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听见声响,瑶君起身来到外屋,“你这丫头!”赶紧放下烛台,夺走芙蕖手中的漆木盒,“什么不好学,竟学着偷东西了!”
芙蕖有些无辜,“不过几颗药丸,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胡子来找她帮忙找大夫,说曹将军病了,想请他们的随行大夫去看一看,是大夫说她们大人常吃的七露丸最管用,想着救人要紧,就来拿了,再说不过几丸药,宫里那么多
“你懂什么!这七露丸是太后请名医为大人专门配的,费了多大的劲才做成的,不是给你尝鲜用的!”
芙蕖赶紧摆手,“不是我吃,是曹将军突然暴病,给他的,因见大人平常吃,以为是普通的,所以我”
瑶君气不一出来,“大人眼前是疼你,你没规没距,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你记住,身在内廷,由不得你蹬鼻子上脸,否则就是大人也救不了你,去,到耳房罚跪去!”也让她长点记性,这事要是在宫里,她小命都没了。
芙蕖见瑶君如此生气,这才发现自己犯了大错,赶紧乖乖去耳房跪着——
“什么事?”里屋被搅醒的人轻问。
瑶君赶紧从暖炉上取下茶壶,倒上一杯清茶端进屋里——
没多会儿,瑶君来到耳房,把一只铜钱大小的黄铜扣盒递给地上的芙蕖,“曹将军的身体,关系着豫州的安危,快送去,不过回来后仍要继续罚跪。”
“谢谢姐姐。”
“谢我什么,该谢大人。”
“谢大人,也谢姐姐,姐姐教我规矩,我才不致犯错。”
瑶君叹息,合该这丫头命好,这么招大人喜爱,犯了错也不罚,以前大人很少理睬下面人这些拈酸吃醋的小事,一旦着手管,必然是生杀大权,独独对这丫头特别。

13 十二章异动
曹彧睡醒后,第一件事就是翻身起来,因为一早就要离开八马镇——这次来一是来八马镇“求财”,二是见宫中秘使,两个都完成了,也该早早回去。
他并不知道自己发了半夜的烧,若非胡子端了药来,他还以为自己是宿醉才会头痛。
“什么时辰了?”外面天色阴沉,看不出时辰。
胡子递来筷子,“快正午了。”
快正午了看来晚上要露宿野外了,半天时间应该赶不到驿站!夹一块酱牛肉,嚼两下,如同嚼蜡,根本咽不下去——
“将军,药快凉了。”胡子提醒一句。
“放着吧。”他对药汁有种本能的排斥,从小就如此,所以小时候每次一生病,府里的下人都头疼,因为他不喝,或者干脆逃掉,长到十二三岁之后,腿长、脚长、脾气硬,就更没人敢逼他做不愿做得事了。
“”胡子晓得他的习性,但凡他说“放着”或“等等”,就代表绝对不会喝,“若将军不愿喝药,把这个‘七露丸’吃一颗也行。”自床头拿过一只黄铜扣,打开,从里面取出一粒红豆般大小的药丸,色白,淡香——有点熟悉的香味。
接过来一口扔进口中,味道甘甜,但甘甜过后却是恶苦,以茶冲淡之后,仍是满嘴的苦涩,但苦涩之后又渐渐甘甜——这药丸到真算稀奇。
吃过药丸没多久,他的食欲似乎也来了,把胡子端来的饭菜吃了个干净——
“她走了吗?”这个“她”当然是指樱或。
胡子摇头,“昨夜大雨,冲坏了山路,车马过不去。”
“”既然都走不了,也许该再去试试,看能不能从她那儿得到什么额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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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彧到访时,很不凑巧,樱或正在洗头发,所以她被拦在了外面。
樱或坐在小窗前,一边让瑶君编发辫,一边微微侧首——从窗缝里看一眼外面的“访客”,“芙蕖,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见人。”这小子每次见她,不是斗嘴,就是占便宜,见多无益。
芙蕖应声,继而来到栈桥外的石亭里——
“曹将军身体可好点了?”芙蕖行礼之后,先问了病情。
曹彧望一眼不远处的石屋,这才把视线转到芙蕖身上,“好了,应该感谢你。”
“奴婢只是传话跟跑腿,该谢我们大人才对。”既然说到她们大人,当然要把她的话转述一遍,“大人身体不舒服,不见人。”
点头,“你告诉她,这儿的府衙盖得很别致,有时间她该去看看。”
“”芙蕖勾唇,“那奴婢去试试看。”
结果——
“不去,让他走吧。”看到他,头都发胀。
“是。”芙蕖答应着,转身就要出去——
“等一下——”府衙他是指引起八马镇拒缴赋税的原因?
最终——
她还是出来见了他——因为他知道她想要什么。
他说带她去府衙,而在樱或的印象里,这八马镇似乎并没有设置府衙,也因此她才更好奇。
从绝壁底爬到绝壁顶,一层一层栈道,犹如登天一般,走不到一半,她就累得抬不动脚,扶着栈道两旁的栏杆喘息不定。
曹彧也累,尤其昨夜还烧了半宿,但就算这样,也比她强,这女人简直是弱不禁风,才走了这么点路就赖在原地不动弹——太后让她出来巡视,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还有多久?”她真有点撑不住了,爬了近一个时辰的台阶,膝盖都快不能动弹了。
“很快。”他正站在一块挑出的平台上休息,兼俯视她的惨状。
“”她几乎可以肯定他是在玩她——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府衙,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回头已晚,干脆一直到头。

尽管他对她的体力有些看不上,但其实她并不是表现最差的那个,最差的芙蕖此刻正在胡子的背上——而且是往下走,因为她扭伤了脚踝。
终于在经过近两个时辰的攀登之后,他们抵达了八马镇的最高处——北崖的“曼它江神庙”。
樱或看一眼岩壁里的曼它神象,并没有祭拜的心思,一个转身,俯瞰向脚下的灯火——她并没有出声责备他骗她,大概是太累了,累到连话都不想说,尤其对他。
在江神庙前的挑台上欣赏了一会儿风景,她便兀自下山——周律紧随其后。
只有曹彧一个人还站在挑台上远眺。
大概一刻后,他才赶上他们,并交待周律先下去查看一下情况——他觉得山下的火光有些异常——周律轻身功夫好,脚程快,所以先让他下去。
周律一走,灰茫茫的山道上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不是没跟他单独相处过,也不怕他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就是不想再听他讲那些收复失地的话,因为她现在无能为力。
而对曹彧来说,之所以骗她上山,主要是想找机会试探她关于南郡之争的具体打算,但是一路上她都不太想说话,他便也失去了试探的兴趣——
两人一前一后行在石阶上,夜风袭来,淡淡的花香四溢——
一直以为她周身的花香是女人用来装扮的香粉,却原来是药香
咚——
她一脚踩了空,摔得却是他的手臂——未免她摔下山崖,他从身后拽了她的衣袖,却使力过猛,反倒自己撞上了栈道旁的岩壁——
“怎么?”她终于出声问了他一句,因为他靠在岩壁上好一会儿没动弹。
“没事。”嘴里说着没事,沙哑的声音却显示他在逞强。
两人站在原处静默了半天后——她上前,以手背轻试了试他的手背——很烫,“没喝药?”林大夫回来向她禀报过,他突然暴病是因为身上的伤口化脓,加之曾经中过山间的瘴气,又拖着不治,再饮酒过量,这才突然暴病,林大夫下了几味重药,欲先帮他除去体中的瘴毒,说是立时就能见效的,看他现在这样,大概是没喝药,“我先下去,让人上来找你。”她不是大夫,也没有力气,帮不了他,只能先下去找人。
他踩了她的衣裾,没让她走——山道崎岖,天色又晚,让她一个女人独自下去,太危险。
樱或环视一眼四周,心道周律脚程快,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在这儿等一会儿也无妨——他年轻力壮的,应该可以坚持一会儿。
于是,她站在原地,而他倚着山岩,席地而坐——
除了正事,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可聊的,她也不想跟他说太多话——自从长公主逼宫之后,不知为什么,她总是下意识防着曹家,尤其一向不循规蹈矩的曹彧,大抵是因为他老会超出她的预想吧,她不喜欢不受控制的东西,那会让她没有安全感。但有的时候,尤其在面对某些困难时——譬如青华之争,他又很值得信任,如果今天换成其他人驻守豫州,也许她会向太后进言——向豫州增兵增粮,可因为是他在那儿,她觉得他能应付,所以放任不管他她是信任他能力的,却又无法信任他的行为,真是矛盾。
斗转星移——
好像过了很久,周律似乎一去不复返了一般,良久都不见回来,而他则坐在台阶上,头微低,后背倚在山岩上,动也不动——
“曹彧?”唤他一声。
没有回应。
伸手碰碰他的肩——
仍然没有回应。
转头看一眼山下——没有动静——不得已,只好蹲下身,手指覆上他的额头——很烫。
低头,解下腰带上的环扣——每次外出,瑶君都会在她身上放两粒“七露丸”,趁着天光取出一粒,这东西虽不是百灵丹,但也有解毒的功效——塞一粒到他口中
等了好久,却仍不见他抬头,倒是山下有了动静——几簇火光慢慢向他们靠近——
就在火光几乎可以照见他们时,曹彧起身,攥了她的手就往山上走——
等她有机会开口时,两人已经躲到了江神庙的神像背后——
“不要说话。”曹彧无力的靠着神像,出声阻止她的疑惑,因为现在可不是解惑的好时机。
他不让问,她也没问,只等火光乍现,嘈杂声起,她大概也猜出了眼下的状况——八马镇临近楚国祁山,时有悍匪出没,可能是招了土匪。
只是土匪到江神庙来做什么?拜神?
一阵囫囵杂语过后,还出现了年轻女人的哭泣声——土匪、年轻女人,这两个词放在一块,几乎不必想都能知道会发生什么。
曹彧闭着双眸,深深呼出一口气,环在她肩上的手紧紧扣住她的肩头——听声音,应该有七八个土匪,尽力的话,他可以应付,但是她在这儿
“啊——”女人的尖叫声如恶鬼般凄厉——
樱或的额头就抵在他的下巴上,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情绪——他慢慢变得很平静——平静可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他还是丢下她,出去了——花了半条命,救了外面那个可怜的女人。

站在神像手旁,她望一眼半死不活、却又威风凛凛的他——很好,少年英雄。
“恩人——”被救的可怜女子见他踉跄,忙过去搀扶。
樱或没有过去——大概是因为他身上太脏了,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她就是不太想过去。
哒哒哒——
山下又响起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她从神像座台上下来,往石阶方向走去——
曹彧快走几步攥了她的手腕,没让她过去,因怕是土匪,如果真是这样,恐怕他要抱着她一起跳崖了,因为他现在真得一点力气都没了,根本护不了她。
“松开。”她命令,既然刚才他已经做了选择,现在就应该去面对后果——如果来的是土匪,她愿意接受接下来的命运,“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自己死在这种地方。”大不了就是失贞,她的性命比贞洁重要——身为女人,又生逢乱世,这一点她想得通。
他不但没松开她,反而攥得更紧——她在怪他因救人而放弃了她的安全?这个自私的女人。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她面目平静,却透着严正。
他没有听从她的命令,而是手腕微一使劲,将她扯向自己。
她从小到大还没动手打过谁,他是第一个。
他从小到大也没被女人打过,她这样一个自私的女人不会成为第一个——他攥住了她挥过来的手,将它们别在她的身后。
两人的身体相贴,视线对峙——
从今晚之后,私人关系上,他们之间应该不会再有瓜葛了吧?
于是——他俯咬了她的唇
周律和胡子看到这幅画面的第一反应就是怔愣——一片血腥之间,站着一对拥吻的男女,最要命的,这对男女还是他跟她什么状况?
还是周律反应快,急速后退两步,示意台阶下的下属不要上前——这画面还是越少人看见越好。
“杀了他。”这是樱或下山前对周律的命令。
周律看一眼因伤重而跌坐在地上的曹彧,再看一眼他身旁的胡子,胡子缓缓亮一下腰间的佩剑——要打吗?他奉陪。
周律转身下了石阶——

14 十三章见面前
烛火还燃着,桌旁的人正趴在书卷上熟睡,长发散了一桌,一旁伺候的人则靠在窗棂前低头打盹。
瑶君叹气,这怕是又熬了一夜——近来南郡战事峰回路转,太后那边人仰马翻,她们大人更是常常彻夜不眠,再这么下去,非熬出个好歹来不可。
从床头取来毛披肩轻轻盖到熟睡的人肩上——
“什么事?”熟睡的人睫毛微颤,语带沙哑。
“那曹重回来了——”瑶君低道。
仍然没睁开眼,“太后起了吗?”
“听清宁说,昨夜也是熬了大半宿,正睡着呢——”
额头在书卷上蹭两下,很不情愿地睁开双眸,“先请她到宣德殿去。”
“是。”瑶君应声离开时,经过芙蕖,轻推她一下,“还不快给大人梳洗更衣。”
芙蕖踉跄着稳住身子,好一会儿都没能找到方向——

进宣德殿之前,樱或把曹家的功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曹重接替连败的詹耀,一鼓作气夺下了半个南郡,曹彧在西南也夺回了青华郡,并让楚国开通了西南的茶马道,这叔侄俩俨然已成了齐国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而且是年纪轻轻就得此盛名,更让人记忆深刻——同时也让太后头疼,该赏他们什么呢?
曹重与曹彧不同,他生性张扬,加之少年得志,说起话来没太多顾忌,今天一回来就进宫,为的是给小叔曹彧讨公道——他靠一己之力夺回青华,不但没功,反而被罚俸三年,“我要觐见的是王上。”一个小小的女官管不了前朝的事,他要跟太后和王上陈词。
“既是觐见王上,就该知道规矩,想见就能见的,那不是王上,是傀偶。你们曹家功劳再大,也是王上给的机会,王上既能给,也能收回,小侯爷最好记住这一点。”他们曹家这么快就想挟天子令诸侯,还早了点。
“放肆——”接话的是殿门口的太后——
樱或、曹重见状纷纷起身行礼。
“一个小小的后宫女官,竟然敢对前朝功臣语出不驯,你逞得是谁的威风!”太后跨进殿来,呵斥一声樱或。
樱或跪到地上,低眉不语。
“罚,去东陵静思己过。”
“谢太后。”樱或额头点地。
曹重偷看一眼起身出去的樱或,心明这出戏是演给他看的——他虽脾性暴躁,但不笨,太后这是在给他下马威

樱或自宣德殿一出来,芙蕖匆匆跟上去,刚才殿里的话她都听见了,她们大人真可怜,说了句实话,却被罚去守东陵
“瑶君姐,咱们真要去守东陵?”芙蕖偷偷私下问瑶君。
“太后都发话了,当然要去。”
“可你刚才不是说这是太后和大人给那小侯爷的下马威嘛。”
“戏是戏,说出去的话可不能收回,你当太后的话都是玩笑啊。”把衣服一件件堆到芙蕖手中。
“那大人也太可怜了,为了一出戏,还要到东陵去受苦。”这心腹当的也太辛苦了点。
“这些事,你不懂,我不懂,大人懂就行了,快——收拾好,装上车,咱们这就走。”依她看,去东陵也好,至少不用天天熬夜了。

午朝的钟鼓声中,得胜归朝的曹重获重赏——加封镇安侯,食禄增三百户,与此同时,王城东北角的小门里驶出一辆小车,沿着官道一路驶向东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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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时隔一年多,曹家祖孙四人第一次聚齐。
曹参先是严正的教训了一顿长孙,怪他鲁莽,竟跑去宫里闹事!曹景更是差点对儿子动手。
教训完曹重后,又轮到曹彧——
“二弟,你就不应该回来。”曹景对二弟突然回京,有些不理解,“父亲的西军帅印已经交了出去,重儿虽在南郡得胜,可兵权始终不在他手里,咱们曹家现在就剩下你手中的青华军,太后正愁着没法罢你兵权,你到自己回来了。”这次回来,万一被扣在都城,青华军可就没了。
“我要是不回来,青华郡确实是我们曹家的青华郡,可一旦楚国肃清内政,回过头来重新兵发青华,到时朝廷不供应粮草和援军,我们没办法以一郡之力对抗整个楚国。”他之所以回来,就是为了让青华军变成真正的正规军,“兵权一事,大哥不必担心,既然能交出来,我自然有办法收回去。”
曹参看一眼小儿子——以前他不吭不气的,也不太注意他,如今看来,到是他最稳重,“既然回来了,明日就一道上朝吧。另外——你在外面这么久,也耽误了与孙家的婚事,如今回来了,就把婚事给办了吧。”所谓先成家后立业,他的年纪也不小了。
“”曹彧点头。
当夜他并没有住在秦侯府,而是睡在了驿馆——这里是专门为外守官员进京设置的住处,他如今也算是外守官员,觐见王上之前,臣下礼仪还是要遵守的。
驿馆坐落在都城东南角的高坡上,与王城的遥遥相望——
洗漱之后,赤足散发,背手立在三楼的挑台上,一眼看尽都城的灯火——在西南待久了,这种繁华似乎已是上辈子的记忆了
父亲今晚说到了婚事,他才记起自己身上还有婚事,也确实该成婚了
“将军,内廷送了赏赐来。”胡子。
大半夜的,内廷送什么赏赐?
曹彧回到正屋,来人他认识——内廷侍卫周律——那个女人的护卫,他来做什么?他不可认为在发生八马镇的事后,那女人还会与他有私人来往。
周律将一张覆着锦缎的托盘放到桌案上,“王上听闻将军回京,特地让属下送来赏赐。”
是王上既是王上的赏赐,当然要下跪。
周律没让他跪,“王上让属下深夜送来,就是不想太隆重,将军不必行大礼。”
曹彧微微掀开半侧锦缎,露出了金漆地契的一角——是栋府院。
“王上说将军在西南缺衣少粮,为齐国夺回青华,一雪前耻,是大功,然而因朝中关系盘根错节,又不得不委屈将军,不但无功,反倒罚了将军三年俸禄,如今将军成婚在即,特赐府邸宅院,已尽君父之心。”
这是明着治罪、暗中拉拢,看来太后很清楚他在青华的势力,知道不可能将他连根拔除,便想以和为贵,“她人呢?”这个“她”不是太后,因为这不是太后的处事方式,太后也没那么多时间考虑这些小事,只有那个女人才会这么精于细节。
“王上在宫中。”
曹彧的视线在周律脸上停驻。
半天后,周律才改口道:“属下现在在宣德殿任职至于大人她因贵府小侯爷一事,被罚守东陵。”
“在哪儿?”他知道她被罚东陵的事,但依照眼下南郡的局势,太后不可能放她在东陵逍遥。
“将军”周律为难,不管他们关系多好,他毕竟是内廷侍卫,不能什么都坦白吧?
胡子推一把周律,这小子就没看出将军在逗他嘛!
被胡子一推,周律才恍然大悟,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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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往西,紧邻都城的凤山,有一处汤泉行宫,樱或离开王城后便在此处下榻——太后不会真的让她住进冰冷的东陵。
时值初秋,暑意正浓,刚送走了一叠公文,趁这空档,芙蕖赶紧把冰镇好的酸梅汤端过来——
大人嘴叼,又逢天气燥热,什么东西都上不了口,唯独这东西她喜欢,而且喝完还能吃上几口饭,所以每天她都会准备一些。
“听说曹将军与孙家小姐的婚事近了,大人,咱们要送贺礼吗?”芙蕖的嘴巴最是闲不住,不过这次没有如愿讨她们大人的喜。
樱或看她一眼,“你认识他?”
“”大人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冷——上次曹将军夺回青华时,她无意中提及,大人也是一脸冷漠,难道他们之间结了什么仇?“不认识。”从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