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若是进得宫廷,必将大放异彩!
天色渐渐阴了下来,没一会儿便细细密密地飘起了绒雪,爬藤外的交谈这才渐渐远去。
莫蓉暗暗叹口气,总算是走了,再不走,她怕要被冻死在这儿了。
在确定爬藤外毫无声响之后,她才抬腿跨出来,掸了掸额头上的细雪,但见百花齐放的花园,被细密的碎雪笼罩着——奇异的美景。
笑,因为知道这美景的人只有她,摇了摇手中的残花,一转身,正望进一双漆黑的眼眸里
尉迟南正倚在爬藤墙侧,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扯。
“”张口,还是要福礼的。
只是没等她叫出“陛下”两字,但听院子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尉迟南伸手将她又拉回了爬藤墙内、老桑背后。
“陛下不在啊!”有人惊呼。
“陛下刚刚跟曾小姐路过这儿,说丢了件东西,回来找,难道已经找到了?”另一个人。
这是尉迟南的两个随身侍卫,以他们的修为,自然是知道爬藤之后有人的,而且细雪层上,还留了轻浅的脚印子,他们当然看到了,只是看到了并不意味着就要承认,“我看皇上可能有什么急事先走了,回去跟那位曾小姐说一下就行了。”
两个侍卫很识相地迅速离开。
而莫蓉这时才产生了个疑问——他有什么好躲的?
尉迟南俯视着被自己圈在怀里的女人,光裸的额角上已经落了一层细细的薄雪,他早就看到她了,只是没想到她会选择躲起来。
这几天在陈府里,他根本没有任何闲暇,无时无刻不被那些公卿缠着,这些人,一面在朝堂上振振有词地劝诫他戒色,一面又死拉活拽地恨不得把家族里的女人都送到他的后宫里,甚至还有人给他荐了个十二岁的小女孩,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陪朕出去走走。”难得出了宫,出去看看也好。
莫蓉准备了词句打算反驳,但他没给她机会,直接攥了手走人——他似乎忘了他还在惩戒她。
皇上出门自然是大事,但也可以是小事,只要不张扬。
不知何时,他们身后多了两个人,不远不近地跟着。
出了陈府的后门,沿着卵石小道一路进了街市。因为这几日皇帝住在陈家,附近的街道都已戒严,走出了好远,才见到热闹的街市。
莫蓉从十四岁起就再没出过宫,这还是进宫以来第一次见识京城的市井生活,每一处看着都新鲜。
路过城隍庙时,他坐到了路旁的一个小面摊上,要了两碗面,他却一口也没动,只是低头逗弄店家栓在炉子旁的小狗,真是奇怪的人。
她也不喜面食,何况现在一点也不饿,但是总不能也学他一样,低头跟狗玩吧,于是只好拿了筷子,细细擦好、再把碗摆好,然后慢慢吃起来。
“觉得那位曾小姐怎么样?”突然开口问了她这么一句。
怎么样?很好啊,如果能进宫的话,宫里肯定会很“热闹”,“也只是照了两面,不过相貌、才学都是上好的。”
抬头注视着她,继而失笑,“知道你哪一点最让朕不高兴吗?”拿起桌上的竹筷,“你始终没把朕当成你的家人。”
“陛下不是臣妾的家人。”她的话顺利让他眉头蹙紧,这女人就不懂得给自己找台阶下嘛,“陛下是无尚至尊的君王。”永远也做不了家人。
“朕却从没有把你们谁当成外人。”
“但陛下也没有把我们当成内人。”不过就是几只木偶,来了兴致时,可以把线剪断了,让她们自己走走,但走不了多远,又把线再栓上,他要她们是与众不同的,又要她们是听话的,这矛盾的需求把一个个都折腾成了疯子,然后疯子们相互攻击着,最后变成让人唾弃的坏女人,“臣妾失言了。”怎么又跟他对峙起来了?这可不好。
哼笑,恐怕她没失给他的那部分更多吧,“行了,回去吧。”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机会,结果这女人嘴依旧的硬。
他潜意识里就是想让她知道,她没有什么与众不同,她应该与其他人一样,不只是向他匍匐,而是全心全意当他为夫。
回去的途中,他没再抓她的手,因为不开心。
不得不说,那位曾御史的千金似乎已经对皇帝陛下势在必得,在陈府的后门口再次撞上时,已能应付自如。
但这并不是说她自此便能横笑后宫,男人也不是傻子,明知道你城府至深,却还非要将你收归后院,只因为你那正茂的风华、冰雪的聪明?
尉迟南侧过身,搂过莫蓉的腰身,将她勾到自己怀中,是想让她帮忙打发掉这个女人吗?
“陛下,臣妾头好疼。”既然他想这样,她当然愿意服从他的号令。
那位曾小姐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尉迟南怀里这个姿色平平的莫婕妤,还真是看走眼了,原来这些宫妃都不是平凡之辈。
莫蓉低下眼睑,将笑意掩进眼底,这还是第一次对男人撒娇,声调火候却是刚刚好,看来她做坏女人倒也挺有天分。
走了好远,她才抬头看他。
“玩得开心吧?”这女人有时确实有那么点特别。
“陛下高兴就好。”
“想让朕高兴,其实很简单。”只要再别那么多刺,别再他面前装模作样,别把他当傻瓜。
莫蓉低眉浅笑,或许或许,但是让他高兴对她有什么好处呢?除了得罪后宫三千,得到数不尽地明争暗斗,她还能得到什么呢?家族的繁荣、女性的自尊、异或百年之后一个安乐的死法?“也许是臣妾错了吧。”
她到底是该努力逃开,还是该迎合。
这两者注定都不是容易的过程。
十 少将 一
陈夫人的寿宴空前绝后。
也就在这个寿宴上,一个莫家人的名字大放异彩。
西北战报,莫平奴率五百骑兵,急袭匈族部落,俘虏匈族左贤王——乌里,一时间群臣皆呼万岁。
魏自得天下来,一直受西北匈族侵扰,剿不尽胡虏,每年边塞上都要进行大规模的迁徙,住在关外的人在秋后迁徙进关内,避免被匈族人屠戮,且每年魏帝都要付出相当的一部分黄金白银,来安抚那些野蛮的抢掠者,西北边塞是魏帝身上的一个伤疤,每年秋后就要痛上一次。
今年莫平奴给了尉迟南一贴良药,怎能不让他开怀!
莫蓉对着手中的酒杯淡笑,该来的还是躲不掉,他们莫家是非得站在这风口浪尖上不可了。
回宫前,莫蓉得了一个探视兄长的机会。
由御前侍卫头前引着,进了京都廷尉府的大牢,也许是之前想象的太不堪,这大牢反倒没有她料想中的那么阴森恐怖。
莫函正在牢里忙碌着,满墙上挂得地图,地上摊得都是书,坐牢还可以看书的吗?
莫函对妹妹的到来并没有过度地惊奇,只是一径的笑,“平奴这小子露脸了吧?”
莫蓉点头,算是露脸了,百年来净是被人打,突然揍了别人一拳,可不应该开心嘛,“哥,你这是”这满屋子的东西,显然不是打发闲暇用的。
“我在核算‘京东直道’每个阶段所需的现银。”莫函从废纸堆里拨出一块空地让妹妹坐下。
也许是感受到了妹妹的注视,莫函挠了挠胡茬,“妹妹,这‘京东直道’要是修出来,那可是千古利民的大事啊。”
她还能怎么说?男人与女人不同,男人一生等的也许就是一个做大事的机会,这机会一旦来临,就算让他们为之丢了性命也无所谓,“他怎么跟你说的?”这个“他”显然指的就是当今的皇上,也是她的丈夫。
“皇上的意思,可能需要我在这里关些日子,朝廷上现在反对修直道的老臣太多,阻力太大,时机还不成熟。”
莫蓉沉吟半刻,忽而抬眼看兄长,“哥,你知道这件事牵扯多大吗?弄不好咱们莫家就得赔进去。”
莫函沉默不语。
“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太过小家子气了,哥哥你也未必会听,不过有些事,我还是不得不说,如果哥哥只是为了光宗耀祖,那么大可不必如此,不管多大的功绩,在帝王家来说,都不值得一提,我们莫家小吏出身,在朝廷里没有任何势力,哥哥在东省任过要职,应该明白朝中关系的重要性,单靠皇上一人的支持,那远远不够,他所要考虑的是全局、全天下,为了全局全天下,牺牲个把人的性命,根本不是问题,我不是非要劝哥哥罢官回乡,只是你得明白,如果你打算听他的话做这件千古大事,第一步要做得不是怎么去修路,而是怎么在最快的时间内培植起自己的势力,而且是坚不可摧的势力,否则这件事你非但做不成,还可能葬送自己跟全家人的性命。”
莫函注视着自己的妹妹,变了,这个当年的小丫头已经成了大人了,懂得道理比他还多,“你的意思,我明白。”
“哥,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家里人平安。”否则她还在那个宫墙里继续撑着做什么?难道真得为了去争皇上那一朝一夕的关注?
从廷尉府回到陈家后,已是傍晚,莫蓉独自一人坐在陈家的后花园里,看着满园子的奇花异草在风中颤抖。
这些花就像后妃一样,在不合宜的冬天,将自己的美丽□裸地暴露在大雪下,只为一个人盛开,暴殄天物,但没人因此后悔。
没想到会这里碰上赵又欣,但就是碰上了,她正与赵家另一位尚未出阁的女子小声交谈着,身后跟着的贴身侍女正抱着四皇子。
做皇帝女人的可怜之处不只是对得宠或失宠的焦虑,很多也来自于各自家族的压力,赵又欣始终没能晋升为夫人之列,这让赵家惶惶不安,想藉由此次陈夫人寿诞的机会,再安排一个女子入宫,而赵又欣不得不为此出一份力,即使她心里不愿意。
那是个与赵又欣不相伯仲的女子,也更年轻。
依照品级,莫蓉是需要跟赵又欣行礼的,表面上,后妃之间什么问题都没有,笑意融融的,就像一家人。
“泰康这都能说话了吧?”莫蓉并不讨厌他的女人生得孩子,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也并不讨厌他的那些女人,只是不能表现出来,毕竟不妒忌自己男人的女人,是件很奇怪的事。
从侍女的怀里接过了四皇子泰康,小家伙白白胖胖的,煞是可爱。
赵又欣仔细盯着莫蓉的一切动作,依旧找不到缺口,没有人会真正喜爱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生得孩子,她想从莫蓉的眉眼中找到狰狞,可这个女人太会隐藏了,她根本找不到,有的时候她更怕这种女人,因为猜不到她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小家伙趴在她的肩上咿呀地叫着,并努力往她的身后挣,赵又欣与那位赵家的小姐一个笑容满面,一个低头装怯,她当然能猜出身后来了什么人。
尉迟南与陈夫人的小儿子陈迟并肩跨进园子里,细看看两人的长相,眉宇间到还有几分相似,这就是皇家不可探的小秘密了,陈迟实为皇家的私生子,当年陈夫人入宫做皇子的乳母,一来二去与先皇熟识了,天地一家欢后有了这么个儿子,不能入尉迟姓,便起了个陈迟的名字,这是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所以说陈家有很多特殊的理由。
“两位娘娘。”陈迟的身份很特别,既不能承认他是皇戚,但也不能否认,很麻烦。
“大冷的天,怎么都到这儿来了?”伸开手指压住儿子的小脑壳,看他在莫蓉的肩上大淌口水。
“小妹要回去了,刚打算送她出门。”赵又欣将自己的堂妹抬出了水面。
尉迟南的视线从那为赵家小姐的身上掠过去,不带任何地停留,“嗯。”
赵又欣心底里应该是高兴的吧?
因为小家伙强烈要求赖在父亲的身边,最后只能便宜了莫蓉,赵又欣挽着堂妹的手臂出门去了。
“见过你哥哥了?”伸过手臂,从她怀里接过了小儿子,这小家伙实在长得太胖,压在她的怀里有点不忍心——他很少抱孩子的。
“见过了,谢陛下大恩。”
与她对视一眼,“是你们莫家的子弟够争气,这次平奴给朕出了一口恶气啊。”
“莫将军确实是我大魏驱虏之第一人啊。”陈迟毫无掩藏的褒奖。
“陈大人过奖了,平奴只不过年少气盛,撞上了机会而已。”对于弟弟的战功,她确实也是有点吃惊,毕竟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她真没想过他能有如此的战绩。
“娘娘不必过谦,娘娘有如此的兄弟,皇上有如此的亲戚,这都是大好事啊。”陈迟将两人邀进园子里的茶楼上,自己转身让下人准备茶果去了。
凭栏倚雪,眺望天际。
“平奴还跟朕来了封密信。”将儿子递给一旁的侍女,“要朕给他封将。”
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陛下可不管他,自小他们兄弟俩便是这不知量力而行的性情,如果顺了他们的性子,恐怕以后会闹出事来。”
“可朕已经答应了。”
“”
“朕答应给他们拨一支特殊的骑兵,只要他们能打败匈人,做什么,都由着他们。”
叹息,看来她们莫家注定了要飞黄腾达,那么她该怎么办呢?
冥冥之中似乎早已注定了些什么。
尉迟家与莫家的诸多纠缠从这一冬开始,儿女情长、家国天下,从这一冬开始打上了死结。
人,只要活在这世上,就逃脱不了七情六欲的控制。
十一 少将 二
十七岁封将,在大魏不是没有过,但像莫平奴这样的却还是第一次,莫家的发迹其实是因他而起。
年关将至,莫平奴从西北边塞返回京城授勋,年轻人总是张扬的,尤其少年得志的。
这一次姐弟相见无须再偷偷摸摸,朝会一散,莫平奴便随尉迟南一起到后宫拜见自己的姐姐。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平奴,甚至对他种种不羁的言辞都一并喜欢,可以想象,这种喜欢会招致多少人的妒忌。
“你觉得玉儿怎么样?”她正帮他更衣,他却陡然问了这么一句,玉儿是他的胞妹,今年刚满十五,他说这话,她当然明白什么意思。
“臣妾只怕平奴会慢待了玉儿殿下。”
“男婚女嫁,没什么慢待不慢待的,太妃已经在朕面前说了几次了,我看朝廷里眼下就平奴的年纪可以跟玉儿相配。”
“可两人的脾气太像了,折腾起来,日子要怎么过?”玉儿公主是先皇的幺女,自小受宠,脾气那可是天上地下的,平奴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两人要是攒在一起,恐怕有的好看了。
尉迟南要笑不笑地俯视着她,“你似乎始终都不怎么喜欢我们尉迟家的人。”
“臣妾不敢。”
“不敢?不敢还把朕大半夜赶回去?”他可没忘之前被拒绝的事,“不娶玉儿也行,不过得拿些东西作交换。”俯下身子,将她抱了个满怀,“给朕生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也许她就不会那么淡漠了,而且这么一来,她们莫家在朝廷里也有了底气。
她跟他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呢?他竟突然有些期待。
宫灯昏暗,但遮不住这满室的旖 旎,面对他的求索,她反抗不了,这是个无耻的男人,他懂得怎么利用人心,他知道她现在的心里很矛盾,不知该迎合还是拒绝他,所以他要搅乱她的心思。
年节前夕,宫里喜讯频传,先是赵又欣晋升,后是卫罗有了身孕,加之之前西北大捷,看上去今年是个不错的年景。
但这一切的喜气洋洋却因为一场虚惊而消失殆尽。
十二月底的一个深夜,一名灰衣宫人急匆匆地来见李琛,在听完宫人的话后,李琛不敢怠慢,赶紧到殿内叫起尉迟南。
“太医怎么说?”尉迟南挥开替他穿衣的宫人,衣服没穿好便急匆匆地往外走。
“太医说情况不大好。”
宫驾都没乘,尉迟南徒步上了宫道,往东而去。
这一夜注定了是个不眠之夜,直到清晨太阳升起时,尉迟南才松下一口气。
而此时,后宫上下早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卫罗动了胎气,差一点母子双亡。
莫蓉到的时候,很多人都已过来了,而尉迟南上朝去了,听说他很生气,差点把卫罗的两个侍女治罪。
“好些了?”卫罗刚醒,只叫了她进来陪伴。
“好多了。”声音还显得有些沙哑。
两人没谈几句,尉迟南过来了,身上还穿着朝服,外面的妃嫔都还没走,或者根本就是非要等到他回来的,让他看看她们的友爱之心。
莫蓉很识时务地退出了内殿,这个时候恐怕卫罗更希望能跟他独处,她不想破坏她这难得的机会,一直以来,他都对她太过苛责,原因自然是因为她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叔叔。
“娘娘,卫娘娘不会有事吧?”步出芳碧苑,庞朵见四下无人,这才开口问。
“不会。”莫蓉的回答很肯定,从听到卫罗动了胎气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有谁敢动她呢,又为什么要动她?“你没事的话去给平奴传个信,让他回西北之前来看看我。”
庞朵微微点头,知道她们这位主子是真有什么重要事,她很少主动去做什么。
莫平奴因为得皇帝的特别喜爱,允许他在京城期间可以随时进宫见莫蓉。
“姐,什么事急着见我?”他正在兵部点算给他们西北军的封赏,就有人急着传他进宫。
“你什么时候回西北?”顺手给他倒了杯热茶。
“就这两天。”莫名其妙地接过茶杯。
“见过大哥了吗?”
“昨天还去过。”
“那记得临走前再去看看他。”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剥着橘皮。
“姐,你急着叫我来就为了这事?”
把剥好的橘子递给莫平奴,“你帮我带句话给大哥。”她也只是猜测,或者是担心,“告诉他,‘观沧海,上下其所,去肖路不走,取南财可用’。”
莫平奴往嘴里扔一粒橘子,酸得皱眉,“什么意思?”
“你告诉他,他明白我什么意思。”
莫平奴静默良久后,才微微点头,“姐”似乎是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我觉得皇上对你挺好的”
莫蓉觉得好笑,“你是不是以为我跟大哥在做什么坏事?”
莫平奴摸摸下巴,傻笑。
“平奴,大哥跟你不一样,你只是带兵打仗,他要面对的是比带兵打仗更可怕的事。”汉人这千年的时间都在做什么?他们在用“强大”与“弱小”两个极端研究人类的本性,因此才有了权谋、兵略、为人处世之道,“你只要记住自己在为谁拼命,而且相信家人就行了,皇上对我们莫家好,姐姐知道,姐姐还知道咱们莫家也同样不会愧对他。”
“姐,我只是——说说而已,没什么别的意思。”
“姐姐也没什么别的意思。”笑,看来这小子是真得被他驯服了,“回到军中,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你现在封将了,要有将军的肚量,再有,多跟家里去信。”
颔首。
一盏茶的功夫,莫平奴便要起身离去了,离开之前,他却陡然从怀里掏了只锦袋出来,“上次在宫门前撞了个女子,当时急着见皇上,没仔细跟她道歉,这是她丢得东西,姐姐代我还给她吧。”
锦袋里是一支凤吐珠的步摇,步摇背面以篆字刻着“季姜”二字,“季姜殿下?”一位苦命的公主,十五岁下嫁冯家,十六岁便守了寡,生母又走得早,根本没人管她。
“我记下了,等见到了,我替你赔罪就是了。”
目送莫平奴的背影转进宫道深处,莫蓉这才缓缓转身回去。
她不是不能直接让人去提醒大哥,但通过平奴传话更保险一些,眼下宫里宫外都对“京东直道”的修建虎视眈眈,尉迟南修直道的主意已定,只是差一个总管的人,他是在等,等时机成熟,等路障消除了再放大哥出来,只是大哥现在需要的不只是他的支持,他还需要借助其他势力,赵家最近势头正盛,而且似乎也对“京东直道”颇有意思,她担心大哥舍远求近,与赵家过从甚密。
卫罗的事提醒了她,卫锋已经被打压到了极限,适时要做反击了这种时候,大哥怎么能跟赵家交好呢?
站对位置才能一帆风顺,眼下东省在为西北战事存粮,那修路的银子除了国库还能跟谁要?自然是富饶的南省了,所以大哥啊,赵家这条路走不通,只有靠着卫锋了。
后宫这盘棋的一摇一动,那可是牵扯着朝堂上的晴雨表,赵家、卫家这第一回合,已经从卫罗的肚子开始了。
陛下,你要怎么办呢?
十二 汉家水底棋
卫罗差点落胎的事被静悄悄地压了下去,卫家当然不乐意,但这毕竟是皇上后院的事,外臣不能管多,管多了皇上上火。
尉迟南有那么半个多月没来崇华苑了,年关事多,再加上卫家那边定然是折腾得不小,当然都要他来理出头绪,所以最近除了去芳碧苑看看卫罗,他没再召幸谁。
年初三的一大早,庞朵自御膳房要了点面皮、糯米粉,打算自己拌馅包汤圆、饺子,刚醒好面皮,皇上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