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长宁作为动手的人,除了被罚跪着抄礼经一百遍,还要挨二十板子,赔冯贞贞的汤药费。
芳玉郡主,唐囡囡和徐妙筠作为从犯除了抄书外挨十板子。
李茂文一说对各人的惩罚,旁观的女学生还好,被葛凤玉带去琴室抄书了,安长宁却大声反驳:“我不服,为什么要打我二十板子?明明是唐囡囡出言不逊在先!”
李茂文瞥了她一眼,也没解释,直接道:“目无师长,再罚二十板子!”
那就是四十板子了,虽说行刑的只是婆子,下手也不会太重,可四十板子了下来,也要养上两个月不能动弹,安长宁见李茂文压根无视她,又是羞耻又是不忿,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唐囡囡却极有眼色,见李茂文震怒,压根不敢反驳,乖乖的跟着褚兰秋去棋室受刑,徐妙筠和芳玉郡主也都没有吭声。
安长宁站着不动,也没有人勉强她,就任由她站着,唐囡囡和徐妙筠并芳玉郡主噼里啪啦挨了十板子,忍着痛一瘸一拐的压根动不了,索性就直接跪在棋室里抄书,安长宁依旧站在外头不动,李茂文直接叫人去请忠远侯夫人来。
事实上事情一发生,各家就有人去报信了,唐家来的是唐二奶奶,芳玉郡主那边来得是端王妃,徐家来的则是徐沛凝,安家来的则是忠远侯安夫人。
徐妙筠忍着痛望着徐沛凝:“姐姐怎么来了?”
徐沛凝心疼的替她擦额头的汗:“祖母和娘出门做客,我也怕吓着她们,就瞒住了,我过来瞧瞧,二哥一听说你闯祸了,急的要命,要不是我拦着,非要过来呢。”
徐景焕现在还在养伤,徐妙筠一听十分羞愧,唐二奶奶却直接不客气的戳了戳唐囡囡的额头:“叫你调皮,被先生罚了吧?”
唐囡囡则撒娇:“打的我屁股好疼。”唐二奶奶嘴上说着“活该”,其实十分心疼。
端王妃来了以后一没有安慰芳玉郡主,二没有追究是谁的错,只是去看了冯贞贞,冯大奶奶几乎哭的晕死过去,见了端王妃也有几分怨气,也没行礼也没打招呼,只是不住地哭。
安夫人来的最晚,却最嚣张,一进门就大声道:“是谁要打我们长宁板子?真是狗胆包天,我们长宁犯了什么错?”
李茂文不住冷笑,也不和安夫人说话,直接吩咐褚兰秋:“叫人把安长宁的东西收拾了,把今年刚交的束修还给她,我们沉烟楼收不起这么贵重的学生!”
褚兰秋看了安夫人一眼,应声而去,李茂文是当朝鸿儒,就是皇上见了也十分客气有礼,如今屈尊教导几个姑娘家念书,一来是上了年纪找件事情做打发时间,二来也是看了谢家的面子,说句实话,李茂文教训几位姑娘是她们的福气,安夫人这么大吵大闹,难怪李茂文生气。
李茂文的意思就是安长宁被赶出沉烟楼了,这个名声一传出去,大家肯定追问好好地为什么被赶出来,到时候安长宁可就真的“名声在外”了。
安夫人被噎了一下,又不肯服软,反而越加嚣张:“不用你们赶,我们自己走,什么三教九流不干不净的学生都敢收,我可不想叫长宁学坏了。”
唐二奶奶在旁边听着冷冷道:“安夫人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说谁三教九流不三不四?”
事情虽然因徐妙筠而起,可和安长宁拌嘴,气的安长宁用砚台打人的却是唐囡囡,唐二奶奶下意识的就觉得安夫人这是在骂唐囡囡,怎么可能容忍。
安夫人却瞥了一眼徐妙筠徐沛凝姐妹俩,道:“唐二奶奶听不明白就算了,这沉烟楼原来也是平平静静的,自从来了某些人,就整天的惹是生非,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话音刚落,就听到冯大奶奶怒气冲冲的质问:“安夫人是在说我们家贞贞么?”
安夫人心中一跳,才想起徐妙筠和冯贞贞可是同一天入学的,今天又是安长宁打了冯贞贞,不由急急解释:“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冯大奶奶气的要命,全然没了以往的贤惠,大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们贞贞招你惹你了?和你闺女有什么仇?你养的好女儿居然用砚台打她,我告诉你,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人,若是我们贞贞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冯大奶奶身后的端王妃则拉住了冯大奶奶,柔声劝道:“大奶奶别担心,贞贞吉人自有天相,又用了最好的药材,肯定会好起来的。”
加更!
第四十九章 风波
安夫人见端王妃居然放下了架子示弱,一时间不免有些踌躇,可让她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她也做不来,脸色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唐二奶奶是个伶俐人,若是李茂文放任不管,凭着安家和端王府的闹腾劲,估计唐囡囡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这事往轻了说是普通的纷争,往重了说,则是端王康王两派的人争斗。
可李茂文雷厉风行的都罚了,那就是普通的同窗之间闹矛盾,在学里发生的事,学里的先生又处理了,就是端王只怕也不好说什么。
偏生安夫人不识趣,若是一上来低眉顺眼的认错,冯家就是生气也未必好意思追究,如今她一盛气凌人,惹得李茂文不高兴不说,冯家也不会善罢甘休,就是闹到皇上跟前,安家也未必占得了便宜。
想到这儿,唐二奶奶微微一笑,反而和徐沛凝寒暄起来:“听说徐二少爷受伤了,可曾痊愈?”
当着端王妃的面问这句话,尤其是孙继良现在已经带伤被发配去了苦寒之地,可谓是戳端王妃的心窝子,徐沛凝微微一笑,道:“多谢二奶奶关心,我二哥福泽深厚,已经痊愈了,不过祖母不放心,要他再养一阵子呢。”
唐二奶奶唏嘘道:“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老太太多伤心呢,查出来是谁打的没有?天子脚下敢行凶伤人,真是无法无天。”
徐沛凝道:“谁说不是呢,可没有证据,也不好闹大,没的叫人家说徐家轻狂,二哥没留下什么病根,已经是万幸了。”
唐二奶奶点头:“这也是祖上有德,换了旁人,素日里就横行霸道,仗势欺人,落难的时候也没人会同情怜悯,相反,还会说这是天理报应,拍手称快呢。”
端王妃听得清清楚楚,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安夫人却以为唐二奶奶是在讥讽她,气的胸口起伏不定,说不出话来。
很快,冯夫人也过来了,她上了年纪,对冯贞贞珍爱如宝,如今乍一听说冯贞贞受伤了,险些没晕过去,不顾阻拦就来了沉烟楼。
冯夫人的母亲可是皇上的奶娘,也是因为这层关系,皇上时常戏称自己是冯德的大舅兄,把自己放在了冯夫人兄弟的位置上,奶娘去世的时候,皇上甚至亲自去吊唁,哭的伤心极了,三天没上早朝,冯家也成为朝中特立独行,无人敢惹的一家。
冯大奶奶纵然再生气,辈分摆在那里,也不好说别的,冯夫人却直接指着安夫人的鼻子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嚣张!你们安家不过是靠着宫里的娘娘这才封了侯,说什么世家大族,知书识礼,我呸!骨子里还是粗俗的贱民!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哪家的姑娘是这样的?如今伤了我孙女,没事也就罢了,若是有事,我叫你闺女陪葬!”
冯夫人的话不仅难听,还把安家的老底都掀了,安贵妃的父亲其实只是个贫苦的百姓,养着一儿一女,皇上微服出巡的时候见安贵妃荆钗布裙,难掩丽色,这才收入**。
安贵妃也是个有手段的,这才左右逢源,一直得意到现在,安家也随之鸡犬升天,安贵妃的父亲被封为忠远侯,只当了一年的侯爷就去世了,爵位由安贵妃的哥哥继承。
冯夫人话音一落,不说安夫人无地自容,就是端王妃脸色也十分难看,冯大奶奶则愣住了,唐二奶奶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上前扶住了冯夫人:“您可别着急,伤了身体,皇上知道了岂不也跟着着急?要说也是我们家囡囡不懂事,非要争那一口气,这才起了争执,害的冯姑娘受伤,您就原谅她这一回,我回去定要告诉她爹,好好教训她。”
冯夫人道:“你也别和我打马虎眼,孰是孰非我分得清,别说拌嘴吵架,就是动手打人我也是见过的,可拿什么不好,偏偏去拿砚台,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可见这姑娘心思歹毒!”
唐二奶奶道:“谁说不是,囡囡说安姑娘要打的是徐姑娘,你说徐姑娘和她有什么仇?怎么就下这样的死手?”
安夫人脸色全都白了,不住地出冷汗,端王妃则一声不吭站着,徐沛凝想了想,事情闹大了,谢家是要跟着吃亏的,如今谢家要把女儿嫁到徐家,也算是自家人了,她怎么也不能叫谢家吃亏啊。
遂上前朝冯夫人行礼:“说起来事情都因我们妙筠而起,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也都不清楚,如今既然几位夫人都在,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当着先生的面把事情说清楚,若是有误会,把误会解开了也就好了,毕竟同在沉烟楼念书,走出去就是同窗,闹大了谢家也跟着没脸,几位妹妹也都坏了名声,几位夫人意下如何呢?”
旁人不说,谢大太太先点头称是:“说的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还是把误会说清楚了好。”
冯夫人也点头:“你倒是懂规矩,也好,我倒要听听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唐囡囡主动请缨:“我来说我来说。”遂把自己和徐妙筠说话,芳玉郡主如何出言讽刺,自己如何反击,安长宁如何出手相帮,又出手打徐妙筠,落空了又拿砚台砸人的事无巨细的说了,唐囡囡指着芳玉郡主:“你问她我说的可有错漏?”
芳玉郡主说不出话来,也就是默认了。
徐沛凝道:“看来事情都是从郡主而起,我妹妹和唐姑娘说话,并没有得罪郡主,郡主为何出言讽刺呢?”
芳玉郡主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这事再问下去就有些敏感了,徐沛凝也没有揪着不放,倒是端王妃厉声斥责芳玉郡主:“此事都因你而起,你还有什么话说?”
芳玉郡主是端王妃唯一的女儿,也是备受疼爱,平日也是嚣张跋扈的,可如今真的遇上事,就胆小怕事起来,又何曾被这样训斥过,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又是难堪,只是不住地掉眼泪,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时间场面静的让人难堪,有小丫头来报信:“冯姑娘醒了。”
冯大奶奶和冯夫人满脸惊喜的往院子里去,大家也都簇拥着跟了过去。
冯贞贞虽然醒了,可头被砸了那一下,冯夫人还真怕留下什么隐患,一连串问了冯贞贞好几个问题,冯贞贞虽然反应慢了一些,可头脑还清楚,冯夫人这才高兴起来,大家也都安心了。
冯贞贞自被带回家休息,诸位学生也都各自回家了,受罚的也都搁下笔,明日上学接着抄书。
徐妙筠被打了十板子,下半截疼的厉害,跪的时候不觉得,一起身险些没站起来,徐沛凝忙叫丫头扶着,把人带了回去。
徐老太太和大太太已经回来了,却还不知道这件事,一见徐妙筠被抬着回来都吓了一跳,听徐沛凝说了事情始末这才放下心来,又叫人去请大夫。
徐景焕原要跟着去看徐妙筠,被徐沛凝拉住了:“二哥放心,动手的婆子心里有数,虽然疼却没有大碍,倒是我今天在沉烟楼发现了一件事,觉得很有意思。”
徐景焕好奇道:“什么事?”
徐沛凝笑道:“安夫人嚣张跋扈我并不觉得奇怪,唐二奶奶奚落安夫人也不奇怪,奇怪的是端王妃眼看着安夫人受欺负却不相帮,真真是蹊跷,要知道,端王妃还要叫安夫人一声舅母呢。”
徐景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徐沛凝说的什么意思。
安夫人与端王妃不和!
这可是个大消息,可他还是有些犹疑:“会不会是端王妃明哲保身,所以故意撇清自己?”
徐沛凝摇头:“二哥想想,就是再明哲保身,冯夫人大骂安家的时候,端王妃可是一声都没吭呢,若是有人在你跟前说晏三老爷如何如何,你纵然只是女婿,也不可能干看着吧?所以我猜测,端王妃和安夫人有矛盾!所以端王妃才会眼睁睁看着安夫人受辱却置之不理。”
一直听着没吭声的大太太道:“这也没什么想不通的,端王妃无子,而安家想要继续富贵就要靠着端王,所以端王无子安家是最着急的,若是安夫人不停地给端王送小妾,端王妃只怕高兴不起来,也许两个人是因为这个才有了龃龉呢。”
徐景焕拍手道:“大伯母说得对,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安家是靠着安贵妃起来的,若是端王不能继承皇位,安家也就慢慢没落了,可端王之所以迟迟没有被认可,就是因为没有儿子,想来安家对端王妃早有不满。”
徐老太太也微微颔首,这样的事也只有出嫁了的妇人才想的到,徐沛凝未出阁,不晓得子嗣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徐景焕更不懂了,所以才会有所疑问。
若是这么说的话,端王那边也并非铁板一块,只要适当的筹谋,说不定安家和端王妃先掐起来,两边都是端王的左膀右臂,他们自相残杀,对端王的伤害也最大!
第五十章 溯源
徐景焕心里有了计较,先派人去请安成郡王来说话,又去徐妙筠那里瞧她,徐妙筠自己趴在床上却还担心着冯贞贞,叫丹桂把前几日张飒送给徐景焕的药膏找出来给冯贞贞送去,丹桂含着眼泪道:“姑娘还是先顾着自己吧,冯姑娘那里还少了好药?”
徐妙筠道:“我这十板子打在身上,再疼也无妨,倒是贞贞,那一砚台砸在头上,万一留下什么隐痛可怎么是好?”说着又懊恼起来:“都怪我,我就该忍住,不和芳玉郡主拌嘴,她要嘲讽,嘴长在她身上,任由她说就是了,非得一争长短,结果连累了贞贞。”
丹桂道:“芳玉郡主素日里也是张扬跋扈的不得了,如今一出了事,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可见是个色厉内荏的,倒是安姑娘,身份不如芳玉郡主尊贵,却比芳玉郡主还要厉害,也不知跟谁学的。”
徐妙筠闷闷不乐:“还不是仗着安贵妃的权势。”
徐景焕静静在窗外听了一会,没有惊动里头的人,转身去了书房,安成郡王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额头上还冒着汗,神情有些焦急:“事情我都听说了,徐姑娘挨了板子,严不严重?我这儿有宫里太医秘制的玉露清心丸,清淤散毒是最好的,让徐姑娘饭后用水化开服了。”
徐景焕道了谢,又亲自给安成郡王斟了茶,这才说起了徐沛凝提起的事。
安成郡王苦笑:“徐姑娘还真是慧眼如炬,我听母亲提起过,我五岁的时候,安家见皇婶迟迟没生儿子,就着了急,一口气送了四个年轻貌美容易生养的女子过去,皇婶都接受了,后来还是没有动静,皇婶对于安家再送人就有几分不满,说如今还是没有子嗣,那就说明不是她的原因,而是皇叔的原因,可安家却不这么想,去年夏天,安家送了两个人去,皇婶直接找借口把两个人给发卖了,安家还上门来闹,事情传出去很不好听,皇祖父还把皇叔叫过去斥责了一顿。”
徐景焕道:“既如此,王爷就没想过用这个做文章吗?”
安成郡王道:“那个时候,局势还不像现在这样紧张,父王也对这些手段有些不屑,况且这样的事多半是家务事,一不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把自己把折了进去。”
徐景焕点点头,道:“端王无子,想来皇上心里也是明白的,可他却依旧坚持不立太子,可见对端王的宠爱了,有这份父子之情在,只怕皇上即便不立他做太子,也会给丰厚的奖赏作为补偿,到时候只怕又是个大问题。”
安成郡王道:“其实皇祖父以前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疼爱皇叔的。”
他说话间有些犹疑,欲言又止的神情让徐景焕也猜到了这里面定然有什么内情,遂道:“郡王不用担心,今天的话出你的口,进我的耳,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安成郡王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说起来也是上一代的恩怨了,皇后娘娘和裕妃娘娘是堂姐妹你是知道的…”
当初皇后嫁给皇上,两个人都还年轻,虽然皇后迟迟未孕,可不管皇上还是太后都没有放在心上,一转眼两三年过去了,皇后还是没有好消息,可**一个小小的贵人却有了身孕。
皇上很高兴,封那贵人为贤嫔,十分宠爱,后来贤嫔生下一个小皇子,那才是皇上的长子,只可惜,小皇子没有撑过满月就得急病去世了。
说是得了急病,可真相究竟如何早已经不得而知,不知怎么,皇上把这笔账算到了皇后头上,不管凶手是不是皇后,皇后都百口莫辩,帝后感情越来越差,后来皇上甚至一连三个月没见皇后的面。
唐家这才开始着急,于是走了太后的路子,把皇后的堂妹,也就是唐裕妃送进了宫,太后喜欢皇后的贤德,怕皇上不亲近唐裕妃,还特地把皇后的亲妹妹指给了自己的大侄儿,也就是谢大老爷,以示自己对唐家的恩典。
皇上见太后做的如此明显,也不好说什么了,对唐裕妃虽然不亲热,可也没有置之不理,不过,唐裕妃肚子争气,很快生下了儿子,也就是康王。
康王一出生,皇后既是嫡母,也是姨母,对他十分爱护,皇上见好歹有个儿子在,帝后关系也缓和了,可对于小皇子的死还是耿耿于怀。
这个时候,鼎城伯的女儿郑祥妃也生下了二皇子,也就是廉王,郑祥妃不得宠,廉王也跟着不得宠,皇上对皇后又有心结,对康王也不怎么亲近,后来便微服出巡,也就是出宫散心,这一出宫就碰上了安贵妃。
一半是真的喜欢安贵妃,一半是和皇后赌气,皇上对安贵妃是宠冠六宫,不管是真是假,安贵妃从此平步青云,从一个小小的贵人做到贵妃,又生下了端王,足见是个手段了得的人。
端王出生后,皇上就再没有儿子出世,直到皇后三十多岁,康王爷也十八岁了,泰宁公主出世了,皇上又上了年纪,觉得少年夫妻老来伴,想起了皇后年轻时候的贤良好处,对泰宁公主就十分疼爱。
皇上的三个儿子里,康王是长子,又被皇后从小带在身边教导,很有皇后的风范,沉稳,宽厚,从容不迫,廉王却因为少了几分机灵不怎么出众。
唯有端王,小时候人长得俊秀,也聪明,嘴又甜,皇上觉得他十分孝顺,也就十分疼爱,再加上安贵妃的时常怂恿,说康王背后是唐家,太后和谢家也偏向康王,若是康王登基,定会导致外戚坐大,到时候这江山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一个帝王,一个有野心的帝王,对皇位和权力总是格外敏感,安贵妃许是刻意挑唆,可皇上却放在了心上,也是那时候,才对康王十分严厉不容情,对谢家和唐家也有些冷淡,这个时候,徐家提起立太子之事,倒霉的撞上了枪口…
安成郡王叹道:“皇祖父老了,也不求什么对错,只要一团和气,皇叔就是抓住了这点才肆无忌惮,可皇祖父毕竟是个帝王,再糊涂也不会糊涂到哪里去,皇叔也是有所察觉,觉得他只要没有儿子,皇祖父是肯定不会把皇位传给他的,所以才在子嗣的事情上如此着急。”
徐景焕沉默着没说话,好一会才抬头看安成郡王:“说起来郡王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若是你早早成亲有了子嗣,皇上不更高兴?为何王爷迟迟没有替你娶亲呢?”
安成郡王有几分窘然:“父王说我成了亲,生儿子会被皇叔忌惮,说不定会下毒手,生女儿皇叔又会拿这个大做文章,也没好处,索性先不着急娶亲,趁着年轻多学些本事,父王这样考虑也无可厚非,可皇祖父也没有提这件事,可见他也是不想我早点成亲生孩子的。”
徐景焕接口:“是怕你有了儿子,他更堵不住朝中大臣的嘴了吧?”
安成郡王点头,表情里也带着些苦涩,天家亲情,即便心里再疼爱,也免不了一番算计的。
安成郡王走后,徐景焕拿着玉露清心丸去瞧徐妙筠,徐妙筠正趴在床上和徐静含不知道说什么,笑眯眯的很是开心,见徐景焕进来,徐静含站起来笑着叫了声:“二哥。”
徐景焕点点头,把药给徐妙筠看,又叫丹桂拿水来化开叫徐妙筠吃,徐妙筠看着洁白如玉的药瓶,道:“安成郡王对哥哥还是真是看重,这么珍贵的药也送出手了。”
徐景焕却和徐静含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醉翁之意不在酒,聪明如徐景焕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可若是徐妙筠嫁入王府,康王夺嫡失败,徐妙筠定是难逃一死,康王夺嫡成功,将来安成郡王就是储君,就是未来的皇帝,三宫六院,徐景焕并不想徐妙筠陷入这个牢笼里去,也就假装不知道而已。
第五十一章 庙会
安成郡王从徐家出来,又去了唐家,给唐囡囡送药,唐囡囡已经能走动了,很是不屑:“你是从徐家过来的吧?定把好药都留在徐家了,我可不稀罕别人挑剩下的。”
安成郡王默默放下了药,没吭声,唐囡囡觑了他两眼,道:“难道人家没领你的情?哼,也是你活该,你要是个男人,就明明白白的告诉徐妙筠,你喜欢她,你要娶她为妻,这么畏畏缩缩的,徐景焕也不会把妹妹嫁给你的。”
安成郡王扯出了一个笑容:“我可没你这么豪放,更何况,旁的事已经够我忙的了,我还哪有心情想什么儿女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