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添油加醋,将那一夜君红杏路边弹琴并抱琴拦车的事情都告诉了君映月!
君映月气得双手攥拳,磨牙恨道:“君红杏,你死定了!”
君红杏从大门出来的时候,并未看见如意等人,只有一个年老的车夫守着两辆马车正在打盹儿。
她上前几步,出声问道:“老伯,如意和翡翠珍珠她们呢?”
老伯似乎很困,一面打呵欠一面道:“她们呀?她们被请进去用饭了,红杏小姐,你是要回去吗?我送你?”
她摇了摇头:“不用,我想一个人走走!”
说完,往平阳城的中心走去。
穿过平阳城最繁华的街道,差不多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到君家了!
此时已然入夜。
一轮明月高悬天际,万千月辉洒落而下,令她感觉到周遭的一切都虚幻缥缈,虽是行走在闹市中,却又如同行走于梦境中。
正走着,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踢踏地面的哒哒声!
紧接着,前面的行人开始慌乱逃窜,惊呼声此起彼伏:“快,快闪开,那胡人又开始夜奔了!”
君红杏一听见胡人二字,瞬间便觉得这马蹄声无比熟悉起来!
不等她想明白这熟悉之感从何而来,便见街道的尽头,一匹通体青黑如缎的骏马往这边疾驰而来。
那骏马周身皮毛青黑放亮,四蹄却是纯白赛雪,一看便知是只有塞外才有的良驹神骏!
它四肢筋腱壮实,此时在闹市中撒蹄狂奔,每一次跃起都达两丈有余,每一次落下也都在数丈之外,虽然行人胡乱躲窜,它的马蹄下却并未踏伤一人!
眨眼之间,这匹骏马已经到了君红杏身前两三丈之处。
君红杏并没有如旁人那般慌乱躲闪。
她僵直着身体,望着那匹越来越靠近的骏马,颤声道:“青骓,踏雪青骓?”
踏雪青骓,正是完颜烈相伴多年的战马!
不等她多想,那青骓马已经扬蹄而来。
她眼前一花,恍惚看见伟岸硬朗的完颜烈此时就坐在马背上,穿过喧闹的市集往她直奔而来!
他那双幽黑的暗眸中,仿佛有烈焰在灼灼燃烧。
“红杏,上来!”他伸出有力的大手,稍一用力,便将她提上了马背。

第20章 没了家族的庇护,下场会很惨

月色下,她青丝如水,裙裳如烟,整个人好似都要化在他的怀里。
而他身穿黑甲战衣,冰冷坚硬的战衣紧紧贴着她娇嫩的后背,随着踏雪青骓的踢踏起伏,她的后背传来一阵阵粗粝的疼痛。
想来,她那柔嫩的肌肤应该都快被磨出血了吧?
然而,她的脸上还是有掩饰不住的快乐和憧憬!
踏雪青骓带着他们凌空纵跃,向着天际那轮硕大如银盘的圆月狂奔而去!
在他们的脚下,众生哀嚎奔逃;在他们身后,城破烽火起…
君红杏正是分不清幻境还是现实,前面那踏雪青骓突然发出一声长嘶,扬起前蹄,身形拔地而起,从她的头顶上方一跃而过。
她回眸看去,那马背上,哪有什么完颜烈?
一切,都只不过是她在看见踏雪青骓时出现的幻觉而已!
不,那不是幻觉!
前一世,他就是如刚才那般,无数次伸手将她提上马背,无数次将她抱在身前,无数次带着她策马狂奔!
每一次,他的战衣都会磨得她的后背生疼!
她无数次在他怀里战栗,在青骓马的后背上眩晕。
她以为那就是她这一生最好的归宿,最大的幸福,不曾想,新婚不过三月,他便将她拱手送给了汉室皇上…
想起这里,她的额头上,脸上,身上,已经汗津津的湿了个透!
正是惶惶失神之际,身后忽然传来全叔惊讶的声音:“咦?小姐?是小姐!驾!”
她回头看去,只见全叔赶着马车正往她这边行来。
看见全叔和自家那辆熟悉的马车,她惶惶的心神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马车在她的身旁停了下来,全叔关切的声音道:“小姐,你脸色怎地如此难看?是被刚才那野马吓着了吗?”
她抬手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含糊应道:“嗯,确实被吓着了!”
全叔叹道:“那是胡人带进平阳城的野马!据说那野马在草原上生活惯了,每日都要撒开蹄子在平阳城跑上几圈…,不过还好,那野马虽然看上去很吓人,倒从未见它伤到路人!”
君红杏眸色动了动,暗道,他的踏雪青骓,不仅能日行千里,还十分灵性,没有主人的命令,它又怎么会擅自伤人呢?
阿然掀开车帘,探出头来道:“小姐,快上车吧,外面冷!”
全叔也道:“对呀对呀,这倒春寒只怕还得三五日才能过去呢,小姐,外面冷,你还是快点上马车吧!”
君红杏看了看两人,这才觉得这大晚上的,他们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街道上。
她上前一些,低声问道:“全叔,你和阿然怎么出来了?阿离和阿默呢?”
全叔道:“我们出来采办些日常需用之物,阿离和阿默还在院子里面打扫收拾呢!”
君红杏往马车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东西满当当的,几乎塞满了整辆马车!
她翻看了一下,有棉胎被褥,有蔬菜瓜果,还有一些生活必须要用的杂物。
她黛眉微蹙:“买这些做什么?沈氏说过要按照君长笑等庶女的分例派发这些东西的!”
阿然在旁边苦着脸长叹一声:“小姐,你快别指望那秦姨娘能给你派发什么好东西了!”
“怎么了?”
“今儿你走了之后,秦姨娘确实是令人送了东西过来,可是那被褥是潮的,棉胎是黑的,面粉是长虫了的,还有那粟米里面也是有砂砾的…”
阿然越说越气,忿忿又道:“原还指望着到了平阳城能享福呢!没想到这吃穿用度,还比不上咱们在清河镇的时候!”
君红杏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谁告诉你,我们到平阳城是享福来的?”
“难道不是吗?”
阿然年轻端正的脸上,依旧有着忿忿不平的情绪:“那君家主母每日里吃燕窝喝人乳,奢华得跟个皇太后似的,可是派发到小姐你手里的这些东西,简直比他们府中的家奴都还不如!”
君红杏见他越说越来劲,忍不住沉下脸来,低声道:“好了,别说了!”
阿然当真闭了嘴,有些不安的看向她。
她轻叹一声,有些疲乏的微微合了双眼,徐徐道:“阿然呀,咱们在平阳城无依无靠,能有个栖身的地方就不错了!以后,你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阿然心里替她感到不值,才会忍不住在她的面前念叨念叨。
他心里也清楚得很,这些话若被君家的人听了去,轻则会替小姐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重则被赶出君府也是极有可能的!
一个弱质女子,若没了家族的庇护,下场会很惨的!

第21章 美人酥PK曼陀罗

阿然想到这里,连忙表态道:“小姐你放心,阿然以后绝不乱说话,绝不给小姐添麻烦!”
君红杏听了他这话,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你能明白咱们眼下的处境就好!”
主仆二人在车里说着话,全叔已经赶着马车,往君府的方向驶去。
半盏茶后。
马车里面沉默良久的君红杏突然想起一事,出声唤道:“阿然!”
阿然闻言急忙搭话:“小姐,阿然在!”
“阿然,你就在前面下车,去帮我查一查刚才那匹夜奔的野马,查查那野马的主人住在城中哪家客栈,最好是连他住在哪个房间也打听清楚!”
“小姐,那是胡人的马,你查他作甚?”
“你别多问,只管按我说的做便是!”
“是!那阿然这就下去!”
阿然说着,掀开车帘就要往下跳。
君红杏急忙又道:“等一下!”
阿然回头看向她:“小姐还有事?”
君红杏点了点头,眸色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戾:“你再帮我买点美人酥回来!”
阿然语气有些茫然:“美人酥是糕点吧?好,阿然一定帮小姐买回来!”
君红杏有些无语:“不是糕点!”
“不是糕点?”阿然更加茫然了:“不是糕点是什么?是胭脂水粉?”
君红杏以手扶额,无奈的轻叹一声后,见他当真不懂,只得直言道:“美人酥是一种催情助兴的药,这种药你还不能去药铺里面买,你得去醉红楼里面寻!”
“醉,醉红楼?”
阿然年轻的脸庞一下子红了起来:“小姐,你怎么能让我去那种地方?”
君红杏伸手在他的肩膀上面重重一拍,语气凝重的说道:“阿然,我身边只有你们四个,阿离是个女孩子,她自然不能去醉红楼;阿默是个哑巴,他去了醉红楼也寻不到美人酥;还有全叔,全叔都一把年纪了,你忍心让他去醉红楼?”
“可,可是…”
阿然可是了半天,在她期盼的目光下,终于弱弱的说了一句:“我,我还没碰过女人呢,我可不想把第一次给醉红楼里面的姑娘…!”
君红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谁说去醉红楼就一定要碰女人了?我相信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办法的!好了,快下去吧,把这两件事情办好再回来!”
说完,她也不再看一脸苦色的阿然,掀开车帘道:“全叔,靠边停一下!”
“是!”
全叔将马车停在街道旁边,过来问道:“小姐,有什么事儿吗?”
她道:“全叔,你给阿然五十两!”
“五,五十两?”全叔惊愕的瞪大眼睛,五十两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呀!
不过,这一路上走下来,他也慢慢摸清楚了小姐的脾性。
她说出口的事情,便已经是决定了!
当下忍着心疼,从腰间缠裹的腰带里翻出一张小额银票递给阿然:“不准乱用,这些都是小姐的钱财!剩下的记得拿回来,不准偷偷昧下!”
“知道啦!”
阿然答应着,转身对马车上的君红杏挥挥手,快步走远去了。
君红杏放下车帘,一抹阴狠之气从眼底慢慢浮起。
既然她们要用曼陀罗的香气让她成为被人鄙夷的浪荡女子,那么,她便也要用美人酥,让她们成为人尽可夫的下贱之人!
还有母亲十五年前的那场屈辱,她也要用这美人酥,向她们一并讨回!
一路无话,一炷香之后,马车从西侧门直接驶入她的院落。
阿离听见马车的声音,急急忙忙便迎了出来:“全叔,东西都买齐全了?”
全叔道:“买齐全了,小姐也回来了!”
“小姐回来了?”
阿离惊喜的叫着,小快步来到马车旁边,看见小姐掀帘出来,她一张口,声音忽然就哽住了:“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几个字出口,已经有了哭音。
君红杏见她神色有异,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第22章 被一碗糖水搞得脱了形

阿离吸了吸鼻子,难过的说道:“是阿默!阿默今日下午整理前院后院,我见他大汗淋漓着实辛苦,便兑了一碗糖水给他喝,没想到他喝下去之后便又吐又拉,到现在…,呜呜,到现在已经不能下床了!”
君红杏神色一凝:“怎么会这样?你到底给他喝了什么?”
阿离见她语气严厉,急忙解释道:“我,我也没给他喝别的呀,就是秦姨娘送过来的白砂糖,我兑了两勺…”
君红杏责道:“你们都知道秦姨娘送过来的东西不能用,为什么还要给阿默喝?”
阿离低头泣道:“小姐息怒!我看阿默实在辛苦,就把糖罐上面那层黑色的东西刮去,取下面的白砂糖给他兑了一碗水…,没想到,没想到半盏茶不到,他便腹痛难忍,呕吐不止…”
“好了,别说了!”
君红杏转身对全叔道:“全叔,还得烦你再跑一趟,去帮阿默请个好点的郎中吧!”
全叔应道:“是!我这就去!”
君红杏去侧面厢房看了阿默!
这才半日不见,阿默竟是被一碗糖水搞得脱了形。
看见小姐进来,他口中发出低低的呀呀声,撑着床沿便想要坐起。
她急忙过去,伸手将他摁了回去,柔声道:“阿默无须见外!快快躺下!”
阿默天生便不能说话,可是感情似乎比旁人还要丰富一些,躺下去的时候,他眼角的泪水就滚落了出来。
丫鬟阿离在旁边看着,也是忍不住伸手抹泪,哽声道:“小姐,阿默是在自责,他觉得他没用,拖累你了!”
君红杏压下喉头酸涩,含笑说道:“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名义上我虽然是你们的小姐,可是在我的心里,一直把阿默阿然看做我的兄长,把阿离看做我的妹妹…”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也带了些凄楚:“我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寻得一个好的去处,可以在冬日来临之前,带你们平安离开这里…”
她的话,阿默和阿离都听得似懂非懂!
不过,小姐能够将他们看做兄弟姐妹,能够将他们视作亲人,他们还是很开心,很满足的!
君红杏安抚了阿默,然后起身出了房间。
她在院中那棵龙爪槐前站定,等阿离过来之后,她低声道:“阿离,秦姨娘送来的东西,不管是吃的,用的还是穿的,咱们都别动!”
阿离后怕的连连点头:“嗯嗯!阿离知道了,那些东西根本不能吃不能用,吃了会出人命的!”
君红杏仰头看向天际凉月,片刻后,沉声道:“将她们送过来的东西都收起来,明日一早,我还给她们去!”
“是!”
阿离答应一声,见她又要出门,急忙跟上前问道:“小姐,你才刚刚回来,都还没有歇息一下,这又是要去哪里呀?”
“我晚宴归来,必须得去沈氏那边告知一声,这是规矩!你别管了,照顾好阿默吧!”
她走得有些急,说话间,便已经出了院门。
沈氏的院子在正南边,她要过去,还须得穿过其间的好几座庭院,穿过两条长长的回廊才能到。
她反正也不急,就这么踩着月色往南院走。
经过一片假山附近时,她忽然听见假山后面传来女子的悲咽声,和男子的粗喘声。
混合在其间的,还有一种十分奇怪的声音。
身为未出阁的小姐,她自然是不应该明白这声音意味着什么。
可是,她前一世也是有夫君的人,此时一听这声音,便明白那假山后面,有人在偷情!

第23章 他是君府大毒瘤

她正想折身绕过,忽然听见那女子低低哭道:“浩南公子,别,别呀…,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紧接着,君浩南的声音夹杂着粗重的喘息传出:“放过你?放过你老子这把邪火往哪里泄?”
他骂了一句脏话,又道:“铃音呀,你可别怪本公子,要怪就怪你的小姐君长笑,如果她昨夜顺从了本公子,本公子又怎么会在你身上泄火?”
铃音哭道:“可,可她是你的庶…”
“屁!”君浩南一声怒喝打断她,凶巴巴低吼道:“少他娘的用那套纲常伦理来压老子,在这君府,老子就是天理,就是王法!”
说话间,他们之间那种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
铃音的哭泣声和求饶声混合在其中,时断时续的传来。
远处的回廊上,有两个小丫鬟手里捧着糕点正要从这边经过,听见假山后面的动静,两人迟疑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折身绕了开去。
所有人都知道,在这君府里,有一个无法无天的君浩南,还有一个极为护短的沈氏!
就算有人将君浩南的恶行告知给沈氏,沈氏也会倒打一耙,斥责那人胆大包天,居然敢诬陷她品行端正的南儿!
就如同庶女君长笑那般,明明被君浩南酒后轻薄羞辱,反而被沈氏扣上诬陷兄长逼迫长辈的罪名,关进了禁室!
君红杏深知这府邸当中的种种靡暗,也知道现在的她,管不了这等闲事!
她应该像那两个小丫鬟那般,若无其事的转身走开!
可是,同样身为女子,她又觉得那个叫铃音的丫鬟实在可怜…
她正想着要不要丢块石子过去惊扰一下君浩南,前方忽然急急行过来两个家奴。
那两个家奴走到假山旁边,压低声音道:“公子,夫人已经第三次问起你了,你再不过去的话,只怕夫人就要发脾气了!”
假山后面,君浩南有些暴躁的声音吼道:“滚!没看见老子正在办事儿吗?”
那两个家奴被他一吼,吓得缩了缩脖子,站在旁边不敢再吱声儿了!
铃音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顿时扯开嗓子大声唤道:“救命,救命啊,来人…”
“闭嘴!”
君浩南一声爆喝,急忙伸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恶狠狠道:“再喊我弄死你!”
他在君府做这等坏事虽然并不避讳谁,可是,若这丫头的叫喊声引来别人的围观,终究还是有些不光彩。
他用大手紧紧摁丫鬟铃音的口鼻,铃音弱弱的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声响。
君浩南还想要继续,才发现这丫头身体瘫软,似乎有些不对劲。
“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吧?”
他稍作迟疑,伸手往铃音的鼻端探去。
片刻后,他惊悸的将手猛然收回,自言自语道:“真倒霉,还真的死了!”
他一身邪火,从昨晚憋到今晚,本来想找君长笑的丫鬟铃音泄泄火,不曾想,这铃音竟是就这么容易就毙命了!
他身体尚未满足,面对一个死人心中更是添堵!
他骂骂咧咧骂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对外面的家奴道:“你们进来,把这丫头扔出去…,娘的,真晦气!”
两个家奴进来,看见已经死了的铃音虽然觉得有些惊讶,却也不敢多说半个字,当下抬着软哒哒的铃音往院子外面走去。
君浩南慢条斯理的整理了衣容,从假山后面出来,往南院去找母亲沈氏去了!
君红杏见他走远,这才从藏身的暗处走了出来。
因为还记得前世的事情,所以她知道这君浩南简直就是君府的一大毒瘤!
这府邸里面有了这么一个人,各种离奇荒唐的事情,都还会在这府邸中陆续上演。
她除了惋惜叹息之外,现在也还无力改变什么!
一盏茶后,她终于来到了沈氏的南院。
沈氏最近迷恋上了一种从长安流行过来的新戏种。
晚饭后,她便叫上府中的秦姨娘和尤姨娘陪同听戏,一帮庶子庶女自然是相伴左右,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君红杏一进南院,正遇上秦姨娘从里面出来。
她急忙上前,温顺的见礼道:“红杏见过秦姨娘!”
秦姨娘蓦然看见她,有些意外的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老爷和映月小姐呢?他们也回来了?”
君红杏忙道:“没有!他们还在锦公子的宴席上,不曾回来!”
秦姨娘哦了一声,冷淡道:“你刚刚从清河镇过来,不适合那样的大场面也很正常!早些回来也对,省得夫人一直担心你会在宴席上没了规矩,丢咱们君家人的脸!”
君红杏敛眉垂首的站在那里,月色给她清丽的小脸凝上了一层清寒之意:“秦姨娘说的极是!还请秦姨娘替红杏在伯母面前知会一声,就说红杏提前回来了!”
秦姨娘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行!时辰也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秦姨娘说完,抬步就要离开。
君红杏却在身后不疾不徐的说道:“秦姨娘,红杏还有一事!”

第24章 挑灯夜读少年郎

秦姨娘转身看向她:“你还有什么事儿?”
红杏抬起头,目光直直看向秦姨娘。
她的眼神有些冷,唇角却是噙着浅笑,柔声道:“秦姨娘,红杏想告诉你一声,以后我那西院就不需要府里派送分例之物过来了!”
秦姨娘怔了一下之后,冷嗤道:“怎么?嫌弃送过去的东西不好?君红杏你要搞搞清楚哦,你只不过是很远很远的一个支族庶女,君家能够收纳你,能够派送吃穿用度养活你和你那四个家奴已经是难得的仁慈了,你还想要怎样?还想要享受嫡小姐的待遇?”
她好像很气愤,语速极快的说到这里,换了一口气之后,接着又道:“还有你那三车财物,如果没丢的话,我君家说不定还能让你享受和长笑长乐等庶女一样的待遇,可是你两手空空,我君家凭什么要白白养活你和你那四个家奴?你知不知道现在的粮食有多贵?布匹有多贵?吃穿住行哪一样不花钱?”
君红杏眸光越来越冷,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那笑容,看上去甚至比平日里还要真心几分。
她望着秦姨娘,含笑道:“秦姨娘所言甚是!以后,红杏那院里的开销,就不劳秦姨娘费心了!至于你今儿送过去的那些东西,明日一早,我便让阿离送回来!”
说完,她对秦姨娘盈盈一礼,转身就往外面走。
秦姨娘看着她的背影,冷笑道:“君红杏,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呀,以后,你那院里的一应开销我可就不管啦?”
君红杏没有回话,数息之间,便已经从南院走了出来。
幸亏她手里还有一大笔钱财,君家再怎么刁难,他们主仆五人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