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只是不想承认。
“”叹息,看一眼窗外的夜色,“天色以晚,你还有事么?”如果他不需要再纾解欲/望,她这个做妻妾的便要进去休息了。
“不过二更天,这么早就休息?”
“齐女戒上说:夫远行,妻妾不掌灯。”天一黑可就不能出门了。
“背的到挺熟,走吧,陪我出去走走。”欲拉她起身。
“”她连跟他生气都没力气坚持,哪来的精神陪他出去!
“走吧!”到底还是年轻,劲头一上来,便不管不顾,抱了人便出门——
芙蕖拿着斗篷追出老远,终是脚程不够快——这将军!在外面稳重到能把七老八十的王侯给震住,回到屋里,却又时常像个任性的顽童这么晚了,还穿着一身中衣,是打算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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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她去的地方是他幼时常去的一处秘所,就在老宅后院的山窝里——
“做七露丸的水是不是还没凑齐?”问她。
她的七露丸已经用尽多日,配了一两个月都没找齐材料——这事还是芙蕖通过胡子透露给他的。
“这里有千年不干泉?”之前在王城,熬七露丸的水都是取自甘泉宫的御泉水——
“应该算是。”虽未必真有千年,但绝对不逊于甘泉宫的御泉,只不过一直被封在了曹家的禁区,一般人进不去而已,“这里是老宅的禁地——”告诉她的意思同时也是警示她——当着众人的面,绝对不要冒这个险,连他的父亲都不敢轻易进去。
“吱——”他的话尚未收尾,后院的石门却已缓缓开起——像是故意与他作对。
曹彧蹙眉——
樱或也微微一愣——
曹参、曹景父子在都城,曹重还在南郡,曹彧就站在这儿,谁有胆子敢进曹家的禁地?
曹彧将樱或拉进山岩下的阴影中——
石门打开三尺宽的缝隙,只见两个人影从夜色中显身。
“不要命了!不是告诉你仲达这两天回来,还敢过来——万一撞上了,秦川还想不想待下去了!”说话人的声音很低,略显苍老,樱或对秦川的各色人物了解并不多,不过对这个声音她倒并不陌生——黑吴迪。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打了几场仗,真以为自己是人物了,来秦川横。”另一个声音中气颇足,像是个中年人——樱或并不熟悉。
——曹彧心里却很清楚。
“你别不信邪,我看这一两个月,这小子频频南北调人,还开始重用那些远房的年轻一辈,八成是想把秦川搞成他自己的地盘。”黑吴迪。
“想得倒美,骁骑营他调派的动,其他营他能调动谁?平成打成那样,若非我们给他面子,最后帮了他一手,他小子现在早不知死在了哪座山沟里,还有机会回来抱他那个宫里淘来的小妖妇?!”中年人。
“他们曹家总归还是秦川的旧主,面子上多少让着点。”黑吴迪。
“李又章改姓曹,带着全家到都城享福时,秦川就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了,若非他们手上有兵权,就是他们那些嫡亲的族亲也不会听他们的。曹参这个没血性的,比他爹更是不如,进了都城,真就死心塌地当他的秦侯去了,统共回来过几次?他们曹家早就不管这秦川的事了,如今在都城失势了,跑回来装象,哪有那么便宜的事!黑爷爷,您看着吧,曹仲达再继续折腾下去,这秦川没两天就得改姓,到时他们曹家连这栋宅子都别想保住!”中年人。
“能撑一日是一日,撕破了脸对谁都不好。”黑吴迪。
“您就是太心软,秦川才至今在别人手里。”中年人。
“曹家毕竟是后汉遗脉。”黑吴迪。
哼笑,“后汉遗脉?若非这秦川地势护着,哪里还能找的见渣子,他们现今又是背宗忘祖,把姓都改了,我看是完了,秦川不如早点易主,也省得群雄逐鹿时被亡族灭种——”声音渐渐远去,变得有些混沌难辨
这厢的暗影里——
两人久久没有动静——
樱或抬眼看他,夜色清淡,只能看见他眼睛里反射出来的光亮他要走的路看来还有不少荆棘蛮荒。
以为经过刚才的事,他会失了带她散步的兴致,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开启石门——
石门背后是一条长长的隧道,因为黑暗,看不清到底有多大,不过听传声,应该不小。
穿过隧道便是山窝,即千叶峰的峰顶凹陷处——足足三个老宅的面积——这里曾是曹家囤积财富的地方,当年宗祖曹又章举家搬至都城时,这里的财物也一并被带走——曹彧可以理解祖父的用心,他是想借着齐国的兵力让曹家——应该说是李家重返荣耀,不过可惜,天不庇佑,最后不但失了兵权,连这秦川也几乎葬送——所以说美梦不是轻易就做得成的,靠投机取巧,永远是得不偿失。
对于刚才两人的对话,曹彧并不觉懊恼——曹家的确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平成一役他看得很清楚,除了本家的骁骑营,另外的秦川军早已不听指挥,所以他才会狠下心从青华调来董牧等人——他要定了秦川军,不管付出多少代价。
樱或抄一把脚下的泉水,温暖宜人——想不到这千叶峰居然还有泉水。抬头望一眼不远处的背影——经过今晚,他怕是要在秦川多留几天了,对手成了黑吴迪这种级别,恐怕也只能他亲自处置了——

29 二十八霜冻
过了秋分,千叶峰便已开始入冬,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又特别早——早的让人措手不及。
去年的冬袍在逃难途中损失殆尽,剩下的也多半都已破损,所以今年都要重新做过。
芙蕖在女红局待过,针线活做得好并不让人惊讶,让人惊讶的是樱或居然也会这些女人做的事——虽然不及芙蕖做得工整,但她能拿针线就已经让人合不上嘴了。
“不做事,老看我做什么?”樱或抬头看一眼呆笑的芙蕖。
芙蕖傻笑两声,“大人头一次做这种事,奴婢觉着新鲜。”
“只要是人能做得事,就有办法学,学不会只有一个原因——不认真。”揪下线头,再穿上一根银丝线。
“”芙蕖傻笑着点头,“这是笸箩庄让人送来的狐皮,虽不及宫中的精贵,不过做件坎肩到是能行。”把一张红狐皮展到樱或面前。
“不是不让你收他们的东西?”樱或继续穿针引线。
“奴婢已经推得够多了,再说这几块狐皮也没那么值钱,送来送去的,也浪费工夫,秋庄主说您多次给他们指引,已经很过意不去。”
“”知道过意不去,还每次都让人来“请教”她,这群人也够烦的,偏偏她又狠不下心——真是怪了,以前在宫里赐死那么多人,她都没生出恻隐,偏偏对这些人没有办法。
芙蕖清楚她的苦恼,遂道:“俗话说得好,山不亲水亲,人不亲土亲,他们到底是大人您的同族,谁都有思乡情切的时候。”
“”她最不愿记起来的就是笸箩的事,却也是她最不能忘记的,这也算思乡情切?没有故乡的思乡,该可悲还是可叹?
哐当——
这边两人正围着火炉愁绪万千,门突然被人猛力推开——
“表小姐这是被狗撵了?”芙蕖早已学会了秦川的俏皮话,尤其对这个不打不相识的惠颖,见到她,她的嘴皮子功夫自动变利害。
“没工夫跟你吵嘴——”一把把芙蕖拨开,对樱或道:“二哥遭了暗箭,胡子说你这儿有什么丸药能驱毒保命。”
樱或放下手中的针线,示意芙蕖去拿七露丸——
见芙蕖从柜子里取出锦盒,也不等她打开,惠颖直接上去劫了盒子就走——
望着惠颖的背影,芙蕖喃喃道:“这里不是秦川嘛,怎么将军在自己家还能遭暗箭!”
可见他是把“自己家人”给逼急了——从他回来的那一晚开始,樱或就知道非出事不可,果不其然出事了——他受伤事小,传出去影响军心那可就事大了,真不知道他要怎么稳定内外的军心,“去煮点汤吧。”吩咐一声芙蕖——这曹宅里的食物粗糙,不利于伤病复原。
“好。”芙蕖答应着,转身出去。
樱或坐回原位,继续做她的针线——嘶——一不小心针尖刺进了指肚,血顺着丝线一直滑到她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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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伤似乎并不重——包扎之后,还留在平顶大营看了一下午的训练,直到晚间才回到山上的老宅。
“把门关上。”一进门,他便让她关门。
樱或随手将厅堂的门合上,转头时,他已单手撑在内室的门框上,像是绷不住了——
“急功近利。”她幽幽道,若非把那些“家里人”逼急了,也不至于下狠手要他的命。
“”他什么也没回,只是笑笑,手撑着她的肩,坐到床上。
“命都快没了,事成了又有什么用?”她最不解的就是他可以这么罔顾自己的性命。
躺倒在床上,重重呼出一口气,“要不了命。”
“”轻轻拉开他衣襟的一角,里面的绷带已经被血色氤氲,“射暗箭的人找到了么?”每次都是离心脉这么近,“只给你半死,该杀。”
床上的人勾唇,“全死了,你怎么办?”
“”静默,缓缓伸过手——解开他的衣襟,用剪刀一点点将绷带剪开,“明天还要继续?”今天撑过去了,明天难道还能撑得住?
“继续。”闭上眼。
拿过桌上的伤药,小心撒在他胸前的伤口上——上次受伤回来也是让她做的这些,都快熟练了。
上完了药,伸手拭去他额头的虚汗,抬头看一眼床头的时漏——三更了,“芙蕖熬了汤,要喝吗?”想明天正常出门,至少要补些元气。
“等会儿吧。”仍旧闭着双眼,“坐一会儿。”她身上的气息闻着舒服,似乎能缓解身上的不适。
樱或刚把剪刀摆回箩筐里,却听见哐哐的砸门声——
床上的人倏得睁开眼——
樱或看他一眼,遂转头对门外道:“谁?”
“夫人,是我,胡子!”门外的人答。
听见是胡子,樱或这才起身去开门。
“将军,东营兵变了!”开门后,胡子一个箭步冲进内室。
床上的人缓缓坐起身,隔了好久才道:“给董牧放消息——”
听他这么说,胡子有点动容——他很清楚给董牧放消息意味着什么——那是要对东营的人杀无赦,“是。”秦川毕竟是他的家,东营里也有他的亲属,没人忍心对自己的家人动手,可是这些人却非逼着他们动手不可。
胡子懊恼的转身出去——
屋里也变得异常安静——直到芙蕖披着外袍进来——
“大人”樱或抬手示意她什么都不要问,并附到她的耳侧低语一句。
只见芙蕖点头后跨出门,就在曹彧下床穿靴子时,她拿了一只银盒进到内室。
在樱或打开银盒时,他正好经过她身边,她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一粒红色的丸药塞进他的口中,“既然决定要做了,应该睁眼看着结局才是。”他的伤不允许他出去杀人,尤其还是自己的家人
他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吞下了那粒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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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夜,山下的喊杀声整整在山间盘旋了一夜——听着都让人心惊肉跳。
大概是幼年时烙下的毛病,樱或最是受不了这种声音——一切不该记起来的场景犹如魅影般,在眼前频繁出现,绞得人心肺剧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所以她在南山台上站了整整一夜——陪她一起的,除了芙蕖,还有惠颖。
惠颖年纪尚小,第一次经历这种战乱,尤其还是在自己家里,嘤嘤哭个不停——
黎明前,天地间最黑暗的时候,他们终于回来了——
胡子实在耐不住这种与亲人相残的煎熬,跪倒在了山阶上——他竟亲手杀了他的叔叔。
芙蕖蹲到胡子身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该怎么劝慰,只能蹲在那儿看着他——
“二哥,怎么样了?”惠颖最是不懂人情世故,所以只有她开口。
曹彧从她身旁经过,没有理会她的询问。
樱或轻轻推一指惠颖,示意她不要再说任何话——

回东院的只有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她只是远远跟着。
推开屋门后,她本想擦亮火折,却因他的轻咳而停止——
她这辈子都没用过这么大的力气,只为了不让他倒地,“曹彧”因为手摸到了他唇上粘腻的血渍,忍不住出声叫他——
他没有回答任何话。
咕咚——最终,她还是没撑住,两人一起跪倒在地——
她费尽力气才把他拖进内室,擦亮火折时,早已满头大汗——地上的人却已晕厥多时,浑身都是血
回头看一眼门外,没人跟来——只有她自己
转身从箩筐里抽出剪刀,动手剪他身上的软甲——软甲是用铜丝缠绕,所以即便她把手剪破,依然没能剪动。
费了老天劲,终于把他胸前的软甲拆开,之前的伤口虽然有出血,但好在新添的伤都不在心口——还好,死不了——樱或喘着粗气勾唇。
“大人?!”芙蕖一进门就见樱或跪在地上,对着昏厥的曹彧发笑,有些被吓到。
“去烧些开水来——”扔开手上的软甲碎片,吩咐芙蕖。
“是。”芙蕖虽有些迟疑,还是听话去烧开水——

等她把开水提进来时,樱或已将曹彧的绷带重新换过——
两人本打算合力将地上的人抬到床上,耐不住曹彧身长腿长,还穿了一身软甲,根本拖不动,好在胡子来得及时,这才把人放到床上。
“夫人,董牧他们在大门外等候传见。”胡子对樱或道。
“让他们先等等。”至少要等他清醒,谁都没办法帮他发令。
“是。”胡子转身要走,却被樱或拦住。
“眼泪擦净了再出去。”大门外的都是功臣,不能让他们看见眼泪——昨夜死的毕竟是秦川子弟,而外面站的恐怕多半是青华带来的亲信,不能让这些人心存芥蒂,“芙蕖,带他去洗个脸。”
芙蕖点头应声。
只等他们俩一出去,樱或随手关了内室的门,看一眼床上的人——转身从衣柜里拿过几件干净的贴身衣衫——忙了大半天,身上一层汗。
待她换好衣衫,从屏风后出来时,天光已然大亮——床上的人也已清醒——正一瞬不瞬地看望着她——眼神里还残存着一些戾气与懊恼——他们初次相识时,他还是个略带冲动的年轻人,不过几年时间,已经蜕变成她无法猜透的人,每场仗打下来,他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变化,就像一株山松,一年又一年的霜冻打下来,树身早已破旧不堪,内里却越发苍劲
“醒了?”随手把换下来的衣服丢到软凳上,“董牧他们在大门外——”放不放进来,由他说了算——这些人是功臣,同时也是杀他“族人”的仇人,该如何对待,是他需要思考的事。
“叫他们来这儿。”他道。
来这儿能进来他的寝院,拿可就意味着这些人将成为他曹彧未来的左膀右臂——
看来秦川这次是真得要易主了

30 二十九雪夜
这大概是秦川下得最早的一场雪,纷纷扬扬,像是要掩盖些什么
曹彧斩杀东营一事自传出秦川之日起,便被演化成数个版本,或褒或贬,端看口传者的心向与目的,有说他为权势斩父弑兄,有说他为里通外国而杀尽异己,还有说他为争女人才导致秦川内斗,更有说他因害怕赵军报复而将平成的功臣杀尽,每个版本都不一样,每个版本都活灵活现,仿若亲眼目睹,令人不胜唏嘘——是以世间英雄、奸雄也不过尔尔,大街小巷的谈资而已。
立冬之后,陈、楚两国先后派使节持旌拜会齐王,并都顺路“路过”了秦川——
到小寒时,都城也终于传来了王上的旨意——曹彧在平成一役抗赵有功,赐封平成侯,封地为秦川以东千户。
“看来太后是受了陈、楚两国使节的施压,这才给了你一个平成侯,秦川以东——山岭连绵,穷山恶水,何来的千户可封?”蔡长文把诏书放到一边,笑道:“不过还是要恭喜老弟,你这平成侯来之不易啊。”
“属下倒觉得这是都城在向将军妥协——”董牧插言道:“平成一役,都城的朝官多半都是上奏要求重罚将军,太后虽压着一直未予受理,但来往的粮草军备,也未曾给过半粒,可见是想拖垮咱们,如今秦川重整,平成的赵军又始终未曾进犯,各国都看在眼里,清楚将军是对付赵军最好的连横招牌,这才持旌拜会,从陈、楚两国使节私下来见将军时的言谈,可见他们确实有意连横一致抗赵,太后不过做个顺水人情,遂了陈、楚两国的意,也算安抚了将军——要知道现在孙、詹两家尚在内讧,不宜再讨伐外臣。”
“嗯,牧之最后这句倒是说到了点上——太后现在被孙、詹两家扯在漩涡里,□□乏术,正是老弟你建功立业的时候。”蔡长文拂须笑道。
曹彧坐在条案后,只听不评——或者该说,他还在思考中
“将军,打算下一步怎么走?”经过平成和秦川两战,董牧俨然已成了曹彧的左右手,如今曹彧身受侯爵,他也是与有荣焉,当然是想着下一步该如何建功立业。
蔡长文也看向曹彧——他也在猜他下一步的打算。
“先等等吧。”曹彧吐出的却是这几个字。
等等?等什么?
“牧之,这几天大雪封山,你把骁骑营和东、西两营都拉进白匡岭,先野训几个月。”
“”董牧一时没反应过来,秦川军对阵的是赵军的骁骑,又不是北方的山地军,白匡岭是秦川一代有名的死人岭,山势险峻,连野兽都不敢出没,拉到那儿做什么?
“怎么?”见董牧没答话,曹彧转头看他。
“是,属下马上就去准备。”董牧赶紧领命。
“长文兄今天刚到,已经摆下酒宴替他接风,吃完再下山吧。”曹彧。
恰好此时胡子进来禀报——黑家有人来为黑吴迪求情。
曹彧让董牧携蔡长文先到偏院用茶,自己则随胡子到小厅去见黑家人
“先生,你说将军让我把秦川军拉到白匡岭野训,这是对着谁去的?”一拐进偏院,董牧便开口询问蔡长文。
蔡长文顿一下,随即笑道:“别问,只管做。”一开始他也没想明白,刚才出书房门时,看到门旁挂了一张羊皮旧图,便什么都明白了,“牧之,好好干,你的大好前途还在后面。”在青华军中,能称得上曹彧亲信的不只董牧一个,能力在董牧之上的也不只他一个,为什么曹彧偏偏让他来训秦川军?原因只有一个——他打过山地仗,“仲达的心思怕是早已经排到明年之后了。”他是在为六国连横提前做准备——放眼四野,哪里能打山地仗,不过青华、北岭,外加赵国境内的燕岭重镇——得燕岭者,可控南国。看来他是想在连横抗赵时,能分到这块肥肉啊这小子——越长越大,眼光也越来越远,有意思,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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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依旧在下——
一早便听说蔡长文到了秦川,以为他不会再回东院吃午饭,也就没让芙蕖忙活,只熬了一些红枣粥,谁知粥还没煮好,他居然回来了——
“奉贤君还没到?”见他进门,放下手中的茶碗,歪头问道。
“到了,回来换身衣服。”一大早山上山下来回一趟,衣袍早被落雪浸湿——一会儿不光要跟蔡长文他们几个吃饭,还有王城的信使要见,不好穿得太落魄。
樱或起身,从衣柜里寻他的衣袍。
“是什么?”把衣服给他时,他随手递过来一卷锦卷,打开——竟是王上的诏书——赐封他为平成侯——他把这东西给她看是什么意思?告诉她再也回不去了?“你就算不是平成侯,我也回不去了。”
“”这女人总会把事情想到最极端的一边,“侯爵加身,今后想除衔容易,王上的一句话而已,想除名却难,做骁骑校尉不听调令,可以是将在外军令不受,做了这平成侯,一但忤逆君意,便是株连九族的逆贼——”他是想告诉她,这个逆贼他恐怕是做定了,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毕竟她的身份不同,将来估计会有不少人要拿此作为攻击他们的借口。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难不成他真打算叛逆齐国? “”他微微扬眉,他要做的当然是他想做、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