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尔嗅嗅阮薇的手,忽然把脸贴过来,蹭着她的肩窝滚来滚去。叶靖轩拍拍它的头,一下笑了:“你看它都多大了,当年跟你撒娇,现在还一样…摩尔!真没出息。”
阮薇再也忍不住,低下头不敢看他。
过去那些事清晰如昨,后来摩尔长大了,阮薇腿不好,于是他们叶家唯一的少爷就成了遛狗人,早晚都帮她去遛摩尔。每天吃过饭,它就闹着要去院子里玩,阮薇就在门口把摩尔交给叶靖轩,还非要气他,抓抓它的下巴说:“摩尔乖,带爸爸去遛弯。”
那些生命中永未终结的夏,交颈而眠,日夜相对,为谁辛苦为谁甜。
总有那么多时光一晃而过,让人没心没肺地挥霍完,一想起来徒剩伤心。
阮薇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她扭过脸死死抱住摩尔不放手,无声无息地哭。
叶靖轩也低下身,把他们都圈在怀里。
他要但凡能对这个女人狠下心,早没有今天这么多麻烦。可阮薇就是他叶靖轩的死穴,碰不得,伤不得,爱不得,也恨不得。
他到今天都活该,他连她的眼泪都受不住,哪还有半点仇怨能清算。
他像过去一样恶狠狠地威胁她:“不许哭!”
阮薇回身扑到他怀里,他叹了口气,拍着她的后背,连哄带吓都没用,仿佛摩尔的病一下就串联起这么多年的苦,完完全全刺激到了阮薇,让她所有的软弱再也掩饰不了。
外边刚好来人,通知要送摩尔去宠物医院,这不光是骨头上的病,主要还是肺上的问题连带而生的,最好不要耽误时间。
方晟敲门进来,看见叶靖轩和阮薇这副样子,一时也没敢打扰。
叶靖轩松开她,阮薇坚持要陪摩尔一起去。方晟往外看看,提醒她:“薇姐,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是留在三哥身边吧。”
叶靖轩止住了方晟的话,摆手示意他去安排人,全程护送阮薇出去。
叶靖轩自己没有走,他看手下送他们上车才回来,又叫方晟:“去,多跟几个人,市里人多眼杂,谁敢给我出半点闪失,扒了他的皮!”
“是,三哥放心。”
叶靖轩刚往院子里走了两步,外边就有人来请,隔着一道门往里传。
方晟过来告诉他:“还是会长,不过这次只说请大堂主过去。”
叶靖轩毫不意外,直接用三个字解决掉外边的人:“没时间。”
到晚饭之前,会长那边一共来了三拨人,每次都是一句话,请大堂主过去。
第三次,叶靖轩刚刚打完电话,听下人说摩尔那边做完手术没事,阮薇一直陪着,在等它麻醉过去好抱回来,于是他这才有空出来,只带方晟一个人去见陈屿。
敬兰会是岛上历史最长的组织,因而一直是讲究传统的地方,原本是由陈家人一代一代往下经营,只是到了过去老会长那一代,老会长无儿无女,只有两个亲侄子,年纪小又特别不成器,就是陈峰和弟弟陈屿。老会长临终无奈,将敬兰会传给了养子,那个传说中的男人华先生,也就因此注定了日后敬兰会里一番内斗。
那几年大家闹来闹去,最后华先生因为宿疾去得早,而陈峰也死在内斗里,华先生最后还是将敬兰会还给陈家人,交给陈屿。
说到底,谁都明白,陈屿要不是姓陈,怎么也轮不到他做会长。
如今会长所在的院子还是陈家几代人一直住的地方,大而宽敞,门槛就更多了。这院子过去一直没有名字,只是门上有副敬兰会创建人的题字。多少年过去,匾额的木头都朽了,看不出原本上边的字迹,可几代陈家人都没去动,反而得了趣,成了一道景致,都叫这里“朽院”。
叶靖轩一层一层往里走,最终才到垂花门,有人拦下他说要进去问一声,叶靖轩直接推开人就说:“不用。”
他带着方晟往里闯,而陈屿当时正在侧厅里看合同,抬头看见是他们,一句话也不说。
叶靖轩知道他成心拿架子,字里行间都不让:“会长想学华先生摆谱?学了半天只学了排场,他的本事半点没学到。”
陈屿猛地把手上的东西拍在桌上,正对着他:“我让你三分是看在过去叶叔的面子上。叶靖轩,你别太过分!”
他这一句话说完,左右立刻有人上来。方晟也直接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挡在叶靖轩面前。
两边的气氛一下就紧张起来,陈屿打量他一眼说:“你胆子也够大的,来我这里就带一个人。”
叶靖轩笑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直截了当地说:“那是因为你只配我带一个人。”
陈屿一下就急了,剑拔弩张的时候叶靖轩还坐着不理他,他们这个地位上的人真要斗,斗得无非是谁先坐不住。
叶家这几年不断扩张,如今叶靖轩已经从南省入驻兰坊,他既然敢这么猖狂,手里就握了嚣张的资本。
陈屿心里明白,硬生生把一肚子火压回去,又厉声让自己的人都下去了。
叶靖轩斜靠着檀木椅,懒得和陈屿废话:“直接说吧,你叫我来就为了芯片的事,可它原本是我的东西,丢了也是我负责,不劳会长过问。”
陈屿从桌子上找出一个文件夹,直接扔给他:“这就是那女人的过去,她接近你到底什么目的…你比我清楚!敬兰会在南省那么多人,就算你豁得出去让他们陪葬,我是会长,在我这儿也没这个规矩!”
叶靖轩看都不看,也不弯腰捡,他自然比陈屿清楚太多:“我不管她是什么目的,她过去干了什么那是她和我的事,她愿意把东西还回来就还,不愿意就算了。至于会长…”他站起来转身要走,“我今天来就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阮薇是我叶靖轩的女人,谁也别想动她!”
他的话说完了半分钟都不留,方晟紧随其后。
陈屿再也忍不住,抬手就让人把他们俩拦住。
叶靖轩一脚把挡路的人踹开,瞬间对方就要动手,方晟连想都不想,果断拿枪回身直指陈屿,沉声开口:“谁敢碰三哥,我今天就崩了会长!”
再也没人轻举妄动。
“叶靖轩!”陈屿的手狠狠拍在桌上站起来,“你想造反?”
叶靖轩连头也不回,口气有些不耐烦:“我要真在乎那把椅子,你能坐到现在?”
方晟和他背对背,枪口就对着陈屿一步不让,而会长这边的人完全没想到这个大堂主嚣张至此,一时也不敢乱动,两边人硬是对拼,全都沉默下来。
这么紧张的时候,叶靖轩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好像一直在等电话,旁若无人地接起来,那边是阮薇,她和他说:“没事了,我现在就带摩尔回去,医生说只要它肺上的病不发展,慢慢关节上的肿块就都好了。”
他盯着陈屿那些人笑了一下,和她说:“好,你注意安全。”
阮薇迟疑了一下,想到已经是晚上了,恐怕他这里也不方便,于是又说:“你如果还有事就去忙吧,我把摩尔送回去就走了。”
叶靖轩似乎难得口气轻松下来:“没事,我等你。”
整个房间里十多个人,举枪僵持着听他打完电话。
叶靖轩关闭通话,仿佛这才有工夫搭理他们。他一手插兜,回身压下了方晟的枪,冷眼看着陈屿说:“我的狗今天没事,心情好,让你一步。”
陈屿硬是咬牙摆手,他的人也让开一条路。
叶靖轩看也不看,直接向外走,方晟一直护着他身后,直到两人完全退出去。
阮薇回到兰坊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她一路在车上都抱着摩尔,下车的时候她已经抱不住这么沉的大家伙了,但它刚做完手术,懂事似的,蔫头耷脑一副可怜的样子。她知道它四肢都肿着,走一步都难受,于是心疼得要命,手下的人就替她抱过去,一路把他们送到叶靖轩的房间里。
叶靖轩看看摩尔确实没什么事了,而阮薇自己累得一身汗,还是不放心。叶靖轩也就耐心陪着她,一起给摩尔腿上上药。
他抱起它的上半身,抓着它的下巴哄,想让它老实一点趴好,但那药有点凉,摩尔就总想扭头去嗅,叶靖轩也没办法了,阮薇看他们闹来闹去,忍不住笑了,拍它的头,顺口说了一句:“听爸爸的话,趴好。”
她说完这句就愣了,叶靖轩明显也盯着她看。她心里一酸,赶紧低头给摩尔上药,过了一会儿才说:“过去的事了。”
摩尔上完药只老实了几分钟,又开始往阮薇身上拱,黏着她不走。阮薇陪它待了一会儿,这家伙平常也是威风凛凛出了名的阿拉斯加,可一到她身边乖得像个小朋友,这画面又可笑又可怜,叶靖轩就坐在一边看他们。
他突然有点感慨,手指抚着摩尔身上蓬松的毛发,和她说:“这家伙认主,潇潇刚来的时候想摸摸,它凶得厉害,吓得她再也不敢逗它了。”
阮薇不出声,也不看他,过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有两条未读信息,她知道肯定是严瑞发来的,于是站起身说:“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终归还是得认清现实。
阮薇已经拉开门,叶靖轩也没拦着。可他还坐在地毯上,忽然拍拍摩尔的背,低声说了句:“摩尔,妈妈要走了。”
阮薇一下就忍不住,回身想再看一眼摩尔。它仿佛也懂了叶靖轩的话,突然就冲她过来,它腿上还有伤,走得不利落,就硬是爬过来趴在她脚边动也不动。
阮薇连门都出不去,站在那里,外边一院夜色朦胧,身后就是叶靖轩。
他这么幼稚的话让她哭笑不得,明明想笑,最后不知道怎么就又流出眼泪,她擦干眼角低下头,知道自己没出息。
他的手伸过来,把她面前的门关上,她找回一点理智想和他说什么,可一回身就被他按在门上吻过来。
叶靖轩把房间里的灯光都挡住了,昏天暗地,她连气都喘不过来,心里那些压不住的难过全都涌上来,她看见摩尔,看见他,才明白这辈子最苦不过求不得,怕只怕昔日人事依旧,再难回首。
叶靖轩明显有点控制不住,摁着她,最后带得两人都倒在地毯上,他护着她的头怕她磕到,咬住她的唇往下一点一点地吻。他过去并不抽烟,如今身上却总有淡淡的烟草味道,让阮薇整个人都软了,眼泪流了满脸,抓着他的肩膀拼命让他松手,最后哭出声。
摩尔在一旁小声抗议,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脸也贴过来,似乎还在撒娇。
两人不禁都静了,叶靖轩率先笑出声,推开它,他俯下脸贴在她颈侧,沉沉地叹气:“阿阮,你舍得走吗?”
第六章 各归其位
她眼看车来了,临走往院子里看一眼,又和方晟说了一句:“不过我何必和她抢…
他本来就是我的。”
阮薇不说话,怔怔地看他,脸上都是泪。
叶靖轩撑起身来拉开门,放摩尔出去,院子里远远有人跑过来,带它去照顾。
房间里最后还是剩下他们两人。
他把她扶起来,拉好她的衣服,连手指都是留恋的,但又全都忍下了。气氛一时格外沉默,阮薇看着他,突然伸手分开他额前的头发,捧着他的脸看那道疤。
她告诉过自己一百次,不要再哭,可就是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声音都在发抖,说:“我后悔,我真的后悔了!我不想害你,只想让你放手…没想到他们会开枪,早知这个结果我宁可死在那场火里!你相信我…我后悔到恨不得去死,可死了也没脸见你,我怎么和你解释?我…”她渐渐开始语无伦次,举着手腕告诉他,“一开始我每天割自己一刀,每天还你一点,我把自己都割烂了,全都割下来还给你…疼,特别疼,可是我能忍,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忍…”
叶靖轩什么话都不能再说,一把捂住她的手腕不许她再看,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到房间里放到床上。他哄着她让她躺好,压下她的手,一点一点让她放松下来,不让她再胡思乱想:“阿阮?看着我!没事了,你看看我…”
阮薇混乱的意识渐渐清楚过来,声音都哑了,哽咽着摇头:“只要你没事就好。”
叶靖轩看她总算缓过来,到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条东西过来,暗棕色的橡胶带子,他坐在床边套到她左手的手腕上,像个手环,刚好挡住了那些自残的痕迹。
他握着她的手,试试松紧,还好尺寸都是他记得的,这东西薄薄一层贴在她皮肤上,不碍事,也不显眼。
她不敢乱动,不知道这是什么,叶靖轩静静坐了一会儿才告诉她:“我去找心理医生问过,这是缓解焦虑的干预疗法,你以后再控制不住就揪它,弹起来打在皮肤上,不伤人,也能起到刺激发散的作用。”
阮薇知道他什么都看见过,他一直都在,她一下捂住嘴,哭都哭不出声。
叶靖轩慢慢擦她的眼泪,最后吻在她眼角。她伸手抱住他,他就叹气,这一辈子都没这么为难,他说:“阿阮,求你了,别再割自己,不然…我都要疯了。”
她整个人彻底崩溃,突然拉下他死命地抱紧,就算现在天塌地陷也不松手,反正她这辈子是个罪人,反正她什么都做过了…她不在乎。
阮薇捧着他的脸说话,哭得喘不过气,声音全哑了,可她就是要告诉他:“我爱你,叶靖轩,我爱你这么多年…你可以什么都不信,但这件事你不能怀疑我!”
她还要说什么,一个字都没能继续。
叶靖轩一瞬间就被她这句话勾起来,伸手就把阮薇按在床上一路吻下去。他那张床大而柔软,人都要陷进去,房间里的灯全开着,明晃晃的,似是提醒着什么。她蜷起来躲,可他上了疯劲,今晚死活就不放她走,拦腰把人拖回来,借着力气把她上衣都撕开。
阮薇从小就怕晒太阳,经年下来皮肤比别人都白。她穿一件藏蓝色的上衣,颜色本来就暗,叶靖轩一寸一寸往下扯,她挣扎着翻过身,那衣服就裹着她白皙的后背一点一点露出来,把他最后那点理智全烧断了。
她这么多年没有过别人,他动作太野,这一下把她吓到了,下意识就叫出声。叶靖轩一把捂住她的嘴,阮薇更急了,呜咽着抓他的手,滚在床上动都动不了,什么都要听他的。
他不许她说话,也不许她叫,她又开始掉眼泪,折腾得人都要虚脱了也挣扎不出去,最后彻彻底底在他怀里老实了。
叶靖轩总算心满意足,松开手,顺着她脸侧的皮肤一寸一寸往下,还故意逗她:“服不服?还闹吗?”
阮薇气得说不出话,感觉到他一点一点慢条斯理地在解她的裙子,整个人一下烧起来,慌得伸手去抱他。
还是这么没骨气的傻丫头,他笑得止不住,把人揉在怀里,偏偏就在这时候,阮薇的手机响了。
阮薇一下僵住,推他要去接。叶靖轩往旁边看了一眼,顺手把她手机拿过来。
“还给我!”她已经想到了可能是谁打来的,但叶靖轩不放手,直接就按下了通话键,阮薇只来得及说一句,“你…”
叶靖轩按着她,听严瑞在那边很着急地喊,他口气倒很平静:“严瑞,她今天留在我这里。”
那边的人显然也明白了,停了一会儿才说:“我要是你就不会再来纠缠她,你最清楚,她和你在一起随时都有危险。”
阮薇听不见严瑞的话,却看见叶靖轩突然怒了,他甩手把手机摔出去,撞在墙上碎了一地。
她缩在薄薄一层被子里不敢动,他回身盯着她看,那表情让她越发害怕,每次他这么微微眯眼打量人的时候都让人想起旷野上的狼,根本不知道他能做出多可怕的事。
“靖轩…”她试图说点什么让彼此冷静一点,可他伸手就把她抓过去。
阮薇甚至来不及再去想,他俯下身整个把她从被子里扒出来,还是那么强势和熟悉的气息,她明显感觉到一切全是他,连影子都在他手心里。
她终于明白自己根本就不能拒绝他。
阮薇推他的手叫“三哥”,被他这么盯着紧张得直发抖。可叶靖轩有些刻意,一点也不耐心,硬是要往里闯。她本来就怕疼,他又半点都不温柔,进去的时候逼得她眼泪顺着脸往下流,难受得死去活来,她心里委屈,抬手就抽他,也发了狠,边抽边骂。
叶靖轩也不好受,终于有点受不了,他控制不住地发火。她知道他生气,他看不得严瑞和她在一起,可他都不许她解释,阮薇越想越恨,呜咽着狠狠咬他肩膀,一下见了血。
他到底心疼,捧着她的脸吻她的眼泪,口气恶劣到底,让她听话。
阮薇太久没亲热过,什么都放不开,他又太强势,不容她退缩,到最后刺激得她叫也叫不出来,只能哑了嗓子哭。
可叶靖轩总有办法,不管今时往日,他就像她命中注定的那道劫,总能让她心甘情愿什么都给他。他一声一声叫她“阿阮”,她渐渐也被撩起来,想他想得完全收不住,浑身都像着了火,非要贴紧他才能饮鸩止渴。
到后来阮薇抖得连手都抬不起来,灯光太亮,她终究没有这么厚的脸皮,总是不踏实。叶靖轩终于肯饶了她,把灯关上,黑暗里一切总算缓和下来。
他把她抱在怀里从头到尾细细密密地吻,两人明显歇斯底里在报复什么,阮薇像是真切地死过一遍,把脸埋在他肩膀上,乱七八糟地骂他“浑蛋”,又什么都忍了,抱住他不肯放开。
叶靖轩好好地哄她,自己也后悔,问她疼不疼。以前也是这样,她第一次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晕过去,果然男人在这种事上都没理智,平常什么都让着她,一到床上就必须听他的,人都魔怔了似的,半点不心疼。
他如今还是那句话。
叶靖轩的手指就在她耳后,温度暧昧,他声音低又透着残忍,一字一句告诉她:“阿阮,只有我能让你疼。”阮薇猛地把手往回抽,可他不让,他把她的手腕贴在脸上摩挲,慢慢告诉她,“连你自己也不能。”
一片黑漆漆的夜,疯过痛过最后还是归于一片死寂,两人腻在一起,好像分开半寸都不能活,宁愿今生至此永不天亮。
爱到最后,不过就是心甘情愿。
阮薇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她究竟有多爱他。
那一晚阮薇到最后完全失去意识,醒过来都是中午了。
叶靖轩的卧房之外出奇安静,下人都不在,她换好衣服往外走,也没有人拦着她。
下人们经过的时候格外缄默,阮薇知道这里毕竟是兰坊,她过去的身份在这里简直就是找死,她什么也不敢问,自己顺着长廊向外走。
没走出多远,东边就有人过来,隔了一段距离喊她:“你等等。”
阮薇回身发现是夏潇,她今天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连身裤,最最流行的那一种,虽然是简单的款式,可她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耐看。
阮薇往她身后那排杉树看了一眼,夏潇能从那边出来,显然叶靖轩从早起之后就一直和她在一起。
天亮了,反而是阮薇见不得光。
阮薇没有什么话能和夏潇说,她转身继续走。夏潇出入兰坊这么久,脾气也不小,直直追过去挡在她面前,非要看个清楚。
夏潇上上下下打量她,阮薇被对方明显审视的目光看得不舒服,想问她要干什么,可夏潇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她憋了气,抬手就抽在阮薇脸上:“你装什么可怜!”
阮薇撞在旁边的墙上,怎么也没想到她敢动手。
方晟匆匆忙忙从东边追出来,一看到夏潇,马上让人过来把她带走。
“薇姐?”他低头要看她伤到没有,可阮薇不让,她捂着脸自顾自往前去,没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甩开手,也不管是不是肿了。
方晟一直跟着她,阮薇实在没办法,回身勉强向他笑了笑说:“我该回去了。”
那人不再问,送她到门口安排车,等车的片刻时间里,方晟一直沉默,忽然和她说:“夏潇昨晚在东边等了一夜。”
阮薇笑得心都凉了,她到如今这个地步没什么好掩饰的,都是女人,将心比心:“昨晚是我贱,怪不得她生气,她如今才是他身边的人,觉得我和她抢了。”
方晟欲言又止,阮薇没让他再说,示意她都明白。她眼看车来了,临走往院子里看一眼,又和方晟说了一句:“不过我何必和她抢…他本来就是我的。”
方晟这才放心,长长出了一口气,替她关上车门:“薇姐,路上小心。”
下午风大,云一散很快就出了太阳,东边的院子四周都有树,但还是晒。
方晟带人守着书房,夏潇在门口足足站了几个小时,这么热的天,她硬在那里晒着,也没人让她进去。
她看向方晟那张万年没有表情的脸,忍了又忍,最后转身向外跑。
方晟怕她出去又惹事,让人留下,自己跟过去。
夏潇这次是成心往松堂走,中间有一片假山造景,她直接停在假山之后,左右都没有人,一看方晟跟过来了,她一把拉住他。
他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伸手推她说:“三哥今天有事,南省过去的几个兄弟找过来,他一早就忙着见人,不会让你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