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书间的空当,将书一本本地翻开,微风一过,书声四起
从书架的最底下掏出来一根用白布包着的卷轴,白布上早已生满霉斑,松开系带,抽出卷轴,一股酸腐味直冲鼻腔,这轴原来是用皮革所做!
倚在廊柱旁,无聊间打开卷轴,冲进眼帘的是一张附字的地图!右上角书着“汉西北虏”四个字,下面则是密密麻麻以细毫描画的线条,以及细小的楷字,只比蚂蚁大不了多少。
地图上描绘了西北大片疆域,以亳山为界,东至汉西最东,西至茫茫戈壁,北至虏族羌氏、南临汉南边域,图上山脉、河涧,沟谷,都细细做了标记,并注上名字,真可谓细致!
看看落款,无章印,只有小小的两行字,首行为:许章拜上,下附一行小字:北取羌氏,西霸戈壁,以山为堑,可霸西北!
看罢不禁赞叹,寥寥十六个字就定下了汉西,确实厉害!不知道这位名叫许章的人是何许人,如今是否还存活在世上,若是汉西王得了他,莫不是真能如师尊所说,雄起于西北。只可惜这一片苦心怕是空投了水底,如此有用的一张地图竟然被弃在一边生了霉!
展开卷轴铺到石台上,蹲下身,细细看着,从小看过不少各地的地方志,却没有一份如此细致的,都只是粗浅的记载了较大的山脉、沟壑,以及民生、习俗
“汉西北虏?”不知是我太专注,还是他走路无声,等我回脸时,秦权正好蹲了下来,捏着地图的一角审视了一眼,“哪里找到的?”
“书房。”
“许章”
“你认识他?”他的口气到像是听过这名字。
转头看看我,“你到是对什么都很好奇。”
“”转回头,瞅着地图上的某一点不言语,他的话向来不好答,既然不好答,干脆就不答。
“收拾一下,我们下午就走。”一屁股坐了下来。
抬头望向晴空万里,并不看他,“你真得要带我去?”
“嗯。”
“那里是边疆,我能去?”
“怎么不能?边疆也有女人。”
“我是说兵营,我也能进?”转头凝视他的双眸。
他却笑了,有些张狂,“若你想进,我自然能带你进,只是你进去要做什么?”
“”是啊,我进去做什么?“你觉得我能不能帮你?”我发现自己其实也很想像师兄那样,只是没人相信我。
“帮我做什么?”脸上盈满笑意——让人气恼的笑意,如同幼时刚学围棋,就邀师尊下棋时他脸上的笑意一样,虽没有恶意,却十分伤人。
“平定诸侯,天下一统!”这怕是我有生以来说得第一次大话。
他愣住了,笑意还含在嘴角,视线越过我,调向了远处,久久没再说话,“去收拾一下。”
他没能给我答案,却也没反驳,只是平静地吩咐了我这么一句话后,便起身离开了后院,徒留我和满地翻飞的书页兀自在原地喧嚣,我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也许我说对了他的心思,也许没有,捡起地上的地图慢慢卷起来
在西行的途中,我得知了很多有关汉西赵家的事,我不清楚他是有意告诉我,还是无意,按照我的想法,宁愿认为他承认了我的存在。
汉西王赵焦膝下有二子,长子赵启汉十二岁进京伴驾,直到奉命回汉西受封世子,在京城整整住了十一年。次子赵战西,小兄长三个月,一直留在汉西,据说他曾六次退败北虏犯境之军,在汉西相当有号召力,甚至曾经一度传说汉西王欲让位次子,后因众诸侯多相关注,这才未能废长立幼,然而此次北虏兵犯西疆,据张雄所说,赵战西称病不起,众人皆推荐刚得到“世子”封号的赵启汉领兵阻敌,而秦权说,赵启汉生来体弱,又是个避世的性子,在京城时就成天躲在书房看书,不问世事,哪来的领兵经验?看来是有人想借此机会故意拆新世子的台。
“张雄是赵兄的外戚表兄,心自然向着他,只可惜上面不拨粮草,他也没办法,只得擅动了上泽的储备粮草,只是这么一来,怕是又入了贺瑱之辈的圈套,到时就算仗打赢了,估计也是枉然。”顿了顿,提一把马缰,转脸看我,“若换作你,你会怎么处置?”
勒好马缰,省的一不小心跌下来,“贺瑱是谁?”贺瑱这名字听了几次,到还不知道是何许人。
“赵战西的亲舅舅、汉西二王妃的亲弟弟、最得宠的权臣。”
又是娘戚弄权,兄弟俩都有娘舅在后方撑腰,只可惜老大的“扶手”没有老二的硬,若要强争,难免会鱼死网破——富贵人家虽锦衣玉食,却未必能如普通百姓家那般安稳。
吸口气,回他的话,“若换作我,可能会有两个选择,若是上泽有人可用,可先告发贺瑱贻误军粮之罪,虽然未必成功,却可堵了他的后话。若上泽无人可用,只有舍弃张雄,先一步告张雄私挪粮草——”一片黄叶恰好落到了额头上,伸手摘了下来,捏在指间,“只是这么一来,恐怕会让自己人心寒,所以”只能说服张雄自己认罪。
他听罢静默不语,拾起马缰拽在手心,“可惜了张雄,也算是个将才。”
听他的语气,难道说他已经说服了张雄自行认罪?
歪头望望我,“若你不是女子,我们应该会成为良友。”
又是这种话,“若我是男子,肯定去保李伯仲。”瞥他一眼。
他又笑了,让人痛恨的笑,伸脚狠力蹬了一下上兵的肚腹解气,上兵回头看看我,像是毫不在意,后蹄却狠狠地照着我胯下马的后腿踢了一脚
可想而知,我这匹规矩的小红马会有怎样的反应,撒开四蹄疯了似地往前窜,直把一生最快的速度显了出来。
他到也不帮我拉住缰绳,只是一味地跟在我身侧,连手都没伸过来,我只能抱住小红马的脖子,任它去跑。
眼角无意扫到满身轻松的上兵,我甚至能感觉到它正一边跑,一边嘲笑我和我的马,真是让人憎恨的人和马!
两匹马直跑了一个下午,直到夕阳西下冲出了山涧,眼前顿时豁然开朗,竟是茫茫戈壁
秦权勒住缰绳,跳下马,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已经到了戈壁,再往北走就是亳山,怎么这时候却停了?
迂回小红马,停到一边。
他轻拍了拍上兵的脖子,扯开它身上的缰绳,卸下马鞍。上兵转头看了看他,前蹄不安地刨着地,却始终没跑出去,见他指了指西方,竟猛得奔了出去——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野马在戈壁上奔跑的身影,野性、壮美!
跳下小红马,轻轻抚慰着它,也许它也想像上兵一样自由自在地驰骋吧?只可惜早已失去了那种野性,只能眼睁睁望着夕阳里那飘扬、泛亮的马鬃兴叹。
它还会不会回来?望着夕阳中渐渐缩小的黑点,猜测着脱掉马鞍的上兵也许还能回到它原本的族群
秦权回身望着我,眼神里有个让人捕捉不到的东西一闪而过。
望着他的眼睛,我突然很想流泪,或许是因为眼前这壮美的落日,或许是因为上兵的归去,也或许是他眼睛里那种说不出的孤寂。
“哒哒、哒哒”我的眼泪终于溢了出来,因为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秦权双手覆于唇上,悠远的口哨声和着远来的马蹄声,响成一片。
在离我们几十丈远的地方,上兵刹住脚,掉头转向,绕着我们不停地奔跑、嘶鸣,我不明白它这么做代表了什么,或许是在向我们告别,或许是在向它的族群告别,或许它径直冲向了我们,在我们跟前腾起前蹄,最终落到秦权跟前,十分安静。
秦权伸手摸了摸它残破的耳朵,默默地套回了缰绳、将马鞍放回它的背上,跳上马。
仰望着这匹马、这个人,眼睛里看到的却是一片殷红的晚霞。
“想换马?”
上兵喷了个鼻气,扭头不看我,看来还是接受不了我这个弱者,摇摇头,这辈子也许它只会属于他,伸手碰触了一下上兵的鬃毛,又得了它一个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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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还以为今天是周末,汗~~~加班加成神经病了,周末努力更。

十五 水淹北虏 三
更新时间2008-5-24 20:40:43 字数:2843
亳山位于汉西最北,全长近千里,恰好涵盖了大岳西北边疆一线,它算是一道天然屏障,早先虏族羌氏就是以它作为抵抗北方游牧族入侵的天堑,如今时空调换,他们到成了被阻拦者。
其实说来,羌氏一族现今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东、南有大岳强敌,北有游牧族盘剥,西临茫茫戈壁,一无良田,二缺金银,又过不惯游牧生活,可想而知除了南侵大岳,并无活路可寻,如今大岳内部纷争不断,正是他们起事的好时机,只可惜赵家依然横在面前,手段极其强硬,丝毫不许他们进来一分一毫,想来他们恨赵氏也合乎常理,在亳山外就听到了不少童谣,诸如:肖前走,羌虏灭,百年不识南滋味,只因赵马亳山前。这些童谣多是自山外传来,后被关内的孩子们吟唱,虽简单了些,却也能反应赵家几代的功勋,毕竟是为大岳守住了西北一隅,也难怪李伯仲虽嚣张,却始终没对赵家多有只言片语,怕是也对赵家的功勋及手腕有些忌惮。
赵启汉给我的第一印象很书生气,一点也不像统军打仗的将领,与传说中的赵家子孙相差甚远。
秦权与我刚进亳山,就有传令兵告知中军营,赵启汉单骑迎来,身后的侍卫们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他的表情非常喜悦,跳下马什么都没说,只给了秦权一个紧紧的拥抱,接着便是笑——很文气的笑,我怎么也不能把这么一个人跟三军将领的头衔归到一起。
他并没留意秦权身后的我,虽然我穿着男装,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并非男子,大岳军令里女子是不得进军营的,据说这会给军队带来晦气,望着秦权与赵启汉的背影,以及周遭马上那一双双奇异的目光,我等着他们来阻止我,既然赵军以纪律严明传遍汉西,女子不得入军营这条,我相信他们不会不遵。
只可惜没等到我被阻拦,四面山崖上便传来了号角声,闷闷的,却极富穿透力,眼见着在场的男人们精神为之一震,眉角一立,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也许世人说得对,这种地方只属于男人,端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那种因号角声所引发的野性,女子通常是不可能有的。
一匹黑马从山涧奔来,马上的人扑通一声跳了下来,单膝跪到赵启汉面前,“北虏三千骑偷袭胡庞山!”
“伤亡如何?”赵启汉将搭在秦权肩上手放下。
“经点算,住胡庞左翼弩兵目前已死五百余人,伤三百余人,骑兵伤一百一十三人,其余兵士并无死伤。”
“敌军如何?”
“暂时还未得知!”
“胡庞右翼是否及时增兵?”
“没有动向!”
赵启汉窒了窒,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秦权,秦权面无表情,反而转眼望向了山峦深处。
“云超听命!”
“末将在!”一名身着盔甲的年轻将领从众人身后站出来。
“携令箭,立即顶替胡庞右翼将军一职,将原统将当众斩首!”
“是!”
听到这,我的心不免抖了一下,虽是满身文弱气,却依旧还是位统军将领,生杀大事前,依然果决坚定。
号角声一直响到深夜,可见这场偷袭并非那么简单,秦权一直待在兵营里,我则被送到了山下一栋简陋住处,军令毕竟是军令,我是肯定入不了兵营的,秦权也许早已忘记了他对我说过的话:若是我想进,他自然能带我进!
挑了挑灯草芯,火光骤然跳脱,将灯火移近桌案上的地图,顺着亳山大峡谷一直搜寻到他们所说的胡庞山,突然有些疑惑了胡庞山的地利并不特殊,而且听赵启汉的口气,像是也没有特别设置什么粮草库,北虏军为什么要偷袭这座不起眼的小山?而且北虏向来以骑兵闻名,此次竟然派了三千骑来袭,很明显不会只是单单偷袭这么简单!
将油灯放在一处,双手撑着下巴,直瞅着胡庞山发呆!
“吱呀——”门轴转动声传来,秦权站到门口,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见我呆呆地望着他,嘴角微翘,“军营重地,不止女人不能进,闲人也是免进的。”显然他口中的闲人就是指自己。
“号角声停了”我则指了指窗外,号角声停了意味着这仗已经暂时告一段落。
关上门,跨步来到桌案前,看了看灯下的地图,又看看我,“你是想知道虏人为什么要偷袭胡庞?”
我也不过是好奇而已,闷在荒郊野外的茅屋里,外面又不能随便走动,除了胡思乱想也没什么好做的。
“这里——”指了胡庞南面的一处高山之巅,“有一座深湖,它是亳山外的虏人最重要的水源之一,汉西大军刚刚将北向的出水口堵上。”将我手边的茶水端起来一饮而尽,幸好我倒了之后一直没碰,到少了些尴尬。
“水源?”
“亳山之外水源本来就少,今年夏季又滴雨未下,自然缺水,若不是为了这滴水之争,羌王怎么可能出动他最精锐的护王骑兵!”将茶碗放到我面前,很明显让我再倒,迟疑着端了一旁的茶壶,将茶碗倒满。
“这仗还要打多长时间?”不免想提醒一下他,来这里是为了助赵启汉早日退了北虏,也好借助他的力量说服汉西王早日站到皇帝那边,一致对付李伯仲,现在反到觉得他一沾到军营就来了兴致。
端起茶杯,看了看我,又低眼看着杯子里的茶水,“你觉得汉西是该先助皇上,还是先守边疆?”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在我的印象里他应该最重视兄弟之情才是,“边疆。”毕竟先有国,后才有王。
他笑笑,算是给了我赞赏,并顺手将桌案上的地图掉了个头,兀自看着,不再理我。
窗外,月朗星稀,微风正起,几缕清风吹来,凉意乍现,起身想去关窗,走到窗前却被夜色所惑,趴到窗台上,仰望着深蓝的夜空良久
上兵栓在窗台旁的石凳上,正嚼着屋旁的杂草,我从窗口探出手碰触它,它却丝毫不为所动,见我手不松开,只是用尾巴扫了几下,而后继续吃它的草,跟它的主人一样,冷漠的时候可以完全不当别人存在。
收回手,关上窗户,倚着窗户坐下身,今夜怕又睡不成了,我这“奴婢”身份怎么能在主子前入睡?
双手抱膝,缩进黑暗中,闭上眼,静静听着窗外上兵喷气的声音,以及他似有若无的呼吸声,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肩膀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盖到了身上,很暖和
时隔十日,北虏又来偷袭,这次规模比第一次更大,据说有五千骑兵,兵分两路,想一举冲破赵军封锁,破坏深湖围堰,赵启汉听从了秦权的意见,以弩兵对抗北虏彪悍的骑兵,一举击退来袭,然这一举也只能挡,却不能彻底解决北虏攻袭,由于后方粮草供给不顺,赵军不敢轻易深入北虏作战,上泽此时又派了一个贺瑱系的督军,对赵启汉绑缚过重,以致贻误两次战机,秦权多次劝诫赵启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先将这个蛮横的督军卸职,然而赵启汉却念着父亲的嘱咐——兄弟之间无嫌隙,一忍再忍,以致失去了本来相对有利的战机,秦权每每回来都是闷声不吭,想来是非常生气。
看着他这般心情,我并不敢告诉他我那个有些离奇的想法,这个时候大家争得就是那片山巅深湖,我却要建议人家双手奉送,说出去怕是会被人当成疯话吧?

十六 水淹北虏 四
更新时间2008-5-25 19:26:25 字数:4991
虏兵百年来一直从教于游牧族,兵种多以骑兵为主,速度极快,又配以长枪、短刀,是赵军步兵的天敌,后因汉西主力训练弩兵,这才有所改观,然而观起效果却并不太好,毕竟弩兵之列也只有几十年的经验,与游牧族的骑兵相比,还是相差不少,何况如今敌方士气正盛,而赵军内部又有所分歧,势必影响军心,若再托下去,即便能守住亳山口,怕也是要耗上大半人的性命。
秦权怒不可揭,却又无计可施,一来他并非赵军将领,说不上话,二来赵启汉被督军束缚过重,凡事都不能下定论,致使原本偏向他的将领渐渐失去耐性,开始有所抱怨,自然是对二公子赵战西怀念不已,毕竟他在的时候曾连连击退北虏,而这位大公子,虽有些才学,却不堪用到军队里,又是个优柔寡断之辈,难让人信服。
事态拖延至一个月后,形式开始逆转,胡庞山守军不听将令,单股出战,结果大败,若非援军及时赶到,怕是深湖早已被人凿开。
祸不单行,粮草告急,局势开始有些控制不住。我托守卫帮忙带了封信与秦权,他们不但不理,反倒对我横生指责,将大军的颓势怪责到了我这女子身份上,虽然委屈,却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这种时刻,必然是要找些人来扑灭心中那股无名之火,谁让我赶上了呢。
这些守卫虽对我有些不敬,到底还是把我的信送了出去,关于信中的内容,我只能说,如果秦权看了之后能认真想想,那便已经达到了目的,其实在我来说,那也只是个设想,关于怎样实施,我目前还不敢做肯定,毕竟只是纸上谈兵,与现实之差还很遥远。
根据那张“汉西北虏”地图,我想了近一个月,北虏羌氏的人马其实并不多,而且身居大漠与重山之间,兼受大岳与游牧族双层打压,民生极为困苦,然而就是因为这份困苦,给了虏族人莫大的斗志,他们谨记着祖辈们的富裕生活,向往着有朝一日回到南土,重建家园,如今赵军不仅阻断他们的南归梦,还将他们仅有的水源也给截了,等同于截了他们的生命之脉,可想而知,虏人必然会与王室齐心,拼死抗击赵军,也就难怪虽然连连失败,他们却依然不屈不饶地前来攻袭,原因就在于他们已经没有退路,背水一战的军民是难以抵挡的,即便是挡住了,那也是两败俱伤,然而对秦权与我来说,赵启汉此时不能输,他若输了,我们来汉西的意义就去了大半,所以他必然要赢,但是此人又是个懦弱性子,放不开父亲的嘱咐,不愿与弟弟的人结仇,不能像斩杀胡庞守将那样斩了贺瑱派来的督军,为今之计只能先帮他除去障碍,这就要看秦权的本事了,他既然在京城那狼窝里待过,想来不会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状况。
接着便是如何大败虏军,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地图上寻找虏军大营的具体位置,以他们屡次突袭的速度来看,他们的大营离亳山不会太远,而亳山以北,能扎营的地势不过十多处,排除几处地势不利的,还剩四处可大规模驻扎军队,这四处又有两处是孤山,周围都是平坦的荒漠,对后备粮草补给,以及马匹喂养都不利,所以我暂且猜测他们不会犯这兵家大忌,那么眼前就只剩下两处可驻扎大营,一处为胡庞山东北二十里的山涧,此涧南面接近胡庞,东面连着亳山,南可以骑兵快速突袭,东可绕山路反抄,却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另一处是胡庞山西北十五里的凹地,此凹地低地面近十米,即便在其中搭设营帐,从地面上来看依然是一无所获,而且时值深秋,草木还未凋落,正好掩蔽,何况其地势低凹,更好聚水,正适合大军储存饮水,后面又是重叠的低岭,便于骑兵通行,也是个极好的安营之处。若是虏军驻扎此地,那就只能说是天助我也了,正好可以引下深湖水,冲过胡庞,直淹敌军大营,我曾问过秦权,深湖聚水已逾百年,湖底有多深,至今无人能测,以其边长来算,怕是只需凿一缺口,就可事半功倍。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我的猜测,至于虏军安营之处到底在哪儿,我并不知晓,这还需要探马去查,而若不在那低凹处,就只能看领军统帅的本事了,谋略只是一个方法,永远替代不了真正的行动,这就是谋士与统帅的差别。
赵启汉应该不是愚笨之辈,只是性情迂腐了些,我想以秦权的脾气,是不会继续让他这样犹豫下去的吧,至于我这水淹北虏的区区小谋能否被用,那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不管用什么方法,这一仗必须快些打,再不做些事来安定军心,赵军怕是要乱。
粮草一事,在我的想法里,并不需要大费周折,贺瑱、赵战西之辈我虽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可身为汉西的权臣,又是过去十多年中力主武力解决北虏的要臣,他们应该不会眼看着虏人冲破亳山不管,要知道亳山这道天然屏障若是失了,再想收回来,那就难了!他们只是想夺权,应该不愿意将汉西双手奉送给人家。
此时大军士气低落,上泽怕是已经家喻户晓了吧,也许赵战西的病已经好了也说不定,或许正主动请缨来助北疆,粮草怕是早已运到了跟前,还有什么好愁的?
随手揪了根野草握在手心,遥望向辽阔的北天!我还真想看看他们怎么解决眼前这副窘况。
三日之后的深夜,亳山之外杀声直传到了茅庐里,我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裹了件外衣冲出门,守卫们也都惊得跑到空地上眺望北天!那里正火红满天,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敌军来侵,还是赵军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