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珑清楚她眼中的鄙夷为何,她这样的女人若没有寻到好人家安身立命,迟早有一天要身败名裂,手腕上的那粒宫砂,就是梁妈妈给她的礼物,她说这样一来,也许会让她未来的良人更珍惜自己。

 

 

☆、八 绝地暗杀 二


那女人的伤很重,被利器穿透了右腹,而且流出的血也呈紫黑色,似乎是中了剧毒。
“喊吧,最好把人都喊来,反正我也活不了,不如送你个人情。”印堂渐渐变成紫红,胸口处剧烈起伏着。
这场面让玉玲珑回忆起了另一个场景,母亲也是在这样剧烈的喘息中悄然闭上双眼的,所以这场面看起来格外的刺眼。
双手紧攥在身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门咕咚一声被人踹开,几个灰衣男人冲了进来,玉玲珑意识有些恍然,天盛从从灰衣男人身后跨步进来,眉头带着微微的笑意,“宋齐梁这么看得起我,竟动用了这么多人,连我这老家都不放过。”
“杀你用得着宋王下令?你这个奸贼,多少人想食你的血,啃你的骨!我不是第一个,但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你还是去庙里烧烧高香,求老天爷让你死得痛快些,省得他日暴尸荒野!”青衣女子盘坐在床上,牙齿咬得咯咯响,看来是真得非常痛恨眼前他。
玉玲珑将视线调向天盛,奸贼?他被称为奸贼
“姑娘到前院吧。”女侍进来,匆匆给她披上外衫。
迟疑着看一眼床上的青衣女子,那青衣女子对她哼笑一声,“跟在这种人身边,你迟早没有好下场。”笑得畅快,似乎已穿越时空看到了她的未来一般。
她不知道那个青衣女子的下场是死还是活,让她记忆最深的就是她的笑,走在冰冻的雪地上,脚下的冻雪喀吧咔吧地响着,回身看自己的卧房,灯火正亮
她到底是认识了怎样的一群人,这天一堡到底是忠还是奸?那个叫天盛的男人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为什么会救自己,为什么认识自己的母亲却又看上去不想跟她提及?她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怎么会有功夫那么好的人找她?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围绕着她的母亲在纠缠着,而她的母亲到底又是怎样一个女人?
这一系列的答案,显然没人愿意给她细细解释,她有种莫名的恐惧,从第一眼看到那个男人开始,这种感觉就一直萦绕在心头,难以排解。
“姑娘还觉得冷?”女侍见她紧紧裹着外衫,以为她觉得冷,便用铁棍将炭火捣得更旺。
“他们怎么知道刺客在我屋里?”在这里,她鲜少主动问话,所以当女侍听到她问话时,先是惊奇地望她一眼。
“大爷问奴婢,姑娘可曾被吓到,奴婢回说姑娘跟往常一样。大爷再问,姑娘的声音可否沙哑,奴婢回说姑娘声音清灵,然后大爷就带人来了,亏得来得及时,姑娘只是擦伤了点皮。”
只凭两句问话就确定刺客在她房间没被吓到是因为她故作镇定,没人半夜惊醒,被告之有刺客还会跟往常一样,何况声音清灵,不带沙哑,显然不是当时被惊醒,而是早就已经醒了,非常细碎的小线索,这男人的心思很细密。
“二爷还没回来吗?”潜意识里,她觉得天仰更值得信任,关于心里的诸多疑问,她想问他一些,尽管他也被那青衣女刺客骂为衣冠禽兽。
“二爷跟明爷都还没回来。”
“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女侍刚想开口,瞥见门口的身影后,起身侍立,“大爷。”
玉玲珑也慢慢起身,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是微福了个身。
天盛没说话,慢慢跨进屋里,兀自坐到火炉旁,伸出双手,罩在炭炉上烘烤着,女侍微微福身退下,并顺带阖上了门。
玉玲珑站在原处,始终没有落座。
“打算跟天仰打听你母亲的事?”抬头,那双眼睛似乎可以穿透人心。
“是。”她知道瞒不过,唯有答“是”。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声调很稳。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交易的,或者交易什么。
“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下巴微颔,示意她坐下,“并且,之后如果你愿意,我仍可以确保你的安全。”
咬唇——一个非常错误的动作,这个动作似乎也预示着她的妥协。
他很高兴看到她这个小动作。
“玉茵茵,你确定她不曾提过家籍何处?”双手在炭火上烘烤着,像是在玩弄那火焰一般。
她很不喜欢他提到母亲时的口气,那种戏谑与俯视,让人心生痛恨,“没有,但她绝对是个好女人。”后一句纯粹是在反抗他的语气。
领会到这小女人的语气,不免抬头看她一眼,良久后才道:“生在南都,歌女出身,十六岁便被宋王收入府中,两年后转送齐王,在上北的一年之间,齐王身边的一妻一子莫名暴卒,后又被送回南都,途中失踪你应该猜得到她消失的地方。”看着眼前这个小女人的沉默,他想她应该明白了为什么谈到她母亲时,他的话语中会有那种戏谑,“现在你应该明白了,想抓你的人是谁。”
玉玲珑看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确定他的话是否属实,母亲给她的感觉一直是淡漠高贵的,她曾一直认为她应该是出身高贵的大家闺秀。
“没有话要反驳?”
“没有。”听到这些,心里的确不舒服,但是她还不能肯定他说得就是事实,即便是事实,那仍是她的母亲,不管她是怎样的人,做过怎样的事,始终都还是疼爱的她的母亲。
“该你了。”
“为什么他们要杀她?”如果他说得都是事实,那么杀她父母的很可能就是那个叫宋齐梁的宋王。
“这就是我想问你的,她临死前说过什么?”
“”就是告诉她要好好活下去,“只让我好好活下去。”
“”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但是宋齐梁花了这么多功夫,不会因为闲得太无聊,何况竟然还把暗箭射向了天一堡蹙眉深思,宋齐梁到底是想找什么呢?
不期然,一滴血落到了他的手背上将他从深思中拉将出来。
玉玲珑错愕地看着他,一道血痕从他的鼻下一直拖到下巴上,血滴落在炭火上发出“吱吱”的声响。
两人对视一眼后——
“屠伯!”微喝一声,擦掉鼻下的血,但很快血又流了出来。
一个灰色身影推门进来,看到他脸上的血渍不免瞠目,随即厉目扫向一旁的玉玲珑,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除了她不会有别人,就在这个叫屠伯的近卫手刀抵到玉玲珑的脖颈上时,天盛及时开口:“不是她。”
紧接着,又闪进来两个灰衣人,其中一个从怀中取了只陶瓶,从中倒了一粒呈紫黑色、珍珠般大小的药丸,递给天盛。
服下药丸后,单拳抵在鼻端,看着火炉中的炭火,良久才开口,“你们三个待在堡中,确保那几个女人的安全,天仰没回来前,不许离开天一堡半步,也不许让堡中任何一个人离开!”
“属下们只确保将军的安全!”这种时刻,当然不能离开他的身边,保护他的安全是他们几个灰衣近卫的唯一职责。
拿下拳头,看了一眼三人,“一旦天仰、明鹏回来,到松鹰坡下等我。”不容置疑,也没有厉声责骂他们的不听令,“先出去吧。”
“”三人噤声片刻,最终还是退出了门外。
屋里只剩玉玲珑与他两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把气氛弄得异常紧张,她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大概猜测他可能是被人算计了。
想到他刚刚吞下的紫色药丸,她记得那个青衣女刺客好像也中了毒,而且还当着她的面吃了一粒红色药丸,不知道说出来对他有没有用,“刚刚那青衣女子身上好像中了毒,她吃下了一粒红丸——”
“什么时辰了?”打断她的陈述,双手在炭火上张张合合。
看一眼案上的沙漏,“寅时未过。”
“换身厚点的衣服,你要跟我出趟门。”
“”直觉不想跟他走。
“怎么?担心我保护不了你?”眉角微攒,却带着一丝笑意。
这种人看上去就是吃了亏必报复的人,他带上她一定是想拿她作饵
“待在这里,你能见到几次日出都不知道,与其这样,不如一次把问题解决,万一真赌赢了,也许你可以任意去你想去的地方,或者——回你的天降山,我听说你父亲的一些老部下还留在那儿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提心吊胆,躲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的刺杀,一直到——宋齐梁死,先告诉你,他今年刚刚过完四十三的小寿。”起身,以绝对的优势俯视着她。

 

 

☆、九 绝地暗杀 三


暗杀,在群雄并起的当下是一个很常用的手段,几乎每个庞大势力的背后都会豢养一批顶尖高手,为暗杀,同时也防止暗杀,就像天盛身边的灰衣近卫。
作为齐王最重要的左膀右臂,天盛自然是对当下的齐势力有着相当的影响力,才会“有能力”被人惦记着,时刻想着如何解决掉他的性命,这种势力自然不是范袭轻易的给予就能立起的,近十七年的出生入死,已让他在齐势力中拼出了属于自己的地位,作为一个成功的领权者,不是说只要他在那位子上,就能使唤得动麾下的千军万马,任何庞大的势力中,必然存在着派别争斗,以及利益的此消彼长,没有能力运营这种势力的人,绝对不会在这种重要的位置上坐到如今,能坐到如今,就表明他有绝对的优势,不只是争权夺利的优势,更多的是睿智与魄力,以及绝对的强势,这是独权者所必须拥有的前提。
齐的势力在当下的诸侯中不算强大,但它却得到了诸侯霸主宋齐梁非常的注意,其中自然是不乏齐王范袭的领权艺术,以及他在位期间不停地进行着内部革新与变法,让原本羸弱的齐,在数十年间逐渐跻身第一强国集团,但令人不愉快的是,这个小小的齐却始终没有引起周边诸侯的注意,这悄然的势力增长让宋齐梁更加在意,他是霸主,他不能允许在他不同意的情况下,有人悄然追在自己的身后,但是公然向一个诸侯挑起争端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所以他采用了最快的方法——暗杀,虽然这方法不是最好的,可一旦成功,它甚至可以影响到整个局势。
所以这些年间,暗杀成了战争以外最常用的手段,这手段不但便宜,而且非常的好用。
这种暗地里的手段的兴起,为天下的义士们提供了非常好的契机,但凡称得上有些势力的人都会豢养近卫,其中最优秀的莫过于宋齐梁麾下的紫袖近卫,其次就是齐的近卫,齐的近卫又分黑、灰两种,黑近卫属于齐王范袭,身手自然不必说,灰衣近卫则属于齐将天盛,这支近卫队的名声在江湖、绿林间可说与宋齐梁的紫卫齐名,因为他们是对手次数最多的,对决的次数越多,自然就更容易优胜劣汰,也可说是最顶尖的。
这些人几乎是贴身保护自己的主人,就是主人与女人在红帐中翻滚的时刻,也是不会离开太远,可想而知,天盛将这最顶尖的铠甲放弃,是多么不可想象的事。
宋齐梁置他与死地的想法绝对不亚于范袭,甚至他更希望天盛死,因为他才是齐向外扩张的第一线,这个黄毛小子有相当的潜力,他当然是不想看到那份潜力被挖将出来。
如今范袭奄奄一息,这个小子将可能称为齐未来数十年,最实际的掌权者,他一死,齐想翻身起码还要等上几十年。
当然,宋齐梁的心思天盛不会不知道,但他就是要铤而走险,目的?当然是只能让人猜测了。
从天一堡往西,最临近的一座小城名叫小隘,两天三夜之后,天盛带着玉玲珑顺利抵达,显然对手没有弄清楚天盛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想做什么,他们虽然在天一堡制造出了一场别出心裁的暗杀计划,甚至让天盛中了毒,可他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出来,他们反而退却了,因为不清楚他意欲何为。
在小隘的第一晚,显得异常平静,玉玲珑虽然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但却深知自己的用途,所以即便一切显得那么安全,她却睡得仍然不踏实。
她想过他的话,一旦威胁解除了,或许她真得就自由了,可是自由了以后要去哪儿呢?她没有亲人,父母双亡,而且父母双方都没有亲眷,她始终要孤零零的一个人,她也想过,或许她可以留在天一堡,起码她认识天仰,可是——她也仅仅是认识他,她还可以回风城,她毕竟那儿长大,那里还有疼爱她的梁妈妈,可是青君姐说过,一旦她从两仪阁出去,就再也不能回去了,况且她回去做什么呢?像那些姐姐一样,一辈子陪笑吗?对了还有个地方——天降山,可她甚至于已经忘记了天降山的样子,唯一记得的就是父亲跟母亲,还有从月下眺望下去,那一片闪亮的梧桐湖
找不到归属的感觉真得很痛苦,落叶总也是归土化泥,她要归向何方呢?
“叩——叩——”有人敲门。
侧耳倾听,继而起身开门。
打开门,天盛就站在门前,因为几天未修,胡茬很快便冒了出来,头发略显散乱,但这样却可以挡住他那双利目,一身青靴灰衫,朴素的装扮,看上去就像时下不得志的江湖游侠,有些潦倒。相比之下,自己的装扮却显得像富家的小姐,以至于客栈的伙计都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护卫。
“伙计说你一天没吃饭。”没有进来的意思,话音也不带疑问,“走吧。”回身下楼。
她并没有跟上,不免让前面的男人停脚看过来,对上那双眼睛后,她有些局促,“我不饿。”实际上不是不饿,是不愿意到楼下去,她不喜欢那些人的目光。
“那就算陪我吃吧。”继续下楼。
她曾经试着想反抗他那些命令式的话语,她年纪小没错,她被歌女养大也不错,她甚至于一直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更没错,可是这一切都不能说明她就必须忍受所有的不屑与没有尊严,她想找一个爆发的点,想告诉他即使不得不听他的话,但也请他能听一下自己的心声,但是这个点却每每在见到他的时候,找不到宣泄的机会,可能是她的胆量还不够吧。
踩着两寸厚的木地板,脚下一片吱吱喳喳的声响。
这不算一个大客栈,两层上下还不及两仪阁南搂的一半大小,但却聚集了相当多的人,从二楼的楼梯口望下去,大厅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被人坐满了,很喧闹。
他们下楼稍微让这喧闹安静了那么一点点,但很快,又恢复原状。
在一处靠柱角落里,找了张空桌,店伙计匆忙上来倒好了茶水,他不挑食,她也是,所以很快便确定了菜色。
对于深居简出的玉玲珑来说,在这么嘈杂的地方吃饭并不那么舒服,尤其坐在一堆男人中间,那些人投射过来的视线分明让她觉得自己已经被看成了不规矩的女人,因为没有正常人家的女人会在这种场合下抛投露面,吃下两口饭后,实在是呆不住了,“我——”
“吃完它。”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
可她也是人,是人自然就会有脾气,所以她拒绝了吃完眼前那碗饭的命令。放下筷子,起身,她要回自己的房间,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承受那些陌生人投来的奇怪目光。
好不容易走到楼梯口,却被一个横冲直撞的男人蹭了一下,以外人的角度看,那只是轻微的擦撞,但在玉玲珑来说那力道足以让她跌跤,刹那的功夫,她就重重的跌坐到了地上,脚踝恰巧撞到了楼梯的拐角处,几乎可以听到骨头咔嚓的声响。
“这小娘子的骨头真是软啊!”有人大笑,显然话中带着轻薄的意思,引来满堂哄笑。
玉玲珑以最快的速度爬起身,尽管左脚的脚踝已经没了知觉,此刻她才真正体会梁妈妈所说得——美貌并不是个好东西,它可以轻易让你失去别人的尊重,但你不能就此随了他们的愿。
天盛走上前,伸手打算搀扶她,可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她躲过去。
强势的人自然不能让你在他面前有性格,打横抱起了她,咯吱咯吱地踩着木梯而上,楼下又是一阵哄笑,大家似乎已经确定了这个女人来路不正,男人粗鄙的一面很容易在面对“他们认为的不正经的女人”时,彻底曝露。
有人喊:“兄弟,别饶了这小娘子,让她叫大点声!也让咱们听听这小娘子是哪个路数的,哈哈”
玉玲珑第一次尝到了没有尊严的女人会受到何种的待遇,那一刻她是痛恨这个男人的,因为一切的起因都源于他。所以她不允许他碰自己的脚,宁愿它断掉也不让他碰触。
“那是个杀手,他在确定你是不是真得不会功夫。”不顾她的反抗,硬生生掰过她的脚,用力将错位的骨头复位,“我说过让你不要离开我身边。”抬头看她一眼,“恐怕他们就要动手了,你这一跤可能会送掉我们俩的命!”
啪——脚踝复位,玉玲珑也疼昏了过去。
望着榻子上的女人,他突然想,也许这是个更好的机会。
宋齐梁既然想他死,为什么他不就此成全他呢?看看没了他,宋过又会做出些什么动作?
他突然非常想知道,宋国会在杀死他后做出什么样的战略调整,而其他国家又会怎样布局?也许这个结果会比弄清楚宋齐梁想找到眼前这个小女人更加有助益
只是这么一来,怕是齐国内部矛盾会更加突出,他得想办法先安住自己这边的后院,顺便让范袭知道他的计划,以免他做出些什么不恰当的对策,毕竟眼下范袭已经围绕着他做出了一系列的布局,防止在自己死后,齐国被颠覆。
嗯,这个计划可能会给范袭带来不小的麻烦,不过——应该不成问题才对。

 

 

☆、十 绝地暗杀 四


一切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宋齐梁为人果决,他的手下干将自然也不会是优柔寡断之辈。
尽管尚未弄清楚天盛卖得什么关子,但刺杀照旧,想不被人牵制,就要在最关键的时刻勇于出击,这是紫袖近卫的做事方式。
很显然,天盛既然想把关子卖得像样点,就不会轻易让人看出破绽,很自然就不会让紫袖近卫这么快“得手”。
“将军,人已经服毒死了。”一名灰衣近卫用麻布将地上扮成客栈伙计的人盖上头。
“她怎么样?”
“没有伤到,这些人似乎打算活捉,看上去并没有伤她的意思。”
“上北那儿有消息了没?”并没打算将话题继续放在玉玲珑的身上。
“到属下进城前,已经通知上了羽申,按时间算,王上应该已经得知了将军的打算,另外屠伯等三人已经动身,明天清晨就能到。”
“好。”看一眼身旁的近卫,“知道为什么唯独把你留下来?”淡笑,“他们几个太古板,不会假装,把这出戏唱好点。”
“是。”

夜深人静,偶有犬吠鹅鸣,鹤脚灯偶然跳脱,室内的光影随之晃动不已。
坐在案前,视线定在案脚上一动不动。
忽然啪啦一声,门扇被推开,玉玲珑慌忙起身,脚上的扭伤也随之被扯出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眉头不禁紧皱。
见来人是他,不禁释然,看着他,本想询问刚刚那个店伙计怎么样了,刚刚一开门就见那店伙计被一黑影托进了暗处,依她的想法,定然是刺客想对她动手,却凑巧让送水的伙计给碰上了,可怜的人,到给她做了替死鬼。
“呀?”突然被拥住,心跳吓掉了半拍,甚至忘记了挣扎,他——怎么了?
她知道这个男人一直看不起自己,甚至于拿她来当饵料,引诱那些打算抓她的人上钩,而自己也对这个人充满畏惧,尽管偶尔也想反抗他的束缚。
她还没有到对男人生出情愫的年纪,或者也可以说她还没有碰到让她成长的男人,眼前这个男人不会是她的良人,即使没有过情感的经验,她还是很清楚,因为他们相互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而且——她太孤单了,所以,不会对这样一个冰冷的男人产生归属感。
出奇的,她竟没有太过惧怕他的侵袭,因为她心里分明感觉的到,这个男人没有在自己身上投注情感,所以尽管她挣扎,但是内心深处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害怕,这种挣扎只是与生俱来的反抗。
孤男寡女,夜深人静,红烛跳跃,高床暖枕,让屋内这对男女的纠缠看上去那么的合乎逻辑。
床帐里的男人防卫性很差,因此古今上下才会有那么多美人计,而且成功得居多,不知该说女人理智还是男人好色。
天盛仍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尽管怀里拥着一副温香软玉,但这时间似乎保持得没有很久,他的身体似乎比头脑更诚实于人性,显然,他浑身的热度让怀里的小女人从挣扎变成了真正的恐惧。
“抱紧了。”不顾她的反抗,硬是将那细软的小身子贴到了自己胸前,唇抵在她的左耳上,轻声说了三个字。
他得到的自然不是被一双小手抱紧,而是尖细的指甲抓挠,打从十八岁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抓破脖子,让这个不曾在男女之事上受过委屈的男人升起了一丝小怒气,也就让原本简单的障眼法陡然变得精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