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他努力帮我抚背,“怎么了?”
一只小羊被母羊护在长毛底下,小脑袋伸出来,正惊恐地看着我,我的脑袋像被什么东西突然撞了一下,随即掰着手指头开始计算,两个月,有两个月没来了。不会吧?怎么可能!先前那么长时间都没消息,本以为不会再有了,结果
博尔术看着我阴晴不定的脸,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
“博尔术,你现在能不能找到大夫?”我不敢确定,但又极想知道真相。
此刻才了解现代化有多好,一个电话就可以找到医生,现在要跑上十几里,才能见到人影。
大夫号了半天脉,在博尔术几乎要将他扔出帐外的时候,终于算是得了个结果。
“夫人气虚体弱,要多加调养,如今秋凉,最好不要经常外出,多吃几方补药,相信可以缓过劲儿来。”站起身,向博尔术点头。
博尔术压下火气,看看我,才摆手让他出去。
“将军。”半路又折回来,“忘了恭喜将军,夫人已身怀六甲。”
我想,这是我这辈子见过脸部表情最丰富的博尔术了,震惊、羞愤、狂喜,接着大笑。连帐外的卫兵也转动眼珠瞅进来。
“馨儿,馨儿,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做阿爸了,哈哈”这个疯男人,已经不知所云了,完全没有顾及此刻正在中军帐里,此刻他的身份是将军。
抱起我,冲出帐子,把我抛向空中,一股眩晕侵蚀而来。
“将军,将军,您快放下夫人,她体弱,经不起这么摔打。”老郎中匆匆跑出来阻止。
他停下动作,把我轻放到地上,我的头还有些晕眩,能看见他好几个重影。
“馨儿”
“嗯?”我还没有适应那股眩晕。
他紧紧地抱过来,双臂像铁钳子一样,我没有挣扎,只是感受着他抖动的肌肉,已届中年,他早该是阿爸了,抛却我们第一个孩子的事,他其实一直在等待吧?毕竟这里还是古代,毕竟这里的人都觉得子嗣是一个男人底气的来源,他一直泡在军旅生活里,可他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种压力是无形的,如今一切压力都解除了。
也许,这种封建的传统我还不能完全理解,可是,我能感受到,对于这,我可以理解他的,也许这个孩子是他新生命的开始。
三十

罗远山会被召回来,是我能预料的,军营里都是军医,药材也大多都是用来治疗外伤的,调养用的补药早早就被我给吃光了,大军还正在开拔当中,为了我一个人停下来,那是天方夜潭,他仍是一名威猛的上将军,儿女私情在战事面前几乎一文不值,虽然让人难以接受,可事实即是如此,数以万计的骑兵,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贻误战机吧,男人的世界里总有些东西是女人够不到的。
“是什么?”看着罗远山递过来的碗,粘乎乎的东西,有点恶心。
他一顿,像是有点吃惊,“血燕。”
还不如不听,吐得更厉害,不知道为什么,怀孕之后,总见不得血,现在连泛红的东西都有点怵。
他蹲在我身边,手张开,却又不敢碰到我身上。
“没事,没事,一会就好了。”我连忙摆手,觉得吐成这样还有人蹲在一旁参观有些不好意思。
“你脸色一直很难看。”
“是吗?吃得没吐得多,脸色能好到哪儿去?”
他微笑,总觉得他笑起来跟博尔术很像。
“我是不是很没用?连怀孕都能搞成这样。”我记得其木格她阿妈生小儿子的前一天还赶羊出去。
“每个人的身体不一样。”
找了清水给我。
“又吐了?”博尔术掀开帐子。
吐出嘴里的清水,“是啊,看来这小家伙是打定主意跟我过不去了。”
博尔术瞅着我的肚子反而傻笑起来,双手放到我肚子上,眼神柔的吓人。
我瞪他一眼,示意有人在旁边,虽然我不介意在外人面前丢脸,也总要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吧。
他大笑出声,“都是自家人,没关系,远山是我兄弟。”
罗远山坐到一旁,也笑了起来。
只有我蒙在鼓里,不懂他们的意思。
“远山是我阿爸的第三个儿子,不过生在大宋。”端过热牛奶送到我嘴边。
“”眼睛来回在他们两人之间转。
难怪觉得他们有这么多相似之处,原来是亲生兄弟,反过神一想,这么说来,我在中原的一切,博尔术不是一清二楚!搞不好就是他暗中安排的也说不定,突然觉得有被人涮了的感觉,很不爽!
盯住博尔术的眼睛,“我从江南到山东是不是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他愣住,也许没想到我会把话题扯到这上面。
“既然知道我的情况,为什么不带信给我?明知道我想你想得要命,连个口信都不给我。”
“那时候大军正南迁,怕你担心。”满意地看我喝完半碗牛奶。
“那我在扬州的两年呢,说好了要给我写信的,连影子都没见到,还收了那么多女人在封地。”不知道为什么,绕来绕去又绕到了那些女人头上,看来我还是最在意她们。
满意地看我把剩下的半碗也喝进肚里才说话,“那些女人我连影子都没见到,你还这么在意?”
呼——深呼一口气,一提到那些女人,火气就会噌噌往上冒,“如果我也在老家养一群男人,你会不会在意?”
他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得张狂,“我到想看看什么男人敢跟我争老婆。”伸过手来擦擦我嘴角的奶渍,“这样的男人我还没见过。”
真是臭屁到极点的男人,不过这话听了到很受用,是不是古代女人当惯了,连思想都变了?
罗远山走到帘子处,我才发现光顾着跟博尔术说话,忘了帐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博尔术扳正我的脸,我用力使眼色,告诉他还有人在,他却依然如故,照亲过来。
唔!这个可恶的男人!
罗远山已经走出帐子,脚步声远去
“为什么他会姓罗,还住在大宋?”
博尔术坐到我身侧,一只胳膊圈过我的腰,恰好放在小腹上,那里还一点没凸出来,不知道他能感受到什么。
“他有一半的汉人血统,是我阿爸的汉人妻子所生。”不甚在意自己在说什么,思绪全被我的肚子给拉过去了。
“你阿爸不喜欢他?”汉人妻子在草原是不是很受歧视?生得小孩也尊贵不到哪儿去吧?
博尔术微笑,“我阿爸最宠爱的就是他阿妈,怎么会不喜欢他。”
了悟,原来这家有遗传,都喜欢汉家女人。
“可惜他阿妈脾气太倔,自己回了大宋,后来没几年就病死了。”
难怪他会有那些话,“曾经也有人跟你一样”“人不能把自己想得太过重要”,原来,这个家也曾经有过一个汉女!
“你下面还有弟弟吗?”
他显然有点迷惑,点头,“有。”
“宠爱又怎么样?一朝伊人逝,照旧新人补。还不是会有另外的女人补上,你阿爸有想过她吗?”
“很多事,外人是不会明白的。我阿爸死的时候用了天葬,什么也没带,只攥了他阿妈的一把骨灰,他阿妈用了火葬。阿爸只想留下她一部分,另一部分还她自由。”
“她爱你阿爸么?”
博尔术笑,“也许开始没有爱上吧,他是我阿爸抢来的。”
我无言。
“我比阿爸幸运。”亲亲我的额头。
“是啊,起码没用抢的。要是我不喜欢你,你会怎么办?”突然想到这上面来,如果他长得不那么出众,我肯定不会那么快喜欢上他。
他笑而不答。
“不会也用抢的吧?”
他仍旧笑而不答。
这表示他是这么打算过的。幸亏,幸亏啊!我最终还是爱上了他。
“博尔术,咱们打个商量如何?”爬跪到他腿上。
“嗯。”
搂着他的脖子,与他相对视,“你要生多少小孩,我都没意见,我也会努力保重身体,争取不死在你前头,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许有别的女人,一生一世,起码我死之前,不可以碰其他女人,否则”
“什么?”
“我就带着孩子消失地无影无踪,就算你找遍天涯海角也找不到。”这样会不会太便宜他了?搞不好正中他下怀呢,有了小的肯定巴不得我消失的连烟都不剩。
“好!”
不知道要不要表示一下我很开心。
“你先把这碗燕窝吃了。”粘呼呼的东西端到我面前。
不亏人人都称颂他意志沉雄,善战知兵,已经不知不觉骗我喝了一大碗热奶,现在又要吃掉这碗燕窝,感情把我当敌人来对付了。
“不要,看了就想吐。”
他脸色一凛,吓得我往后退,他挠痒的水平也是将军级别的,哎!还是投降吧。
三十一

铁木真建国时,博尔术的分封位居第二,封地位于阿勒台山,后来又把阿勒台山以西也划到了他的名下,他跟木华黎两人的势力也空前壮大,基本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铁木真的几个王子也对他们十分谦恭。
自从回到草原,我再没离开过他的身边,关于他的封地也只是有所耳闻。我本就不是这世界的人,对于这世界的纷争自然看得比较淡薄,孤身一人,没有家族荣誉,没有亲属关系,根本不必在乎他的权利有多大,反正他不会饿死我就是了。
但,人不所为,他人必为之,比如铁木真送到他封地的那几个女人,她们代表的不光是自己,还有她们各自背后的家族。
入冬没几天,就飘起了风雪,西夏一战,大获全胜,西夏王只得去财消灾,向铁木真纳贡,才得以缓解边疆战乱。
博尔术没有带我回封地,依然驻扎在草原边界,以我的想法,铁木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吞并西夏的意图,只是最近战事频繁,内部急需整顿,他收拢的草原各部需要打乱重新编制,免得祸起萧墙,自然拿了钱财先消停几天。只希望西夏王不要那么天真才好。
我的肚子已经成球状体了,才六个月大就已经这么壮观,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怪物来。
站在大铜镜子前,整个人被肚子占去了一半,模样实在太奇怪,难怪现代的好多女性选择不生。
“夫人,牛奶热好了。”碧玉是个汉人,罗远山在边疆捡到的落难丫头,才十五岁,家人死在马贼的铁蹄下,无依无靠,正好让她来照顾我的起居,博尔术这个兄弟到真得很细心,虽然有时候说话气人了点。
“碧玉,有没有觉得我的肚子又变大了?”艰难地转过身。
小丫头抿嘴笑,“夫人,小孩子长得快很正常啊,以前我家嫂子的肚子长得比这还快呢。”
“那不成了气球了?”
“气球?”
“哦,没什么,牛奶给我吧。”
喝完一大碗热牛奶,还没觉得撑,最近的食量越来越大,却是光吃不长肉,全被肚子里的小家伙给抢去了,这小家伙以后肯定不得了,搞不好是个什么大嘴怪,幸亏他老爹有老本,要是普通人家,不把家吃穷才怪。
“天太冷,快让我们进去。”尖扬的女声从帐帘子那儿传进来。
“我们是从阿勒台山过来的,大汗封给博尔术的女人!你敢挡我们?”
我暗笑,帐前那几个近卫跟了博尔术这么多年,就没见他们说过话,这会儿要是能变成长舌公,我看雷公就可以劈闪电了。
碧玉挨近我的身边,像是有些害怕,她不会说蒙语,但基本都听得懂。
我暗忱,现在才来?看来孛儿帖到是对我放松了不少。
帐帘子被风雪吹起了半侧,可以看到外面人的皮靴子。
“我身上可是有大皇后的信物,你敢拦我吗?”始终只有一个人在叫。
我心想,不是她沉不住气,就是太笨,一上来就敢如此大放厥词,实在有欠考虑。
“将军有令,军营重地,就算有大汗的手谕也不可以随便乱闯,请几位贵人到后帐去。”传令兵手持令箭,我恰好可以看见箭尾的羽毛。
“哼,不过就是个混血的汉女,还这么宝贝。”
这话是对着我来的,如果现在出去,显得我沉不住气,不出去,又让她们觉得我怕了,好欺负。
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决定出去,我本就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夫人”碧玉拽住我的衣袖,摇头。
“放心,气死得绝对不是我。”
掀开帘子,碧玉忙跑过来用手给我撑着。
外面的风雪刚刚停歇,却依然冷得钻心。
眼前共站了四个女人,第一眼看到她们,我就决定拼争到底,全都长得俊俏美丽,而且都比我英武,笑话,遇到这种挑战绝对不能后退一步,要是让她们粘到博尔术一根手指头,我跟她们姓。
我打量她们,她们也打量我,双方都没有说话。暗自庆幸印子娇的这副身子,起码给了我不少自信。
“你就是那个汉女?”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瞥了我一眼,这声音就是刚刚那个喋喋不休的。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翻,确实是四个里面最标致的一个,尤其眉心那颗红痣,艳的耀眼。
我转过头,没回她的话,开玩笑,那种命令兼鄙夷的问话,我要是答了不就让她看低了,“一会儿跟博尔术说,他晚餐不用过来吃了,多陪陪几位贵客。”对着传令兵说话,这可是我头一次在军营里端架子,目的却是争风吃醋,真是让人汗颜。
“是!”
索性传令兵也给了我面子,到是必恭必敬。
扯下帘子,挡住外界的一切,该传话的传话去,该拦人的拦人去,至于那些该生气的就墙角里躲着生气去吧,谁让她们惹了我呢!更重要的是想跟我抢丈夫。在这一点上,我绝不后退,除非博尔术也舍我不顾。
帐子外自然传来唧唧喳喳的愤怒声,但,谁理她。
不出所料,博尔术仍旧是来我的帐子里吃饭,看他笑得一脸张狂,还真不是滋味,这家伙肯定是把我下午的事当笑话听了。
“天寒,多吃点羊肉。”
“不吃。”可是肚子好饿。
“特地做成了汉人的口味,真不想吃?”
“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她们待几天就走,不要在意,等开春了,我让布和回一趟阿勒台,把她们几个遣回家就是了。”
“有那么简单吗?她们可都不是普通的女人,身后不都有家族撑着吗?哪像我这么可怜。”
“开春了,我自然有办法让大汗同意,来,先把肚子喂饱了再生气也不迟。”
“博尔术”
他抬头。
“我看起来是不是很爱嫉妒?”
他大笑,把羊肉送进我嘴里,“你让人着迷的就是真实。”
是吗?为什么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真实?我是最虚伪的吧?除了身子里的灵魂,什么都是假的。
“就那么一点吗?没别的让你着迷的了?比如长相,比如”除了长相还有什么?一没本事陪他横刀战场,二没家势配得过他的头衔
“馨儿”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我身后,搂着我一起抚摩着肚子,“不管你是谁,你有什么,在我这里都一样。”
“没了这副长相也行?”天下人都是以貌取人的,连我自己也是,如果相貌丑陋,哪还会有人管你心灵美不美,我又没什么惊世骇俗的能耐,能占住他的一生吗?就连这副皮囊也总有一天会花容凋谢,人老珠黄。
“有的人,靠在身边就觉得安心,不怕明天就升上了腾格里,她不给你压力,不问你为什么,也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只想着待在你身边,这种人你就算不喜欢,也会爱上她,她特别的就像天上的圆月,够不着,却又享受着她的美丽。”
我咯咯笑起来,没想到我有这么多优点,“难怪狼喜欢对着圆月嚎,你说它是不是也爱上了月亮?”
“嗯,这事要问过豆豆才知道,这之前,你先把那碗羊肉羹给吃了。”
哎,最终还是当饭桶的料!

三十二

说是待几天就走,待了几天也没见人走,到是越来越张狂。
“夫人,您喝了热奶再出去吧,外面风雪大。”碧玉捧着木碗放到我面前。
“前面军帐里可有消息?”
“没有。”
深叹一口气,已经两天了,博尔术亲自去运战马,两天来音信全无,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帐外传来几声咋呼,烦心的事,一件赛过一件。那几个女人简直就成了菜市口卖菜的了,每天必定要到我的帐前吆喝两声。
“碧玉,咱们走,不理她们。”
那个眉心带痣的女孩叫什么我不知道,反正是倚在我帐子上睥睨着我的一切。走了半天,回转身,又来到她面前,她到惊讶地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还往后退了一步。
我伸手拍拍帐子上的积雪,“看着点,支个帐子不容易,毡子都被你倚坏了。”
她愣了半天,眼睛在我的脸上直打转,突然一抿嘴笑了,这到让我有些错愕。她伸出一根手指指指天空,“你信?”
我随她的手望向天空,厚云翻滚,风虽渐小,可对我这种平原人来说,却依然算是大风,她什么意思呢?
“我信!”
她即而又笑,“没想到中原人也信!”
我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也没多少心思去猜,随她去吧。
碧玉又在我手上套了件羊皮手套,我猜想,我整个人看起来肯定像只大肉球,还没走到前帐,就听见人这么说,“马群被狼群围了,跑错了地方,将军跟着马群去了。他让我赶快带些人去,狼群最近是饿极了,居然敢袭击这么大群的战马。”
我突然觉得浑身无力,狼群,狼!
“夫人?您没事吧?”碧玉从身后扶住我,我忙抓了帐沿上的带子,怕她扶不住自己。
军帐里的人也跑了出来,见是我,一时间都没说话。
我用力控制了一下心神,这时候绝不能表现得太过疯狂,搞不好就被他们当成了失去理智的疯女人给“安抚”到后帐里休息去了。
故意压低声调,“博尔术是在什么地方遇到狼群的。”眼睛灼灼地瞅着那两个副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努力把恐惧转变成威严,就是不知道效果会怎么样,这时候也没时间照镜子找感觉不是吗?
他们愣了一下,到也没瞒我,“大概不到一百里,正好是在山凹子里,将军说得赶快把头马赶到正途上,否则就被狼群围进雪窝子里了,可他今天骑了匹普通的马,没骑战马,人手也不够。”
“快!快派人去。”
“已经先派了一批,我们正想把带来的几匹没阉的儿马子带过去,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狼。”
挥手让他们去做他们的事,心脏却跳得异常快,肚子里也咕嘟咕嘟地被用力踢着,忙捂了肚子,小家伙像是也急着想去战场,真不知道会不会又生出一个嗜战如命的小“狼仔”。
“夫人,您先回去吧,站这里也没用。”碧玉拽着我的手往后带。
肚子却不停地被踢,小家伙可能也感受到我心跳了,也许现在只有他能明白我的恐惧,“碧玉,去把我的狐狸皮夹袄拿来,我到前帐子里等。”
碧玉看看我的脸色,确定我没有不良的想法才匆匆跑去后帐,瞧她消失在帐子之间的缝隙里,我才向帐子前面的马棚里走,布日固德的已经嘶吼了大半天了,看来它跟我的心情一样。
走进马棚,布日固德的前蹄还在空中翻滚,绑缰绳的木杆子一晃一摇的,快被它给拔出来了。我上前抚了它的棕毛,“布日固德,你也想去见他吧?”
身后却响了声娇笑,“自不量力的女人,你这样只会让他分心。”
光用听得就知道是谁,非那个红痣莫数了。不过我没空理她,要是碧玉回来了,我就连前帐都出不去。
轻拍拍布日固德的背,它明白我的意思,前腿跪到地上,后腿叉开,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别说它这种老马了,就是新马也未必做,不是动作难度的问题,这可是一匹战马的自尊问题,被骑可以,但绝不会受这种侮辱,我也是看多了拽的要死的蒙古战马后才得了这么一个心得,在这里,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有自己的自尊,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可是布日固德肯为我这么做了,我没时间惊讶,估计它也知道我大腹便便代表了什么。
“喂,没事请让开。”我拍了拍马脖子,示意它稍安勿躁,并对挡在前面的女人喝一句,到也没敢拿马鞭指她,拿马鞭子指人不是件礼貌的事。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翻才走开。
布日固德见她一走开,嗖得飞了出去,我托住肚子,飞在空中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后悔,这样骑上七八十里地,会不会把孩子给颠坏了?可当布日固德着地的时候,我安心了许多,它并没让我太受颠簸,而是踩碎了马步,没按平常的样子跑。
一口气跑了十几里地,我才觉得有些不舒服,天冷得要命,围了一层厚厚的狐狸皮,只留两只眼睛,还是觉得风直往脖子里钻。
“往这边,往这边!”身后传来一阵时断时续的叫声,回头一看,却是那个红痣。顶着风,她的声音大部分被吹走了,只能见她的手往右边的雪包下面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