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女生宿舍门口,维安不得不主动开口,鼓足勇气想要把话说清,“老师,很谢谢你,我知道你不会拿我开心,但……我只是……你毕竟是老师。”
她还是说得不清楚,但宋书铭却点头,似乎他已经了解了,维安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气氛好像突然变得尴尬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比你大很多,我已经很老了?”宋书铭忽然又问她,口气依然温柔,一个人简单站在雪地里已经成了风景。
维安一个劲否认,他怎么会老,可她又说不清自己到底卡在哪里,是她说乔御不值得自己这样喜欢的。
但一个人七天就可以养成一个习惯,何况是一场三年多的暗恋呢?
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宿舍楼前有几个女生刚回来,偷偷盯着宋书铭看,再看向他身边那个女孩,人人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诶……那不是咱们那个凤尾姑娘么?最后一名……”戴着帽子的女孩声音轻蔑。
旁边的人已经混乱了,“送她的是谁啊?她不是以前和乔御在一起么。”
立即有人反驳,“你已经out了,那都是哪年的消息了?好几个月前乔少就和正牌女友和好了。嘘……咱们凤尾姑娘只是个炮灰,让人拉过来挡骂的。”
就连学校BBS上的帖子内容都让她们回忆了一遍,维安终于站不住了,和宋书铭道别之后就从她们身边跑进楼。
那天晚上的雪一直在下,维安回到宿舍,看到顾梦梦也回来了。
她跑去窗户旁边,看到玻璃上的霜更重了,突然哈气,伸手把冰和水都擦干净。
楼下是一条条茫茫雪路,她看到宋书铭在楼前站了一小会儿才离开,穿着羊绒大衣的老师似乎并不急着离开,沿着小路走得很随意。
那天晚上,维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闻见刺鼻的消毒水味,周围都是一片漆黑,她好像在梦里也在沉睡,无法睁开眼睛。
她睡得很不舒服,但好在周围一直有人哼着曲子,总是伴随在耳边,让她不那么孤独。
很久之后,梦里的维安渐渐感觉到那像是音乐剧里的歌曲,于是她很想挣扎着清醒过来,于是她在床上翻来滚去,努力没有白费,终于惊醒,可惜梦也结束了。
维安翻身坐起来,只能看到宿舍的天花板,那在梦里为她哼歌的人究竟是谁?
对床的顾梦梦还在打呼噜,她翻身爬下床的时候把她吵醒了,于是好学生狠狠翻了个身,似乎表达了自己的抗议,维安只好小心翼翼地过去拿了个杯子倒水,刚喝了一口,突然听到顾梦梦开始说梦话。
“郑……郑志摩……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保持好姿势……对,别动……你这样我怎么画出优秀的作品,怎么能得到……好成绩呢?”
虽然喃喃不清,但维安还是听清了关键信息,郑志摩。
她直接将一口水喷出去,手忙脚乱找纸收拾,顾梦梦再度不满地翻了一个身,继续在梦里去会她的郑志摩了。
乔御果然不出所料,正式进入了篮球社,于是学校的BBS上又掀起滔天巨浪。
群众出于感激社长英明决定的心态,对郑志摩的看法也大大改观了。
但是维安却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事,很快到了学期尾声,大一新生的课永远最多,考试周接二连三,好在他们快要熬出头了。
澜城过了元旦之后时常下雪,积雪冻了冰,来不及融化,整座校园看上去白茫茫一片,终于让建筑浓重的底色有了改观。
维安已经把期末考试的油画交上去了,她在教室门外等室友,过了一会儿看到顾梦梦慢吞吞地从里边出来,她过去问她,“社长最近很少去图书馆了吧?”
顾梦梦永远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她拉紧自己的外套嗯了一句,和维安一起往外走了几步,突然她明白过来,大惊失色回身看着维安质问道,“你干嘛偷看我的画!”
维安慌忙摇头,“我……我没有偷看,是你自己说梦话……然后我想……你画的应该就是郑志摩吧。”
对方好像神游一样想了想,有点羞涩地点头。
维安忍不住笑出声,继续问她,“他很有趣的,好像喜欢去图书馆门口吟诗……你们在一起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绕过教室后门,正好听见专业老师在屋里和后来的几个学生聊天,“对对,本来也是嘛,我就是这个用意,让你们偷偷画喜欢的人……哈哈,对啊,要与时俱进,又促进感情又能完成专业课的考试,老师可是用心良苦哦。”
八成是几个女孩子和老师套近乎,巴望着聊得高兴,老师能给个高分。
但这话让顾梦梦听见效果就不一样了,她十分紧张地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才红着脸拉住维安解释,“我和他还好,也没什么,我就是很欣赏他的才情……唔,他也愿意陪我画画看书……”说着说着好学生停了停,她突然又开了窍,盯着维安反问,“咦?你画的是谁?”
“我……我画的是……那个……”维安开始后悔自己问这个话题了。
“肯定也是你喜欢的人!”
维安躲开顾梦梦的追问想跑,可惜没跑成,她被老师又拉回去留下打扫教室。
同班的程安妮是最后一个来交画的,她起晚了,赶过来的时候,教室只剩老师指挥着维安搬东西了。
维安埋头认真搬画架,听见专业老师说很喜欢程安妮的画,因为她交上去的是一副人像背影。
“来来,你看。”程安妮一点也不避讳,直接拉过维安让她一起欣赏,背景是大片的红,只有乔御修长的背影用了黑色。
只有她一个人画的是背影。
对比之下感觉格外新颖,维安很喜欢程安妮别出心裁的构思。
最后老师也离开了,维安一边扫地一边看着那幅背影和程安妮聊天,“你这次一定是最高分。”
她真心感叹,即使她自己觉得乔御的侧脸更美好,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幅背影画充斥着一种特殊的感情,无法形容。
让人看上去就觉得……画中人的背影让人无法赶上,他会越走越快,就快要融入那一片红色里。
不知为什么,维安觉得画面有点压抑。
但身处热恋期的程安妮却一点也不压抑,她笑起来,新烫的卷发随着动作晃动,刚好露出了Chanel的耳环,“别提了,都怪乔御,他不愿意让我画,我缠了他好几天,他好不容易才松口,结果又不肯让我画正脸,嫌麻烦……唉,少爷脾气大得很。”
维安搬着椅子忙来忙去,程安妮只是踩着自己的长靴,抱着手臂等在一边和她说话,维安也想起乔御那别扭的脾气,无奈地表示理解,“他高中也这样的,没事,其实你这样画出来效果更好。”
程安妮心满意足地打开了话匣子,似乎她最近有很多心事想和维安倾诉。她家境也极好,自然有很多娇惯的脾气,就那么一个人自顾自说了很多。
等到维安终于把教室打扫干净的时候,程安妮已经闲得发慌了,她靠着讲台拨弄自己的新耳环,又对她说,“元旦那天他又喝酒,不知道怎么沾上的臭毛病,劝也不听……诶?对了,我想起来了!维安,上次抱你的那个人……我看着应该有三十岁了吧……”
程安妮突然话锋一转,直接说起了这件事,表情隐秘。
维安拉着她出去锁好门,摇头示意她不要多想,“只是个老师。”
“啊?老师他还对学生下手?”
“嘘!”维安赶紧捂住她的嘴,“别乱说,不是那样的。”
“我明明都看到了!”程安妮却不依不饶,漂亮的眼睛动了动,突然露出一副理解维安的表情,她很小声地凑过来问,“企鹅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我是说……钱方面的?你别不好意思开口,我明白的,我和乔御都会帮你的,你不用去找老男人……”
“他不是老男人!”维安突然急了,冲口喊出来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楼道里不断传来回音。
程安妮也吓了一跳,她从没见维安这么激动过,于是不甘示弱继续说,“他是看上去条件不错,但是……你……你这么生气干什么,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这样倒真像在乎他了……”
维安从没想过程安妮竟然这么误会自己,直接问她,“你以为我是因为缺钱?”
两人已经走到楼门口,维安看到乔御来接她,正靠在门外抽烟。
程安妮往外瞟了一眼立即提高声音笑起来,温柔而善解人意地说着,“没有没有,我还不是为你好么,你这么单纯,万一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是不是啊,乔御?”
乔御声音散漫地随口嗯了一句,手下掐了烟,转过来定定看着维安。
她时常不明白他这样突如其来的目光,很复杂。
这并不是第一次,有的时候维安陪程安妮去他们学院旁听,乔御就会在出神的时候盯着她看。
那目光维安无法理解,于是她表情不自然地冲他点点头,算作打招呼,先离开了。
回宿舍的路上,维安第一次收到乔御主动发来的短信,他保持一贯言简意赅的风格,直接和她说,“下午五点,图书馆门口等我。”
她想发过去问问有什么事,打过去的时候电话却突然被按断了,忙音显得和主人一样不耐烦。
于是那天下午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套上厚衣服出门了。
雪虽然停了,可是路上很难走,冻成冰的积雪让维安担心不已,一路小心翼翼的,好不容易才走到图书馆门口。
她发现这样冷的天气,来看书的学生都少了很多。
图书馆依旧有着黯淡安静的氛围,她进去坐了一会儿,担心乔御没耐心进来找自己,于是还是捂着手指,站到那块神奇的光棍石前边等。
今天没有人吟诗,只剩维安一个人,又想起刚开学那天的事情,在他面前她好像总是被动的角色,当时梧桐树上还有绿叶,如今它们头上光秃秃的,只剩下雪,就像教她们美术基础的老师一样。
她冻得鼻头通红不停搓手,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一个事实,今天不是自己主动,乔御没有理由不来。
于是一直等着没动,期间,她给乔御发了短信说自己已经到了,对方却没有表示。
等到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维安已经被冻得不停打喷嚏了,她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
钟声敲响,到了八点钟,她不得不再一次面对现实。
乔御又在耍她。
她等了三个小时,天上又开始飘起雪花,维安看着冷冰冰的树梢和图书馆内温暖的灯光,竟然感觉不到愤怒了。
她想起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这一次,是真的要死心了么?
维安看着自己手上的那双手套,浑身上下好像也只有手指是暖和的,这是宋书铭送给自己的,她如今看着它们觉得自己异常可笑。
她非要浪费掉这些摆在眼前的温暖,而去使劲贴近一棵冷冰冰的树,乔御从来不是她可以企及的人。
维安轻轻呵出一口气,眼前就像铺开了一篇白色的浓雾,所有白日熟悉的建筑都藏匿起来,她看到的只是脚下一片荒原。
下雪的日子,她没有人可以拥抱,也没有人可以责怪。
她喜欢的人就是这样,他做什么也不需要理由,何况他是别人的男朋友,要陪程安妮。他没来的原因太多了,也许是忘了,也许是有事……也许只是一场恶意的捉弄。
她看到雪越下越大回身想进图书馆里暖和一会儿,没想到一回身,看到玻璃门内有人带着灰色格子的长款围巾站在那里。
宋书铭轻轻推了推无框眼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又是他,每一次维安难过她寒冷或是她伤心的时候,他总会出现,而她像泅渡在深海里的鱼,独自饥寒交加的时候看到他如同看到灯塔的光亮。
连那样静静包容的笑意都显得太过动人。
维安勉强笑着,推开门也想走进去,刚刚开口叫了一声,“老师……”而后就觉得眼前发黑,她撑不住意识,软软地倒了下去。
没关系……没关系。
她晕过去的时候竟然还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宋书铭还在,他会好好把自己带走,离开眼前冰天雪地的环境。
昏沉之间,维安想起自己高中那些可笑的日记,那是她唯一自由和勇敢地天地,如同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她也曾经那样痴迷地写过非乔御不嫁。
但是……现在……
她所能梦见的只剩下一片荒原,奇怪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唯一的清晰的建筑竟然还是那座图书馆。
它好像成了坐标,将所有未知的时间和空间都串联起来。
维安终于睁开眼睛,头顶上的水晶灯投射出橘色的光亮,很明显……这里不是图书馆,也不是宿舍。
身边的人捧了一杯温暖的奶茶坐在床边。
宋书铭看到她醒过来松了一口气,却有些责怪的意味,只说,“你发烧了为什么还站在门口?”
维安看了看四周,这里像是卧房的样子,但很显然,透过窗子看出去的景色已经不是G大校园了。
她只好接过奶茶喝了一口,这才觉得自己难受的要命,“我没觉出发烧了……可能是站太久,冻着了。”
她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有些局促地看了看坐在窗边的人,最终不安地问了一句,“这里是……”
“我出国前自己住的房子,有短时间没回来了。你晕倒了,只好把你先送过来。”他很自然地伸手过来试她额头的温度,面色缓和了一些,“还好,只是低烧,喝点热的东西,要是感觉好一些了就跟我去医院开药。”说完他看她表情仍旧不安,于是伸手揉她的头发安慰道,“没事,别害怕,我在呢。”
维安从来没有和别人单独出来过,甚至眼下她还躺在别人的床上,这一切都让人局促不安,自然心里有点紧张,并不是因为不舒服。
但她听着宋书铭这样哄劝的口气,却像把自己当做一个小女孩了,所以微微放松下来,看着他笑了,觉得他担心过度。
不过……她心里偷偷地想要回应,是啊,不用怕,有他在呢。
宋书铭又问她感觉好一点了没有,维安点头,就看见他去拿来很厚的外套,直接把她裹起来。
她傻傻地不明所以,坐在床上像是躲在一个大大的蛹里,只剩头在外边,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干净利落收拾东西,拿起车钥匙摸了摸她的额头,就要把人带出去,“我有段时间没回这里了,没有感冒药。走,开车送你去看医生。”
宋书铭有些懊恼,看了看这房子周围,倒好象这地方对他而言也已经陌生了一样。
维安赶紧挣扎,努力把手伸出来拉住他的袖子,说着,“不用去医院,就是冻着了有点发烧,不至于的,我……我又不是小孩,没那么脆弱。”
笑容永远温暖的男人回身看了看了她,灯光下的女孩快要19岁了,但还是个孩子,生病后冻得鼻尖红红,脸色却有些不好。
房间不大,但很简洁舒适,看得出来这里一般没人回来,桌椅上还蒙着布。
维安见他不说话只看自己,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很费劲地在他大大的外套里把自己解脱出来,刚松了一口气想解释宿舍有感冒药的时候,忽然看到宋书铭坐在床边,伸出手隔着一堆保暖的衣服把自己抱进怀里。
她的脸刚好抵在他胸口。
微微的心跳声让维安想起以前,曾经她一心一意暗恋乔御,被他耍被他骗,以为自己真是他的女朋友。
那一天他们在美术学院门口,乔御难得好心地出手拉了她一把,维安撞在他胸前,也听到过他的心跳。
如今……维安终于忍不住,在宋书铭静静抱着她的时候哭出来,她好像被逼到死角,全世界就剩下眼前这个怀抱是温暖的,于是她失控地不停说,“老师,我不喜欢他了,我再也不想喜欢他了。”
冻得手脚麻木,她等了他三个小时,只因为一条简短的短信。维安暗暗咬牙发誓,就这样吧,以后她再也不要等他了,再也不想忍受他的奚落还心有期待了。
宋书铭轻轻拍她的背,听她带着鼻音的哭声。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维安却在他怀里觉得自己终于把那片荒原甩在身后了。
“傻Annie,乔御不值得你喜欢,他不是陪你走到最后的人。”他不是先知,却说得如此肯定,肯定得好像这件事成了定局,无从更改。
维安的眼泪流得更凶,以前她不信这个邪,她总以为坚持就会有希望,但现在她开始相信求而不得。
总有些人是你忘不了却必须要学会去忘的人,成长中每个人都做过那么多选择题,选择错误不代表失败,你不能永远活在这个错误里。
她的鼻涕眼泪一起流得汹涌,宋书铭帮着拿纸过来,维安扯着纸揉眼睛,知道自己哭起来更丑,可他看过来的表情却好像觉得她很有意思。
怎么什么事情一到宋书铭面前,就被淡化了呢?
最终,傻乎乎的小Annie终于破涕为笑。
宋书铭抬起她的脸,耐心地一点一点给她擦干眼泪,维安低着头坐在床上,嗫嚅着说,“我回宿舍就可以,宿舍有感冒药,顾梦梦那里应该也有退烧药。”
宋书铭的注意力却不在这句话上,他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问她,“和我在一起吧?我不会让你在雪地里等我……我只为你而来。”
又是这样,他很执着,他的执着让她这样普通倒霉的傻姑娘觉得像是中了大奖,根本不敢相信。
甚至……还不如中大奖,恐怕那都比宋书铭真的喜欢她的几率大很多吧?
但是事情分明摆在眼前,他已经问过她很多次了,维安有的时候也不敢想像,为什么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师对自己这么坚持,当时他们即使是初见,可她也能看出来,宋书铭一定家世很好,这是与生俱来的气质无从改变,又是受人敬仰的大学教师,更过了哄骗小女孩的年纪。
他怎么也不该看上自己。
维安不是觉得他不好,她只是习惯性地开始怀疑起自己,“老师……我总是不敢相信。”
他有些失落,“也对,我忘记你还这么小,我三十一岁了,今天的我对于你而言,嗯……大了十二岁了,我们有很大的代沟。”
维安却不由自主地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够好。而且……”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老师,你喜欢我哪一点呢?我很笨,学不好英语……梦想做油画大师,可专业课成绩也不高。”她越想越气馁,有点伤感地低着头不看他,闷着声音说,“而且我总是被人耍。”
他叹了口气,给她拉了拉被子没有说话,维安却突然很小声地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其实我知道老师对我很好很好,我知道的……有的时候我很希望看到老师,看到你……我就知道自己再也不用害怕了。”
宋书铭的手指顿住,他抬起她的脸来,额头贴上额头,发现他的小Annie吓得一个劲往后躲,她好像从来没有和人这样亲密过。
于是显得分外有趣。
他忍不住笑意,说着,“好像不烧了。”
是真的病了?还是心里紧张,连脸上都烧起来。
维安红着脸愣愣点头,还没等作出反应,又听见他问,“学生是不是应该听老师的话呢?”
“嗯。”她果然很听话。
“老师很喜欢你,原因嘛……是个秘密,等你再大一些就会懂。现在你只要相信我不会骗你就可以了。”
维安还是点头,“我……”
“所以,好学生要听老师的,和我在一起吧?”他笑得很轻松,像玩笑,但这是个太认真的玩笑。
以至于她还是在听过很多次后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哪有这样坏的老师?
宋书铭的吻落在她额头上,她忽然觉得自己像被灼了一块,一直烧到心里。
窗外还在飘雪,淡淡的像是年少时碎开的梦想,维安知道,自己应该往前看,不要再去想过去的那些回忆了。
年少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有无限可能性,何况,那首歌唱过,这世间最美最坏罪名,叫太易动情。
维安的声音小到自己都觉得听不清,但她还是和努力地说着,“好。”
手机突然响起,维安担心是顾梦梦忙着找自己,于是她赶紧伸手去摸自己的羽绒服。
宋书铭帮她拿过来,维安慌慌张张地翻了半天,最后却发现来电显示上写着乔御的名字。
这两个字已经像一种魔咒了,好像和它沾上边,一切就变得悬而未决,而且注定不得善终。
每个人年少的时候都会爱上一个迷人的男孩,他让人心驰神往,豁出一切也想换得所谓的爱情,最后被现实打击。
他们都万众瞩目,他们却都冷心冷情。
这个人让她在雪地里等了一下午,而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乔御现在打电话来还能说些什么呢?不外乎和以前一样,他会冷冷地解释自己忘记了,顺带嘲笑她,然后电话那端也许还要夹杂着程安妮甜蜜嗔怪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