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还想要说什么,云歌已经将她的手放开,转过身去:“沈秋,你心情不好,就不用陪在我身边了,上图木城逛逛,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沈秋在后背苦笑一下:“沈秋才没那么好的闲情呢!”
顿了顿,抽泣了一下,委屈得很的样子,又道:“我家主上让我带他口谕去流霞殿,主上念及西郡王曾经为中原疆土统一立下过汗马功劳,这次贺兰子荀冒犯主上,主上下旨削去贺兰子荀侯爷爵位,贬为庶民…”
云歌哦了一声,想着贺兰子荀贬为庶民也好,这样的话,他的注意力应该放在怎么养活流霞殿一干女人和仆从的身上,自然不会再有心情来盯着自己这边。
沈秋在身后问:“沐姑娘,你要和我一起过去吗?”
云歌答:“不!从今往后,我再不踏进流霞殿了!”
沈秋走了之后,云歌收拾收拾,带了三五个精干的小厮,直接往上次她和段少宇摔下去的那个悬崖去!
昨夜出现的那个小厮,身上粘的灰褐色泥土和那些草屑,云歌怎么都觉得和断崖下面的那片密林有些关系!
再想那段少宇,双眼不能视物,他能躲到哪里去,还不就是那个山洞?
云歌带的这些小厮,都是上次跟随着小侯爷去山洞接她的那几个,就算云歌记不清路,这几个小厮应该还是能记得的!
兜兜转转的,直到中午将过,才发现被藤蔓和灌木遮蔽的山洞。
云歌对身边小厮说道:“你们几个就在这里,我上去看看!”
一个机灵的小厮递给她一把锋利的匕首:“夫人你带着这个吧,万一…”
“行!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小侯爷如果知道是你们带我过来的,肯定会责罚你们!”云歌说着,接了匕首就往山洞方向走去。
一路上居然没有遇见什么阻拦,顺利的就到了山洞洞口。
贺兰子彻满脸憔悴的抱了一把剑,斜靠在山洞的外面,看见云歌突然从藤蔓之间冒出头来,吓得嚯的一声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你一直都不回来,我这不担心吗?就过来看看!”云歌说着,往山洞里面看了看:“段少宇他们…”
“嘘…”贺兰子彻急忙将食指压在唇上,做出了噤声的手势:“别打扰他们!”
云歌立即点头,附耳过去,在贺兰子彻的耳边低声呵气道:“你都瘦啦…啥时候能回家呀?”
子彻伸手将她拉到一边,估计着洞里面的人听不见他们说话了,这才半抱着云歌道:“想我啦?”
云歌老老实实点头:“你不在,我心里慌!”
贺兰子彻嘿嘿的笑了两声,在她的嘴唇上面触了一下:“乖呀,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再收一天时间,估计就差不多了!”
216 巴地藤草
云歌好不容易来一次,自然不会就这样被他三言两语就敷衍过去,缠着他又问了个清楚,知道瑶姬真的有办法帮助段少宇度过反噬之劫,这才放了心,在贺兰子彻一再的催促下,离开了山洞。
回到夕颜殿,初画和司春正带了衍儿在园中玩耍,衍儿现在更大了一些,娘亲两字咬得更加清楚。
每次云歌听见他奶声奶气叫娘亲,那绵糯的声音都会让她情不自禁的眼眶发热,真的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在这个时空,生下自己的娃来…
只是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能够一家三口重新回去!
司春和初画都陪在她的身边,见她神色伤感,便捡了些衍儿生活当中的趣事说与她听:“云歌小姐你还不知道吗?后院的两只幼虎,现在就只听咱们小公子的话呢!”
云歌不置可否,淡淡道:“衍儿还是孩子,幼虎怎么能听他的?”
“是真的啦!小公子坐在木车里,冲那两只幼虎招招手,那幼虎就过来了,一左一右的趴在他两侧,乖巧得很呢!”司春笑着道。
初画也跟着说:“对呀!小公子现在都不喜欢我们抱他了,他喜欢自己坐在幼虎的背上,让幼虎驮着他到处走呢!”
“这也是在咱们夕颜殿,咱们都是见惯了的,若是在外面,人家看着这么丁点儿大个孩子,有这么两只老虎护着,不称奇才怪呢!”
司春说起衍儿,眉眼舒展,也有自豪之意。
两个丫头虽然是这样说,可是云歌这当妈的,心里还是觉得那幼虎不管再怎么乖巧,都还是野性的动物,有些担心的叮嘱道:“你们两个平时里多操些心,别让那两只幼虎伤着衍儿!”
主仆几人正在园中谈些闲话,沈秋从流霞殿回来了,扬眉吐气的样子,脸上的悲戚之意早就不见了踪影:“沐姑娘,我单独和你说几句?”
初画和司春懂事的带着衍儿下去了,云歌这才问:“你的口谕宣完了?”
沈秋用脚勾过旁边一张椅子,在云歌的身边坐了下来,神秘兮兮说道:“沐姑娘,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云歌像是想起了某事,眼风一挑:“不会这么快吧?”
沈秋笑着点头,绘声绘色讲诉自己刚才在流霞殿里面看见的场景:“满院子黑压压跪了一地,我宣口谕那么一点点时间,满院子的人此起彼伏的咳嗽呢,我见他们忍都忍不住,一个个闷声的咳!听了主上削去他们爵位的懿旨,那个贺兰子荀吓得当时就瘫坐在地上了!”
云歌点点头,自己也颇有些意外:“真没想到这巴地藤药力这么强!我估摸着怎么也得到年后才会有症状呢!”
沈秋嘿嘿笑:“沐姑娘你是知道的,我沈秋出手一向都比较重!流霞殿里面一共三口井,我把那些布包坠了石头,全部都投了进去了…”
云歌见她再也没有因为宫赫莲的离开而有多难过,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一些:“嗯,三天后,贺兰子荀应该就会把图木城最好的郎中都看个遍了!”
秀眉微蹙,云歌沉思了小片刻,又道:“再过个四五日,你找个信得过的婆子,露点风声出去,就说我手中有偏方,能专治这种久咳不止的顽疾!”
沈秋侧目,深深的看了云歌好一会儿,意味深长的口吻道:“嗯,沐姑娘也学会设套让别人往里面钻了!”
云歌轻咳一声:“我这只是自保!…再说了,我还要为我家相公出一出这十几年的恶气呢!”
沈秋偷偷对她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这就对了嘛!咱们不能一辈子都做个软柿子,让人捏来捏去的是不是?”
“我啥时候是软柿子了?”云歌佯恼,作势要打她:“沈秋你行呀,自从你的主上来过之后,你是越来越胆儿肥了,说话没大没小的!”
沈秋急忙笑着躲开,云歌就追着沈秋,在院子里面活动活动开了身子。
大年三十,夕颜殿也焕然一新,准备过大年了!
云歌去初画房里看衍儿,只见初画和司春两人将衍儿打扮得粉嘟嘟的,不由笑着道:“瞧瞧我家衍儿,再给他怀里抱条锦鲤,都能直接上年画了!”
初画笑着给云歌让座:“小公子本来就长得俊秀,便是不抱锦鲤,也比年画上面的童子好看三分呢!”
云歌笑她越来越会说话了,司春却在旁边有些担忧道:“云歌小姐,这小侯爷都出门几天了,大年三十的,怎么着也应该回来了吧?”
云歌伸手抱过自家娃娃,在他水当当的小脸上面亲了一口:“嗯,让下面多准备几个他喜欢吃的菜,午饭之前,他定能回来!”
“真的吗?那我这就叫厨房里面准备去!”司春说着,转身就准备下去交代。
云歌在身后叫住她,又补充了一句:“司春,你去问问云舞小姐,看看段公子喜欢吃些什么口味的饭菜,也一并叫人备下!”
司春答应着,自下去张罗去了。
初画在旁边小声问道:“小姐,小侯爷今天中午真的能回来?”
云歌想起昨日去山洞的身后,贺兰子彻对自己的接连保证,遂点头道:“能,今日大过年的,无论如何,他们都应该回来!”
初画带着衍儿,和自家小姐一起到了院子里面。
从前她们说衍儿和两只幼虎的感情深,云歌尚且不信,可是今日却亲眼看见两只幼虎走到衍儿身边,仰转了身子,肚皮向上,在衍儿的面前撒娇邀**呢,便笑着道:“呵,初画你看看,这两只小老虎好有意思,真跟大猫一样呢!”
初画看着院门口站在的人:“姑,姑爷…”
云歌听她叫姑爷,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姑爷就是自家男人,直到身后响起贺兰子彻的声音:“好饿呀,可以开饭了吗?”
云歌一回头,只见贺兰子彻不知道何时已经到了身后,他满身尘土,面容清俊,看着云歌和衍儿,暖暖的笑。
而跟着他的,还有互相搀扶着的瑶姬和段少宇。
云歌急忙上前:“你们总算回来啦!”
217 治病良方
又见段少宇的脸色虽然有些灰败,不过精神头还算好,看见云歌,他还勉强的笑了笑:“让你担心了!”
云歌摇头,上前在他的肩头处轻轻捶了一,湿着眼眶道:“没事就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度过的!”
瑶姬在旁边白眼伺候着她:“沐云歌,你可又欠我人情了哈,我看你以后拿什么还!”
云歌讪讪的笑了笑,目光落在她搀扶段少宇的那双手上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唇角上扬,居然笑了起来:“还,还,我保证还你一个如意郎君!”
贺兰子彻站在旁边,干咳两声:“云歌,你的眼里,朋友比相公还重要吗?”
云歌笑嘻嘻的回头,伸手挽了他的胳膊,又帮他掸身上的尘土:“朋友重要,相公也重要,进去泡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马上吃饭了!”
贺兰子彻似乎还是有些别扭,身子微软,倚在云歌的肩头上面,抵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我这次可是为了你的朋友,在自己的双肋插了两刀呢!…你得犒劳我,帮我洗澡才行!”
云歌恼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腻腻歪歪的,明眼人一眼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了。
特别是当着鬼精鬼精的瑶姬,和段少宇的面,这样的行为和说话的口气,实在是,实在是…
不过,貌似段少宇和瑶姬等人的眼光仿佛都没有往这边看,两人跟着小丫鬟,下去洗漱换衣服去了。
中午的时候,一大家人团团圆圆的吃了个午饭,自不必细说。
晚上的时候,西郡王派人来邀,说是西郡王在王宫里面设家宴,也算是一大家人吃个团圆饭吧!
西郡王的家宴自然很排场,席间还有婷婷袅袅的舞娘,穿着很凉快的薄衫,手执粉色团扇,翩翩起舞。
云歌低着头,和身边的贺兰子彻耳语:“这不是家宴吗?搞这么些穿着清凉的女子来做这些妩媚之态,是想要几位侯爷都家宅不宁吗?”
子彻低低一笑,手在案几下面伸过来,将她的手一把握住:“反正你不用担心,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崇尚一夫一妻!”
云歌还没有想出用什么话来回他,突然听见对面贺兰子荀连同几位夫人,一起吭吭吭的咳嗽起来。
那咳嗽的声音,尽管是百般压抑,却还是打断了堂中的丝竹之音。
场中几个正在做扶苏花状,缓缓展开的舞娘,也被这突兀的咳嗽声,弄得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西郡王从正位上面看过来,将子荀一家打量了一番,问:“怎么回事?伤寒了?”
贺兰子荀站起身,一边咳嗽得直喘气,一边摆手说道:“不是伤寒,伤寒怎么可能会**之间全家都得上?”
西郡王放下手中杯子,面色凝重:“可有请郎中瞧瞧?”
“看过了!可是都瞧不出个原因,连药方子都没开一个…”贺兰子荀早就没有了往日嚣张气势,站在那里,恹恹的透着病态。
虽然贺兰子荀被削了爵位,可是他还是西郡王的长子,今天这家宴,他带着几位夫人,依旧是坐在上位的!
这时候,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他们一家,不知道是子彻哪位兄长突然接话说了一句:“大哥这该不是闹什么瘟疫吧?”
这话一出来,在场的人都慌了,场中几个舞娘更是没有见过世面一般,互相依偎着,‘呀!’的叫出了声来!
贺兰子荀本来就颓败的脸色更加难看,身子摇晃了几下,低声道:“不,不会的…”
场中又有牙尖嘴利的夫人惊乍道:“搞不好真的会是瘟疫呢!没听说过什么病症是全家人一起得病的,也没听说过什么病症,是郎中连药方子都不肯开的…不是瘟疫是什么?”
众人一片哗然,好好一顿团圆家宴,却被瘟疫的阴影笼罩了。
甚至还有胆小的夫人丫鬟们,急忙抽了绣帕,轻掩口鼻,生怕被贺兰子荀一家的瘟疫传染了一般。
场面突然变得有些小小的混乱,就连西郡王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只是皱了眉头斥道:“子荀,前两日你冲撞圣驾被削了爵位,怎么就不知道安分一点儿?现在又是要闹哪一出?你身为长子,你看看你成天做的这是些啥事情?”
贺兰子荀慌张的想要解释,无奈喉头一阵干痒袭来,弯腰又是一阵急咳,那样子,恨不得将五脏六腑咳得吐出来一般。
沈秋旁边,一个看上去比较机灵的丫头突然冒然开口说道:“就算是瘟疫,我家夫人就有办法治这个!”
声音不是很大,可是清清脆脆的,却让所有人都听得见。
贺兰子荀扭转身子,看向那丫头:“你家…夫人?”
小丫头很镇定的点头,目光看向云歌这边:“我家夫人手上有偏方,渭南城闹瘟疫的时候,几乎成了一座死城,就是我家夫人用手中的方子将城中那些人的性命留住的!…而且,那些人的症状,和侯爷您的症状是一样的,都是不停的咳嗽,白天咳了还不算,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晚上也还要咳嗽,让人根本不能入睡!”
贺兰子荀开始的时候心中还有些怀疑,可是把那小丫头说的这些症状,和自己身上的情况联系起来一想,自己莫不是真的这么背?莫名其妙就得了瘟疫?
心中慌乱得连礼仪都顾不上了,直接从案几上面抬腿翻了过来,几步走到那小丫头的面前,神色狰狞的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家夫人,真的能治这瘟疫?”
小丫头被他的样子吓得身子一抖,急忙往沈秋的身后藏了过去。
沈秋抬起胳膊一拦,语气生硬的道:“我家沐姑娘确实在渭南城呆过,确实帮着渭南城抵抗了疫情,不过,我家沐姑娘愿不愿意帮你,这就说不清楚了!”
说着,眼神刀子一般,狠狠的剜了贺兰子荀一眼。
贺兰子荀转而看向沐云歌,却见她举了酒杯,正说:“今日是除夕家宴之时,不说那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来,咱们喝酒!”
贺兰子荀急忙就近抓了也不知是谁的酒杯,赔笑说道:“我来陪云歌妹妹喝一杯,还请云歌妹妹赐我治病良方!”
218 杀他威风
云歌瞥他一眼,脸庞在宫灯辉映下更显清冷:“好呀,三日后,到夕颜殿来找我吧!”
说好三日后,贺兰子荀却是被咳疾纠缠着,一日都等不下去。
第二日一早便提了礼物前来求见,他越是这般心急焦躁,云歌越是拖着他,只让他隔天再来。
这一次,云歌还是没见,不过却熬了一罐子药汁,让下面的人交给贺兰子荀:“这是一个人的剂量,试试看服用一天时间,看看能不能缓解些症状,若有用,明天叫贺兰子荀一个人来见我!”
贺兰子荀得了这罐药汁,将信将疑的自是去了。
再第二日,云歌总算是让贺兰子荀进了夕颜殿的大门。
贺兰子荀连日咳嗽,已经落得个眼窝深陷,形神灰败。
在夕颜殿的大厅里面,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了好一阵,才抬眼看坐在上位的沐云歌:“云歌妹妹…”
云歌摆手:“别叫得这么亲热!想必那药是有用的对吧?不然你今天也不会亲自来我们这夕颜殿了!”
贺兰子荀苍白的脸色生生咳成了潮红色,看向云歌的眼神当中,充满了敬畏:“有,有用!昨日那药我给我家二夫人试用了,昨夜,整个流霞殿,就只有她安睡到天亮了,一声咳嗽都没有…”
云歌轻呵了一声,微讽开口:“果然是贺兰子荀呀,小心谨慎,还让自己的夫人帮你试药!”
贺兰子荀咳疾缠身,前几日还硬挺着,也吃了不少润肺消燥的药物,可是不仅没有用,反而还有病势**之势。
又拖了这几日,病势更加凶猛。
昨日从云歌这里得了那罐汤药,他心中却还是戒备着,想他自己对沐云歌的所作所为,对贺兰子彻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想来想去的,沐云歌没有理由对自己施援手呀!
这般一想,手中汤药便不怎么敢喝了。
拿回去之后,叫自己身边的二夫人喝了。
喝下去之后,二夫人的病情眼看着就暂缓了下来,虽然依旧偶尔咳嗽一两声,可是较之前几日,是好了太多了!
他昨夜却咳得一整夜都没合上眼,到后半夜的时候,还咳得小便失禁了!
今日早早就到夕颜殿,无论如何,要求沐云歌再给自己一些汤药才好!
他努力平复了气息,喘着说道:“你,你要怎样的条件,才肯,才肯帮我?”
云歌的手中把玩着旁边一尊骨雕佛像,这佛像不似寻常慈眉善目的佛像,反而是怒目圆睁的凶狠之态!
云歌看了一眼贺兰子荀,缓缓说道:“我确实有方子能治疗你的咳疾,不过,我们之间的账还没有算清楚呢,我不能就这么把方子给你!”
贺兰子荀咧嘴,森然一笑:“你想要怎样?”
“当然是算账呀!把我们之间的账算清楚了,我自然会给你汤药!”云歌说着,目光从怒佛上面看过来:“你觉得呢?”
贺兰子荀一咬牙:“行!你要怎样你才觉得解气?”
云歌对立在两旁的侍婢道:“还不给贺兰先生看座!”
一个丫鬟端来椅子,另外一个丫鬟拿来了两样东西,一是一柄短刃,一是一铜盆浑浊的水。
贺兰子荀明明都已经坐下来了,看见端上来的这两样东西,有些傻眼了:“云歌妹妹,你这是…咳咳咳…”
云歌看着他,目光幽寒:“贺兰子荀,先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你射过我一箭,又教唆你的猎鹰来啄我,又放纵你的雪豹来伤我…,你觉得你要怎么做,我才能消气?”
贺兰子荀没有回答她,因为他已经又被咳嗽缠上了!
大概是从云歌的神色当中看出了凌厉杀气,贺兰子荀心绪不稳,导致他这次的咳嗽前所未有的剧烈,饶是努力控制,袍服下面也还是慢慢的润湿了!
云歌惊讶的看了一眼,眼底浮上嘲讽笑意:“贺兰子荀,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在西郡横行了这么多年,现在却被这咳嗽给搞得这副德行,啧啧,真是…窝囊!”
贺兰子荀一手撑着旁边椅子,借以稳住身形,一手紧紧的了胸口,咳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云歌淡淡叹息一声,起身说道:“好了,我也不勉强你!反正这咳疾十天半月也还暂时要不了你的命,你回去吧!”
“等,等一下!”
贺兰子荀今日算是豁出去了,叫住云歌,伸手从盘中将那短刃拿在手中,对着自己的大腿狠狠扎了下去!
云歌怔了一下,神色恢复平静,复又坐了下来,看了看那血将他的袍服染红了一大团,这才满意说道:“好啦!能让我看到你的诚心,就够了!我也不是那么狠心,要将你逼上绝路的人!”
贺兰子荀额头上面豆大的冷汗簌簌直冒,身子颤抖着,看向沐云歌:“可,可以给我汤药了吧?”
云歌伸手,指了指贺兰子荀面前的那只铜盆:“这是我家相公昨夜的洗脚水,你把它喝了!”
“沐云歌你别逼人太甚!”
贺兰子荀大嚎起来:“沐云歌,你别逼我!”
云歌放下手中怒佛,咬牙说道:“我逼你?你和你两个混账弟弟这么多年没少欺负我家相公吧?十多年前,他还只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你都下得去狠手,差一点儿就要了他的命!这么些年,你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要我多说吗?”
贺兰子荀身子抖得筛糠一般,若是在平时,早就怒而离去了,哪会在这里听她废话这么多?
可是,今日却不同于往日了。
她是侯爷夫人,他却成了庶民,按照礼法来说,他见了沐云歌,是要行大礼的!
再加上他现在病恹恹的样子,刚才还尿了裤子,早就颜面扫地,一文不值了,他的腰杆,是怎么都直不起来了。
他颤巍巍的转身,看了看那铜盆盛着的大半盆水,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洗,洗脚水?”
“对!是我家小侯爷昨夜的洗脚水!贺兰子荀,你若有诚意,喝下这盆洗脚水,我和你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云歌站在铺有大团撒花图案的地毯上面,冷眼看着贺兰子荀的狼狈样子,目光幽冷刺骨:“喝下去,我便可以免你受咳疾之苦!”
219 洗脚汤水
见贺兰子荀犹豫着,迟迟不肯伸手去端那铜盆,云歌有些不耐的催促起来:“我数到三,你若不肯和解,那我就不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