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233.曹后的毒计3
走到凤仪宫外的甬道上,抬头一看,只见那边夕阳已是西坠,落日霭霭深沉下去。
满天的云层五彩绚烂,被巨大的霞光映得格外的璀璨,深红、金红、娇紫诸多霞色混在一起,好似九天玄女打翻染缸,连天不断的广阔彩霞生出一种无形而又无处不在的神秘力量。
让人只觉身在其中,无力挣脱其笼罩。
暮色中,只他一人的身形金黄模糊,清风掠得袍角飞扬起来,鬓角发丝凌乱飞舞。
此刻,他心乱如麻,万千思绪,却连一点头绪都理不出来。
一切只因皇后对他所说的那个要求,实在是太惊骇,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当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皇后疯了!她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而与此同时,他并不知道,就在自己转身走后,曹后已经唤了身边的侍女上元和中元进来吩咐道:“去,给齐王送个口信,就说他要的那个人,本宫过几日就能给他送过去。只要他在殿下回京之时,尽力协助殿下,做好东宫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那人,本宫就赏给他了。”
上元和中元陡然间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吃了一惊。尤其是上元,她对齐王十分的憎恶,而之前邢素兰和张千站在一块,四目相对时那种情愫实在是太感人,便是她一生未曾接触过男女情爱,也不禁生出了阵阵涟漪。
但一想到,这样的一对璧人,最后却不能走到一起,反而要被生生的拆散开来,上元心里就禁不住有些黯然之意。
但她是皇后的奴婢,身家性命,父母兄弟姐妹都握在曹氏手里,因此只得十分勉强的扭转自己的心意,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去同情张千和邢素兰二人,而是谦恭的应道:“是,娘娘。”
暮色四沉之中,纳兰府里,因着明日就是大婚之日,此时早已四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门口,先帝御赐的金粉门匾上,亦是接连挂着好几个茜红色的琉璃宫灯,不时有穿着内务府内侍服饰的人进进出出,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意,彼此间恭贺声不绝于耳。
而仙姝院里,仙卉则是近乎沉默的与前来教习茶艺的郭云曦坐在正堂的榻上。眼前有才刚煮沸的水汽袅袅上升,那阵阵带着幽香的白雾,似要渐渐迷蒙人心,将一切都染上一层氤氲的湿润。
暮春的阳光原本清亮,更兼此时已是暮色十分,晚霞在天边格外的灿烂,映得烟霞色的窗纱越发通透,那颜色由淡到浓极,越发似一抹烟霞笼在上头。
仙卉只望着窗纱出神,心思飘忽不定,就连身侧的郭云曦跟自己说了什么,她都险些就要忽略了。
“小姐,今日看你心思飘忽,想来是心事太重的缘故?”
仙卉直到无意间瞟见郭云曦向自己投来的那诧异的眼神,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昨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那梦境委实清晰而又深刻,便是醒来之后,也一直在心中回味罢了。”
章节目录 234.曹后的毒计3
“哦?是什么样的梦境?小姐若方便,也可说出来与我听听,兴许,同一个梦境,有不同的解析。”
仙卉微微一笑,便垂下眸,将自己昨日在琅仙界中所见到的那一个结界中的故事,当做梦境一样讲给了郭云曦听。
“我梦见一个美貌的少女,年轻时艳名倾尽天下,身边更有不尽的男子,向其求取一个微笑,一个回眸。可转眼之间,这少女风华不再,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变成了一个鹤发鸡皮满头银发的老妪。而后,她终日痛苦,以泪洗面,便是再好的饭菜,到了她的嘴里,也味同嚼醋。最后,当她听说世间有一处仙山,可以让人重返童颜的时候,她不惜一切的来到了这里。但,那守山的童子却将她挡在了山下,告诉她,若答不出刻在这山口大石上的问题,那么她便不得其门而入。而那个问题就是,生为何物?”
郭云曦听了这问题,不由莞尔一笑,她一贯冷清的双眸间流露过刹那间的慧光,而后便道:“你的梦境就此戛然而止?”
“不,没有。梦境的最后,是她一直守在这块山石旁边。终日凝思苦想,但却找不到答案。而且,她还在这块山石上看见自己身边所有的亲人和朋友,她们都一个个的相继离世。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孤伶仃,却依然不肯放弃。那样的凄凉,简直叫人无法劝慰。”
郭云曦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她随意侧目看去,只见窗外似乎起风了,双层榻上垂着的纱帐镂空刺着银线花纹,零星光芒摇曳,生出一片朦胧的银白光晕来。
她伸手执起案几上的小壶,将其中煮沸的水随意倒了一些在茶盘上,继而道:“这是去年冬天搜集的雪水?”
“嗯,是从梅花枝头收集下来的,我喜欢这一股子清香,便特地叫人收了几坛子。现在,地窖里还放着剩余的几坛子没有开封呢!”
郭云曦赞许的点点头,道:“嗯,这梅花雪水搜集起来虽然费力,但用来沏茶,其实已算上品。”
她旋即又道:“可这水的本质是什么?有人说她本是雪,纯净,悠远,绵长。也有人说,她本是风,风里卷来的水珠,落到江河里就成了水。可我说,这水她就是水。就如同人一样,随风而至,随风而逝。生命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就像我们,虽然还在年轻的时候,但你今日起来,其实已经比昨日更加衰老了。这是生命的递进,是轮回,也是宿命。我们只要在自己年轻的时候,心里明白他日的苍老是一个必然的结果。然后才会更加珍惜每一刻,才会更加善待珍视身边的每一人,每一物。如此,生命的菩提树自然会洁净无尘。”
仙卉听了这番话,倒是也觉得这郭云曦的确有些不凡之处。这样的想法竟然与她昨夜的回答不谋而合,可是她心里愈发对其来到纳兰府的来意产生了疑虑,于是便问道:“师父,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也是如此吗?难道说我们身边的一切人与事,都是早已注定的宿命轮回?可若是不好的缘分呢?难道也终究避无可避?”
章节目录 235.曹后的毒计4
郭云曦便道:“非也,其实世间本没有什么不好的缘分。也就是人们总是常说,缘有良缘与孽缘之区分,可是其实在我看来,是没有的。既是缘分,就有因果。人们总不去追寻和反省所谓孽缘种下时的原因,所以才会本能的憎恶他。可事实上呢?有些时候,当你身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的时候,也是在完成对自己所种下的苦果的救赎。”
“这么说来,有时候,带给我们诸多痛苦的人,反而是我们的救赎?是这样吗?真是如此吗?”
仙卉说完,不由眼含迷茫的转过头去。这最后的两个问句,其实她并不是对郭云曦所说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追问自己的前世或者是前前世,还是在叩问如今的这一世。
她曾经以为,在经历过那样的死过重生之后,自己能真的就此放下前世的那些恩怨纠葛,看淡眼前的这些无休止的争斗。
可事实上,又是怎样呢?
因为自己的原因,所以现在的父兄都一改儒雅之风,放下善念手执屠刀,竟然干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弑君以图嫁祸太子,如此,才能将她从嫁入东宫的危机之中解除出来。
而自己呢,居然也想在暗中助其一臂之力。并且,她不是父兄一般的只是想要嫁祸,她是真的想要杀了皇帝以为母亲报仇!
可当心中的那股子杀意湮没了一切往日的良善信念,如同滔滔江水一般汹涌翻滚的时候,她已经不再确定,自己的憎恶是否就是一切的真相?
虽说是母亲的死因离奇,以至于就连自己都无法释怀。可静心一想,她也知道,生母与皇帝还有太后之间,其恩怨是非绝非自己所看到的那样简单。
平心而论,皇帝并非昏君,可是,他的冷漠无情,却让她在第一时间,就给他定下了杀人凶手的名分。
而此时在听了郭云曦的一番话之后,她才不由联想起之前的诸多往事。
若世间的缘分真没有善恶之分,那么,这些在前世今生之中都与自己有着诸多纠葛的人,她们的善与恶,又是否真能由自己轻易下定结论?
一切的是非曲折牵涉太多,岂能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是非黑白?犹如一段盘根错节的诡异奇缘,夫妻情份、母女情分,手足情谊,都在其中被浸蚀。
命运总是难以琢磨,将人生颠倒反复,又叫她如何窥探出其中的真假黑白?
而郭云曦的话语,恰好此时又在耳边响起,只听她含笑道:“风花雪月本一样。你心性较之常人要高出许多,我想,终有一日,你一定能寻得这一世的圆满的。“
这话似大有深意,而又意有所指,就连仙卉闻言都禁不住侧目,看向郭云曦道:“师父此言,隐隐就是方外之人才有的心禅之语了。“
郭云曦手执小壶,给自己斟上清澈澄净的茶水。抿下一口之后,才道:“心禅乃是由心而出,其实你之所以会迷茫会枉然,不外乎心中还在参悟。只是时间所限罢了,听我一言,一切随缘就好。“
章节目录 236.缘1
“一切随缘?”
仙卉于心中细细品咂着郭云曦的话语,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这原本坐在自己身侧的人已经悄然离去了。
而自己,竟然没有留意到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
而窗外,夕阳已经落下了最后的余晖。正堂内幽静无声,时光悠然溜走。
而唯一可以清晰感觉到的,却只有自己那带着沉思的心跳声,与小鼎内渐渐燃烧成灰烬的沉水香气,正在缓慢的,徐徐的一点点往前流逝。
见着主子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紫萱与紫衣等人都是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一人擦亮了火石,将正堂内的灯树点燃,一人则是将郭云曦用过的茶盏撤下,又轻声问道:“小姐,可是叫人现在就摆晚膳?明儿府里就是大喜,只怕去晚了,这饭菜凉了也没处可热呢!”
仙卉其实并不觉得腹中饥饿,但她却想找点什么事情来分散一下自己似乎有些魔障了的思绪,于是便点点头,道:“摆饭吧,对了,今日府里可有什么其他事情发生?新房那边,一切都好吧?爹爹和两位哥哥,可是已经回府休息了?”
“嗯,有太后娘娘派来的几位女官大人在府里看着内务府那些人,咱们可是省心省力不少。据说新房那边都再三查看过了,一切都十分周密,连丝毫纰漏也找不出来。老爷和两位少爷也回来了,只是听说去了新房转了一圈之后,老爷就去了小宋姨娘那里,而两位少爷,则是在琅琊阁用饭。”
听着紫萱有条不乱的回报,仙卉点点头,笑着赞许道:“这将来哪个男子有幸娶了你,便是他最大的幸事了。瞧你,不但能把这院子里的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就连这府里的一应大小事情,都这么清清楚楚的。”
紫萱便红了脸,回道:“小姐,奴婢先前还以为您有什么心事呢?原来搞了半天,就是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打趣我们这些奴婢呀!”
仙卉便随着众人一起笑了笑,如此一来,反倒觉得身遭的一切才是真实的人间了。
而就在她进了寝室,准备更衣之后再去花厅用饭的时候,远远听得荆棘鸟的声音由远至近的飞了进来。
仙卉连忙打开窗棂,而后关上房门,待荆棘鸟飞定在自己掌心之后,她才问道:“今日在慈宁宫,可有什么发现?还有,叫你留意凤仪宫的那侍女邢素兰,今日可见着她了?”
荆棘鸟便回道:“慈宁宫还是那样,一切都没有什么异常的。皇帝早晚都来给太后请安,母子两看来也十分融洽的样子。至于太后的饮食么?还是偏向于进食那些鱼虾之类的,老太太看起来胃口不错,中午还吃了一碗半的饭呢!”
仙卉听到这里便不由的一笑,道:“胃口好说明身体好,好了,既然太后这边没事,那凤仪宫里….”。
“我就是要跟您说凤仪宫的事,今日,皇后宣了张太医到她宫里,说是给她请脉,但是,事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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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皇后让张太医在太后的药方里多加一味药材?这是真的吗?皇后怎么会突然间想要这么做?她如今跟太后的关系,不是还不错吗?”
待听完荆棘鸟的话之后,仙卉整个人也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虽然之前她一再怀疑,太后的死会是皇后在背后做的手脚,但而今真的听到皇后对张千所下的命令时,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皇后居然敢借助张千的手,来谋害太后?
可是她这么做,风险是不是也太大了些?虽然张千在宫中也算深得皇帝和太后的信任,但太后身为皇帝的生母,又是宫中地位最高的主子,其饮食起居,样样皆有专人负责。换药-------便是做的再干净利落,可终究也有难以预料的巨大风险。而事情若一旦败落,那后果,便真不是曹后可以承担得了的了。
仙卉在想到这些之后,便轻轻的摇摇头,道:“不,不对,这件事,不该是这样的。曹丽影她并不是真的傻,否则她哪里能在皇后这个位置上做这么多年?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定是哪里被我们忽略了….”。
荆棘鸟见她面色凝重,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于是便道:“可我的确听皇后是这么对张大人吩咐的呀!而且她还说了,若是张大人敢不听从她的命令,她就立即将邢素兰送到齐王府上。张大人听了这话之后十分痛苦,最后,他只能是答应了。”
“那你有没有听皇后说起,说到底要用什么药材,去换太后日常服用的补药?”
荆棘鸟摇摇头,道:“这个皇后并没有说,她只是在张大人点头答应之后,让他回去等着消息。说时机到了,她自然会派人将东西交到他手里。”
仙卉 于是又沉吟了一番,明日,便是盛家与自己家族联姻的大好日子,按着本朝的风俗,若家中有亲人大喜,那么太后便会断药一日,以示喜气驱散了病气的吉兆。
而明日,礼部的公文里也说清楚了,皇帝会带着安贵妃与几位公主一同前来,自然,太后也会跟皇帝一起驾临纳兰府。
而几位公主当中,皇后所生的大公主,也赫然在列。
按说,自己女儿也在场,曹后若是顾忌到女儿的心里,这样的日子也不会下手。
而再过几日,又是皇帝召集皇亲国戚与后宫诸人一起前往喀什牧场进行围猎的日子。皇后如今被软禁在凤仪宫中,太后却可以随行…难道说,皇后竟是打算在牧场那边动手?
对啊,有这个可能,她不在太后身边,可是后宫却一定有嫔妃会随行。如此一来,曹后说不定还能将这个谋害嫁祸到其他嫔妃的头上。
这便是一箭双雕了?
仙卉想来想去,也就觉得,只有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了。
但她心里莫名就是觉得仍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然此时外头已经摆好饭了,听着紫萱等人在门外的轻轻提醒,仙卉只得暂且把一脑子乱糟糟的心事给收起来,应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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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因着明日就是自己父亲的续弦婚礼,所以仙卉也早早睡下了。她在昨晚,已经得到了第五颗仙果,在她向结界中的山石处挥出一阵清风的时候,那山石陡然间平地消失了,出现在她眼前的,便是一颗灼灼其华的之色仙果。
琅决上面记载着,这仙果可以使人容颜不老,芳颜永驻。但仙卉在将其服下的时候,心中却并无多少欢喜若狂的滋味。
或者,是那眼前的结界中展现的一切,都太过清晰太过真实的缘故吧?她不知道,那因为沉溺在逝去的青春而感到巨大痛苦的女子,是不是就是自己的某一世?
但那种痛苦是如此的具有感染力,而结界中的青春美貌与衰老枯萎,又是那样的直接而干脆。便如弹指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一样,青春逝去的甚至让人都来不及缅怀,就已永远的消失不再回来。
在那一刻,她隐隐有些禁不住的同情那女子,不管她是不是自己的某一世,甚至于自己是不是毫不相干。但她内心的哀切感动了她,以至于并未拥有过这样切肤之痛的她,也开始读懂了普罗大众的那种虽是庸俗而又最是真实的欲望与痛苦。
她甚至在服下这颗仙果回来仙姝院之后,还在自己心里叩问道------如果他日真能修炼成仙,如果他日真能永生不死,如果这美貌与青春永无尽头------那么,自己又是否还会拥有那样真实的喜怒哀愁,一切凡人所有的感受?
她没有答案,亦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
或者,只有时间,才能回答一切。
而这晚,在进入琅府邸之后,她并没有急着去找所谓的仙果。而是径直来到了神宫之中,她守着女儿的小床,陪她说了很久很久的话。最后,还趴在小床旁边,与无忧的元神一起睡了一觉。
这一觉仿佛很长很悠远,只是异常的平静,并没有丝毫的梦境出现。
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拥有这样的一场好眠。
或者,是因为两颗心贴的很近很近,彼此都得到了温暖与慰藉的原因吧。醒来之后,仙卉没有觉得自己因为浪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而感到可惜。
她只是感到非常的满足,一种从内心深处,渐渐浮上来的满足之情,取代了心中一切或明或暗的欲望与挣扎。
虽然醒来之后,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但,回到仙姝院里,她却觉得,今日的朝阳都是格外充满生机的。
她心里本来杂乱的那些焦虑,也终于随之而消失了。
一大早,府里便响起了非常喜庆的乐鼓之声。正在洗漱的仙卉一问,才知道是盛府那边开始抬嫁妆过来了。
而纳兰府的聘礼,已经在三日之前,便由内务府的人亲自送到了盛府。
而今日这嫁妆,据说整整有三百六十九抬之多。
本朝的男婚女嫁,仍是沿袭前朝的风俗。按例,这聘礼代表的是男方对女方的尊重,而嫁妆,代笔的则是女方对女儿的一种永恒不变的爱护之情.嫁妆置办的越丰盛,则预示着娘家给予新娘的祝福和期望越高。
所以,不用看也知道,盛府所准备的嫁妆,必然是倾尽全力,也是十分的隆重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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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今日这一早就开始的抬嫁妆的举动,必然又是京城中百姓们的一大乐事。而那些经过的街道,其茶楼和酒肆甚至路边的茶棚里,都会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们。
他们必然会看着盛府为女儿精心筹办的嫁妆,一面啧啧称赞羡慕,一面也在琢磨着,这盛家的女儿嫁入纳兰府为继室,以后的日子会过的怎么样。
而仙姝坐在自己寝室的梳妆台前,遥遥想着这一幕,却觉得仿佛如同翻阅别人的戏文一样。
她从未曾怀着期待的心情,去嫁与一位自己心仪并深爱的男子,所以,不能去设想,此时的盛紫烟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怀。
也只有祝福了吧?祝福她心想事成,终于得偿所愿,毕竟人生仓促,能够在有梦想的时候尽力去追逐,未尝不是一种最好的选择。
而正在梳妆时,紫萱与紫衣便捧来了几件新制的衣衫,道:“小姐,今日府中大喜,您须得穿的喜庆些,隆重些才好。”
仙卉点点头,道:“正是呢!你们都替我看看,这几件那件比较合适?”
于是众人便上前翻检了一遍,最后,仙卉亲手指了其中的一件出来,道:“就这件吧,既不俗套,也能展现喜庆。”
紫萱便笑道:“小姐好眼力,这是天衣阁的掌门大师傅亲自做出来的,也是为您专门缝制的。便是这缝合的功夫,就用了整整十天呢!据说都是她亲手所做,一针一线都不假手其他徒弟的。”
仙卉便道:“难怪咱们府里如今什么衣衫都从她那里做,原来竟有如此特殊的待遇。”
“可不是吗?外面的人,就是再花些重金,也未必有这样的体面呢!”
说着,紫萱与紫衣和紫书三人一起,合力将那衣衫展开看时,只见鹅黄色的裙裾飘逸若仙,层层绡纱如云如烟堆叠,甚是华丽繁漪。
上头是一件刺金西番莲纹浅紫纱衣,上面花纹乃暗金线织造,西番莲花中央缀有细小芙蓉石,三重薄纱各是深浅不一,美得令人只觉迷离。
而仙卉穿上之后,又有小丫鬟捧上首饰盒子来,她随意在里头又拾起一支赤金六面镶玉的鸾鸟步摇,尾坠几缕纤细的蜜蜡璎珞珠。
如此妆扮完毕,几个丫鬟都只将仙卉盯着目不转睛。仙卉便装着不觉,问道:“今日是府中的大喜之日,紫鹃呢?她头上的伤口可养好了?若好了,到了晚间便随我一起去观礼去。左右这样的盛事,也是难得一见的。”
紫萱便回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可惜额前留下一块淡淡的疤痕。大夫都说还要过些时日才能渐渐淡去,她看着觉得别扭,就不想出门。”
仙卉便从梳妆台的柜子里拣出一只小小的玉瓶来,丢给紫萱道:“这是太后送我的舒痕胶,可以立时淡化祛除一般的疤痕的。你拿去给她,就叫她只管用,若好了,便出来陪我说说话。”
紫萱接过玉瓶,却是讶然道:“这是什么时候得来的宝贝?奴婢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舒痕胶?这可是十分难得的东西啊!紫鹃可是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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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卉在心中朝自己板了个鬼脸,心道哪里是什么太后送的,不过是借她老人家的名头罢了。不过这玉瓶里的东西可是人间等闲难得一见的,送给紫鹃,也是她的福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