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吞虎咽地吃了晚饭,金谋正站在二楼的房间边饮茶边看窗外的夜空。
季海抱了一大只包袱进来。
“是什么?”金谋接了过去放到桌子上,食物的味道从里面漏出来。
“我看了,那个光头和尚是不会自己准备吃的了,索性我多弄一点,免得明天再挨饿。明儿又是一天的山路,不多留点怎么够!他的食量那么大。”兀自打开包袱分着。
金谋突然记起白天的事,情急之下,她把所有的点心硬塞进了他嘴里,他从小到大还没这么丑的吃态,今天到是连续上演了两次。
从身后搂住她的腰,感觉她僵了一下想争脱,最后又算了,继续分着包袱里的食物,“引辰。”
“哦。”她的回答还是有些僵硬,对于这个名字他知道她有太多的回忆。
“引辰为什么会有你呢?”
她苦笑,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会有她呢?有了她为什么还会有他?或者是因为有了他才有她?
无聊的话题,也许只有情人之间才会去思考,他们也算是了吗?
二十四.逍遥游 三
结果第三天,他们依然饿着肚子跑了一天,接着第四天,第五天,她才发现他的食量是随着食物的多少而增长的。直到第六天,季海决定什么也不带,反正无论藏在哪里他的鼻子都能闻出来,索性大家一起挨饿好了。
结果第六天他们吃得很饱,秦八员饿急了,就钻到山上打了头野猪,季海一边摸着吃撑的肚皮一边想,这几天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金谋则毫不在乎,饿久了,他反而还会安慰她,像他们这些很少挨饿的人,就该好好饿几天才知道百姓的苦楚,她也不好回嘴。
从第六天开始,他们便不再带任何吃食,饿了就跑去猎些野物,反正四处荒野多,就算是农田里,也多的是野鸡野鸭,根本不愁饿死,到最后,连金谋也爱上了打猎这个行当,进了水都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进了水都城才知道,原来应试的举子不止六百二十九人,东西南北一会合,整个水都城热闹了起来,据季海得来的消息,此次武会试的人数共有五千三百九十一人,除却未及时来衙门报道的一百一十二个,总共五千二百七十九个人。
而这次武会试,据说是皇上允了的。
“怕是父王也刚刚知道,才随了他们的愿,否则这五千多人,且个个都不是无能之辈,汇集到京师,你说会怎么样?”金谋放下一颗黑子。
季海堵了一颗白子,“轻者违抗圣命,架空皇上,重者逼宫——篡位?!”
一颗黑子再次落下,“你觉得这招如何?”
季海忧郁着落下白子,落下了才知道进了圈套,“皇上要是这么好打发,这四十几年的皇位不是白做了?自然是不能让会试场留在京城。”
“是不是四弟?”玩着手上的棋子。
“云韶送来了马一匹。”季海端了茶放到他面前。
“一匹,匹,一!是四弟!二哥藏得深啊”
“爷?要不要给京里捎个话?”
“不要了,捎了也没用。四弟这盘是死局,二哥舍驹保帅!四弟则是最后一搏,我们不要插手。”
“那明儿第一轮会试还去吗?”
棋子在手指之间滑动,“去,明天你换了男装,让云韶想办法让你进去。”
“嗯,他已派人给了我一块腰牌。”收拾了棋盘,“我去弄些点心来,你晚饭吃得少。”她用了你而不是您,这个微小的改变让金谋本来严肃的脸,变出了几丝柔和的线条。
端着棋盘出了房间,他们住得地方是东省将领兼水都衙门长官云韶私下早已定好的——雨前客栈,共三层,本来全部包下,后来只要了第三层的半层,怕过于招摇。
第三层被当中一道楼梯恰好分成了两半,一半西一半东,他们居西。
季海本想把棋盘放进隔壁的茶厅,未曾想偶然一瞥却惊住了!那个身影是猛然侧身望过去,看到一双同样惊讶的眼眸。
没错,那人是北齐的六王子——齐辉!他居然会在这里!用力稳住手,没让棋盘落地。表面上装做什么也没发生,这点能力她还是有的,端庄地推门想进茶厅。
“等一下!”他喊了一声,看那样子,他也是无意出口的,既已出口,也无收回的必要。三两步来到她面前,“你——”重重地呼一口气,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愤怒。
金谋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她身后,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避开了齐辉已到半空中的手,她没有任何挣扎,两个人都比她高,她只能看到齐辉紧抿的嘴唇,没再往上看,心想她的世界怎么会这么乱?是因为她自己还是因为她这个身份?
“这位仁兄面生,怎么?认得内子?”金谋一副温文尔雅,声调也平静无波。
齐辉连续呼了两口气,恢复正常,“是啊,没想到这位姑娘跟我昔日一位旧友长得如此相似。”还特别强调了姑娘两个字。
有些无力,要不是身在他们之间,到还真想抚掌叫好,多好的一场戏,几个月前还在战场上拼死劳命的两个人,如今却心思百转千回,对面谈笑而不识英雄!皇家的子孙真得不容小觑啊。
两人相对笑得温雅,她夹在当中感觉着快烧焦的空气,几乎快喘不过气来,“我把棋盘先放进去。”侧脸说了一句,他的手才慢慢松开,她知道此刻再继续待在这里只会是火上浇油。
端了棋盘推门进了茶厅,没回身,只是勾手关了门,把身后两个人关在门外,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放下棋盘,听见外面有鸽子的叫声,忙去开了窗子,夜风扑面而来,一只草鸽见窗户开启,立即展翅滑向窗框。脚上绑了只小竹筒,她抽了竹筒里的短笺:北来商客,天干物燥。这是云韶跟她的联系方式。
天干物燥,小心!可惜这位北客已经到他们门口了。
走到书桌旁,找了张短笺,提笔画了个圈,塞进竹筒里,“O”代表圆满,就是说他们可以处理,不需要他插手。
放了信鸽,关了窗,才见他推门进来。
“云韶的消息刚送到。”短笺给他看了一眼,就在烛火上点燃,瞬时化为灰烬。
金谋坐到书桌旁,端过一杯茶,却是在笑。
“怎么了?”
“你不觉得很好玩?两个人刚打完仗又遇上了,而且还都是被贬的皇子?”
“英雄惜英雄,还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见他手里的茶下了大半,又给他添了一杯。
“都有,到是有点像照镜子,看着他又恨又欣赏。”
他恨过自己?为什么?
“过来。”伸手将她拉到腿上,习惯了顺从,一切就显得自然。
“引辰。”额头贴着她的脖子,“这辈子都要相信我,相信自己,其他人不要轻易相信,懂吗?”
她摸着腰间的大手,他们这种身份,还能信得了谁?
现在,她只希望明天的会试,他不要出事就好。
第二天,会试正式开始,季海凭腰牌随他们一起进了会场。第一轮会试采取自愿制,共设三个擂台,有胆子的就上去叫擂,直到打败五十人者才能进下一轮,秦八员硬是把金谋哄到了第二擂台,说是第一伦不能跟自家兄弟动手,要等最后勇夺前三名,金谋也随了他的愿,五千多人的比试在一天内完成,这工程可见有多浩大!
没成想第一擂台首先蹦上去的人就是秦八员,季海不免摇头,这么急着上去,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急。金谋到是欣赏他的勇气,今天的他意气风发,一身轻便的装扮,看来是非要上场了,幸好在场的监考官基本都没在京任过官,估计也认不出他,怕就怕接下来两轮不好过。
他直到中午都没上擂台,而秦八员顺利打败五十人晋级第二轮,没想到这个憨人有这么厉害的身手!
第二擂台也渐渐被一个大胡子高手控制了场面,眼看底下的人越来越少人上场,看来是被他吓到了,再没人上场制止,他就要提前晋级了,金谋转了两下手腕,从木梯走上去,惹来擂台上大胡子的大声嘲笑,很少见人从木梯子走上来,几乎都是纵身跳上来的。
“小子,看你身形不怎么健壮,我劝你还是下去吧,省得一会儿打断手脚,你在那儿哭爹喊娘的,惹了爷爷我心烦。”大胡子对上来的金谋摆了摆手,台下一片大笑。
金谋却不动声色,“这话你先收回去,我怕你担不起。”两脚丁字步站好,似乎已运好了气。
大胡子一声笑,“我就看我到底担不担得起!”运气手掌,双掌击出去。
台下的秦八员大喊:“兄弟,小心这小子掌上的暗器。”
“嚯!”众人大叹,还有暗器!
金谋不躲也不迎,依旧站着,身子最靠近擂台边缘,季海虽然相信他的能力,可手心依然攥了一手的汗。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金谋必被推下场时,只看到一道白影晃过,他已到了大胡子的身后,伸出两指抵住他的后背,在他刚站定时,轻轻一推,大胡子就被轻轻松松地推到擂台下面,来了个倒栽葱!两枚暗器——梅花铁也打了空,全场哗然!叫好的,大笑的,尤其刚刚被大胡子打下擂台的人,见了这一幕更是开心,小子,刚刚还玩我们,现在也被玩了吧?活该!
大胡子爬起身,一脸的泥巴,嘴唇也破了,气得哇哇叫,还想上台,却被擂台边上的官兵拦住了,只要不是胜了下才擂台的,就再也不能上擂台,这是规定。
大胡子骂骂咧咧地挤到擂台最前面,嘴巴破了,也听不清他到底骂了些什么。
金谋俯视台下,顺利地在西南角找到了他要找的人——齐辉,此刻他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台上的他,金谋挑了个眼色,季海知道他是在挑衅。
还是有两个不知深浅的人上了擂,皆是不费力地被拍了下来,到也没受什么伤,就是感觉没打就下来有点丢脸。
在第三个人刚想往上跳时,齐辉摁住了那人的肩膀,借力一个纵身先上去了,气得那人哇哇叫,“小子,赶着投胎啊,这么急!”用力拍拍肩膀。
两人对面,没说话也没动手,到是那个气场有些让人憋不过气。
下面有人等不及了,“我说你们俩相亲呐,还打不打?爷爷们都还后面等着呢!”
两人同时朝向说话人望去,那人噶然而止,像是突然间中了两支毒箭。两人没看对方却已动起手来,动作快而不乱,以外人看来他们的动作轻柔,但每次蹬住擂台上的短柱都是立时破碎,可见轻柔的动作下包含了怎样的力道,一来一去,两人又都是白衣白裤,好看又耐看,台下的人渐渐不由自主地叫好。
一擂、三擂的人反到越来越靠向二擂。
“好功夫!”
“好掌法!”
季海手心里的汗渐渐转冷,真怕他会有纰漏。
两人打了很长时间都不见分晓,反倒是监考官急了,忙站到台下擦汗,又不敢上擂台,怕被扫到身子,这家伙可是扫道哪儿就断哪儿啊。
“台上的两位举子听着,你们两个已过了正常的比武时间,再这样下去就要就要开除你们的名籍赶出校场了,听明白没?”又擦了把汗,希望他们听明白了赶快停手,这么打下去,可不就把擂台给拆了?
台上的两人是听到了,也明白,他们要得就是这个,从一交手,两人就清楚一时间他们是分不出高下的。
“来人!快让这两个人停下,赶他们出场。”
“嘁!”众举子们唾弃,为台上的两人不值。
十多个兵丁也不敢上去,只围了擂台瞎叫唤。
台上两人突然各自退后几步,做收势状,总算是停了。当然,场上还剩下两千多人没来得及上场,看来要挑灯夜战了。
监考官抹一把冷汗,他宁愿挑灯夜战。
两人收拾了一下装容才跳下擂台,台下的举子们依然叫好声不断。
刚被金谋打下场的几个也都挤过来,完全忘了早前还骂骂咧咧的,而被齐辉借力拍肩的人也暗自擦了一把冷汗,心里盘算着幸亏当时没骂得太多。
季海递过帕子给他,看着他满脸的笑意,很久没这么自在过了吧?齐辉路过他们身边停脚,一瞬不瞬地看着季海,眼里说不出是欣赏还是鄙视,谁知道呢,随他去吧,反正她从没打算让所有人都喜欢她,今生只做她想做的,她愿意做的,她认为对的。
二十五.逍遥游 四
一回到客栈,掌柜的立即给季海打了个手势。
季海来到柜台前假装要吩咐上什么茶,顺便看掌柜的要说什么。
“季夫人,云大人正在房间里等着季老爷和您。”
季海点头,让伙计泡茶,然后跟在金谋身边,一起上了三楼。
云韶正站在茶厅的窗户旁边,门一开,立即上前单膝下跪,“属下参见三殿下。”
“不是在京里,这些礼节都免了,省得让人起疑。”
“是!”
“季”一时不知道叫些什么好,他也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连惊讶都还没消化完。
金谋一摆手,“就叫季夫人。”
“是,下官拜见季夫人!”一起共事这么多年,虽然她长相秀气,也从没想过她居然是女人,这份惊讶还真不是三两下就能消化的。
“不用了,还是叫季海吧。”知道他别扭。
尴尬了半天才转入正题。
“四殿下今晚就会到水都,车驾明早才到,第二轮会试,他会亲自监考。”云韶一脸英武,光从外貌上看,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跟了三王子六年,算是极为忠心的一个。
“这次的举子太过参差不齐,堪当大用的不多,多半是些江湖上的浪人,单打独斗还可以,带兵打仗还需要练几年,四弟这次的做法有些离谱。”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云韶入座。
云韶入座沉思了半天,“爷,您还要多久回朝?”
“我?早了。”笑着喝茶。
“可是我看朝廷这情况,您再不回去,恐怕大位迟早被二王子他们”欲言又止。
季海递了杯茶给云韶,云韶谦恭地起身道谢。
“云韶,你现在唯一要做得事就是做好你的东省大吏,朝廷里就是闹翻了你也不要动,父王是个明君,你知道的,我知道的,你我不知道的,他都知道,放心!想翻这一江水,还没那么容易。”金谋始终端着笑意。
云韶点头,“属下知道了。”
季海倚窗而立,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北边那几个人是何时到的?”玩着茶杯盖,并没有看云韶。
“前日中午,不过昨天才入住雨前客栈,我一早就定了这里,昨儿个您吩咐退了其他房间后,他们才住进来的。”
“他用什么名义当了举子?”
“我查过,是北省苍子县,名字叫罗琼陆。”
季海暗笑,一个季长空,一个罗琼陆,还真是绝对:大陆对长空!这两人连取个别号都会如此相似,难怪他看到那个齐辉会觉得像照镜子。
金谋转脸看到她暗自失笑,有些了然,到把云韶给弄迷糊了,不知道他们俩在笑什么。
“云韶,你一会儿回去派人到水师那里拨艘船,收拾成商船的样子,停在雁尾港,再找几个民间水手,我后日起程。”
“是!不过殿下,您要出去?”
金谋没回答,只是勾了下唇角,他想做什么是从不会先跟人打招呼的,除了她!
云韶也觉得自己越权了,赶忙补了两句,“殿下,四殿下这么一闹,会不会皇上也鞭长莫及?毕竟现在的局势不稳,南疆、西疆的兵权可是在六殿下和二殿下的人那儿。”
金谋攥了拳头,抵住下巴,眉毛略微蹙了蹙,良久才说话,“我让你派到西疆的人派了没?”
云韶点头,“一年前就派去了,可是还只是个参将,顶不上用处啊。”
“有人就好,云韶,听着!”严肃地转头,直视云韶,“只要西疆一出现问题,立即修书给张奎,他手里有十五万大军,只要西疆主帅敢私自调一兵一卒进关,立即让他调三万人驻扎西北边界予以节制。”
“殿下,西疆可是有十万大军啊,三万会不会太少了?”
金谋却笑得有些张狂,“我先前已经告诉过他,只要有消息,他的三万大军要立即驻扎到狼山和乐山之间的关口,那个关口你会不知道?莫说十万,就是二十万也不济事,否则我为什么两年前把西疆大军调出去?”
云韶有些激动,立即站起身,“是,属下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半天,他说是出去,却布下了天罗地网一样的局,季海欣慰却又有些失落,他是真得有帝王的肚量和头脑,能把山河的每一处都记得清清楚楚,似乎每块土地他都知道上面有什么,有哪些人在做官,百姓们以什么生存。这个男人她又记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少年,“你以后听我的。”
不觉得微笑,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那种掌握人生死的架势,他从小就是威严自立的,却又有温柔的时候,北省的山林雪地里,他曾经搂着她取暖,他吃那块最小的干粮,在她快睡过去时努力给她讲故事,不让她在冰天雪地里入睡,还曾当众打了欺负她的五王子,甚至因此被罚在正德殿里跪了一天一夜。想一想,他这些年真得没有亏待她,起码她是这么认为的。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站到她面前,推开了窗子,侧脸看着她。
他的脸被烛光染了层黄晕,有些雾蒙蒙的,看起来极为温柔,她笑着抵住了他的肩膀,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他僵硬的肢体显然表示了他的惊讶。好久才翻手抱过来。
“今天怎么了?”
在他的肩膀上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些小事。”
他没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
窗外一片灯火,水都之所以叫水都,自然是因为水的原因,水都城中央有一片湖,几乎占去了都城的五分之一面积。一到夜晚,湖上的红楼画舫、民间游船、傍水而建的民居,灯火一点,映着水光,十分美丽。因此,水都又有碧玉盘的美称。
“水都的夜景真好看”侧着脸望着窗外。
“喜欢?喜欢我们今晚就去看看。”
季海抬头,看着他一脸的兴致勃勃,“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走——咱们就从窗子出去,省得侍卫们跟着杀风景。”一个纵身跳的窗外的瓦砾上,伸过手把她拎出来。
她还从来没在房顶上走过,生怕一脚踩破了人家的房子。
金谋呵呵笑,“越是想着脚下,越会踩坏,来,过来,我带着你。”一把拉住她的手就跑。
“啊——”她尖叫了一声,但从小练就的处世不惊让她没再叫出第二声。
他们太疯狂了,居然踩着人家的房顶跑。
跑了半天,脚下是一处暗巷,他伸手抱过她纵身一跃,跳下了房顶。
她睁大眼睛,这是她第一次在空中飞,风从下面吹着她的脸,刺激与惊吓共存,还没开始享受就落地了,觉得有些不过瘾。
他拉着她的手转出暗巷,瞬间灯火有些刺眼,眼前亮如白昼,四处都是人。
“水都的民风真不错。”不觉赞叹。
“这里本就地处交通中心,又是东傅商客们汇集的地方,加之各方力量相互节制,百姓自然能安居乐业,要不怎么能让你拨了那么一层油水?你还真敢做!”
笑笑,“兔子急了都咬人,那么大笔银子,我只能动这个歪脑筋了。”
他笑笑转过头,拉她进入人群。
水都的夜晚本就热闹,加之武状元会试在这里举行,自然就更热闹了,游人一多,摊贩们自然就多起来,谁不想趁这机会捞一笔!
金谋直直拉了她来到一家成衣店让她穿女装。她还是排斥女装,虽然以前对衣服不怎么注重,可是依然觉得男装穿着安心,他却怎么也不依她,非要她穿,只得随便选了身买下,穿了出来,头发她到不会弄,还是男人的发式,亏得老板娘手巧,给她梳了个发髻,还特地在耳朵两侧留了两绺发,据说是水都的姑娘们最时兴的梳法,照着铜镜,老伴娘一个劲的夸她好看,她到觉得别扭,好看嘛,还算可以,她只能说自己不丑,一件鹅黄宫装,裙子上加了一层纱,他就给了一锭元宝,老板当然开心,不夸她夸谁!
梳好了走出来,总觉得别扭,连走路都不舒服,他却很开心,拉着她的手始终不松开。
各式各样的灯笼挂满了街,琳琅满目的物件更是摆满了街两侧,玩杂耍的、卖唱的也拥有尽有,不远处的湖里停着无数只游船,有红有绿,歌声甚至忽隐忽现地可以听到。
“老爷,老爷,您给夫人买朵花吧。”童稚的女声跟着他们的腿一路传上来。
小女孩不过五六岁,扎着红头绳,肩上打了个大补丁,但很干净。
“老爷,恭祝您跟夫人长命百岁、金山银山、子孙满堂”小女孩兀自背诵着她的吉祥话。
金谋没说话,看着小女孩仰着脸看他们。然后转脸看她,她知道他想买花,不是因为那些吉祥话,纯粹是因为那女孩的天真,她从身上掏了锭银子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却惊得直看着她,然后摇头,伸出一根小指头,“夫人我只剩十文钱的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