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眼惊得绕到一旁,并不敢接受她的谢恩。
“罪妇”抽泣出声,“谢各位官爷不杀之恩。”这一跪算是还了这片土地的生养之情。
皇后转过脸对着漫天的柳絮泣不成声,这就是她曾护在手心里地女子,却为何变成了这般地结局!
在场众人转身的转身,绕过的绕过,皆不敢接受她这个谢。
“来人——将她赶出我大金地土地,此后再敢踏入一步,定斩不饶。”挥袖走人,纵然亲情依旧在,奈何对面已成敌。
既然皇后已经下了这个定论,自然没人再敢说“接”什么公主,龙眼挥退众人给她们让道,在金云溪路过他身旁时轻声说了两个字——保重,他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这个保重也算是最后的祝福了。
五十 冬色艳雪 强者出右 一
此一别,缘因君心非属我,
此一别,缘因骨肉相残那一朝。
再相逢,妾非妾,君非君,
再相逢,兄为对,夫为敌。
不相思,东时明月、西时霞,
不乡思,南离故国,北定邦。
怨天,天无罪,
怨地,地无过,
怨夫,夫为民,
怨兄,兄为国,
无怨不成雄,
若是天定必逆子,
缘何不可逆天行!
暗门的人一直将她们母子送出西北国界,一出国界,但见钟离莲、隐帆等人早已守侯在此,她们怕出什么意外状况,尤其此处魏国的探马相当猖獗,尉迟尊既然有意派人从金国一直跟到这儿,不难想象他的意图。
此时已入七月,离过冬还有四个月有余,况且苏丛丛此人是否有信用还另当别论,越是这种紧张时刻,为首的权力中心越是乱不得,否则很容易被敌方的视线所诱导,尤其此刻金、魏之争也已告一段落,她们已经从渔翁得利变成了众矢之的,一个不留神很可能就会被人拆骨入腹。
钟离莲这段时间借由与越国贤王的关系,顺利将凡州通往北方游牧族的商路打开,这一招吸引了不少金、魏的远行商人,长期以来,北方六国割据严重,商路大多关关停停,阻了不少远行商人的脚步,钟离莲这一举动将这些商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凡州,凡州虽小,却相对太平。并且她们的关税少到几乎为零。只需一个通关牌就可直接通往北方游牧族,因此,凡州骤然成了北六国的商路要塞,每天途径此地地商队不计其数,由此,城内也瞬间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军饷到底什么时候到?再不来,那帮小子就要闹了!”尉迟华黎并没为上次大闹脾气而道歉,倒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或者这就是她地愧疚方式吧。
“钟离,先将商税挪一部分出来。暂充军饷。”在金云溪的筹划下,凡州及周边附属城镇均在一年前开始施行她推出的新规,俗称岳章,经过一段时间的试行之后,如今已经走上了正规,尤其在北六国相当混乱的状况下。更显得凡州特别。
“我们报出的关税太低,就算把这一年的税收全拿出来。也不够军队七日的伙食,七日之后怎么办?”钟离目前最担心的就是这事,军饷供应不上,这可是大忌,尤其这些军队编排还比较杂乱。里面充斥着原凡州的越军和四处地流民。稍不小心就可能会引起兵变,尽管华黎拼了老命整顿军纪,但效果并不怎么好。
“以仁治天下。但不可以仁治军,否则长此以往必然生乱,华黎,我知道你已经尽了全力,但军令不是人情,你不严肃军纪,一旦到两军对阵时,吃亏的可是他们自己。”
钟离莲笑笑,她也是这个意思,但碍于华黎不怎么甘心听她的劝导,到也就放置下来,这话从金云溪的嘴里说出来,对华黎来说可能就是个军令,效力比她的大。
“难不成要我杀人啊!”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对!就是要你杀人,否则你这个凡州大帅怎么立威?何况你又是个女子,女子带军本就没什么威信可言,你要再心慈手软,终有一日会引起兵变,到时可就晚了。前几天不是有个校卫强抢民女,致使那女子死于羞愤吗?我要你在凡州城门之前设立法场,军法从事!并当场宣布五十四条斩杀令!”
“什么”
“华黎,我知道你的心最软,但你听着,军纪不严,军令就难以施行,兵士不听号令,到了战场还打什么仗,到时死得可就不是区区一个人了,很可能是整个军队,更甚者整个城地人都可能被祸及,我们现在可不单单只是要救我们自己,记住,我们身后还有数十万的百姓。”与尉迟华黎对视,眼神丝毫不相让,“我要你成为一个真正地女帅!”
“”
金云溪和钟离莲都知道,对一向面狠心软的尉迟华黎来说,去伤一个人的性命,等同于让她伤自己,即使这人大奸大恶也不行。
十月,正值万物枯竭凋零之时,凡州正门处一大早就设了一只大木台,城门两侧的墙上张贴了两大张告示,上面写明了校卫张播的罪状,并通告午时三刻在正门法场行刑,告示一出,轰动全城,连各国客商也都跟着来凑热闹,他们要看看这几个女人到底要如何整顿军纪!早就听说凡州这几个女人非比寻常,今天到要看看她们到底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正午时分,统帅尉迟华黎一身戎装,银盔素甲(金云溪、钟离莲凑了几乎所有家当为她打造地),斜披帅麾,英姿飒爽!挎剑立在高高地帅台上,两旁分别坐着金云溪和钟离莲,这是她们三人第一次齐齐出现在众人面前。
三声催命号角一响,罪犯张播被带到法场上,此时他的双脚已经吓软,根本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需要两边地监斩兵搀着才勉强上了邢台,甚至连句饶命都哆嗦不出口。
尉迟华黎神色严峻,下巴轻扬,示意小四上前念其罪状。
小四从怀里抽出纸筒念道,“罪犯张播,凡州人士,任凡州上营(凡州军队分上、中、下三营,以中营为大)校卫,九月初六,逼奸女子周氏,致使周氏含冤羞愤而亡,今,我凡州大帅连同城主等一干人亲自监斩,并定五十四条斩军令,以告凡州及所属之城镇数十万百姓,我凡州军,此后必修军立威,以保我四方百姓之安慰,暂定军令如下: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奸淫妇女者。斩 起、旗按不伏者,斩!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者,斩!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者,斩!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者、斩!主管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者、斩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者,斩!此五十四斩自今日起于三营施行,若有犯者一律军法从事,无有私情!”
此言一出,围观百姓皆私语不止。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尉迟华黎扔了手上的令箭,此刻她心里百味杂陈。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大帅——”张播最后一声呼喊被侩子手挡住,一声哧响,震惊了四方百姓,这三个女人还是能让人信服的。
尉迟华黎整整两天茶饭不思,并不只是因为张播的死,更多地是她感觉到了一份沉重地责任压到了肩头。原来她们玩得并不是小孩子的游戏,是真得。她手上正捏着五万兵士的性命,她背后保护的是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她——如此重要,重要到连自己都觉得害怕。
“华黎再这样下去,我看被斩的人就快成她自己了。”钟离莲拿笔沾了沾墨。在纸上写了个“商”字。再把笔递给北南。
金云溪倚在椅背上,仰面朝天,一夜都没捞着合眼。总算是想到一个法子可以解决目前军心浮动的状况,“她这人不适合多想,否则自己就把自己给套进去了,放心,只要战事一起,她比谁都有力气,吃得比谁都多!”
“战事?什么战事,跟谁战?”
“吴国!”
“可是咱们现在连半担粮草都凑不出来。”
从红木匣子里取了封信笺放到桌子上,“苏丛丛的‘银票’到了,不过钱庄在吴国!”
起身取了信笺来看,不免勾唇浅笑,“这女子果然是个机敏油滑之人,你这么相信她,看来应该很欣赏她。”
金云溪灿笑一下,“我想捏死她,不过她说得也不错,现在北越的商路已开,没什么好捞得了,况且北越西接魏国,攻易守难,一旦攻占,光顾及着西疆守备就够我们受得了,哪还能在顾及其他,为今之计,只有巧取吴国,就算魏国想派兵支援,他所面对的可不光是我们凡州,还有东一片地高、丰、迂、金,我就不信他尉迟尊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吴国出师打野战!”
“苏丛丛说吴国西部有四座山银矿丰富,为何我们从来没听过?”
“这些都是段氏商会在二十几年前发现的,这可都是银山,最大的利益能存住最大的秘密,连吴国的朝廷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可能知道?我现在想得是找什么借口让高、丰两国一起出兵,只要他们大兵压境,这仗只要打上一两场就能吓得吴国同意割让西部这四座山。”
钟离莲站到墙上地地图前,“盐、丝绸!这两样东西如果能顺利通过吴国,由高、丰两国南部穿过,途径吴国境内,然后再从我们眼前绕过,这就是一条最近的商路,一旦开通不但商人们能获利,高、丰两国也可以从中获得不小地关税收入,他们跟咱们差不多,都是穷光蛋,没道理有钱不赚!”用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一道优美的几近直线的弧线。
“看来,华黎的胃口很快就会好起来了。”金云溪仰头倚到靠垫上,没两句话就迷糊了,她太累了。
钟离莲领着北南悄悄走出去,外面的日头正高,晒在人身上暖洋洋地,再过几天就入冬了,这种日头可能就越来越少见了。
“北南,你可知道你母亲跟姨娘是哪里人?”
“金国、魏国。”
“不,我们是岳国人,你也是。”
“岳国在哪儿?”
“在这儿,在我们心里。”指着小家伙地胸口,“北南,等你长大了,母亲、姨娘,还有师傅都会变老,就要由你来保护我们、保护这满城,或者更多更多的人了。”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颗熟蛋,“姨娘,我存了三个,这个给你,这个等母亲醒了给她吃,最后一个等师傅打了胜仗回来再给她。”
摸摸他地小脸蛋,这孩子生下来就是粗茶淡饭,到也未尝不是件好事,“都留给你师傅吧,姨娘和你母亲都没有她辛苦。”
五十一 冬色艳雪 强者出右 二
一趟高、丰之行,在烧了一路钱回来之后,自然是没有办不成的事,就在她回到凡州之后,高、丰两国的大军也随即压向吴国,利益驱使之下,焉有不动之理!金云溪也于十一月初授命尉迟华黎为征吴大帅,出征吴国,理由是吴国边军杀了凡州所属的边商,战争就是如此,有时并不是因事而战,而是因战而事。
吴国随即向魏国求救,终只得了三千担军粮,尉迟尊不愿为区区一个吴国而撼动北方的布防,但这口气他又压不下,于是来了一手围魏救赵,以三万西北边军围了凡州城,这招既狠又管用,起码顺利让凡州主帅尉迟华黎着急了,要不是金云溪连发三道军令,她现在怕是已经跑马回城了。
带兵围城的将领就是当年在皇家狩猎中脱颖而出的怪将武辟邪,这个终日流连烟花之地的怪将终于被尉迟尊训成了一只猛虎。
凡州所剩守军两万余人,除却驻扎各藩镇的之外,驻凡州城的不过一万余人。为了提高士气。金云溪亲自上城门督军。
明眼人一看便知武辟邪地意思,虽然队列整齐,却没有什么阵法可言,可见他并没有攻城地意图。这也是自然的,尉迟尊不会不知道他若动了凡州,金国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一旦战火引燃,到时很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对魏国没什么好处,没好处的事他自然不会去干。但身为盟国,不做点事又说不过去,不然此后谁还愿意再向魏国纳贡称臣!
猜透这层关系之后,金云溪自然没必要慌张,只差人突破围堵去告诉尉迟华黎——不胜则不可回军!
武辟邪这方也只是奉命在凡州城外耗耗时间而已,本来围军统帅应该是将军王尉迟戎。此刻他却带了三百人潜入吴国,一方面助战。一方面探视各国军力及重要首将。
十一月下旬,今冬的第一场雪在北风刮过之后,悄然落地,一夜之间,天地尽着银装。
苏丛丛就如这第一场雪般悄然出现。着一身白色衣衫。脚上穿着白色皮靴,连外面的披风都是白色的,从头到脚皓白胜雪。
“将军。就是这个女子,她硬闯禁区。”兵士指着一个女子的背影向武辟邪禀报。
听到说话声后,此女子并不转身,只是遥望着远处大雪之中的凡州城门。
“小姐可知此处是禁区?”武辟邪站到女子身旁,与她并排,却并没有低头看她。
女子转脸看了一眼身旁的武辟邪,笑容被雪映得有些失真,“这雪下得真好看。”扯掉皮手套,伸出纤细的手,接着落下来地雪花,“女人原就是雪,遇暖才变成水。”
武辟邪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他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这里真得不能通过?”仰望着天上的大雪。
“不能。”
“哦。”转身走人,白靴子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响。
他似乎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但又怎么也记不起来。
苏丛丛戴回皮手套,深深呼出一口气,看来她这片雪是再也没有化成水的机会了,武辟邪,我给了你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既然你没有认出我,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小姐,咱们进不了凡州怎么办?”山林外停着一辆小马车,一个小丫头从车帘子里伸出一颗小脑袋。
“进去干什么?没见都被人家围了,想进去饿死啊。”苏丛丛一屁股坐到马车前,双手扯住马缰绳。
“您不是说要给凡州城主送银票吗?”
“你长点脑子行吗?我现在把这些银票送进去,他们能拿着银票去对银子吗?难不成让他们把银票给吃了?”
“哦,也对,小姐你真聪明。”
“是你太笨了!”
小丫头啾啾嘴,把头缩进马车,没一会儿又爬出来,递了两块熟牛肉给苏丛丛,“小姐,饿了吧?”
苏丛丛看她一眼,翻一个白眼,把披风上的帽子拿下来,“不是跟你说
,出门在外,什么都要节省,一下子把牛肉都吃光了吃什么?不是有馒头嘛。”
“噢。”小丫头缩回手,她敢确定小姐今天一定被谁给惹了。
苏丛丛狠狠地解开脖子上地披风带子,这个可恶的武辟邪,要不是想感谢他几年之前地救命之恩,她才懒得专门打扮了来见他,谁想他到是什么也不记得了。说什么等他想过正常生活的时候会考虑娶个女人,现在可好,他到是正常了,反倒认不得她了,今天真是丢脸丢到家了,“驾——”狠狠甩了一下鞭子,两匹大青马被这么一抽疼得直往前扒。马车晃荡地不成样子,小丫头在马车里被撞得哇哇直叫,要是让她知道是谁惹了小姐,她绝对饶不了他。
等武辟邪记起她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而此时佳人早已杳无踪影,武辟邪笑着坐到行军榻上,摸了摸左肩,那里有一处咬伤就是她送得,只是当时她满脸污渍,基本看不清长什么样,那还是他在烟花之地第一次被女人咬,想想她一边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辱骂他的情景,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尤其在得知是他救了她之后,那副样子更是能让人笑上半天,可惜他当时太过年轻,停不下脚步
起身走出营帐,望着漫天地大雪,他是有点想找个女人安个家了
雪一直下,一直下,像是停不下来一样,直下了三天三夜才算安静下来。
此时艳阳一照,漫山遍野色彩缤纷。
尉迟华黎第一战完胜,雪停之后,吴国举白旗而降,并同时向高、丰两国送出降书。
一切看似都如所料,如果那个可恶地男人没半路掳了她的话,她原本会用最短的时间回去凡州解围,痛痛快快地教训一下那帮围城地小子。
这绝对是她尉迟华黎出道以来第一次觉得憋屈,居然被人家无声无息给掳走了。
要不是手被反绑着,她真想一巴掌把眼前这张脸给抽到天涯海角去,“有种放开我,咱们单打独斗。”用脚抵住他的胸口才不至于让他靠得更近,这男人是想女人想疯了吧?
尉迟戎没想到真能把她掳来,这个女人身上有种东西很吸引他,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后,他依然对她念念不忘,“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我干吗要跟一个俘虏单打独斗?”
“想杀就杀,给姑奶奶来个痛快的!”
“你多大了?”
尉迟华黎怔愣一下后,突然恼羞成怒,她就知道这个该死的男人没安什么好心,“干你屁事!”
尉迟戎单膝横压住她的双脚,防止她再次踢人,两只手固定住她的肩膀,硬是逼着她,让她与自己对视,“听着,我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也不想说那些文邹邹的废话。”停顿一下,添了一下嘴唇,“我喜欢你,要娶你!”
这是她这辈子听得最好笑的笑话了,如果不是碍于他是敌对,她还真想帮他找个大夫好好看看,这人脑子是不是坏了?明明是这么一副薄情郎的长相,干吗想不开非要找她这个母夜叉配对,越想越觉得好笑,就这么大笑了起来,“哈哈”惹得帐子外的侍卫转眼看她。
尉迟戎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不明白她笑是什么意思。
“你去窑子吧!看你这样子像是真给憋坏了。”这是她第一次诚心地给他建议,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尉迟戎先是被她一本正经的表情给怔住,接着又被她的话给惹笑了。
两人就这么对脸大笑了起来,十足两个疯子。
突然尉迟华黎纵身一越骑到尉迟戎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她刚刚一直都在用一个小铁块磨绳子,刚磨断了绳子,“听着,姑奶奶就是看不上你们这些有钱的皇家子弟,想娶我?告诉你,你们家祖坟上没烧这个高香!”
“大帅!”侍卫觉察不对,伸头进来。
附在尉迟戎的耳边,“识相的就快让他们滚远点!”
尉迟戎与她对视,两人近在咫尺,呼吸相闻,“没看我正忙着呢嘛!滚远点!”笑着对侍卫说了这么一句,这话再加上他们现在这姿势,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正在忙什么,侍卫很识相地悄悄离开。
尉迟华黎自然也听得出他在占她的便宜,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小子,要不是没空,我真想阉了你!”拿匕首抵住他的喉管,“带我去马圈。”
五十二 冬色艳雪 强者出右 三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马圈,尉迟华黎迅速拉了一匹马出来,并顺脚把尉迟戎一脚踹进饲料堆里,翻身上马,马鞭一扬,奔向远方。
一口气奔出十里不止,总算可以下马休息一下了,以日头的方位来看,她现在应该还在吴国境内,以她记忆里的路线来推算,估计再跑三十几里就应该入凡州界内了,这时她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尉迟戎怎么会在这?难道魏国派兵来了?不对啊,打仗时她没见着魏国的大旗啊?不行,要赶快回去,这事可大可小,她一时也猜不透,还是早点回去跟她们两个商量一下才好。
刚翻身想上马,不想空中传来一声细长的口哨声,马就像突然疯了一样狠狠把她甩了出去,幸亏雪比较厚,到不觉得多疼,爬起身时,尉迟戎的马也随之到了跟前。
尉迟华黎背靠着一棵桦树,拔出靴子里的匕首紧握在手心,见他一下马,借力一下扑了上去,若不是尉迟戎闪得快,这一匕首下去,不死也够受得了,他还从没见过这么凶狠的女人。
“你疯啦!”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两人僵持不下,“区区一个凡州,你以为你们能撑多久?你真以为那群男人会一直听你一个女人呼三喝六?!你醒醒吧!”
尉迟华黎抬脚踹向他的下盘,他不得不松开她的手腕,两人由于惯性倒向后面,皆是一个踉跄。
“今天不杀了你。我不姓尉迟!”尉迟华黎真得火了。她们几个拼死拼活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就为了有个地方让身边的人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不再被人利用,不再受人欺负?女人怎么了?女人就该在战火里被强暴,就该抱着带血地乳房喂孩子最后一口奶水,就该被人当作战利品抛进军妓所被人玩弄?!她、金云溪、钟离莲都见过无数个这样地例子,因此,即便她们都知道自己可能什么也得不到,但她们一定要这么做。
解开身上的铠甲,只穿一件单衣,双拳对搓两下。抹干净手上因伤口裂开流出的血,她今天就让他看看女人一旦疯起来到底会怎么样!
尉迟戎盯着她伤痕累累的手背,上面除了冻伤就是刀伤,有的伤口甚至还在渗血,这个女人!他居然有点敬佩她。3g华 夏网网友上传
尉迟戎也卸下了身上的盔甲,两人一样轻装上阵。
这不能算是他们第一次交手。也不能算是最激烈的一次,但却让尉迟戎记了一辈子。这辈子有个这样的女人让他敬佩、让他爱慕不止。
当一个人完全沉浸在某件事里时,当一个人放弃所有杂念,只为一件事聚精会神时,当一个人为了自己的信念、为了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拼命时,她(他)地潜力是无限的。她(他)甚至是无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