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感觉,有她在,总觉得可以安心,这也是一种魅力,比容貌更可敬、可怕的魅力。
从安邑镇(御林军中军所在地)回来的路上,本来打算立即回京,可到了岔路口还是转了过来
莫蓉将几道小菜摆到了桌上,跟他去东省的一路上,早已摸透了他的口味,虽然是有些挑剔,但也不是不能满足。
动筷子前,取来清水、茶水先给他净水、漱口,一切都照宫里的规矩来。
此时,女儿早已与他熟悉,把记忆里的父亲与眼前这个人做了个完美的重叠。
见他动筷子,小丫头在莫蓉怀里用力扑腾着,似乎也想下手掺合一把,只不过母亲没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情急之下,小丫头竟然开口“啊呀”了几声,其中一声便是类似“爹”之类的,莫蓉没把这当回事,毕竟女儿也到了学话的时候,偶尔发出些怪音也正常,可他不同,他硬说女儿在叫他,把小丫头抱过去,任她把桌子上的菜抓成一团,父女俩的胸襟上脏得根本不能看。
一旁伺候的侍女都不禁捂嘴而笑。
好不容易把女儿从他怀里摘离,由奶娘带去洗漱,再转回来时,一名内卫正在他耳边附语,莫蓉便停在门口没急着进去,待那名内卫离开之后,方才跨进门槛。
他仍在吃,虽然盘子里被女儿弄得有些乱,侍女想撤下去,可他不同意。
“做什么?”刚放下筷子,她便拿过来一身灰色长袍放到一旁。
“陛下的衣襟脏了,换件新的吧?免得回去让人看见了”后面这句说得可就蹊跷了。
“看见又怎么了?”
莫蓉低下眼睑细细解着他的衣带,没答话,还能怎么呢?当然是让他现在的宠妃生气啊。
“气还没生完是吧?”头就低在她的耳侧,两人形同耳语。
见这情形,侍女们悄悄退了出去。
“朕今晚还就不走了,就看看谁能说什么。”
“陛下明天不是还要上早朝吗?”
“那是明天早上的事。”抓牢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让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
莫蓉发现,女人的那些小伎俩,在男人身上有时确实很吃得开,看来,她还是应该适度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
事实上,两人的亲密仅止于此,别忘了他们还有个女儿,小丫头今晚可是出奇的精神。
亥时末,莫蓉坐在床边,床上,他跟女儿都已入睡,都累了吧?女儿今天学了一天走路,而他,自安邑镇而来,连饭都没顾得上吃,显然也是累了一天,父女俩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她的身边,睡得正熟。
轻轻抱过女儿,打算把她送到奶娘那边,女儿夜里醒的多,免得吵醒他。他的手横在女儿的脚上,抱起女儿的瞬间,不期然瞧见了他手臂上的一处淤青——
从奶娘那边回来后,轻轻撤下他的衣衫,不禁愕然,从左臂外侧一直延伸肩上,藏着深深浅浅好几条淤青——谁敢对他动手?
因为莫蓉的碰触,尉迟南半睁开眼,见是她,又闭上。
看来是不能说得秘密了,起身拿了药酒来,细细替他揉搓
他睡得正香,难得呵,一向浅眠的人难得有如此婴儿般的沉睡。
夜漫漫,星辰斗转,静谧像一张网,网住了夜灯下的这一对男女
他们也许心思相异,但不能不说他们之间有一种别样的和谐。
后来,莫蓉才知道他身上淤青的来源——源自他的同胞兄弟,那个在东北与齐人来往频繁的二王,他的二哥。
他让三爷暗中抓了这个企图不轨的兄长,亲兄弟,为了江山,一直斗到了今天,她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但显然,那晚,他累得很。
三十二 双面魔 一
清查自六月开始,一直持续到了九月,丰侯祖这个不被看好的小人物在处处碰壁,处处遭人暗算的京官场子里阔步而行,据说他每次查处都是抱着官帽,不是戴着,那意思他随时打算掉脑袋,碰上这样一个“亡命徒”,任势力再大的人也对他无能为力,因为他根本就不畏死,奈何以死拒之?他甚至在廷尉府当着三公九卿的面说,他进京城前,就为妻儿置好了棺材!这样的人,你能拿他怎么办?
首当其冲被拿下的是三公之一,掌管营造的司空李芮,据说这李芮在廷尉府的大牢里连喊三天要面见皇上,并大骂丰侯祖,早朝上硬是没人敢给这位司空大人喊冤,除了太子太傅为他说了几句好话。
可见大家都清楚了这山雨欲来的局势,这满朝文武有几个手脚是干净无尘的?这个时候避之唯恐不及,谁还敢硬往上上?
可是就这么任由那个丰侯祖小儿在太岁头上胡来,那自然也不行,于是朝臣们忙着往宫里搭关系,甚至连王太妃那儿都忙得不得了。
可惜没用,皇帝根本不吃这一套,杀鸡儆猴的第一招就是先办了时下最宠爱的夕雅美人,直接从宜春阁搬进了厦中院,再跳一道墙就直接进冷宫了,接下来谁还敢说三道四,吹枕头风?
于是众人焦急。
这时到是也有聪明人给指了条明路——太子,在东山行宫闭修学的太子殿下,把他也拉上,皇帝难道还能把这刚封的东宫给废了?
据说这个指明路的聪明人是宫里的妃嫔,至于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这法子够绝,要是真用成了,就是让皇帝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是砸呢,还是不砸呢?
本来,尉迟南将太子送到行宫就是为了躲避这场灾祸,如今却被好事者给挑了出来,于是——东山行宫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
这些朝臣不好亲自来,就花力气请了太子外祖父这门亲,太子的外戚本来并无多少势力,如今一下子被这么多朝臣哄抬,自然有些熏熏然,当然,他们也有他们的打算,他们认为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想趁此机会一举抬高家族势力,他们的势力抬上去了,有了强大的外戚做后盾,太子这东宫的位置也就会更加稳固,所以他们乐意跑到行宫来劝诫太子。
太子睿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好哄骗,哄骗的人又是他的至亲,那就更容易了。
九月末,秋露深浓,早晚都冷的很,在这东山住了五个多月,平时莫蓉并不怎么去打扰太子的生活,因为尉迟南给他安排了非常紧凑的课业。
这一晚,莫蓉亲自做了些小菜,派人请来了太子,因为隔日便是立冬。
五个月的相处,增进了西君与兄长之间的兄妹关系,虽然小丫头还不会说话,但时常会对着这个太子哥哥“啊呀”地乱说一通,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男孩到也非常疼爱这个妹妹,可能是过早失去亲情的缘故,这孩子的心比较闭塞,不过到是跟这个小妹妹相处不错,也许只有这个小妹妹对他是真诚的吧?
一边吃菜,一边给跟妹妹玩耍,小丫头到也乐得被他抱着。
“这几日就回京吗?”莫蓉夹了几块牛肉放到他的碗里,这孩子似乎比较喜欢吃。
男孩点点头,继续跟妹妹玩。
“回去也好,也很久没见了陛下了。”让庞朵把女儿抱了过来,碗里的米糊冷得差不多了,可以喂她了。
男孩继续闷头吃他的菜,偶尔抬眼看一下对面的母女俩。
过了良久,男孩才闷闷地开口,“父王会不会生气?”
一抹笑意被眼睫挡在了眼睛里——终归还是跟她说了,“会。”实话实说,他要是现在回去,尉迟南不但会生气,而且还会非常生气,因为如果他回了京,参与到了那场清查的行列,后果是尉迟南绝对不想看到的,他是选择继续清查,还是选择跟自己的儿子过不去?这很难选。
“可是——如果我不回去,舅舅他们可能会被下狱。”一直以来,他都是孤单的,虽然父王很认真地在教导他,但那仍然不能代替亲情的抚慰,他只有外祖父、舅舅他们了,可是他的这些亲人却不得父王的重用,现在更是有被清除的危险。
“你要是回去了,他们不只会被下狱,可能连命都保不住。”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她不打算隐瞒些什么,他有必要弄清楚一些事。
男孩抬眼看她。
莫蓉细细的给女儿擦拭掉嘴角的饭渍,“你父王为什么要你在东山修学?就是为了让你躲过这一劫,你现在却要反其道回京,那就是破坏了他的整个局,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要他拿你怎么办?拿你的外祖父、舅舅怎么办?你是太子,年纪又小,也许他不会惩罚你,可你想想,他会不会惩罚那些唆使你回京的人?”
男孩静默不语。
“你现在不但不能回京,也不能见任何人,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你想保全的人,也许他们可能会有牢狱之灾,但相比那些背后与你父王对着干的人,他们的小罪可以忽略不计,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怎么处置,我想你父王会给你一个公道的结果。”
“”仍旧看着她,“与父王对着干?”他不能理解还有人会跟父王对着干。
莫蓉轻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发号施令的位置并不那么容易坐。”
男孩看着桌上的菜肴,默默不语。
“记得陛下不是给你排了一些射猎的课业,我问过武师,他说这些日子天气晴朗,适合出外练习,你觉得可以吗?”
“出外射猎?”那到也是可以,但心底里仍然还是担心舅舅他们的安全。
“放心,你父王没那么绝情,你看,就是把我跟西君‘送’到了这里,不也是来看过我们吗?”
听到母亲说出自己的名字,小丫头吹着碗里的米糊,乌拉拉地跟着插言
男孩继续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隔日一早,太子睿在数名内卫、武师的陪伴下,一大早便出行宫去野外射猎。
半上午的时候,太子的舅舅便来到了行宫,结果扑了个空,询问之下,方知太子一大早便出门射猎去了,怪哉,前天说好的,这几天就动身回京,怎么这个时候会出门射猎?
巧的很,莫蓉这天上午恰好给太子殿下送夹袄,她亲自做的,这不就碰上了这位太子的舅舅——
一番君臣之礼过后,这位国舅爷就打算找地方凉快去,兼等他的太子外甥。
“太子殿下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京城了。”莫蓉将盛夹袄的锦盒放到桌案上,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话就让这位国舅大人停下了脚步。
“国舅爷大难临头,却为什么非要这么急着栽进‘有心人’的圈套?”她不打算拐弯抹角地提示,尤其对一个这么容易就会上别人当的人,拐弯抹角只是在浪费时间。
这位国舅爷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更没想到这话如此的耸听,“娘娘的话,微臣不明白。”
莫蓉转身,打量一眼这位国舅爷,难怪乎尉迟南不重用这家人,外表上看到是无可挑剔,但官场上却生嫩的很,这样的家族只适合贵,不适合权,更别说他们身上还挂着太子外戚的头衔,他一向不喜欢太强大的外戚,“国舅爷可知陛下为什么会让太子此时在东山修学?”
对方沉默,显然不知道。
“就是想让太子躲过这场清查,而国舅爷听信人言,却非要太子回京,太子年纪尚小,回京又能做什么?去向陛下央求保住那些犯下滔天大罪的人?保下了又能怎么样?保住了那些人,那些人就会识太子跟国舅爷的好,从此以后为太子殿下马首是瞻?”
这女人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国舅爷也许想知道我一个后宫嫔妃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是吧?”落座,“像我这种连宫门少出的人自然不可能知道的那么多,肯定是有人教的,众所周知,我在宫里一向没人理,还有谁会教呢?”
“皇上?”
莫蓉没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
莫蓉淡淡一笑,看来这次她确实有必要出手还击一下这个挑起事端的幕后主使了,能想到用这么阴的招数的内宫嫔妃,除了那个人,不作他选——卫罗,这第一次交手,可是她先挑起来的。
卫家跟司空、太仆这些朝臣的那点事,不是一天两天能摘清的,卫罗这招若成了,不但能洗清卫家的污渍,顺便也可以得到这些三公九卿的拥戴,而且还可以将太子党的势力削弱,是个非常不错的主意。
只是这么一来,皇上的局破了,丰侯祖成了众矢之的,莫函也在所难免要受到波及,别忘了,他现在还靠着这些人出财出力赶工期呢。
何不就此试试她的还击会造成怎样的影响?莫蓉看着这位国舅大人,打算给他支一招——
三十三 双面魔 二
莫蓉的这一招很简单——舍车保帅。
尉迟南清查朝臣并没有单一的目标,一来是想杜绝朝臣们给他“推举”皇后,从而避免□、朝政朋党联结,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眼下各方军备、营造的费用都由国库支出,耗费巨大,而且不少朝臣还相当不合作,他需要整顿吏治,充盈国库,其实说白了,就是给这些朝臣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不要老跟他这个皇帝唱反调,把往日里那些不该扣的,不该拿的,全都吐出来。
尉迟南若真想抓人,这朝廷上上下下恐怕余不下几个干净的人,法不责众,他当然不能把所有人都抓起来,那样的话这魏国要怎么运转?
所以这个时候,朝臣们要明白他陛下的意思——该你们享受的,享受过了,现在到了他皇上为难的时候了,你们不跟他同舟共济,那就不会有好结果。自古都将“君王”与“虎”做比,两者相似,却也不相似,“虎”只能咬死你一个人,而君王却可以诛你的九族,灭你的根茎,所以,你得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
莫蓉支给这位国舅爷的招就两条:一,群臣摒弃异议,全力支持皇上修直道、扩北军的诏令,如果有谁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的,最好捐出不该占有的钱财,去充盈国库,这样兴许还能保住小命,他日东山再起,否则就只能从此没落,或者命归黄泉。二,如今各封疆大吏圈地内治,有与朝廷分庭抗礼的趋向,身为臣子的,当然要为皇家的前途悉心考虑,最好上书皇上,节制各省大吏的权利,各省防卫的兵权全部调由中央直接辖制,军、政不同家!
这就是她认为的舍车保帅——舍去眼前的利益,保住自己的乌纱、甚至性命。
如果没猜测,眼下尉迟南最想做的应该就是这两条,而这第二条,也是直指卫家的一条,因为眼下拥有最大权利的封疆大吏就是卫家,这也就是她还给卫罗的一计,别光想着害人,先想想自己有没有把柄抓在别人的手里。
当然,这两条建议,莫蓉可不敢居功自伟,她很明确地跟这位国舅爷暗示了,这些可都是皇上的意思,让他珍重着考虑该怎么跟那些朝臣们说。
国舅爷当然不会蠢到听不明白那么明确的暗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是心里有点数的。
该说的,该做的,她都说过做过了,余下的就看这些人如何选择了,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不过依她的猜想,第一条的成功率大于第二条,卫家毕竟根深蒂固,不是一天两天能动的了的,这种小打小闹的旁敲侧击,顶多是让卫家小小的内敛一下,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这场风波如果平息了,也就到了她该回宫的日子,说真的,她反而不想回去,这行宫里虽然偏僻冷清,可安静,太平。
十月末,兄长来信——国库下拨一百万两白银给京东直道作营建费用,看来她的第一条建议确实是被人采用了
十一月,尉迟南再次来到东山行宫,那一天下大雪,漫山遍野的白,他自京畿暗访刚回来,也就顺便转到了这里——带她们回家。
面对他时,她仍旧是那个温驯仔细的女人,会给他细细地拍去额角的落雪,会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听他说话,会笑,但很安静。
卫罗受封了贵嫔,他亲自告诉她的,也许是想看她的反应,但她的反应就是没反应,受封?如果受封不能改变她们的命运,那么要那个虚名又有何用?她就是喜欢住在角落里。
不过卫罗的受封到是隐约证明了些什么,那就是卫家可能在朝廷上受了什么委屈,尉迟南这才象征性的给予如此的补偿,难道说她那第二条建议真得有人采用?
宫里依旧还是老样子,道道高墙绵延,九曲十八弯的巷道通向不同后妃的宫殿,犹如迷宫一般。
她依旧回到了她的崇华苑,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等着他偶尔的莅临,这种生活没有尽头,只有等到哪一天——她身上的特别成了普通,她的精气被磨光,也许这种生活才会终结。
十一月末,一场盛大的冬猎在京都南的皇家猎场拉开序幕。这是尉迟南为了安抚群臣而特别加置的,在“大清查”中,群臣多半都被摆了一道,既有“取”,少不得“与”,打一巴掌,再给揉上三揉,谁也说不出皇帝的不是来。
对于莫蓉来说,这样的场合并没什么值得兴奋的,她一不会骑马,二不会射箭,连在冰天雪地里多站一会都会手脚发冷,再加上女儿还小,所以根本没打算随驾来猎场。
但是最终她还是来了,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的兄长跟两个弟弟都被召来伴驾。
初秋时,汉阳自西北军调至了东北,跟随大将军白里,驻防东北,而平奴则与名将秦拓共同执掌西北帅印。兄弟俩可算是功成名就。
入冬之后,边关无大战事,尉迟南便将这兄弟俩召来参与这场狩猎。
与平奴上次会面时,西君还没出生,而汉阳则自从去了西北后就再也没见过,难得他们兄妹四人能聚得这么齐,所以不管多么酷寒,她都是要来。
狩猎第一天,并没有磨刀霍霍的场面,而是留给世家子弟们切磋玩乐,也被称作“练手”,活动活动筋骨,第二天便要开始围猎了。
梁妃的弟弟,名为梁获,也是上一届武科会试的状元,第一天他最出风头,无论箭术、马术,那都是拔尖的,一招百步穿杨更是得了个满堂彩。
尉迟南坐在观礼台上也拍了几下手,笑意深浓。
众人正热论这梁获的箭术如何如何的好,梁获也熏熏然地跑马亮相,颇有几分英姿。
看台上有不少王族、世家的待嫁女子,她们的来意也十分明显,一来是出来让皇帝过过眼,有看中的,自然就送进了宫里,若是看不中,也可以借此机会看看哪家的子弟顺眼,若是恰好都看上了,那就同乐了。
所以这梁获今天便成了看台上众女子们眼中的英雄,怎能不洋洋得意?
简单的练手之后,一场简单的箭术比试在三击鼓后开始。
当然,这比试也必然是梁获的个人表演,人家是武状元,还有什么好比的?
可就在梁获搭箭拉弦的功夫,突然——三支箭自看台外的西北方向同时飞向三个靶心,连中三元!这可不只是百步穿杨那么简单的把戏——
场中一片哗然,叫好声频出,只是等众人再看向梁获时,不免错愕,怎么——他这箭没发,就连中三元?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错愕之际,西北角的一处御林军让出了半个缺口,自缺口处走进来两名挂麾的年轻将官,两人相貌英武,都挂着绛紫色的结绳军徽,那是军官级别的象征,巧的是这两人长相有八成相似
二人便是军中的新贵族——莫平奴、莫汉阳兄弟俩。
莫平奴手上还拎着一张弓,路过御林军守卫时,随手递还给了守卫——刚才那三箭显然是他射的。
看到自己的弟弟,莫蓉不禁喜上眉梢,但同时也有些生气,这小子一天不惹事,他就一天不消停,来就来吧,扰什么乱啊,他这三箭让梁获怎么下台?
莫蓉不禁转眼看看正座上的尉迟南,他并没什么愠怒状,反而异常高兴,再看看坐在尉迟南左侧的梁妃——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臣莫平奴——”
“臣莫汉阳——”
“叩见陛下!”
尉迟南笑看着这兄弟俩,等了半下才开口:“起来吧。”
“谢陛下。”
兄弟俩双双起身。
“平奴,还不快跟梁获道歉。”扬了扬手,“非礼勿取,人家的箭还没发,你就占了位置,一占还一个都不留!”这话虽是教训,可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话音里可都是喜爱。
莫平奴笑笑,回过头跑上几步,对梁获拱手:“对不住,一时手痒。”
梁获还能怎么办?又不能发火,皇上都这么说了,他还有什么立场折腾,只能拱手把今天的风头让给这个莫平奴。
道过歉,莫平奴回转身,视线恰好滑过了看台上某个角落,并在那个角落停了一下,直把角落里的人看得转开眼才松开,不错,那转开眼的便是季姜公主,她是陪妹妹玉儿来的。
莫蓉默默地将这一切收进眼底
当晚,莫蓉伺候尉迟南更衣时,他说他想给平奴、汉阳建府、娶亲
“你这个做姐姐的,也要替他们物色一下,看哪家的闺秀合适。”换上一身长袍,莫蓉仔细地给他扣上盘口。
“汉阳到好说,就是平奴——陛下还记得臣妾之前跟您说过的吗?”
“季姜?”这个妹妹并不出色,而且还嫁了人,守孝期还没过,两人并不怎么匹配,何况季姜的夫家老祖是先帝的太傅,这家人多迂腐,脾气也怪的很,他们要是真扭起来不给季姜改嫁,他还真没办法,“男女私情,说过去就过去了,未必能持久,你明天见到平奴,劝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