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见一向冷静自持的长子居然忐忑不安,情绪外露,有些担忧徐妙筠以后会成为儿子的软肋,一时犹豫不决,看向儿子的眼光也有几分失望:“你一向冷静,如今竟为了一个女子急急地跑到我跟前求婚,将来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我怎么敢答应你。”
安成郡王没有做声,只是低下了头,很是失望的样子:“我知道父王的意思,若是父王不答应,我也不会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也会遵从您的吩咐娶个合适的妻子,不过,到底意难平。”
康王心中一震,目光中多了几分郑重,犹豫再三,还是答应替安成郡王去说。
父子俩进宫面圣,正好端王也在,正和皇上一起说话,不知端王说了什么,把皇上逗得哈哈大笑,康王见端王也在,知道一提这事肯定会被下绊子,索性不提,只说来请安。
皇上对这个酷似皇后的长子还是有几分倚重的,叫康王坐下说话,又拉着安成郡王亲亲热热的坐在旁边,继续刚才的话题:“安濯的那股调皮劲不像东瑜,倒和朕小时候一样。”
端王含笑道:“可不是,母妃见一只好好地鹦鹉被拔光了毛,也是哭笑不得。”
安濯郡王是东瑜的独子,极受太后喜爱,一个月倒有半个月是住在宫里的,今年才十一岁,调皮的跟猴儿似的,偏偏大家都喜欢,端王也喜欢提他让皇上高兴。
皇上又说起了安成郡王:“伯让可不一样,小时候就十分老成,一本正经的样子,从小看大,现在也十分文静。”
康王笑道:“伯让是大哥,到底沉稳,仲然叔宁两个就调皮的不成样子,父皇还记不记得叔宁五岁那年,险些把藏书楼给烧了。”
皇上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情:“朕当然记得,叔宁刚出生的时候就有大师批命,说他活泼好动,将来定是个小将军,朕记得清清楚楚呢。”
康王笑道:“大师是夸他呢,如今光功课就愁人了,哪里还盼着他做将军。”
第五十九章 试探
皇上却不赞同,语气里很是宠溺:“他还小呢,管的太严了也不好。”
这个时候端王就完全插不上嘴,他没有儿子,只能说别人的儿子如何如何,说安濯郡王也就罢了,要让他附和称赞康王的儿子有多好,他才不愿意呢,皇上看向端王的神情就有几分遗憾:“你就是少个儿子,不然就齐全了。”
端王心中一凛,脸上也露出了难过的神情:“也是儿子福薄,命中无子。”
康王却道:“三弟不必介怀,都说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三弟还年轻,不愁没有子嗣。”
皇上点头,道:“等明年开春选秀,我叫皇后留意着,挑几个八字旺子好生养的赐给你。”
端王谢了,皇上又道:“伯让该说亲事了吧?有没有中意的?皇祖父给你赐婚。”
安成郡王又怕说出来皇上不允,又怕端王作梗,看向了康王,皇上却笑道:“你看他做什么?是你娶媳妇,你看中了哪个只管说,皇祖父替你做主。”
安成郡王道:“婚姻大事本该父母做主,孙儿不敢妄言。”
皇上笑笑,康王忙道:“父皇,儿臣早就考虑了伯让的婚事,伯让是长子,最好娶个性子温和的,要是性子掐尖要强,将来仲然叔宁娶了儿媳也是容不下,倒闹得家宅不宁。”
皇上连连点头:“娶妻娶贤,品行是最重要的。”
康王笑道:“只要品行好,也不求多高的门第,只要身家清白,人家女孩性子好,和伯让说得到一块去,小夫妻俩有商有量的,这日子不愁过不好。”
皇上又不住点头:“伯让性子温和,娶妻也要娶个温柔娴静的,不然伯让可要吃亏了。”
端王笑道:“瞧皇兄的意思已经有人选了?”
康王笑道:“我虽然瞧中了,可就怕人家不答应,所以也只是说说罢了。”
皇上有些不悦:“哪家的姑娘呀?难道我们伯让还配不上么?”
康王笑道:“是徐景焕的妹妹,徐家的三姑娘。”
皇上一愣,没反应过来,端王已经道:“伯让上次不是说被皇嫂认为义女么?怎么又相中做儿媳妇了?我听说徐姑娘在王府住了一阵子,难道是她蓄意引诱伯让?”
皇上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问安成郡王:“她是不是勾引你了?”
安成郡王忙跪下道:“皇祖父误会了,我和徐姑娘发乎情止乎礼,说话的次数都有限,哪里谈得上什么勾引呢。”
他也不敢说是自己对徐妙筠一见钟情了,怕皇上更要想歪,康王也道:“事情是这样的,徐姑娘在府里住了一阵子,儿臣和王妃都特别喜欢,本来就想娶了做儿媳妇,因为徐家长辈不在京中,徐景焕虽为兄长,却也不好做主,遂王妃便说,做不成儿媳妇便做干女儿,这事也就作罢了,后来徐家入京,陆续定下了儿女亲事,王妃实在觉得徐姑娘不错,怕徐家人不知情,早早的定给了别人,儿臣便想讨父皇的主意,若是能请父皇出面赐婚,自然是极大的恩典,也不怕徐家不答应。”
皇上这才缓和了脸色,道:“听你们的意思,那个徐三姑娘十分出色了?”
康王道:“因是家中幼女,性子十分文静,又很知书达理,如今在沉烟楼念书,连李先生都高看一眼,最难得的是心胸开阔,住在王府一段日子,并不为富贵权势动心,父皇说这样的人是不是极难得?”
皇上微微点头:“既如此,那就等朕看过了再说,看看是不是如你所说那样,不过,徐景焕是那样的人品,想来他妹妹也差不到哪里去。”
说着笑起来,康王和安成郡王俱松了一口气,端王却道:“父皇,择日不如撞日,索性今天就把徐姑娘召来瞧个究竟,出其不意,才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实水平。”
皇上果然觉得有意思,也不问康王的意思,立刻就叫人传旨把徐妙筠宣进宫问话,康王暗暗叫苦,看向端王,端王得意一笑,他即便不能阻止这门婚事,也不能叫康王这么容易就遂愿。
徐景焕听圣旨召徐妙筠入宫,不禁愕然,传召的小太监有点不耐烦:“还请徐姑娘准备准备快些去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徐景焕心里七上八下的,生平第一遭这么忐忑不安,徐老太太也是觉得两腿发软,不知是福是祸,倒是徐妙筠最冷静,看自己衣着得体,也没有另换衣裳,安慰徐老太太:“祖母放心,我去去就来。”
徐大老爷忙塞给徐妙筠几个准备打赏给传旨太监的红包:“进宫后万事小心,不要心疼银子,好好照顾自己。”
徐妙筠点点头,跟着小太监走了,徐景焕愣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徐沛凝提醒:“妙筠和唐姑娘最好,快请唐姑娘进宫问个究竟,到底为了什么叫妙筠进宫。”
徐景焕这才反应过来,和徐润安兵分两路,徐润安去唐家报信,徐景焕则去了康王府,听说康王和安成郡王都进宫还未回来,徐景焕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也不十分确定,只能跑去宫门口等消息。
徐妙筠虽然是头一回进宫,可也没有觉得惊慌失措,等下车看到高耸的城墙和宽阔的宫道,还感慨了一下:“宫里真是气派啊。”
带路的小太监也觉得徐妙筠很有意思,笑道:“徐姑娘胆子真大,旁人进宫都是大气都不敢喘,您还有心思看景致。”
徐妙筠笑道:“公公谬赞,我可不敢当,这宫里是比外头气派多了,不过一样是砖瓦建成的,有什么可害怕的?”
小太监有些敬佩,对徐妙筠也多了几分亲近,特意提点道:“一会见了皇上您可千万别慌,皇上慧眼如炬,见过的人多了,你越是胆怯,皇上越不喜欢,说不定还会降罪呢。”
徐妙筠点点头:“多谢公公提点。”
看左右无人,塞了个红包给那小太监,那小太监年纪也不大,接了红包,脸上笑意更胜,说话也更和气,可速度却一点不敢慢。
徐妙筠没进过宫,对宫里的规矩也不甚熟悉,但起码的礼仪还是知道的,她被带到一处叫承德殿的地方,在殿外等候,直到小太监悄悄朝她招手,这才低头缓步走了进去。
殿里十分安静,徐妙筠觑着领路的小太监停住了,这才下跪行礼,直到有个威严的声音道:“起来吧。”她这才站起来,却仍然低头不语,那声音又道:“抬头叫朕瞧瞧。”
徐妙筠大着胆子抬起头,只见正前方金碧辉煌一片,正中的龙椅上坐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儿,想来就是皇上了,边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中年人,徐妙筠是认得康王的,康王下边又坐着安成郡王,有两个认识的人在,徐妙筠便放下心来,也就越加从容了。
皇上见徐妙筠并没有丝毫畏惧之心,也觉得惊奇,越发沉了脸色,带着些怒气道:“小小丫头,居然敢引诱朕的孙儿,该当何罪?”
徐妙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皇上话里的意思,忙跪下道:“不知皇上听了谁的话认为民女引诱了您的孙儿,还请那人上前来和民女对质,民女问心无愧。”
意思表达的很清楚,没有一丝慌乱,倒让皇上很意外,也起了逗逗她的心思,道:“若不是你勾引,为何伯让鬼迷心窍,非你不娶呢?”
安成郡王满脸焦急,却也知道此刻他不宜开口求情,徐妙筠却抬头直愣愣的看着他,让安成郡王心中一跳。
徐妙筠是知道安成郡王喜欢她的,所以她听了皇上的话并没有觉得意外,相反还有些感动,心里忖度着,看皇上的意思很生气,好像不满意安成郡王喜欢她似的,遂道:“民女也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安成郡王,也不知什么时候惹了安成郡王的执念,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哼了一声,道:“你小小丫头懂什么,定是你兄长授意,想攀上康王这棵大树,以后好前途无量是不是?”
第六十章 激言
徐妙筠顿时急了,诬陷她也就罢了,诬陷徐景焕她可不答应,遂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抬头道:“皇上请明察,哥哥自幼熟读圣贤书,自省自律,把品行看的比生命还重要,断不会有这样的心思,这是其一,哥哥本身就才华横溢,他身为状元是皇上钦点的,如若不是当初您下旨让他做安成郡王的伴读,他早就在翰林院大展宏图了,这是其二,其三,哥哥最疼我了,断不会拿我的婚事去攀龙附凤的!”说到最后,徐妙筠也忘了用谦称,只顾着辩解了。
皇上却一愣,觉得徐妙筠很奇怪,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难道不害怕朕么?不怕朕一怒之下把你哥哥治罪?把徐家治罪?”
徐妙筠也愣住了,她有点奇怪皇上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可还是道:“民女没有错,民女的哥哥也没有错,徐家更没有错,皇上是明君,不会胡乱定罪的。”
皇上心中一动,沉声道:“当初你祖父被贬谪,你父亲死在狱中,徐家被抄家,你难道一点也不怕吗?你不怨恨朕么?”
徐妙筠一怔,心中却越发肯定皇上这是在刻意找茬了,先是把她宣进宫胡乱定罪,又问起了徐家的往事。
她下了决心,即便得罪了皇上,也不能叫皇上误会徐家,徐家走到今天,已经等了太长时间,她要好好回答,不能因为她让徐家被连累。
看徐妙筠没说话,皇上提高了声音:“朕在问你话,为何不答?”
徐妙筠抬头道:“民女所言怕惹怒皇上,所以民女不敢说。”
皇上饶有趣味:“你只管说,朕不会怪罪你。”
徐妙筠点点头,因为破釜沉舟,神情越发坦然,也没有什么顾忌了,道:“先说民女祖父的事,民女虽然见识浅薄,却也听哥哥提起过,储君一事事关社稷,是整个国家的大事,我祖父当年受命入阁,被皇上委以重任,想来皇上也是明白祖父的才能和为人,祖父提起储君之事也是为人臣子的分内之事,至于被贬谪,无非是违逆了皇上的心意罢了,民女祖父并无过错!至于民女的父亲,民女从小就没见过父亲,也不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曾经浏览父亲留下的手稿,得知他生性高洁,才高八斗,虽然入朝为官,更多的却是向往游山玩水,走遍名山大川,见识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他对仕途并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当初将我父亲定罪,说我父亲私通福建海盗,通敌卖国,民女只能说,民女父亲是冤枉的,只不过,逝者已矣,再多说又有什么用呢?民女的父亲也不会死而复生。”
徐妙筠的神色有些激动,而皇上的神色却有些凝重,安成郡王有些不安,康王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镇定。
徐妙筠继续道:“至于徐家,祖父光风霁月,对朝廷忠心耿耿,祖母相夫教子,更是徐家的大功臣,我们徐家原本和任何一个家族都没什么不同,不过是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至于被抄家贬谪,是小人当道!佞臣诬陷!所以民女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徐妙筠语气低落下来:“民女知道民女的话定会惹怒皇上,可民女并不后悔,民女宁愿死也不愿皇上对祖父父亲和徐家有所误会,徐家人可死!清名不可堕!”说完,她跪坐在地上,等候皇上的发落。
皇上却突然击掌大笑起来:“没想到你小小丫头居然有如此胆色!好一个人可死,清名不可堕,不愧是徐义臣的孙女!你,生来就是我们皇家的人,也当得起朕的孙媳妇!”
徐妙筠呆住了,康王却大喜,起身道:“多谢父皇成全。”
安成郡王也起身道谢,又过去吧徐妙筠扶了起来:“快给皇祖父行礼呀。”
徐妙筠茫然的看看他,又看看面色愉悦的皇上,有点转不过弯来,半天才道:“皇上不是要杀我么?”
安成郡王表情越发温柔起来:“皇祖父不是那个意思,他的意思是同意我和你的婚事了。”
皇上很是和蔼:“伯让,朕这一番也把她弄糊涂了,你放心,朕既然答应了,那就说话算话,倒是这丫头,好像不情愿嫁给你哪。”
语气里带着些调侃,却让安成郡王清醒过来,看向徐妙筠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忐忑,皇上示意叫安成郡王带徐妙筠退下,又和康王道:“你的眼光不错,这丫头的确很好。”
康王含笑道:“是,不过到底年轻,说话也没有分寸,父皇可别放在心上。”
皇上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这样的人说话真,什么小人当道,佞臣诬陷,真是有意思,朕也知道,当初冤枉了徐义臣,也冤枉了徐家,更冤枉了徐见明,如今既然要娶徐家的女儿做儿媳妇,那就早些给徐见明平反吧,也免得朕做个被小人佞臣蒙蔽的昏君。”
康王没想到皇上竟说出这么一番话,又是惊又是喜,情不自禁看向了端王。
端王脸色难堪之极,听皇上如此说跪下道:“请父皇惩治儿臣吧,被一个黄毛丫头指责成小人和佞臣,儿臣实在没脸做人了。”
皇上笑起来:“虽然徐见明的案子是你一手办的,可那丫头也没有说是你呀,你就当你也被小人佞臣蒙蔽了不就成了?”说着语气有些不满:“芳玉和这丫头差不多的年纪,你看看人家多懂事,再看看芳玉,前阵子听茂文说又和安家的丫头一起变着法儿闯祸,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长大,以后还这么着,谁敢娶她?你也要用心教导才是!”
端王心里憋着一股气,知道今天是弄巧成拙,大势已去,再说什么也无用,只能低头称是,康王这才放下心来,高高兴兴地向皇上道了谢,保证会好好为徐见明平反。
今日一战康王可谓大获全胜,康王心中愉悦,对徐妙筠更添了几分赞赏,别人可能不清楚,可皇上是他的亲爹,他比谁都了解,皇上喜欢有胆气有风骨的人,徐妙筠不卑不亢,当着端王也敢说小人当道,佞臣陷害,虽然有些失礼,可正是因为这样才入了皇上的眼。
徐妙筠在偏殿坐了好一会,又听安成郡王解释一遍,这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禁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的浑身发软,胆战心惊。
安成郡王神情温柔看着她,细语安慰:“皇祖父也是在考验你,你不用担心他会责难徐家,这么突然召你入宫,家里人都吓坏了吧?”
徐妙筠想起听到圣旨满面惊慌的祖母,没有说话,心里有些不高兴,她又不是非安成郡王不嫁,皇上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就是安成郡王自己,也没知会一声就擅自来求赐婚,让她很不舒服,觉得没有被尊重。
徐妙筠虽然没有把不快表现出来,可安成郡王还是察觉到了,因为徐妙筠推开了他的手,又恢复了以往彬彬有礼却疏离的表情:“多谢郡王告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出宫,只怕祖母还在家担心呢。”
安成郡王心里有些打鼓,道:“你放心,我已经叫人去传话了,想必他们不会担心的,皇祖父还没有发话,只怕你还要等一等才能出宫。”
徐妙筠点点头,坐下,紧闭嘴巴开始不说话。
安成郡王有点难过,静静陪坐在一旁,这个时候泰宁公主轻手轻脚跑了进来,见了徐妙筠眼前一亮:“哎呦,你在这儿呢,我瞧着也没什么事呀,囡囡着急的要命,叫我来瞧瞧你呢。”
徐妙筠忙道:“肯定是哥哥托她的,我突然被召进宫,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倒劳烦公主走一趟了。”
泰宁摆摆手,道:“无妨,我也好奇呢,父皇叫你来做什么?”
徐妙筠没说话,看向了安成郡王,泰宁跟安成郡王是叔侄,可因为年纪差不多,倒更像兄妹:“你怎么也在?快说说,到底因为什么?”
安成郡王含含糊糊道:“也没什么,就是问两句话。”
泰宁公主越发奇怪,这时就听到皇上的声音:“是不是泰宁在外头?”
泰宁公主高声应了一声,跑进了正殿,欢快的跑到皇上跟前:“父皇,您怎么把妙筠叫来了呀?她是我的好姐妹,不许你为难她。”
皇上呵呵的笑:“现在是好姐妹,以后就是侄媳妇了?”
泰宁惊讶,这才恍然大悟:“您让她嫁给伯让对不对?”
皇上不住点头,泰宁也觉得不错,反正是亲上加亲,遂笑道:“父皇真是英明神武,我也觉得妙筠和伯让天生一对呢,父皇什么时候下旨赐婚啊?”
皇上想了想,看向了康王,康王忙道:“主要还是看徐家的意思,妙筠在家是最小的,上头的哥哥姐姐不成亲,也不好说她的亲事。”
皇上点头:“那就先把旨意颁下去,至于婚期,就由徐家来定吧。”
第六十一章 定亲
皇家娶媳妇,却让对方订婚期,这是很大的颜面,康王替徐家谢了,只听皇上道:“今儿这事也是朕急着看孙媳妇,赏她些东西,好好送出宫,别叫家人担心。”
康王笑着应了,叫徐妙筠进来谢恩,又叫安成郡王把徐妙筠送出宫。
徐景焕在宫门外等着焦急,虽然唐囡囡托了泰宁公主打听消息,可一时半刻消息也传不出来,他又怕徐妙筠吃亏,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真是破天荒头一遭不知所措,远远地见徐妙筠出来,他赶忙迎了上去,见后头还跟着安成郡王,并没有什么大事的样子,忙松了一口气。
徐妙筠却是看到徐景焕,想到刚才自己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已经存了死志,如今劫后重生,见到哥哥,怎么还忍得住,扑到徐景焕怀里大哭起来,徐景焕心疼极了,也顾不上和安成郡王说话,连连安慰,安成郡王不禁苦笑,道:“景焕别担心,徐姑娘没什么事,不过皇祖父已经把婚旨赐下了。”
徐景焕本来就猜测皇上召徐妙筠进宫是相看孙媳妇的,如今确定了,对安成郡王也有些埋怨:“怎么郡王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好歹我们有个准备。”
安成郡王道:“本想探探口风,没想到皇祖父会心血来潮,也是我太莽撞了。”
徐景焕点点头,道:“既如此,我先带着妙筠回家了,也好让祖母早点放心。”安成郡王点点头,看着马车走远了这才回去。
徐景焕在车上问徐妙筠在宫里皇上问了什么,她说了什么,徐妙筠却一概不记得了。
她是真的不记得了,刚开始还保持几分冷静,后来一提到徐家,她血气上涌,慷慨激昂,可如今细细一想,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好像有些口不择言似的。
徐景焕舒了口气,道:“幸而过关了,若是皇上一个不悦意,执意认为你引诱了安成郡王,那你该怎么办?”
徐妙筠想了想道:“那我就当面质问安成郡王,我何时引诱他?怎么引诱他?他若答不上来,自然就是诬陷了,我才不怕呢。”
徐景焕有点哭笑不得,回想起刚才安成郡王的表情,皇上赐婚,他却没有那么高兴,便问徐妙筠:“你说什么了不成?我怎么瞧着安成郡王不大高兴?”
徐妙筠沉下了脸:“谁叫他连招呼都不打就擅自请求皇上赐婚?我难道非他不嫁么?”
徐景焕哭笑不得,道:“这话以后可不能说了,他对你很上心,你嫁给他也不算委屈,以后可不能这样随意甩脸色给人看。”
徐妙筠没做声,之前哥哥问她是喜欢董子澄和安成郡王时,她虽然难以抉择,可还是有些偏向安成郡王的,可如今旨意下来,前程明朗,她并没有特别高兴,毕竟主动选择和被迫选择是两个性质,她的小小自尊心和任性让她有点不高兴安成郡王的擅做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