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玉成神色越发委屈:“端王爷说他是八月中旬和我娘相识,我次年六月出生,可太后明鉴。我压根不是六月出生的,而是四月份出生的。”
他声音一落,皇上呆了,端王呆了。连晏三老爷也呆住了,这便是安成郡王告诉晏玉成的,照着徐妙筠的法子诈一诈,若是一场误会,晏玉成真的是端王的儿子,也可以说是不想离开养父养母而故意撒谎,太后仁慈,肯定不会责罚,若是真的是端王一手捏造的。当着太后。就是皇上也不敢偏心。
晏三太太也听着安成郡王的话了。因此顺着往下编瞎话:“太后明鉴,当初妾身小姑子未婚生子,公公婆婆十分震惊。先叫人封锁了消息,后来小姑子难产去世。公公婆婆伤心,我们晏家到底是江西的大族,若是这事传出去,家里还有没出嫁的姑娘,可怎么说亲事呢,遂瞒了下来,只说小姑子得病去世了,当时妾身有了八个月身孕,便把孩子抱到妾身跟前,说等孩子生下来,只说是双生子,后来妾身生下了大女儿,便一起说是六月份出生的,后来有亲近的人家觉得疑惑,变着法儿来打听,公公说要瞒也瞒不过去,便没继续隐瞒,大家慢慢知道了实情,可玉成的生辰八字已经说了出去,也就没再改。”
晏三太太这番话漏洞也很多,可这种情况下,端王本来就心虚,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手足无措,哪里还会找漏洞。
太后锐利的眼睛望过去,端王急的汗都出来了,却不敢擦,只暗骂去江西布置这件事的杜翎无能,连这件事都没打听出来,叫人捏住了错处。
他当初为了迎合晏玉成出生的时辰,故意把自己在江西的时间扣得很准,如今若是贸然改口,瞎子也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所以一动不如一静,可若是什么都不说,太后只怕更饶不了自己,一时间,端王陷入了两难。
皇上也很诧异,问晏玉成:“你怎么不早说?”
晏玉成十分委屈:“我被关在端王府,一天要说八百遍我不是王爷的儿子,可谁都不信,都说我是胡说八道,有福不会享。”
皇上沉了脸色,厉声道:“把杨敏之给我叫来,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办的差事!”
太后哼道:“问他?刚开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结果白瞎了?这日子压根对不上,分明是找错了人,依着哀家说,皇上也别忙发火儿,先问问东珍是正经,晏玉成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
端王冷汗直流,跪在地上道:“老祖宗,孙儿不敢撒谎…恪芳…”
他支支吾吾半天,指向了晏三老爷:“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定是你们记错了时辰。”
别人不知道,晏玉成是什么时候生的晏三老爷是清清楚楚,见晏玉成和晏三太太扯起了谎,晏三老爷总不会拆自家人的台,遂沉声道:“时隔十六年,王爷记错了也是有的,玉成的确是四月份生的,当时出了这样的丑事,家中上下都很惊慌,只能先把孩子藏起来,因怕人问起,那年端午节都没敢热闹。”
晏三老爷也是个能扯谎的,安成郡王在心里偷笑,端王却是完全傻了眼,太后瞥了他一眼,道:“去,把杨敏之叫过来。”
此时皇上沉着脸不说话,只觉得丢脸,安成郡王只暗暗祈祷,希望杨敏之伶俐些。
杨敏之很快来了,给皇上和太后问安,太后语气很温和:“你去了江西一趟,都见了什么人?打听了什么消息?”
杨敏之虽然有些诧异,可见地上跪着端王爷,还有晏三老爷晏三太太晏玉成,心里便有了几分了然,因此神色恭敬,道:“皇上嘱咐了不可大张旗鼓,遂臣是私下打听的,先去晏家找十六年前服侍的老仆人,问起来,他们都是知道这件事的,说刚知道晏恪芳有了身份,她身边服侍的丫头就打死了一批,闹得人心惶惶,生怕寻趁上了自己,可过了一阵子,晏老太爷忽然发话不叫查了,又把晏恪芳送到了庄子上,大家也就松了口气,可谁都不敢说这件事,后来又找到了当时为晏玉成接生的产婆,也证实了晏玉成的身份,她说当时晏恪芳生产完,已经精疲力竭,却低声说了一句话,说,为你生了孩子,也算对得起你了,还拿出一块玉佩来看,看着看着就哭了,后来就大出血,没救回来,据说那玉佩和端王爷所说的定情信物是一模一样。”
太后点头,道:“那你有没有问晏玉成的生辰八字啊?她是接生的,肯定比谁都清楚。”
杨敏之犹豫了一下,皇上已经斥责道:“有什么话就说!”
杨敏之忙道:“臣问了生辰八字,那接生婆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后来臣给了她银子,她说是六月初六,臣觉得在钱财面前她应该不会说谎。”
第七十一章 辩白
用了个“应该”,还是没把话说死。
晏三太太却道:“杨大人,你说的产婆可是姓陈?”
杨敏之一愣,道:“正是。”
晏三太太道:“当初为了封她的嘴,婆婆可是给她置办了一个一百亩的田庄,嘱咐她说,不管谁问,都说生辰八字是六月初六,不知道杨大人给了她多少钱?”
杨敏之道:“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算不少了,可和一个一百亩的田庄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不够瞧了,那接生婆撒谎也在情理之中,杨敏之机灵,很快低头认罪:“臣竟被蒙骗了去,还请皇上恕罪。”
太后笑道:“这也不怪你,你接着说,还见了谁?”
杨敏之这次倒很干脆利索:“还有个十六年前在晏恪芳院子里扫地的小丫头,说曾经看到过晏恪芳半夜和一个男人私会,据描述样貌,和端王爷很像,还有人曾在十六年前街上见过端王爷,因为端王爷举止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因此记忆很深,最重要的证据还是端王爷拿出的定情玉佩,那块玉佩有好几个晏家老仆都在晏恪芳手里见过。”
太后不言不语看向了端王,端王却心知肚明,他叫人先去江西把晏家摸了个透底,这定情玉佩的事是真的,可却不是他的,估计是晏玉成的亲爹的,他不过叫人问了玉佩的样式,仿造了一块成一对的,所以在这件事上压根不用他收买。任谁去问都是铁证。
最要紧的还是晏玉成的生辰八字,究竟是四月生的还是六月生的?他现在改口还来不来得及?若是相差十天半个月也就罢了,偏偏差了两个月,怎么也蒙混不过去。
端王爷再一次后悔。怎么就听杜翎那个没脑子的,竟想出这个法子来,如今是骑虎难下了!
皇上瞧端王的眼色也是恨铁不成钢,太后悠悠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命里无时莫强求,东珍,这事是你莽撞了,怎么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叫人家骨肉分离哪。”
端王嗫嚅着不敢说话,皇上气的直骂:“混账!连朕都哄过去了,叫朕跟着你一起丢人!”
端王连连道:“父皇恕罪,儿子没有撒谎,是有那么一件事。也许弄错了人也不一定。”
太后道:“那哀家问你一句。晏玉成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端王犹豫道:“孙儿记错了。也许不是吧。”
太后忽然笑了起来,众人愕然,太后指着晏玉成道:“你这个猴儿。你说,你到底是四月生的还是六月生的?”
晏玉成呆住了。太后哼道:“连哀家都瞧出不妥来,晏玉成分明是六月生的,东珍你啊,被人家一诈就把实话说出来了,原先哀家还疑惑,如今倒肯定了,晏玉成不是你儿子吧?做老子的哪有不确定儿子的生辰的?这也太荒唐了。”
这可真是峰回路转啊!
端王脸憋着紫涨,指着晏玉成说不出话来,最后竟晕了过去,安成郡王虽然忍着笑忍得肚子都疼了,可看端王晕过去了,还是赶忙跑过去把人扶起来:“皇叔怎么了?快叫人去传太医!”
皇上也怒视着晏玉成,太后却道:“皇上也别发脾气,这孩子机灵,哀家喜欢,晏大人晏太太也别跪着了,也不怪你们,皇上也不许降罪,连我都觉出不妥当来,看得出人家是诈东珍,皇上却愣是没瞧出来。”
皇上也很是不好意思,晏三老爷磕了个头:“太后皇上请恕罪,请原谅臣一片爱子之心。”
晏三太太也道:“妾身无状,皇上请降罪,玉成是妾身的心头肉,实在是舍不得,这才出此下策。”
安成郡王看着小太监把端王抬到偏殿,又回来,听到忙道:“皇祖父,老祖宗,不怨他们,这个馊主意是孙儿想出来的,孙儿也是怕皇叔被下头的人糊弄了,毕竟皇室血统不容混淆,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谁知道晏玉成真是假的呢,皇祖父若是气,只管罚孙儿便是。”
太后呵呵笑道:“还受伯让聪明,这话说得对,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事就这么算了,让晏大人晏太太白白的担惊受怕,皇上可要好好安抚。”
皇上还能说什么,亲娘的话要遵从,大孙子也是不忍心责罚的,只得应下,赏了不少东西把晏家一家三口送出宫,满腔怒气都撒到了端王身上。
端王一出苦肉计也使得巧妙,醒来后见皇上怒视着自己,自己先痛哭流涕的认错了,说自己人到中年没有儿子,是鬼迷心窍了,见儿子哭的伤心,皇上心中也不落忍,这事也就轻轻揭过了。
安成郡王送晏家三口出宫,路上笑道:“玉成还真是机灵,我不过说了一句他就随机应变了,晏太太的话也圆的好,我几要是不事先知情,只怕也信了。
晏玉成得意道:“到底是他上赶着做我老子,我却不稀罕做他儿子,这事还要多谢郡王了。”
晏三老爷刚才不得已陪着撒谎,如今在生死关头走一圈,见晏玉成还是如此张扬,不由大怒,道:“孽障,看我回去不揭了你的皮,什么话都敢说!”又叹气:“此番是把端王得罪狠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安成郡王安慰道:“您放心,玉成入了老祖宗的眼,到时候我帮着敲边鼓,让老祖宗召玉成进宫说话,到时候别说皇叔,连皇祖父也不敢怎么样的。”
晏三老爷十分感激,不住道谢,晏三太太只是拉着晏玉成的手,瞧不够似的。
一行人出了宫,正好徐景焕在外头等着,大家便都往徐家来了。说起这里头的一波三折来,徐老太太也是目瞪口呆了,徐景焕笑道:“妙筠的玩笑话倒成了真的,当真把端王给哄住了。”
大家都夸徐妙筠有急智。徐老太太却道:“这话还是别叫人知道的好,不然落在端王眼里又是一宗罪,安成郡王既说是他的主意,对外也只说是他的主意吧。”
晏三太太连连点头。她也是知道轻重的。
这场闹剧很快以端王的沉默收尾了,没人敢凑上去问究竟,端王正不高兴呢,上去白找不自在,出这个主意的杜翎却被端王爷暗地里教训了一顿,这辈子是不可能在京城出现了。
晏玉成回到晏家,晏家也越发低调起来,生怕再落到端王眼里,晏玉成却如安成郡王所说。得了太后的喜欢。进了腊月。开始张罗过年的事,京中的年味儿也一天比一天浓。
腊月初八,太后甚至专门把晏玉成叫进宫喝腊八粥。晏玉成嘴甜会说话,虽然性子张扬跋扈。可架不住太后喜欢,留在宫里住了一天,还是晏玉成要回家,太后这才放人,当着皇上皇后夸晏玉成:“这孩子有一颗赤子之心,人品不坏,又孝顺的很,我这些个重孙子,从伯让到叔宁,没一个比得上他会说话,会讨人喜欢。”
皇后笑道:“太后喜欢,常叫进宫说话就是了。”太后叹气:“可惜出身低了些,不然也能配给泰宁,倒是一门好亲事。”
皇后笑道:“泰宁那脾气,还是找个软和些的,不然两个人天天对打,这日子可怎么过。”
太后也疼爱泰宁,闻言立刻护短道:“我看泰宁的性子就很好,公主哪有低眉顺眼的?泰宁人不跋扈,也有主意,就正好。”
皇后便顺着太后说这才哄过来,皇上背地里叹气,皇后就劝:“大过年的,太后喜欢,何苦招她不痛快?”
皇上也是个孝子,为着太后高兴,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徐家也是热闹的紧,五个孩子四个都定了亲事,谢家、晏家、苏家和康王府都送了很厚的节礼,光还这些礼就费了徐老太太一番心思,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苏家和康王府只按着旧例回了礼,谢家和晏家却另外加了一份,为的是娶了人家的女儿,要给人家做面子。
其实徐老太太完全多想了,为了晏玉成的事,晏三太太完全把徐家几个人都当成了自家孩子一样,虽说帮晏玉成周旋的是安成郡王,可安成郡王也不是什么人都帮,不是看在徐景焕徐妙筠的面上,安成郡王知道晏玉成是谁?
因此晏三太太对徐家十分感激,却不敢和康王府走的近,怕人说闲话,就是给安成郡王的谢礼,也是托徐景焕转交的。
徐家上下各人有各人的差事,徐妙筠却依旧跟着许嬷嬷学规矩,许嬷嬷顺着说起了过年的规矩:“大年初一是祭祀祖宗的,到时候各种规矩礼仪,只怕要不吃不喝站着跪着闹一整天,姑娘还是尽早习惯才好,不说过年,就是平日重大的节日也免不了祭祀,不过过年时更隆重罢了。”
又教了徐妙筠很多小窍门,比如跪的时候怎么跪更好看又省劲儿,站的时候怎么站显得身形窈窕,怎么站支撑的时候更久,还有磕头,也有讲究,道:“到时候幕天席地的,可没有垫子给你,磕头的时候不能轻了,叫人觉得不尊重,也不能重了,一抬头沾了一脑门灰,叫人笑话。”
徐妙筠刚开始还觉得琐碎复杂,可她人聪明,找到窍门就很快记住了,素日里自己慢慢琢磨体会,倒是理解的更透彻,因此虽然许嬷嬷教的东西多,她也没有觉得很吃力,这让许嬷嬷很吃惊,进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便免不了赞扬几句,任谁遇到这样的学生也会忍不住夸嘴,也是因为这样,太后对这个重孙子媳妇更加期待了。
过了腊月二十,许嬷嬷便停了课,说来年过了元宵节再过来,徐妙筠的变化徐老太太是看在眼里的,对许嬷嬷也十分感激,觉得包红包太俗气了,怕入不了许嬷嬷的眼。
想着许嬷嬷孤身一人,过年想来也冷清清的,便极力邀请许嬷嬷在徐家过年,还拿徐妙筠做了借口:“过年的时候事情多。只怕这孩子玩疯了,还要许嬷嬷提点着好。”
许嬷嬷也是知晓人情冷暖的,过年的时候谁不希望热闹闹的,自己也在宫外过过年。冷盘子冷碗的,有热闹也是虚热闹,因此对徐老太太的提议很动心,再加上徐妙筠一番痴缠。也就顺势答应了,说先回去要把宅子里一群人安顿好了再说,徐老太太便叫人收拾出一个院子给许嬷嬷住。
腊月二十五许嬷嬷进宫给太后请安,又替徐妙筠说了不少好话,太后越发喜欢了:“真想赶紧见一见。”
许嬷嬷笑道:“太后要见重孙子媳妇还要等?您若是喜欢,把唐姑娘谢姑娘几家姑娘都宣进宫来陪着说话,一来年下热闹,二来徐姑娘夹杂在里头也不起眼,您也瞧见了孙子媳妇。三来也是给各家的恩典。不是一举三得?”
太后果然欢喜。笑道:“到底是松兰机灵。”又叫人传话,叫了芳玉郡主,芙蓉郡主。谢芝兰,唐囡囡。唐嫣然,冯贞贞和徐妙筠一起进宫说话。
接到旨意时徐家倒没有慌乱,徐妙筠甚至自己搭配了衣裳,许嬷嬷说过,太后上了年纪,喜欢女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遂穿了为着过年新做的粉红色小袄,玫红色绣蔷薇花的褙子,鹅黄色的裙子,头上戴了一对蝶恋花簪头的金簪,耳边垂着梨形红宝石坠子,很是华丽,越发衬得徐妙筠明眉皓齿,肌肤雪白。
徐老太太很满意,也没有多嘱咐什么,只叫随行的丹桂注意规矩。
看徐妙筠上了马车走了,徐景焕突然伤感起来,想起那个不知世事动不动拉着他撒娇的妹妹,叹气道:“妙筠真的长大了,要飞走了。”很是难过。
这不是徐妙筠头一次进宫了,又是太后召见,徐妙筠并不觉得紧张,倒是在宫门处遇到了正和唐囡囡唐嫣然说话的安成郡王,安成郡王出宫,见唐家姐妹便停下来说话,没想到会遇到徐妙筠,见了徐妙筠的打扮也是心中一动,觉得白梅成了红梅,却更妩媚动人。
想瞧,当着唐家姐妹又怕失礼,若是避开,又舍不得,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唐囡囡却和徐妙筠说起话来:“你倒很少穿的这么华丽。”徐妙筠道:“许嬷嬷说,太后很重规矩,要打扮的庄重。”
唐囡囡看着自己身上规规矩矩的大红色褙子,点头道:“这倒是真的。”
不一会冯贞贞和谢芝兰也到了,安成郡王不好再停留,匆匆告辞,几个年轻姑娘便一起进了宫。
芳玉郡主和芙蓉郡主已经到了,芳玉郡主正坐在太后跟前撒娇,芙蓉郡主则坐在下面的椅子上默不作声,宫女通传几个姑娘都到了,太后笑眯眯的:“快请进来。”
五个年轻姑娘跟五朵鲜花似的,太后越瞧越喜欢,等行完礼先拉了冯贞贞和徐妙筠瞧:“长得可真是标致。”唐家和谢家的女孩因为常见倒靠了后。
冯贞贞娇怯怯的,倒罢了,太后重点把把目光放在了徐妙筠身上,打扮的很是华丽,也很规矩,一看便知是许嬷嬷教导出来的,可腰间垂着的猴子摘桃的羊脂玉玉佩却泄露了小孩心性。
太后问了几句话,见徐妙筠答的从容,越发喜欢,作为长孙媳,最重要的还是端庄沉稳,能给下头的妯娌们做个榜样。
唐囡囡笑嘻嘻的看着太后拉着徐妙筠,道:“太后见了妙筠就不疼我们了。”
太后笑骂道:“猴儿,就你说嘴,最近有没有淘气?你娘进宫请安的时候可又叹气了。”
唐囡囡眨着眼睛:“娘老是拿我跟嫣然姐姐比,自然要叹气了。”
唐嫣然也笑起来:“你为自己开脱可别拉上我,和我不相干。”
太后见一屋子人热闹喧阗的,很是高兴,点心果子流水似的端上来,泰宁公主也特意跑过来玩儿,一屋子欢声笑语,徐妙筠和冯贞贞坐在一起,却注意到了芙蓉郡主。
芙蓉郡主长得很普通,人也沉默寡言的,徐妙筠不禁想起了廉王爷和廉王妃,不起眼的爹,不起眼的娘,不起眼的女儿,这一家子还真是奇怪。
芳玉郡主就活泼很多,腻在太后怀里,她倒是聪明,没有当着太后和唐囡囡刺起来,唐囡囡自然也没把她放在眼里。
说笑了一阵子,太后便赐了许多礼物,她毕竟上了年纪,热闹一会就要歇一天,大家也不敢劳累她,很识趣的纷纷退下,唐囡囡出宫的路上还非要看徐妙筠得的荷包里是什么东西。
谁知刚到御花园,就有小太监气喘吁吁跑过来:“安贵妃请诸位姑娘去说话。”
芳玉郡主熟稔道:“既然是祖母相邀,那大家就都去请个安吧。”
谢芝兰是里头最大的,笑着应了,几个姑娘自然也都跟在后头。
安贵妃居住的怡华殿十分奢侈华丽,真正是琉璃瓦,黄金墙,碧玉砖,水晶帘,芳玉郡主欢快的跑进去打招呼:“祖母。”
安贵妃呵呵笑着,看着下头的几个姑娘,徐妙筠却谨记许嬷嬷的教导,低着头,神色恭敬,眼神都不往旁边瞟一下。
第七十二章 亲事
果然,安贵妃问过了芙蓉郡主和谢芝兰后,又问徐妙筠:“这就是伯让未过门的小媳妇吧?长得可真是标致。”
徐妙筠上前行了礼,道:“贵妃娘娘谬赞,小女不敢当。”
安贵妃笑道:“不光长得好,人也懂规矩,难怪伯让喜欢。”
然后赏了徐妙筠两个绣金线的荷包,徐妙筠丝毫不敢松懈,又恭恭敬敬谢了,连芳玉郡主也觉得奇怪,心里嘀咕,这徐妙筠怎么这么识相起来,想挑毛病都挑不出来,安贵妃却想,看着也不像芳玉和长宁说的那样不懂规矩呀,小姑娘之间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话到底不能当真。
安贵妃又问了唐囡囡和唐嫣然,照样赏了东西,等出了怡华殿,徐妙筠发现不光自己偷偷松了口气,连旁边的唐囡囡都松了口气,不禁暗暗一笑。
泰宁公主偷偷道:“母后本来也想见见诸位的,谁知不凑巧,这回就罢了,过了年元宵节再见也一样。”
虽然话说的含糊,可徐妙筠还是听明白了,安贵妃再得宠,也是嫔妃,是妾,她赶在皇后前头召见几位姑娘,照皇后娘娘的脾气,肯定不会跟在后头见几位姑娘被安贵妃压一头,只有等下次了,又怕大家觉得皇后傲慢,故泰宁公主有此一说。
徐妙筠暗暗觉得好笑,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平平安安的出了宫。
进宫一趟,得了太后的一个金镶玉九连环的小玩意,得了安贵妃两荷包金豆子。还有随后皇后娘娘赏的一对金钗,一对荷包一对纱花,徐妙筠直呼划算,回去给徐老太太瞧。徐老太太笑道:“瞧瞧,刚说她稳重了,又现出原形了。”
热热闹闹的过了年,过了大年初一便是源源不断的宴请。徐家刚来京城第一年不仅站稳了脚跟,连带着几个儿女亲事都定下来了,再加上年前端王认子的事情,大家便把心偏向了康王一些,遂许多人家给徐家下帖子,徐大太太挑挑拣拣,有的自己去的,有的则带着三个姑娘,有的礼送到了。人却没到。有的索性直接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