些孩子都是父母同意送给他的,他没有强迫他们。
“那张纸条是你写得?”樱或。
“什么纸条?”黄涓不明白她的意思。
“给玉婆的那张——”樱或重复一遍。
“那个啊那个是丁叶写得,她是我的护法,她说见了这个你就会来。”
丁叶很陌生的名字
看出她的晃神,黄涓忙道:“放心,她不知道那件事,我答应过你们,谁都不会说。”
听他说完后,樱或转身就走,再也没看他一眼——把这个疯子留给了屋里的曹彧和周律。
啪啦——九心丹的盒子落到地上,丹药滚得到处都是——这些凝聚了他数年心血的药丸,因为她不要,瞬间变得一无是处
他本来是个自称世外之人的闲云野鹤,机缘巧合,被门徒请进宫里,第一次见到她时,他的心差点跳出嗓子,因为他见过她——在梦里,可惜她对他没有感觉,甚至从始至终都没仔细看过他——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孽缘吧?
但孽缘也是缘,上天既给了他,一定有它的道理——从玉婆口中他得知她生过一场大病,并且一直未能治愈,所以费尽心思,在第二次见到她时,终于是得到了给她是脉的机会——
她的病很少见,连他也没见过,回去后潜心钻研了数年才配出医治的药方,这药方很奇特,因为它需要一味非常特殊的药——人心。
他并不觉得用人心做药有什么错,因为他要救人,可是他要救的人根本不会吃他的药——她的眼神这么告诉他的。
所以这些药也变得一文不值——
打开她拿给他的盒子,从盒子里取出一枚黑色药丸,放入口中 “你得不到她的——”这话是对曹彧说得。
曹彧没说话,面对这样一个疯子,恐怕没人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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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东升的红月,樱或突然觉得那月亮红的有点恶心,就像刚才那个黄涓手中的药丸——
“我送你回宫?”曹彧道。
“不回。”今天是中秋,宫里定然在设宴,看过刚才那些尸体,再让她去面对满桌的酒肉,实在难以下咽,“你走吧。”他有家人,这种团圆的节气,当然要跟家人在一块。
曹彧看了她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跨上马,真就回去了
独自回到小铺的后院,推开门,迎接她的只有一地的月色和满院的花香,很多年没有这么安静地过节了,有时候还挺怀念在冷宫的日子,至少那时能得到真正的安宁,可惜——会被饿死。这世上永远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想得到其一,必然要放弃其二,总不会事事都顺心如意。
脱掉鞋,解下衣袍,浸入水中,好一会儿才冒出头——
趴在桶沿上,想着该穿什么睡觉才好——芙蕖和瑶君不在身边,她每晚都会为这件事发愁
“叩——”门板只响了一下——周律向来敲两下——
她没有应门,而是等穿好衣服才去开门。
来人正倚在门旁的墙上——赏月。
“有事?”她问那人。
“没有。”那人起身进门——未经她同意。
真为难了他,跑去跟家人过完节,还要来她这儿慰问,“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她开口便谈公事,“王上昨天已给青华郡拨了粮仓,年底大概就能在那儿增设驻地。”这意味着青华军将正式成为齐军的正统驻军,对他来说应该是件大好事,算是太后给他,以及曹家的赏赐——同时也意味着他们曹家正式成为新王的重臣。
“要吃东西吗?”他没接她的话,而是问了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因为她说得这些他都知道。
“不想吃。”看了那么多尸体,哪里还会有胃口。
他将一个油纸袋放到桌上——里面隐约散出一股淡淡的香味,“秦侯府郑厨娘的拿手绝活,宫里的膳房几次偷师都没成功。”从纸袋里拿出一块黑乎乎的饼,递给她。
她不吃不认识的东西,尤其观感还这么差。
他皱眉,似乎有强来的打算。
无奈之下,她咬一口味道到真是不错,“里面是什么?”吃完一整块后,才开口问他。
“狗肉——”
差点被口水呛到——
曹彧难得有如此顽劣的时候,一边笑,一边替她顺背,“不是狗肉,是虾。”
樱或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除了小王上和小公主,没人会跟她开玩笑,尤其这么顽劣的玩笑,“你是三岁孩子吗?”
“连自己吃得是什么都不知道,谁才是孩子?”攥住她挥过来的小拳头,顺手牵到桌前——她这种被人伺候惯的千金贵体,没人在身边提醒,饿了恐怕都不知道到哪儿找吃的。
也许是真饿了,樱或没有反抗,而是接过他递来的“狗肉饼”继续吃,“等这件差事处理完,你打算做什么?”问他。
“回去。”从茶盘里取出茶碗,给她倒上一碗。
“青华?”
微微点头后,把茶递给她。
“这么快就回去,恐怕落不到什么好处了。”眼下正是太后封赏的时候,这个时候离开,势必会在争权夺利上处于劣势——他的侄子现在可都是镇安侯了,他却仍是个骁骑校尉,即便拥有青华郡统帅之名,但也只是个暂代。
“总是要有吃亏的人,况且——”他也志不在此,相信这一点她应该很清楚。
“你志不在此,别人却未必,宗正孙大人已经向太后多次进言,希望能让你留驻御林军。”那孙道胜眼见亲朋好友加官进爵,唯独他的未来女婿被罚,一早就到太后那边跑腿,希望能将他留在都城,恰逢詹耀被罚闭门思过,就想趁机争得御林军的兵权——孙、詹两家已经开始出现矛盾,下一步恐怕就是两家的兵权之争了,如果他留在都城,势必要被卷进这个漩涡。
“”她这是在提醒他早走?“这么希望我离开?”
“楚国已休整的差不多,万一出事,你不回去,谁能调动青华守军?”他把青华守军训成了忠犬,别人碰都碰不得,他不回去,谁来顶替?
“这次回去,下次见,估计要明年了——”他拿过她没吃完的“狗肉饼”,仔细端详。
樱或低眼,掩去眸中的笑意,“你还是不明白?”看他,“即便是近在眼前,有些东西不能动就是不能动。”她理解他的年少轻狂,但仍是忍不住想提醒他,也算是提醒自己。
“”不知为什么,她越是提醒他,他就越是有自信,“吃完它。”把饼放回她手里。
瞅眉——过了午夜,她一向没有吃东西的习惯,今晚已经算破戒了,“吃不下。”饱了。
胃口这么小,难怪身体不好,天天吃药,“是什么病?”她似乎常年吃药,那个疯子黄涓挖人心肝,也是为了她制药,可见是有什么难治的病根——
“”摇头,连太医都说不出所以然,只叫她好好保重身体,因为头疼脑热都可能让她旧病复发,一旦复发,便是心力衰竭,弄不巧小命就没了,所以太后才格外开恩,请了名医给她配了那味“七露丹”,“小时候得的,说不清是什么病。”运气好,一生无虞,运气不好,一命归西——转头看一眼时漏——已经过了子时,“你该走了。”
曹彧也看向时漏——
此时,周律突然闪身出现——因为大门外有动静——宫里来人了。
樱或看一眼曹彧,示意他暂时到内室避一下,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说出去都没人相信他们之间没什么——
“大人——”来的不是旁人,却是芙蕖,“太后刚传了话,让您明早五更前回宫,陈国的鲁公夫人觐见,说是指名要见您。”说着话,挑了内室帘子便要进屋收拾行礼——只听一声尖叫,芙蕖逃出内室,挡在了樱或身前——里面、有、有刺客!
曹彧神态从容地从内室出来,越过惊慌的芙蕖,对樱或道:“剩下的事,我会处理。”答应她的事清理完他就离开。
“司农局有个叫魏道青的,擅邦交礼仪,如今赋闲在家。”他在青华驻守,常会跟楚人打交道,他手下那个蔡长文虽擅谋,但对邦交礼仪始终还是没什么经验,一旦有正式邦交谈判,都城这边鞭长莫及,肯定需要他们自己处理,有个有经验的人在身边很方便——这算是她还他这次的人情吧,“此人脾气古怪,应该跟你谈得来。”整日纵横捭阖地指点江山,跟他到还真是异曲同工。
曹彧勾唇,但没有出言感谢,而是对还在痴愣中的芙蕖道:“还快去拿衣服?”没见她们大人穿得如此单薄?
“哦,是。”让芙蕖震惊的不只有她们大人房里藏了男人,还有——这个男人居然是曹彧!
这下糟了这家伙可不是个轻易能捏圆揉扁的人,总觉得大人赚不了什么便宜
——而且,他不是都快成亲了吗?
18 十七 杜陵
曹彧的突然离开令孙家非常震怒,因为这让他们失去了御林军的兵权——可想而知,曹参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看老侯爷的字里行间,似乎不愿意你这么快就攻打南郡。”蔡长文将书信塞回信封,放到案上。
曹彧正坐在榻子上,让军医换药——前些日子在阵前遭遇毒箭,被射中了左肩。
“南郡叛逆一日不除,咱们就一日不能参与诸国的北上伐秦,一旦丢了这个机会,齐国可能四面受敌——亡国之兆。”就因为看出这个苗头,他才主动请旨讨伐南郡叛逆——
听他这么说,蔡长文心安了,刚才还担心他会受家信影响,踌躇不前,看来是他多虑了,“只是这么一来,老侯爷在都城恐怕又要受气了。”眼下孙、詹两家矛盾日渐明显,争权夺利也日渐紧张,秦侯府与两家都有姻亲关系,帮里帮亲,都得不到谅解,也就难怪曹参会希望小儿子回去一趟。
提到父亲,曹彧不方便多加评论,只好闭目养神——
胡子进帐时,曹彧刚换完药——
“将军,陈国庞录将军的书信——”将信递到曹彧手上。
曹彧打开看了两眼后,扔到一边。
蔡长文捡过去复看一遍——又是送粮通知,入冬之后已经是第三次了,难怪将军会不耐烦,“粮仓已经见底了,再往外送,咱们这七千人恐怕就要饿肚子了。”
“胡子,备马。”曹彧拎过斗篷,看上去要远行——他的伤可还没愈合。
蔡长文拍拍胡子的肩膀,示意他去备马,将军现在恐怕顾不得身上的伤口,“你这是打算去燕京?”六国国主此刻正在燕京会面,共商北上伐秦一事。
默认,“这边的事就暂时交给兄长,不出三五日,我便会回来。”他必须去见王上一面——一来确定与陈国的密约,二来看能不能从邦交上做点手脚,减少对陈军的供奉,否则南郡即便打下来,也没有兵力守住——陈国很可能就是打了这个主意,才接连向他们要钱要粮,明显是想拖垮他们,“胡子,你留下来。”蔡长文毕竟是个文人,打架犯浑的事始终还是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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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北岭便是燕京地界,这里曾是武秦的军事重镇,如今隶属六国之首的赵国。
六国国主现在正在燕京南,一处叫杜陵的地方集聚——
跨进赵国地界,方知什么才是强国,物阜民丰,军风强悍——与仅一岭之隔的齐国完全是不同的世界。
几经盘查,次日入夜,曹彧一行才抵达齐王的驻地。
此次护送齐王参与六国聚会的大将正是镇安侯曹重,所以一进齐军驻地,曹彧便通行无阻——
“小叔,没用,去了也见不着!”知道小叔要觐见王上,曹重忍不住跟在身后劝说。
果然,在离大帐十丈之外曹彧便被禁卫军拦了下来,即便他出示了内廷的腰牌也没用。
“连我这个护送大将军都无缘觐见。”曹重在小叔的耳边唇语一句,“先到营帐再说吧。”外边说话不方便。
转进亲卫军营帐后,曹重示意侍卫到门口守着——自己则动手给小叔倒茶,“听说入秋以来,王上已经遭了六次——”示意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曹彧接过侄子递过来的茶水,问道:“什么人干的?”
曹重耸眉,“谁知道。”内乱不止,外强环肆,谁都有可能是幕后凶手,“你不在都城不知道,现在就是一个‘乱’字!”孙、詹两家争权之势愈演愈烈,连他们曹家都未能幸免。
“陪王上来赴会的还有谁?”
“太尉詹旭,御林军统帅詹耀,还有东陵守将孙捷。”背倚在帅椅上,百无聊赖。
“内廷随侍都有谁?”如果她也跟来了,他想见王上不是没有可能。
“”曹重摊手,他连大帐十丈之内都近不了,哪有机会知道内廷随侍是谁?“是不是被陈国盘剥的仗快打不下去了?”身在军中,对南郡的事多少知道一些,他小叔是打着七千人的仗,却供应着三万的后勤,举步维艰。
尽管是叔侄至亲,但牵扯着军机大事,曹彧并没有信口开河地跟侄子讨论南郡战事,“詹耀的住处你可知道?”詹耀此人虽鲁莽,但还算有点心胸,也许找他会有点用。
“小叔,我看你还是算了吧,詹家现在四处找兵权,让詹耀知道你擅离职守,恐怕——”话未说完就被帐外的禀报声打断,“什么事!”曹重对帐门口问一声。
“内廷的宋公公求见。”侍卫在门外禀报。
内廷的宋公公?
曹重看一眼小叔,他跟内廷并无来往,这宋公公何许人?不待他想完,曹彧已经招人进来——可见是他认识的。
来人裹了一件肥大的灰布斗篷,进到帐里才拉下斗篷帽——哪里是什么宋公公,分明就是芙蕖换了一身宫人的装扮,“将军。”见了曹彧后,先行礼,随即从袖子里取了一张纸条递给他。
曹彧接过纸条打开——上面只有两个字——博南,“出了什么事?”
芙蕖摇头,她什么都不能说,而且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大人在得知他来了之后,让她过来送这张纸条。
曹彧把纸条扔进火盆,思绪辗转——博南是南郡与陈国边界的一座小山,她写这两个字,是打算与陈国决裂?难道六国聚会上出现了什么异常?
“将军,詹耀带人往咱们这儿来了——”侍卫匆匆进来禀报。
“小叔——”来者不善,还是先躲一下为好。
曹彧捡起椅子上的斗篷,“南军驻地已转到益化,有什么事,直接让人来找我。”说罢,带了芙蕖匆匆离开军帐。
等到詹耀进来时,曹重正倾身躺在床榻上——
“呦——詹大人深夜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曹重佯装着慌忙从榻子上起身,摸了一边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詹耀环视一眼大帐,除了这小子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可见曹彧那小子已经跑了,“本来还想找小侯爷小酌几杯,既然睡下了,就不打扰了。”
见他要走,曹重三两步上来,拽住他的衣袖——不想却摸到了衣袖底下的匕首,一时间,军帐中的空气有些焦灼,两方的人都暗自摸向各自的剑柄
“呵”曹重痞笑两下,“别呀,驳了谁的面子,都不能驳您詹大人的面子,就算是舍命,小将也得陪啊,来来来——”拽住詹耀就往桌前拖。
詹耀也拿他没办法,这小子脸皮厚起来,比城墙都厚,“那就喝?”
“喝!站着出去的,那算娘们!”
入座前,詹耀示意一下自己的侍卫——追曹彧——一定要治那小子一个擅离职守的罪。
曹重也看一眼自己人——必须护送小叔安全离开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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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去军帐里的虚与委蛇不谈,营门外某个阴暗角落里——
芙蕖欲言又止——
“说吧。”曹彧勒住马缰,知道她有话要说,不然不可能跟他到这里。
“大人受了伤,很严重。”与王上一起遇刺,性命差点没了,却还要来这么危险的地方,那詹、孙两家的人帮不上忙不说,还整天去烦她,身为一名小侍女,她想不到该怎么帮她,只能趁这个机会跟这个男人诉说一番,心里清楚他也没办法,可私心就是想让他知道
“”曹彧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默地坐在马背上,良久之后——离去。
“连句话都没有,跟你说有什么用”芙蕖喃喃絮叨一句后,也转身离开。
回到大帐时,樱或正在给太后写信,见她进来,随口问一句:“人走了?”
“嗯。”芙蕖将灰布斗篷挂上衣架。
“东西给他了?”
“嗯。”
樱或忍不住抬头看一眼芙蕖,这丫头心情似乎不太好,“怎么了?”
“”像是在考虑该不该说,“奴婢觉着那个曹彧不好。”知道大人受了伤,连句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