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啸雅一拍矮几:“说的什么混帐话?自娶了你来,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
“成婚四年,我待爷又如何,爷凭心说,好或不好?我不过没生有儿子,我还年轻,难道日后不会生吗?说我不贤良,不是也给了通房丫头?云罗云意,都是我身边相貌最好性子最温柔的,还要怎样?我如何过份了?玉枝病死,自有这么多人做的见证,云罗今日个好好的进了我的房门,我让妈妈丫鬟依旧好好的送了她出去,许是不小心碰到哪里了,护不住肚子里的孩子,也来怪我!也罢,要打要杀,爷尽管动手,我不过一闭眼,万事皆休,好让爷另娶更好更贤良家门更有权势的勋贵女子进来,只可怜了我那苦命的闺女啊!”
宁双儿抽抽咽咽,也不拭泪,只绞着帕子,任由泪水不停流淌。
君啸雅皱起眉头看她一会,终是垂下眼帘,微叹口气:“从前也不见你这么容易哭,谁要打杀你?我是那样的人么?只不过提醒你,身为正室,该有的贤德不能少!我不是西苑那边的两位叔父,只喜欢男孩不喜欢女孩。芷婷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心里最疼惜的,但我做为君家长房的二爷,总要有儿子撑着脸,在祖母和母妃那里也能松口气,你知道祖母…你是个要强的,凡事太肯出头下力,大姐儿之后怀的那一个,若不是你逞强,下雨天跑出去巡看铺子,把胎儿跌没了,这会子就没有这些烦恼…”。
男人没个好东西(6)
提前旧事,宁双儿哭得更加伤心:“你还好意思说?这事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做的那件事?短了公中的银子,叫我四下里筹钱填上,又要悄悄地不让人知道,我只能从陪嫁的铺子上去想法子…可怜我那成了形的儿子!我为你,为这个家,呕心吐胆,费尽气力,到头来你还这般对我!君啸雅,你没有良心啊你!”
君啸雅听着前面一段面色已有些松缓,听她说了后面一句,又恼了:“我对你还不够好么?答应过你的事我做到没有?每日里忙完衙门的事就回家,不流连风月场,不狎妓纳妾,通房丫头你准了才能有,每月大半日子都在你房里,云意处也不常去,我多陪云罗,是母妃交待过的,对她上心,生出来的儿子才好…与你成亲前我岂不是个爱风雅呼朋唤友的翩翩风流人物?为你舍了这许多,你还不知足!”
宁双儿低着头,想着成亲前自己躲在大祖父的画堂后,透过雕花香木屏风偷窥堂前的少年学士,七八个人中间,她一眼就相中了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君啸雅。
婚后两人度过了一段琴瑟相谐,甜蜜温馨的美好时光,随着时日流逝,大姐儿出生,母妃现了她敛财的本领,像寻着宝一般,把她当成摇钱树,缺了少了就找她填上。
她不得不把十二分心机放在打理店铺、钻营生财之道上,又要顾着孩子,不免就冷落了君啸雅些,只以为夫君仍是那个夫君,一心只在她身上,直到有天婆母把身边的丫鬟给了君啸雅,而他竟什么话也没说,很自然地去了玉枝房里过夜,那一刻,她想杀死这院里所有的人!
之后君啸雅对她仍然很好,只在她的小日子里才去玉枝房里,其余时间还是陪着她,对他们的女儿沚婷也是真心疼爱。尽管太婆婆不喜,他却不肯让女儿受半点委屈,冲着这一点,宁双儿对君啸雅恨不起来,觉得自己在夫君心目中仍是最重要的。
但她不肯让别的女人为他生孩子,也不想让婆母再送人进房里来。其实玉枝的死,错在她太贪心,她怀了身孕,还想牵制住爷,三更半夜假装肚子疼,让小丫头来请爷过去,一去就不回来了,这法子几次三番地用,君啸雅不烦,她却把玉枝给恨死了。
后来,刚好君啸雅要出公差,玉枝又染上了风寒。她眼盯着她那隆起的肚子,最后狠了心,让人在汤药里做了点手脚,最后,这才落了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过后,她也着实担惊受怕了一段时间。好在,手脚做的干净,也没人发现有什么异样。
只是,从那以后,她和婆母刘重昭之间的关系,却一下子僵了许多。
玉枝的死让君啸雅难过了几天,宁双儿心中有愧,便大方地把聪明漂亮的云罗给了他,云罗背着她有了孩子。她自然恼恨,可也没有法子,而后,为了分宠,她又送上柔顺老实的云意…
没错,君啸雅奉行了新婚时的承诺,不流连风月场,不纳妾室,算是对得起她,可是她为他做到这个地步,难道还不算好,还要怎样的贤良?
男人没个好东西(7)
宁双儿拭去泪水,默默地想着:再这样下去,云罗那贱丫头只会更加得势。她要是压服不住这么个通房丫头,婆母刘重昭指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会给君啸雅纳进良妾。
良妾有才有貌,君啸雅很看重女子有才,她是正妻又如何?君啸雅经历了几个通房丫头,对她的情意淡了不少。他虽然右腿有些残疾,可是并不影响平时起居生活,不认真看,也瞧不出什么异样。
刘重昭虽然不是他的生母,可是从小把他带大,他也最听母妃的话,若真的弄个良妾进来,她的日子可还怎么过?
想自己也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曾几何时,她会想到自己将来的日子会过成这样?
宁双儿心中一阵悲凉只会,勉强按下心里的怨气,擦拭着眼泪将今日自己叫云罗过来的种种情形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君啸雅见她言辞恳切,况且今晚吃饭时自己的确陪在她身边,也没见她有任何心神不定之处。照说,要是事情真的跟她有关,她少不得心虚走神,这么一想,便发现了不少疑点。
宁双儿说罢,转头又跟他说了自己去看孩子的情形,又让云意进来,让拿了些银子过去,看着赏人。
云意出去打发婆子们过去,回来给君啸雅重斟了热茶来,服侍他除下官服,换上轻便柔软的缎面夹袍,君啸雅便也不再端着个脸,神情松缓下来。
少时丫鬟们打了热水进来,宁双儿亲自起身,给君啸雅洗手洁面。擦完头脸之后,她忽然怔怔落下泪来,只愣在那里也说不出话来。
君啸雅抬眼看她:“又怎么了?你这还病着,偏偏要强到亲自来服侍我!你放心,几年恩爱夫妻,再怎么着我也不会淡了这份情!”
宁双儿拿帕巾按住眼角:“有爷这句话,我这些年来的辛苦都值得,就是死也瞑目了!爷日后再娶新人,只要善待我的女儿,便一切都好!”
君啸雅沉了脸:“又说混话!你好好的,我娶什么新人?当初母妃为我娶你,说你相貌好,又极能干,这几年为家里做了不少事,劳神费心,都在我心里——你是名门闺秀,跟那些出身下贱的丫头们怎么比?我又不是大哥,要听老祖母的安排,要娶两房正妻…我始终只有你一个正妻,良妾都不会纳的,云罗和云意是你的人,生了孩子,你若喜欢,收在名下养着,她们抬个姨娘也是看在孩子面上,我必不会像三叔那般糊涂,不分主次!”
宁双儿听着,脸上这才渐渐舒展开来,唇边浮起笑意:“只要爷心里有我,疼惜我,爷想要什么做什么,我绝无二话,唯有鼎力相助!”
夫妻俩又说了一阵贴心话,这才准备睡了。却不想,方才自己说的那些话,都被站在外头的甑蕾听了个一清二楚。
也是宁双儿规矩定的严,她这院子里,一到晚上就不许丫鬟们轻易走动。随身伺候的几个,无事也只能在偏房里呆着,听见她叫唤才能应声出来。
说到底,她这是防着自己身边的丫鬟趁她不注意勾搭爷们,可是不成想,适才正好门房的婆子去了茅房,于是甑蕾这就长驱直入了。
霍青城的婚事(1)
甑蕾听完这番意想不到的墙角,老实说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她握着手里的佛珠链子,最后还是没有走进去,而是选择了悄然离开。
一路上,她不断的想着君啸白之前对自己那样冷淡的原因。呵呵,也是了,原来这时代的男人都是演戏的高手,看他这个二弟君啸雅,在外头看起来温润谦和的样子,回到自己院子里,却能为了一个丫鬟对着妻子大发脾气。最难得的是,他还能在深情好丈夫和花心贱男两种角色中游刃有余。弄的人家宁双儿是伤心不已,却又痴心不已。
也是因为听到了这些,她才终于明白,原来宁双儿内心承受的是这样的压力。
丈夫不忠,婆母冷酷,母子两还觊觎着她的陪嫁嫁妆,而自己带来的陪嫁丫鬟也想着算计自己。
一个不慎,还有可能连自己生养的女儿都不能亲自抚养。
这叫什么事?这样的生活,还有□□,尊严可言吗?
可是,宁双儿还算是这时代里女性当中的翘楚。她有高贵的出身,身后还有实力不凡的娘家作为倚仗。
甑蕾甚至忍不住会联想到自己身上,如果自己真的跟了君啸白,是不是过不了三五几个月,她也会变成这样的怨妇?
到时候,她的境况是不是会连宁双儿都比不上?
君啸雅如此看来,已经是十分不靠谱的伪君子。
而君啸白呢?早在先前来的路上,他还拉着自己的手,对自己说他是绝不会要侧妃的。可是一转头呢?对着自己那两位美貌如花又才情颇高的表妹,他还不是照样表现的很享受,想来早就把对自己说的话忘了个精光吧?
甑蕾想起自己之前因为他把那碗鱼汤端给霍青城的时候,心里所生出的那股子说不出的难受劲,心里就是一阵好笑。
呵呵…..对于他这样的男人,注定会坐拥三妻四妾的身份,自己难道还要情不自禁的投入一些感情到他身上吗?
不,不可以这样,自己不是宁双儿,也不是这时代里的任何一个贤妻良母。她不要像她们一样活的这么辛苦,也不要像她们一样强颜欢笑…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想要努力活的精彩,活的漂亮。她不会为了男人伤心,更不会为了男人而动心。
恍惚间,林嬷嬷等人已经提着灯笼迎了上来。林嬷嬷见她手里的佛珠依然还在,便生出了几分好奇,扶住甑蕾的手腕,她顿时觉得主子指尖的凉意,不由道:“哎呀!王妃,您这手怎么这么冷?仔细不会是吹了夜风受凉了吧?”
甑蕾木然的摇摇头,道:“我没事。”便推开她的手,仍旧往云华殿走去。
就在甑蕾对君啸白重新生出质疑的时候,这边,霍青城也正和君啸白在大倒苦水。
君啸白见他眉宇之间都有几分抑郁之色,便道:“早劝过你不要轻易去太妃面前碰钉子,你不信,现在倒好,弄得她老人家立时就要给你指婚。好在,这京中适龄的贵族女子不少,我想就是看画卷,她老人家都要看上一阵子。哈哈,你不如早些跟你的白姑娘实说实说,也免得她到时候再跟你置气。”
霍青城的婚事(2)
一听他提起白玉妆,霍青城俊秀的脸上不禁又浮上了一层薄薄的笑意,眉角眼梢都微微显出了几许柔情。
“不瞒你说,其实我今晚过来找你喝酒,就是为了她的事情。表哥,你答应替她寻她失散的弟弟,此事现在有眉目了吗?”
君啸白点点头,回道:“有些眉目了,我照着此人的出生年月日以及籍贯等特征,已经发函到三军大将的帐中。前日连州有飞鸽传书给我,郝大将军说他麾下就有一名小将,其生辰籍贯等都与我要找的人相符。我已回信给他,让他设法送此人来京一趟。虽然路途遥远,但是要是快马加鞭的话,我想也就是五六日的功夫而已。”
霍青城闻言眉间顿时一舒,只见他起身对君啸白长作一揖,真诚的谢道:“表哥,此事我需得好好谢你才行。”
君啸白睨了他一眼,笑道:“你谢我做什么?要谢不也应该是你那位红颜知己过来道谢吗?怎么样,什么时候在你那幽兰别院里设个花宴,我也好当面听听人家是怎么个谢法。”
霍青城只得回道:“这个是自然,就算你不提,玉妆她也必然会亲自来谢你。只是….”。
“你还是在担心太妃赐婚之事不知道如何跟她开口?”君啸白看着表弟的神色,露出了然的笑容。“青城,我觉得,此事你还是应该及早跟她坦白。毕竟,你这也算身不由己。依我看,你现在能为她做的,也就是趁机跟太妃讨个恩典,今早纳她进门为妾。反正她现在已脱了乐籍,也算是良民。你有心待她,就给她一个良妾的身份。这么一来,她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见了才是。”
霍青城闻言只是默然,好半天才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酒杯,不无惆怅的说道:“表哥,我实话告诉你,玉妆她…她兴许不想留在我身边做个什么良妾。我猜想,她或许会在找到弟弟之后,就会向我辞别。”
“什么?你说她….这怎么可能?她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她要不跟着你,还能怎样?表弟,你是不是太将她放在心上,用情太深以至于患得患失了?”很显然,对于霍青城的话,君啸白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霍青城却只是苦笑,摇头道:“连你也觉得我开始患得患失,唉!表哥,你不知道,我自出生到现在,还从未试过这样的感觉。每一日,要是不能看见她,我就觉得失魂落魄。要是她能对着我笑一笑,我就觉得整个人轻飘飘。可是真的不是我疑心她有另外的想法,而是,在幽兰别院住了这些日子,她….自从第一晚过后,就再也不让我亲近她。这也罢了,我只当她害羞,不肯轻易相从。可是昨晚,我去到别院看她,走到廊下,正好听见她在跟她的丫鬟说话,丫鬟问她为何不让人在院子里种些桂花,到了秋天也好摘下来酿酒。她却回说,此处又并非长久之地,何苦要费那个功夫?想喝桂花酒,自去买几壶回来便是了。我当时听了之后,就连走进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暗流汇聚(1)
君啸白少不得皱起眉头,默然喝了一杯酒下去。半响,却是也叹息道:“如此说来,这白玉妆倒的确还有异心。也是,她自小沦落风尘,对男人有些提防之心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你自己对这份感情怎么看?她要是想离开,那你….”。
霍青城闻言嘴角一勾,苦笑道:“她要是想走,难道我还能用强留得住?表哥,就算可以,你表弟我又岂是那样只会持强凌弱的人?”
“那你会怎样?眼睁睁看着人家就这样走了?别告诉我你真能舍得,要是能舍得的话,那你也不必来找我诉苦了。”君啸白听了半天,竟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没有半分办法,正所谓是得到她的人得不到她的心,做男人做到这份上,也就枉自诩风流了。
当下就白了霍青城一眼,自顾自的斟满了杯中酒,只管想着自己的心事。
霍青城又是沉默了一阵,伸手取了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满之后才道:“先别说我了,表哥,你先前为何对表嫂那样冷淡?你难道没发觉,表嫂先前看起来挺难过的吗?不知情的人,还真的会以为你是因为两位表妹才对她格外冷淡的呢!”
君啸白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想这么对她?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的情况比你更艰难。你是还未定下赐婚人选,最起码还有周旋的时间。我呢,这王府里的现状你也看见了。今日祖母进宫,就带着紫嫣表妹,好在皇后娘娘替甑蕾挡住了,要不然,说不定这会名分都已经定了下来。那头,刘家也想尽了办法把女儿送了进来。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话也是当着你的面我才敢讲。”
说着,他警觉的侧耳倾听了一下四周的动静,见内室的门关着,檐下的灯笼照的火光朦胧。这才靠近霍青城的身边,悄声道:“刘家现在跟汾阳王一党走的很近,我才收到风声,说下个月太妃大寿,届时所有皇室子弟都要从封地赶来京城。这样的时候,偏偏刘家强行将女儿送了进来,你说,我能不配合着演一出戏给他们看吗?”
霍青城听了这话脸色也是为之一凝,关于刘家和汾阳王的关系,他也自是早有听闻。沉吟了一下,问道:“那表嫂知道这些个中缘由吗?你要是不告诉她,我恐怕她会为此而跟你生出嫌隙啊!”
君啸白叹口气,仍是低声道:“她自是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诉她。你也看见了,她现在掌管着偌大的定安王府,其实已经够劳心劳力的了。刘家那边的事情,我觉得她知道的越少,对她来说就越安全。我并不担心她会在刘霜霜手上吃亏,可是,她现在跟皇后那边的人走的也很近。我担心她一时口快,万一透露了一点口风出去。到时候,局势只怕就更不好掌控了。”
霍青城点点头,正色道:“也是,表哥考虑的也有道理。不过,现下王府里这样的情况,你要是不替她挡着点,那她能不能….”。
暗流汇聚(2)
君啸白轻轻的截住他的话,坚定的说道:“站在明处,我是断然不能替她去挡的,我要是替她挡了,才是真正的害了她。前车之鉴,我生母就是最惨痛的例子。天下人只知道她是因为抑郁不得志才早逝,其实有几个人知道这其中的真相?我父王饶是那样处心积虑的替她周旋着,最终不是还是没能保得住她的性命?现在,我的处境就如同父王当年一般无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对于她的感情,我只能暂时放在心里。好在她性子坚强,轻易不会被人欺负。不过,在太妃大寿之前,我会给她找个帮手进来,替她挡着赵家和刘家。只希望,能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护住她一生周全吧!”
君啸白说完,脸上的神色很是寂寥惆怅。霍青城与之相对,居然只觉得两人眼底的内容一般无二。
当下两表兄弟又是互相回了一个苦笑,君啸白想起之前飞烟那丫头,特地绕到书房来给自己送炖汤时说的那些话,心里又是一阵烦闷。
他又何尝不知道,顶着定安王妃这样一顶硕大的头衔,甑蕾每天的麻烦大大小小的只怕绝不会比自己少。更何况她还是一介女流,狠心将她推出去让她一个人应付这些,他也实在是无可奈何。算算日子,等汾阳王进京,太妃大寿,还有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
而他找来的那个帮手,照算,再有几天,也该到了。
现在,他能做的,只是暗中布置,运筹帷幄,然后…等!等歼灭了乱党,铲除了刘家,到那个时候,哪怕是他的亲祖母亲妹妹,他也只能依着国法来办事。希望,到时候可以还她一个清静太平的日子。
可是,太平了之后呢?以甑蕾的个性,她又岂会真正安于做他的定安王妃?就算现在身在是非堆中,她都能抽出心思去开她的胭脂店,等她在京城混的如鱼得水之后,她还会不会…
君啸白甚至禁不住想到,他和她一直没有夫妻之实,这是不是也是自己不能牵制住她的一个重要原因?可是再想想眼前摆着的霍青城,他又顿时死了那份心。
人家就算生米煮成熟饭的,想走你也留不住。更何况甑蕾那个性是典型的外柔内刚,之前两次自己不过是尝试着想要她接受自己,最后都被她弄了个灰溜溜无功而返。
这要真对她用强,那后果会是怎么样?他根本没那个勇气去想。
就这样,这两表兄弟相对而坐,很快,就喝光了桌上那两壶陈年女儿红。霍青城平时饮酒不多,此时一张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红色。
君啸白见他喝到后来已经开始是借酒消愁的姿态,一杯接一杯的,都不肯停手。他连忙唤来下人,打了热水进来给他洗脸,又吩咐人下去收拾了自己平时所住的重云殿书房,在浴室备好热水将霍青城安置下去歇息。
**********下一章开始狗血,话说,君流玉这厮好久没有出来打酱油了......
摸错了床(1)
因为霍青城在定安王府来说也是常客,他和君啸白又是自小一块长大,所以在下人们看来,霍青城也是这府里的主子,伺候起来没有敢不用心的。
当下君啸白吩咐完了之后,并没有随着他一同回到重云殿,而是吩咐自己的随身侍卫都回去重云殿守卫。自己则是趁着外头月朗星疏,凉风习习之际,独身举步去了摘星阁。
摘星阁,是整个王府最高的一栋建筑。层高七十丈,全部以花岗石砌成。站在天台上,临风望去,隐隐有随风而去宛若谪仙之出尘飘逸。
那里,是他小时候一旦心烦的时候,最喜欢去的去处。
大了之后,因为时常忙于公务,再加上前几年根本不在京城,所以,也就去的少了。
云华殿里,甑蕾洗漱完了之后,便听见林嬷嬷快步进来回道:“王妃,重云殿那边的人来说王爷今晚要陪着霍公子喝酒长谈,便不过来看您了。让您早点歇着,明日一早还要祭祖。”
甑蕾冷哼了一声,心道:谁知道这长夜漫漫的,他到底是要陪谁?罢了罢了,白操这些心干什么呢?自己这一天下来也够累的了,管人家那么多事干嘛?又不是萝卜吃多了。
想到这里,她便在丫鬟们的服侍下卷了丝被躺下。只是这才一阖上眼,就浮现出他之前对自己横眉冷目的样子,而后,她的心就禁不住一阵阵的翻滚起难受劲来。
尽管一再的劝告自己,不值得因为他而这样难过。可是,在这样黑灯瞎火的夜晚,躺在柔软馨香的床铺上,呼吸间偶尔还能闻见他身上留下来的气息,甑蕾还是没能忍住掉了几行眼泪下来。
好在,辗转反复了几次之后,她也终于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谁知道重云殿这边,原本霍青城睡下之后,大家也都纷纷各司其职,守夜的守夜,当白班的人都下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