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澜又去碧水阁和王蘅说这事。
刚进碧水阁的院子,便看到院子里几个小丫头正嘻嘻哈哈的踢毽子,王蘅趴在二楼窗边瞧,也是满脸笑容,王澜心中一酸,几乎想掉头就走,不愿快快乐乐的女儿遭受这个打击,可王蘅却看到了他,笑着挥手:“爹爹!”
王蘅离开窗边,估计下来了,院子里的丫头也不再嬉闹,恭恭敬敬的行礼,把王澜请了进去。
王澜一进门便看到厅上摆了两个花瓶,里面插了红艳艳的梅花,给这屋子也添彩不少。
王蘅笑眯眯的从楼下下来,给王澜行礼:“爹爹来了,女儿才刚折了两枝梅花,想送去给爹爹和夫人赏玩,不想爹爹就来了,爹爹看,这梅花好看么?”
王澜看着女儿如花笑靥,又是心中一酸,赶忙连连点头:“好看,真好看。”
王蘅笑道:“爹爹若是喜欢,女儿再让人去折,说来也奇怪,往年梅花早早的就开了,今年都过了年,才开了这么些,赵妈妈说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可梅花不就是凌寒傲雪而开的么?又怎么会怕冷呢?”
什锦和金玉几个丫头也都是一边笑一边上了茶水点心,王蘅亲自给王澜奉了茶,王澜接过来并不喝,却放了下来,神情郑重道:“蘅儿,爹有话要和你说。”
王蘅一愣,随即点头,示意什锦带着人出去,不多时,屋里的丫头便撤了个干干净净,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王澜只觉得张不开嘴,犹豫再三才道:“才刚陈家来人了。”
王蘅点头,她及笄了,陈家来人也在情理之中,按理说,是该说她和陈思泉的婚事了,可再看父亲的神色明显不对劲,如果真的是说亲事,那么父亲应该高兴才是,如今这么难以启齿,神情又这么内疚,难道是…
王蘅静静道:“是陈家要退亲么?”
王澜不想王蘅竟然猜到了,艰难的点点头:“蘅儿,是爹爹对不起你,这些年把你丢在杭州,让你这么被人欺负。”
王蘅摇头:“陈家要退亲,和爹爹有什么关系?爹爹可知道他们为何要退亲?”
第十九章 劝解
王澜便把陈文进所说的两个理由说了,王蘅反倒松了口气,道:“这一听就是欲加之罪,且不说舅舅收留周少爷的事,单说我和二表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的时候多着呢,怎么早不疑心,晚不疑心,偏偏快要说亲事了才疑心?分明是陈家找不到退亲的接口,强词夺理罢了?爹爹也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王澜见王蘅并没有想象中的伤心大哭或者愤怒,反而语气冷静的分析,有些没反应过来:“蘅儿不伤心难过么?”
王蘅笑笑:“我和陈思泉虽然打小订了亲,可除了小时候见过一两次,长大后并没有见过面,在我眼里他还不如齐家的两位表哥熟悉呢,如今他要退亲,我虽然觉得生气,觉得被轻视了,可并不觉得伤心,因为我对他没有感情啊,他们失信在前,贸然退亲,足见人品不怎么样,爹爹也不必为这种人生气,反倒气坏了身子,他们要退亲,那就退亲便是,我王蘅难道非他不嫁么?”
王蘅的豁达让王澜怔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原本以为女儿会伤心,安慰的话想了一箩筐,如今一句都没用上,反而被女儿安慰了,王澜顿时觉得惭愧,连女儿都能这么看得开,难道他连女儿也不如?
遂也笑道:“只要蘅儿不为这种人伤心便是了,你放心,陈家如此欺负人,爹爹断不会放过他们!定要给你出一口气才好。”
王蘅摇头:“爹爹,有句话叫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如今整治了陈家固然觉得出了一口气,可他们必定要怀恨在心,说不定日后要报复呢,爹爹在京城做官并不容易,若是因为女儿的事让爹爹受难,便是女儿的不孝了,如今陈家要退亲,咱们且忍这一时之气,陈家出于内疚,自然就不会惹事了,等将来退亲的事尘埃落定,爹爹也平步青云,不怕陈家报复,咱们再出这口气也不迟。”
王澜摸着王蘅的头感叹:“爹爹一直把你当成孩子,却不想你比爹爹想的还要明白,只是就这么算了,实在觉得便宜了他们,我已经让王总管联系几位大掌柜,让他们把与陈家的生意往来都断了,咱们以后和陈家势不两立,陈家休想占便宜。”
王蘅想了想道:“爹爹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爹爹启程在即,这事也不是一日两日就办得好的,生意上的事几位大掌柜既然能料理,不过若是陈家有人不满,来闹事的话可就不好了,不如女儿向爹爹提一个人,爹爹可记得那位外出闯荡的三堂兄?他父亲和爹爹是出了五服的堂兄弟,他叫王荆。”
王澜细细一思索,恍然大悟:“是他啊,我记得,他十岁的时候父母双亡,离家闯荡,我当初还特意让人给了他两百两银子呢。”
王蘅笑道:“正是,这位堂兄比我大六岁,是去年回来的,虽然算不上衣锦还乡,可从杭州到金陵,苏州,扬州,在江南的一亩三分地上,他荆三爷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当初爹爹给了他二百两银子,他回来后便登门道谢,为了报答爹爹的恩情,送了两千两银票回来,实不相瞒,当初女儿觉得好奇,就见了这位三堂兄一面,见他为人侠义,十分羡慕,便把银子退了回去,只说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三堂兄便经常照看咱们家的铺子,这一两年,那些打点地头蛇的银子倒是一分也没花出去,相反,那些人却都来铺子里示好,说有事只管开口,这都是看在三堂兄的面子上,我想着咱们和陈家撕掳起来,不如请三堂兄帮着递个话,当时候带着人去镇场子,陈家人也就不敢闹事了。”
王澜笑道:“当初只是看他可怜,出手相助罢了,如今看来倒是结了一门善缘,只是我怎么没见他登门拜访?”
王蘅笑道:“他怕您骂他不务正业,不敢来,如今都二十二了,还没娶妻,也是怕您给他说亲事。”
王澜笑道:“既如此,我反倒不好出面,不如你叫人去请,托他办这件事,他若是想见我便过来,不想见我也就罢了。”
王蘅点头,想了想又道:“若是舅舅知道陈家是因为他收留了周少爷才要退亲的话,必定会把周少爷赶走,到时候施恩不成反倒结了仇,即便咱们知道这是陈家的借口,舅舅也必然会内疚,不然这事就先瞒着他,就是外祖母也上了年纪,不宜为这事担心。”
王澜道:“你思虑的也是,我就说我要快回京城了,没工夫商议婚事,又想留你一年,等年底再说亲事。”
王蘅点点头,送走了王澜,脸色就垮了下来,无缘无故的被嫌弃了,被退亲了,她能豁达起来才怪!
心里对陈家恨得牙根痒痒,不过是怕王澜伤心难过,强装着面上不在意罢了,不过她也不是好欺负的,陈家无缘无故的退亲,理由可多了去了,可不管是哪一个,都不能叫人原谅,这次非得整治的陈家有苦说不出才好。
她在心里筹谋一阵,就先写了一帖子请王荆登门,只说有事相求,又把什锦,金玉和珊瑚这三个心腹丫头叫进来,把退亲的事说了,道:“陈家说我和二表哥有私,这话还是听咱们家的人说的,你们去打听着,看陈家人来的时候都接触了谁,尤其是罗姨娘那边,更要细细的问,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暗算我!”
几个丫头先是听了退亲的事大吃一惊,继而又听了王蘅的话心中愤怒,若说家里谁敢和大小姐过不去,不就是罗姨娘了?因此个个摩拳擦掌的应了,出去各自寻人打听事情。
其实王澜听陈文进说王蘅与齐咏有私的话是从王家传出来的后,就先疑心了罗姨娘,可没有证据,他就不能认定是罗姨娘说的,再加上也怕是陈文进信口胡诌的,就没追究。
而且即便他有证据,也不能现在追究,怕罗姨娘大吵大闹,把退亲的事吵了出来,到时候名声受损的还是王蘅,只得先按下这事,等到了京城再作打算。
如今王蘅不需要待嫁了,王澜便打定了主意把她带到京城去,到时候在京城找一个女婿,一定比陈思泉强!
除却愤怒之外,王澜现在并不遗憾没了这门亲事,只是骂陈家有眼无珠,原先看陈思泉是哪哪都好,如今再一想起来,就觉得陈思泉太过懦弱了些,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他的女儿明白事理,这样的男人不嫁也罢!
心里想得明白,可也知道不能露出来,如今最要紧的是太太平平的退了亲事,王蘅的名声是最重要的。
…
虽然陈家不提,王家不提,可别人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一向强强联合的陈家和王家居然断了各项生意的往来,这在生意场上无疑是一场大震动。
很快,齐老爷也知道了这事,找了王澜去问,王澜这才把和陈家退亲的事说了,但没有说是为了什么,只是道:“陈家执意退亲,强扭的瓜不甜,我想着退了亲也好,带着蘅儿去京城,什么样的好夫婿找不到?”
齐老爷怒道:“即便要退亲,也不能就让他们一句话打发了,没有这么欺负人的!正好你也告了假,推迟了回京的日子,我和你一道去金陵找陈文进问个清楚,这么些年过去了,早不退亲,晚不退亲,如今快要成亲了才来退亲,这叫蘅儿以后怎么说亲事?这难道就不是耽搁么?”
王澜看齐老爷不去说理不罢休的样子,只得把他劝住,把陈文进说的那两条缘由说了,道:“他们连这样的话都编出来了,不退亲能成么?我也不想蘅儿嫁过去受委屈,这才答应了。”
齐老爷没想到陈家退亲的理由居然都是因为齐家,一为他收留了周旭,二为齐咏,亏他还说要去给王蘅撑腰,却不知罪魁祸首都是他,难怪陈家退亲的事王澜迟迟不说呢。
齐老爷颓然倒在了椅子里,怔愣半天,眼泪落了下来:“都是我对不住蘅儿…”
王澜没想到一向沉稳要强的舅兄就这么哭了起来,赶忙上前劝:“这样的借口连我都不信,你还信哪?都是陈家为了退亲口不择言罢了,反正蘅儿也不想嫁给陈思泉,如今退了亲正好。”
齐老爷摇头,却说不出话来,这对他实在是一个打击!
他怎么会想到收留周旭居然会害的自己外甥女被人退亲呢,要是早知如此,他拼着得罪永安侯也不能收留周旭。
王澜劝道:“你就别伤心了,即便你没收留周旭,陈家想退亲,照样找得到借口,如今最要紧的是怎么样才能安安静静的退了亲,若是这事闹大了,蘅儿才算是真正的吃亏呢。”
这事齐老爷一知道,很快整个齐家都知道了,齐老夫人又是内疚又是气,大哭了一场,逼着齐鸣把周旭赶出去,又要亲自去陈家说理。
齐夫人和卫氏赶忙把她劝住,齐咏也是气得要命,一扭头要去金陵,被齐真齐媛一左一右拉住了:“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哥哥还是听父亲和姑父怎么说吧。”
齐鸣也赶忙喝止了这个弟弟,他虽然也生气,可却明白最重要的是王蘅的声誉,不管心里怎么生气,都不能把这件事闹大了。
第二十章 纠缠
王澜一见齐老夫人和齐老爷都十分内疚,他劝也劝不住,只得让王蘅过来亲自劝,王蘅说真的,还真不觉得退亲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本来这门亲事就是过世的祖母与她的闺中好友定下来的。
王蘅打小没和陈思泉相处过,在她眼里,陈思泉只是一个顶着她未婚夫名义的名字罢了,并没有什么感觉,再加上没了这门亲事,她身为王家的大小姐,王澜的嫡长女,眼见着王澜的官路越走越顺,王蘅的身价也只有一路升高的,到时侯随便找个人都比陈思泉强。
王蘅着重拿这两点来劝齐老爷和齐老夫人,倒还真把两个人给劝住了,齐老爷也不自责内疚了,齐老夫人也不说把周旭赶出去了,只化愤怒为动力,同心协力的安安静静的退了亲。
短短几日,王家和齐家在生意往来上就和陈家断绝了关系,虽然一般老百姓还不知晓,但生意场上的人几乎都知道了退亲这件事,再加上齐老爷也发了话,以后杭州城谁家敢和陈家做生意,那就是和齐家作对!
齐老爷虽然是白身,但以齐家在杭州的地位以及他自身的能力,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一时间不管生意大小,杭州生意场上与陈家有关联的生意都绝迹了。
自然,这损失了不少银子,不过王家和齐家都不在乎,外人也没必要费心,只私底下议论原本的亲家如今成了仇家,还退了亲,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缘故!
不过大多数人一看王家和齐家如此反应,倒是都猜测是陈家做错了事才引起了这一场震动,不然好好的一桩亲事,王家大小姐又向来和善大方,断不会闹到这个地步,因此说陈家不是的人倒是居多。
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毕竟退亲不是一件光彩事,谁也不敢得罪了齐家和王家,再加上杭州有名的地头蛇荆三爷整日带着人四处闲逛,听到有人议论王家大小姐退亲的事就上去一顿打,这么一来大家连说都不敢说了——又不是不想活了。
而在王家,王蘅退亲的事虽然没人说,大家却都知道了,彭氏只是象征性的安慰了几句,罗姨娘却得意的不行,背着人说王蘅这是遭了报应,是活该!
可也是敢在背后说罢了,因为这几日王澜的脸色不好看,她察言观色,实在不敢放肆。
王蘅却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被齐老夫人留在了齐家小住,齐真齐媛整日陪着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不受用似的,这让王蘅很是哭笑不得:“只是被退亲罢了,你们做什么这幅样子?”
齐真道:“这不是怕你生气么?毕竟退亲的事是陈家提出来的,被人嫌弃了,你难道不生气?”
齐媛也道:“就是!要是换了我,估计也要气个半死,不过表姐也不用担心,陈家敢嫌弃咱们,咱们也不会叫他好过。”
王蘅笑道:“我是生气,可一点也不觉得伤心难过,从小到大,我见过陈思泉几回啊?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他看不上我来退亲,是他没眼力,我也不稀罕,再说了,这也许是上天注定,想让我另外结一门好亲事呢?说实话,要不是因为这是两家的老夫人定下来的亲事,我才看不上陈思泉那样的呢。”
齐真看王蘅倒是真的看开了,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她们亲姐妹一样,从小一起长大,王蘅被退亲,她也愤怒万分,却苦于是女儿身,除了安慰的话,她也不能做些什么,心里也很不好受。
如今听了王蘅的话,她也觉得这门亲事退了也好,再找好的也容易,若是王蘅嫁到了金陵去,以后一年见不了几次,她还舍不得呢。
心里这么想着,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了:“说起来也好笑呢,陈家退亲的借口不是说因为爹爹收留了那位周少爷么?结果那位周少爷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赶忙就要告辞,还到姑父跟前去请罪,姑父即便生气,哪能怪他呢,只让他别放在心上,可他却不知怎的,还要向你道歉呢,找了二哥说,被二哥夹枪带棒骂了一顿,让他别再多管闲事了。”
王蘅忍不住笑起来:“不管怎么着,这事的确因他而起,他负荆请罪也是应当的,不过他能这么想,足见他人品不错,只是要来见我?他怎么想起来的?表哥骂他也不亏。”
齐媛笑道:“我也这么说呢,不过二哥说了,过几日要去陈家把定亲的信物送回去,周少爷还要一起去呢。”
王蘅不甚在意:“不过是一枚玉佩罢了,送不送有什么打紧,还怕我赖上他们家不成?”
王蘅不在意,可陈家却对着定亲的信物十分着紧,生怕王家拿着信物赖上了他们似的,陈文进甚至写了一封信来问什么时候把信物送过去,把王澜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第二天就要过去送信物。
不只送信物,还把这些年陈家送来的礼物都打包送回去,那可不是些小东西,足足装了好几大车,齐老爷,齐鸣,齐咏都跟着去,连周旭也说动了齐咏跟着去了。
…
与此同时,京城英王爷的别馆内,赵凌看着信中所提到的陈家王家退亲的事沉思,那件事他已经避免了,为什么陈家还要退亲呢?
难道前世陈家退亲不是因为那个原因?
前世,王蘅女扮男装跟着齐咏去戏园子听戏,结果戏园子走水,人潮涌动,都急着逃生,王蘅也被堵在了二楼的包间内,惊慌失措中,被一个特意告假来杭州探亲,在陈家当差的老妈妈看到了,那位老妈妈还好巧不巧见过王蘅,一眼认了出来,回去告诉了陈家,陈家便以王蘅行为不检为由退亲。
王蘅也没想到自己女扮男装出门会被自己未婚夫的家人瞧见,错又在她,只好无奈退亲,这事闹的挺大,王蘅在杭州的名声也毁了。
那时候他接到消息,以为是上天在给自己机会,遂兴冲冲的托人去王家提亲,他想的也很简单,别人觉得王蘅坏了名声,他不嫌弃不就成了?一面能和自己的心上人共结连理,一面也能救王蘅于水火。
王蘅被退亲,名声也毁了,本以为是山穷水尽,没想到年纪轻轻,位高权重的英王爷居然主动登门求亲,不知道怎么回事,反而越多的人说王蘅不规矩,听那话好像是“连英王爷都勾搭上了”的意思。
王蘅是在万般无奈,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嫁给赵凌的。
若是不嫁赵凌,王蘅的这辈子就完了,不是在家做个老姑娘就是到庵堂清修,与这些相比,虽然赵凌的求亲太过莫名其妙,但好歹也是一个归宿,所以王澜答应了这门亲事,很快把王蘅带到京城去办亲事,王蘅也答应了嫁给他。
本以为是天作之合,可到头来却是一对怨偶,赵凌兴冲冲的娶了媳妇,又排除万难将王蘅带到了漠北英王府去,而不是让她留在京城做人质。
可王蘅却并不开心,反而犹如离开了水和土壤的花朵,一日比一日枯萎,再多的金银首饰,华服美裳,亦或是山珍海味,都没有办法吸引她。
赵凌更是想尽了办法逗她开心,甚至为了她遣散府中姬妾,守身如玉,这一切的一切,换来的却是王蘅的冷漠…
赵凌痛苦,赵凌也知道王蘅很痛苦,他不止一次听到王蘅在梦中哭泣,他知道她想回杭州,哪怕回京城与她父亲团聚也好,可那时候他谋反的计划一天天展开,他是绝对不可能让王蘅离开自己身边的!
赵凌回想起王蘅去世前的那些日子,他们简直不是夫妻,而是仇人,整天的吵架,冷战,相互攻击…
赵凌疲倦了揉了揉额角,重活一世,他爱的还是王蘅,却不敢再和她有任何交集,只希望她快快乐乐的生活,所以才会大过年的,千里迢迢跑去杭州,在她命运的转折点拉了她一把,想让她避免被退亲的命运。
让她顺顺利利的嫁给陈思泉,做陈家的大少奶奶,总比嫁给他却郁郁寡欢要好得多。
可没想到,陈家还是退亲了!
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赵凌思来想去,京城的事情实在脱不开身,只好吩咐心腹跑一趟杭州,把这事打听清楚,又下了死命令:务必让王蘅与陈思泉的婚事顺利进行!
021.回京
王澜去退还定亲信物的事情并不怎么顺利,虽然陈文进之前写了信催促把定亲信物还回来,可王澜一到金陵他反而不着急了,只是拉着王澜不住的道歉,又请齐老爷吃酒,说自己也是被逼的,是万般无奈。
他先前疾言厉色非要退亲,如今又这副样子,王澜实在看不过眼,直到陈文进提出生意上的事要和王家继续合作,这才明白他为何如此好言好语,原来是为了生意!顿时在心里大骂陈文进不要脸。
说起来,虽然陈家祖上也是经商出身,但家底并不如王家深厚,只是从陈文进开始做官才开始积累的罢了,当初若没有王老夫人与陈老夫人的交情,王家断然不会与陈家结亲,还把女儿嫁到金陵去那么远。
当初陈老夫人提出这门亲事,也是想靠上陈家,想为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争取最大的利益,争取一个靠山罢了,而王老夫人答应这亲事却是出于对闺中密友的信任。
如今陈文进的仕途越走越稳,家产也越来越丰厚,眼瞧着陈思泉也一日比一日有出息,对王家的亲事也就不如一开始那样期待了,反而觉得可有可无。
可是在生意上,还是陈家依靠王家的地方居多,就是齐家看在王家的面子上也多有相让,如今大家撕破了脸,王家和齐家虽然吃亏,却不至于动摇了根基,可对于陈家来说,却犹如丧失了半壁江山,陈文进如此厚着脸皮贴上来,便足可见其情形确实不如意了。
陈家越是不好,王澜心里越觉得痛快,觉得出了口气,齐咏也幸灾乐祸,他们是晚辈,虽然陪着长辈一起吃酒,却没有说话的份,借着方便的机会,他出去走了走,透透气——实在是陈文进又想退亲又想占便宜的嘴脸太让人觉得恶心了!
没想到周旭也跟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跟他说话:“陈大人也是四品知府,如此做派真是丢了朝廷的脸面。”
齐咏见他如此,倒是不忍心了,觉得自己前阵子迁怒他也实在不理智,遂笑道:“周大哥,前几日为着表妹退亲的事,小弟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周旭连连摆手:“你不必如此,其实我心中也十分内疚,我也是有姐妹的,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了我也要生气的,别管是不是借口,王小姐因为我被退亲这是事实,若不是男女有别,我真想到她跟前负荆请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