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春脸色发白,痛苦道:“不是这样的,小姐…”
“我早就知道,你是信不过的!”
樊云霞说着,脸上显出悲戚神色:“自娘亲死后,我就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是信得过的了!”
许是想起了在沐王府那段幸福的日子,想起了娘亲总是会呵护在身边,虽然她没名没分的连庶女都算不上,可是,只要有娘亲在身边,她就是最幸福的公主呀…
太久太久没有哭过了,眼泪突然开闸一般,扑簌簌的往下掉了过来:“呜呜…我想我娘亲了,若我娘亲在身边,又怎会让我被你们这些小人算计?”
司春从胸口疼痛当中惊醒过来,突然伸手,抽了腰间绣帕,将云霞脸上的眼泪尽数沾去。
云霞犹自沉浸在失去娘亲的痛苦里,浑然不觉司春此举的深意,继续哭着说道:“呜呜呜…娘亲,我活得好幸苦,我快要被身上的仇恨压得喘不过气了…”
“小姐…”司春不停的用手中绣帕帮着樊云霞擦眼泪,看神情仿佛是在安慰,可是云霞哭得越凶,司春眼中的兴奋神色就越浓。
全然忘记自己身上的伤痛了一般。
云歌站在旁边,已经被这突发的状况震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见司春用绣帕帮着云霞擦眼泪,也没有想那么多,思绪跟着云霞的声音,回到了记忆当中的沐王府…
沈秋始终不放心房中的沐姑娘,将梅怀仁交给一个得力的家丁,自己又急急折回了房间。
一进来,立即双眼放光的盯着司春被泪水浸得半湿的绣帕,惊喜道:“沐姑娘,眼泪!”
司春侧过脸来,对着云歌苍白的笑了笑,举起手中半湿绣帕:“云歌小姐…”
沈秋一个箭步上前,从她的手中夺过了半湿手帕:“哈哈,沐姑娘,小侯爷的蛊毒可解了!”
樊云霞这才意识到自己养在身边的司春,是真的心生外向了!
她目露凶光,用力将司春胸口的金簪一把拔出,然后再次飞快的刺入,神色癫狂:“好司春,你果然…”
沈秋急忙出手,一掌劈晕了樊云霞。
云歌快步上前,抱住站立不稳的司春:“司春别怕,不会有事的!”
司春抓了云歌的手,哭道:“云歌小姐,司春错了!你真的能原谅司春吗?”
云歌连连点头:“能能!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我一直都觉得你是重情重义的好姑娘!”
司春无力的笑了笑,苍白脸上滑过泪痕,双眼一闭,软了下去。
云歌连声叫着司春的名字,想着这一路上下来,她也是为了自己的主人,才会一步一步被仇恨带着走到今日这一步,心中悲伤,也要流下泪来!
沈秋回头,看了看脸色苍白如同死人的司春,又看了看悲伤不已的云歌,淡淡开口:“沐姑娘,她这么点伤,又没有刺中要害,死不了的!”
…
司春死不了,云霞却真的被沈秋下的猛药,给彻底的玩坏了。
自她从梅怀仁的身上下来之后,只有在面对司春,用金簪狠狠刺入的时候有过片刻清醒,然后,又陷入如火如荼的渴求当中。
凌晨的时候,樊云霞披头散发的从自己的房间里面出来,踩着冬夜清冷的薄霜,去到西边的家丁园里面。
片刻之后,家丁居住的院子里面,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整个夕颜殿的人都听见了,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在夕颜殿上空久久飘散不去。
云歌折腾了**,看着沈秋将司春的绣帕用凉水透过,兑了黑纱妇人留下的蛊毒粉,哄着贺兰子彻刚刚喝下,就听见家丁住宿的院中发出凄惨的叫声,不由得眉头蹙了蹙:“沈秋,你是故意下那么重的药吧?”
沈秋手抖了抖,极不自然的笑了笑,小声解释:“才不是呢,沈秋严格按照沐姑娘的吩咐做事!…算了,沐姑娘,以后这种需要拿捏分量的事情,你还是让初画来吧!”
云歌哑然笑了笑,过来帮着贺兰子彻解身上的衣服:“以后,咱们不干这样的事情了!”
贺兰子彻听话的喝了云歌让他喝的那杯味道怪怪的东西,拉着云歌的手臂,软声道:“娘子,我好困,我们一起睡吧!”
云歌笑了笑,哄他:“子彻先睡!我就守在你身边好不好?”
子彻偏头想了想,点头道:“嗯,好!这样的话,就不会有奇怪的女人出现在我的**上了!”
云歌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他:“乖呀,快点睡吧,不会有奇怪的女人出现在你身边!!”
刚刚糊弄着子彻睡下,一家丁慌慌张张的在外面要求初画传话进来:“沐姑娘不好了,那,那…把我们几个都,都…”
云歌眉头深锁,只感觉到夕颜殿上空漂浮着一团挥之不去的阴荡之气!
“沈秋,你说怎么办?”云歌问,语气里面隐有轻啧之意。
沈秋很快给出了答案,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这么喜欢男人,送去怜花楼呗,**肯定喜欢!”
云歌瞪她一眼,对外面的家丁说:“绑了吧!”
家丁得了命令退下。
屋内,沈秋一双眼眸机灵的转动几下:“沐姑娘可是打算明日去怜花楼,帮她找解药?”
192 黑和更黑
云歌没出声,帮着子彻将身上锦被拉上来一些,子彻身上的蛊毒若真的解了,她对云霞,也不是不可以原谅。
毕竟,云霞还小,尚未到及笄之年,这样毁掉她一生,似乎…
沈秋见不得她这种肉乎乎的性子,不情不愿的嘀咕了一句什么,转身走了。
…
折腾了大半夜,云歌毫无睡意,她趴在贺兰子彻的旁边,盯着他后颈处的黑线一直看,一会儿觉得似乎是淡了些,感觉那泪水兑制的解药还是挺有用的。
一会儿又觉得那黑线还是那么黑,仿佛还更黑…,又灰心的觉得那解药似乎无用。
这般患得患失的折腾得,又过了近一个时辰,眼皮渐渐沉重起来,终究是没有等到看他后劲上面黑线的变化,沉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嘴唇上面被人湿漉漉的啃了一口,然后,柔软的触感分别落在她的额头上面,眼睫上面,嘴唇上面,颈脖上面…
云歌有些烦躁,伸手挥了一下,嘟哝道:“讨厌…走开啦!”
手腕被人一把抓住,熟悉的声线带着不悦传来:“我真的很讨厌?”
云歌愣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微含怒意的凤目:“子彻你?”
她想要挣扎着坐起,却被他紧紧压在身下:“刚才,你说讨厌?”
他神情当中的淡淡愠怒,让云歌欣喜若狂,若他身上蛊毒未解,他断不会有这种眼神看自己!
伸手一把将他抓住,云歌问:“子彻你没事啦?”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他说着,带着惩罚味道,低头在她的唇上狠咬一口。
云歌借力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伸手就去扒拉他身上的衣服,急切道:“给我看看,快点给我看看,那黑线是不是消失了?”
贺兰子彻一把逮了她的手,一个用力将她从身上扯了下来,长腿一勾,将她困在身下:“我说过,以后都是我在上面欺负你…”
云歌控制住心中惊喜,想了想,问“我是你什么人?”
“明媒正娶了两次的娘子!”
“我的名字?”
“沐云歌!”
“你…”
“我…要你!”
云歌思及他身上蛊毒刚解,实在不适合做这些伤筋动骨的事情,便挣了挣,却反而使得两人的身体更加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连吐纳都被罩在他温热的气息之中。
更觉他呼吸渐沉,凤目溢满迷离之气,慢慢往她这边压了下来。
旖旎春ⅰ色和着窗外冬日阳光,满室香ⅰ艳无尽!
…
这般被他激烈狂热的持剑攻陷洗礼了一番,云歌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似晕厥了很长时间,幽幽醒来一般。
记起被绑在房间里面的樊云霞,云歌轻轻将横亘在腰上的手臂拿开,轻手轻脚穿好衣服收拾停当,带上足额金瓜子,打算再次去一次怜花楼,**那么厉害,一定会有秘制的解药的。
从房间里面出来,发现沈秋一脸凝重的站在檐下,看样子,已经在外面等了她好一会儿了。
“沈秋,有事?”云歌问。
沈秋点头:“樊云霞昨天晚上,自己挣断了绳索,跑了!”
“跑了?”云歌叫了起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又被迷了心性,怎么能挣得断绳子?”
沈秋一脸诚实模样,点头肯定道:“是真的!我今天早上过去看她,发现人已经不见了,绳子断成了几节!”
云歌不相信云霞有那么大的能力,质问:“沈秋你别骗我?是不是你将她放走了?你将她送到哪里去了?…天哪,你不会真的将她送到怜花楼那样的地方去了吧?”
沈秋眼神里面,似有慌乱一闪而过,复又马上恢复了镇定:“沈秋没有!沈秋怎么敢背着沐姑娘做事?真是她自己跑了的!”
“跑了就去找呀!她那样子,若出去了…”云歌着急起来,云霞那样子出去,不知道是被**害呢,还是会去祸害别人!
沈秋不情不愿的转身,磨磨蹭蹭的慢慢往外面移动。
身后传来贺兰子彻清淡的嗓音:“跑了就跑了吧!别找了!”
“可是…”云歌心中始终有丝歉疚,还要说话,却被贺兰子彻堵了回去。
他从台阶上面缓缓下来,漫声道:“找她回来,是想要她再给我下次蛊毒吗?或者,是想要她回来祸害我们的衍儿?”
沈秋转身,嘴快的叫了起来:“呀!小侯爷你身上的蛊毒解啦?”
云歌却不敢接话,慢慢垂下目光,果然听见他嗔怪的声音传来:“云歌,你都是孩子他妈了,怎么还是这般软弱的性子?惹得我又想叫你草包了!”
檐下花丛后面,缓缓踱出一只斑斓大猫,往贺兰子彻的面前走过来,亲昵的用前爪扒拉他的袍摆。
贺兰子彻身子往旁边一让:“哪里来的幼虎?”
簌簌花木响动,另外一只也窜了过来,抱住贺兰子彻的脚就是一阵亲热的挨蹭,引得贺兰子彻不断躲闪。
“你不是最喜欢草包和废物吗?今天怎么怕成这样了?”云歌在旁边见他的囧样,在边上问道。
贺兰子彻一边躲闪,一边着急的说道:“什么草包废物?它们叫草包和废物?好难听的名字,再说了,我从来就不喜欢这种带毛的东西好不好?”
云歌还要解释,沈秋忽在旁边轻声道:“沐姑娘,你知道吗?贺兰子荀见咱们夕颜殿养了两只幼虎,他在自己的流霞殿里面也养了两只…”
云歌回头看她:“也养了两只老虎?”
沈秋摇头:“不是老虎,是两只凶猛的成年雪豹!我听说他每日在院中放些活禽,任由那两只成年雪豹捕食!”
云歌和沈秋都觉得贺兰子荀此举之中,针对之意实在太明显不过了。
贺兰子彻那张俊朗脸上,也显出份外凝重的神色。
懿兴初年,西郡王划地受封之时,先皇赐姓贺兰为王姓,并称,贺兰一族,西郡王这一代为王,下一代称候,若侯爷这一代于江山社稷并无建树,那么,侯爷的下一代,便不能沿袭王侯之位。
193 菩萨很忙
因有了这么一个规矩在这里,故,贺兰子彻五岁能诗,七岁擅骑的聪颖让他得到西郡王的**爱,同时,也得到了三个哥哥的齐力打压。
想想,三个哥哥都觉得自己身为侯爷,本身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对于江山社稷的兴趣,远远不及提笼遛鸟斗鹰**的兴趣来得浓厚。
若四个兄弟都是这样的性子,也就罢了,大家互相安慰,也并不会觉得落差有多大。
可是最小的贺兰子彻,却总是能轻易就抢走他们的风头,得到西郡王的**爱自不必说,就连中原的皇室,也知道西郡王室里面,有个五岁能诗七岁擅骑射的小侯爷…
隐隐约约的,三个哥哥都觉得最小的弟弟贺兰子彻,会成为他们一代平候之中,建功立业的那一个,到时候他一身荣光,只会衬得三个哥哥更加资质平庸无地自容。
故,在贺兰子彻七岁的时候,三个哥哥联手策划了一场毫无破绽,一击必能毙命的阴谋,想要让贺兰子彻惨死在马蹄之下。
不曾想,贺兰子彻并没有死。
活过来之后的几年时间里,他更加思维诡辩,时常有惊世骇俗的言论和想法出来,短短几年的时间里,贺兰子彻的身边就已经聚集了大批忠心之士。
三个哥哥自是不会死心,手段越来越卑劣,越来越下流。
子彻自敛了锋芒,先是说腿疾严重,不能行走,坐在了轮椅上面,后来又在一场事故当中,说是容貌被毁变得很是吓人,自此便生活在了那张银色的飞鱼面具之下…
可是三个身为兄长的人,却始终不愿意放过他,仿佛他的存在就是梗在他们喉头,让他们不得下咽的那根刺!
这样的处境之下,若是女人和女人之间,还可以关上院门好好的宅斗一把。
可贺兰子彻性子孤傲,不屑于和这样的人成天你来我往的过招,终于,在子彻尚不及戴冠之年,便离开王室,游离四方去了。
他今番丢掉了桐木轮椅,摘掉了飞鱼面具,翩翩然进了家门,三个哥哥着实惊了一把冷汗,大哥贺兰子荀更是第二日便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连夜和两个弟弟商议对策。
不过,他们商议的那些方案,都没有排上用场。
因为不几日的时间,他们便都看出贺兰子彻几乎变成了痴傻之人,成日里不是和两只虎崽子玩耍,就是自己蹲在院子里面,用草枝编些蚱蜢呀,燕子什么的…
一个心智如同孩童的人,自然不会对他们有半点儿威胁。
三个兄长也就懒怠出手,乐呵呵的看着他整日里和草包废物玩成一团,确定这实在是再也没有威胁的一个人。
可是那贺兰子荀似乎还是不准备放过他们,流霞殿中那凶猛的成年雪豹,应该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若他们知道子彻身上蛊毒已解,心智恢复,还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几个人站在廊檐下面闲谈,贺兰子彻言语不多,不过面色却冷峻无比,比起前段时日身中蛊毒的时候,不知道要冷冽多少倍。
云歌偷眼看他,觉得他前几日痴痴傻傻的样子,真是比现在乖多了!
云歌本来还打算去一趟怜花楼,帮樊云霞找那合ⅰ欢散的解药,可是现在樊云霞已经不知去向,而看子彻那样子,也是不准备派人去找的!
想了想,遂对身旁子彻道:“子彻,你身中蛊毒没法解除的时候,我曾经在佛前许愿,若你蛊毒能解,要去八面佛前还愿的!”
贺兰子彻仰头看了看天色,冬日暖阳,挺适合在外面活动活动的:“把衍儿也带上吧!小时候就听说八面佛前有罕见八瓣梅,带着衍儿一起看看去!”
语气当中,对于烧香还愿的兴趣,远远没有游山玩水的兴趣来得浓厚。
云歌也理解,不要说他了,就连她自己,从前也断断没有要参佛礼拜的想法。
总觉得世间浮生如此众多,每个人的心中都堆积着太多的贪念和欲求,就算再怎么诚心恳请菩萨,菩萨也不一定管得过来。
所以,还不如靠自己。
但是这次子彻身中蛊毒,云歌却真的感觉到了无能为力,在樊云霞的身上用尽了各种方法,都不见她一滴眼泪的时候,云歌曾经无数次在佛前祷告,若能解得了他身上蛊毒,自己愿意佛前抄诵《金刚经》。
沈秋却不以为意,扁扁嘴,说凡是寄希望和愿望于佛前的人,都是没有斗志的人,人活着就要秉承挡我者死的气势,保管活得风声水起,连鬼神都害怕!
云歌不和她辩解,让她去找初画和司春,帮着把衍儿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片刻,沈秋回话,说衍儿昨儿夜里蹬了被子,有些着凉流涕,今天就不出门了!
“衍儿不去也好,八面佛在山上,冬日山风更冷,只怕衍儿会吃不消!”子彻想了想,又道:“不如我也不去了吧,在家守着衍儿…”
云歌见他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想来他身上蛊毒已经清楚干净,也便放了心,点头:“行!那我和沈秋两个人去就好了!今夜只怕要在寺庙里面借宿一宿,明日便能回来!”
马车上面,沈秋不知道为什么,在云歌面前总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好几次欲言又止,却什么都没说。
云歌心中已经猜了个**不离十:“沈秋!”
“嗯!我在!”沈秋明显有些紧张的声音:“沐姑娘,你不会又要我走吧?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我确实没有办好…”
云歌本来都已经相信她了,本来不打算提这茬了,听她这么说,又追问:“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不是不是!”沈秋急忙辩解,想了想,又补充道:“沐姑娘,咱们别想那樊云霞行吗?你别担心她,她比你强多了,在哪里都能生存的!”
云歌嗔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马车一路颠簸向前,两旁店铺渐渐被田间丛林和大片广阔的农田代替,道路不平,更显崎岖颠簸。
194 针扎小人
马车停在八面佛山下,云歌从马车上面下来,,只见不远处田垄地中,一个身戴斗篷的老农正在地中劳作,田埂上面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老妇提着篮子走了过来,远远的就挥手招呼,那意思似乎是要老农放下手中锄头,过来歇一歇。
天气寒冷,老农过来之后,直接将老妇的手拉过来,放在掌心搓揉,嗔她天寒不该出门的。
老妇挣了双手,用衣袖替老农沾去额角上面细汗,又揭开遮得严严实实的竹篮子,从里面拿出一张粗粮饼,递与老农。
老农只咬了一口,又让老妇也咬一口,老妇推脱再三,老农只管将那张粗粮饼塞进她的口中,神色似有怒气:“吃!”
云歌站在马车旁边,看着田垄地中的这一对老妇,只觉得他们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他们的生活当中,就只有彼此,没有不相干的算计,没有名利的争斗…
沈秋在旁边悠悠叹气:“走吧沐姑娘,别羡慕他们啦!他们手中那张粗粮饼,说不定就是两个人一天的口粮呢,这样的日子,哪来幸福可言?”
这话虽然有些直白,云歌还是接受并且赞同的:“沈秋,把这些金瓜子给他们送过去吧!”
沈秋答应:“哦,好吧!”
两人往山上走去,途中只见古树蔽日参天,青石板地面上,布满斑驳苔痕,被过往香客踩得青灰交错。
今日虽不是初一十五,但是素来八面佛享有有求必应的名气,途中依旧可见来往虔诚香客。
八面佛所居之处极其特别,明明是依山而建,可是若不行至寺庙门前,断不会发现这藏于群山之间的恢宏庙宇。
难怪八面佛寺素有‘进山不见寺,入寺不见山’之说。
也就因这样,云歌和沈秋行至庙门前面,才见旁边有一小摊,生意兴隆无比,被一群风尘仆仆的女香客围住。
山风吹来,只听见一个女子娇软的声音道:“店家,你这里可有小人儿?贴上生辰八字,能用针扎的那种?”
买香蜡纸钱的店家急忙压低了嗓门,有些慌乱说道:“这位小姐,咱们小点儿声,若叫人知道我在佛门脚下买这种贻人性命的东西,我的生意就完了!”
那女子一袭艳丽华裳,背对着云歌和沈秋,听闻了店家一番话,嗤的娇笑出声:“店家做生意太小心了!你只管回答我,有还是没有便是!”
“有倒是有!”店家的声音压得极地,叽里咕噜的又说了些什么。
只见那身着华裳的女子掏出金银之物放在店家的手中,轻快道:“给我两个,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店家转身进去拿她要的东西,还没有出来,那女子似又想起了什么,加了一句:“店家,再加一个,再加一个小男孩儿的!”
云歌早就停了脚步,站在不远处看着那身披狐裘的清丽身影,神色变得有些异样。
沈秋在旁边轻轻推她:“沐姑娘,怎么啦?”
云歌回过神来,想起那夜段家兵变,她和宫赫莲慌乱中从皇宫里面离开的时候,沐云舞从一张低矮的案桌下面慌乱钻了出来,她苦苦拽了她的衣袖,一声一声叫她姐…
当时云歌却恼恨她薄情寡义,不仅直接从宫赫莲的身边飞跃到了宫赫莲父亲的身边,更恨她为了苟且活命,居然不顾及沐王爷平时里对她的**爱,用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抽打亲生父亲…,害得父亲当场撞柱身亡!
云歌恼恨她冷血无情,用短刃将自己衣袖隔断,弃她而去!
姐妹之间本就寡淡的情义,到现在,已然是寥寥于无。
云歌收回心神,眼波归于平静,对身边的沈秋说道:“我没事,我们进去吧!”
正准备踩着斑驳台阶往寺庙里面行去,忽听得身后传来惊喜的声音:“姐!”
云歌身子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沉着脸,对身边沈秋道:“我们走吧!”
可是身后,那个不停叫姐的人却固执的追了上来,如同兵变那夜一般,伸手将她衣袖再次扯住:“姐,真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