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囡囡哼道:“你休想瞒我,今儿皇上赏的点心多的是,你来瞧徐景焕,怎么偏偏拿了一盒子压成月季花模子的点心?那点心做的小巧别致,正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你刻意送给徐景焕,也是知道徐景焕定会转送给妙筠,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不快说!你对妙筠是何居心?”
安成郡王没做声,脸上的红晕却出卖了他的心思,唐囡囡叹了口气,郑重道:“大侄子,你的心思也太明显了,连我都瞧出来了,徐景焕那么精明,还会瞧不出来么?”
安成郡王悚然一惊,下意识道:“那该怎么办?”
唐囡囡笑眯眯的:“大侄子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保证叫你抱得美人归!”
安成郡王苦笑:“你就别折腾了,上次在皇祖父面前,我已经说了,母亲把徐姑娘收为义女,我们名分上是兄妹,再无可能了,你贸然动作,若是有什么闲言闲语传出来,叫徐姑娘怎么做人。”
唐囡囡有些惊讶,可明显没死心,脸上踌躇满志的神情,让安成郡王既担心,又有几分期盼。
第二日一早,徐妙筠带着丹桂和银杏去沉烟楼,唐囡囡已经到了,正和冯贞贞叽叽咕咕的,一见徐妙筠却停住了,笑眯眯的:“今儿李先生不在,下午的课就空下来了,我们正说去哪儿玩呢,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徐妙筠道:“既然没有课,那我要回家照顾哥哥的,哥哥还没好利索呢。”
唐囡囡道:“家里还少了丫头服侍不成?自从你哥哥受伤,你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如今你哥哥好了,咱们出去散散心也好哪。”
徐妙筠摇头:“我没那个兴致。”
冯贞贞道:“不然就去我家做客好了,徐家唐家都去过,还没去过我家呢,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你们去了母亲和祖母肯定高兴。”
唐囡囡连连称是,立刻打发丫头去准备礼物,要去冯家拜访,徐妙筠拗不过,只好答应。
冯大奶奶和冯太太果然十分欢喜,冯家只有冯贞贞一个姑娘,去了沉烟楼后,家里更冷清了,如今见三个姑娘叽叽喳喳说话,十分高兴,冯太太拿出了珍藏的好茶叶,冯大奶奶则摆了一桌**里赐下来的点心果子,由着几个人说笑,晚上又留在了冯家吃晚饭,快到宵禁的时候冯大奶奶才放人,叫了家里的管事亲自送唐囡囡和徐妙筠回家。
唐囡囡有意撮合徐妙筠和安成郡王,可也知道这事急不得,最要紧的是徐妙筠根本无意于安成郡王,她也是没处使劲,今儿去冯家做客,本想探探徐妙筠的口风,可又有冯太太和冯大奶奶陪着,没好意思问,想着快要回家了,总不能空手而回,便在车上悄声问徐妙筠:“你有中意的人没有?”
徐妙筠有些诧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唐囡囡说的什么,脸色微红:“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囡囡道:“就是好奇呗,你说说,你希望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哪?”
徐妙筠倒是真的没答案了,以前年纪小,不知情为何物,后来知道了徐家的冤仇,徐沛凝又说身为女儿,能为家里出力,最好的办法是结一门要紧的亲事,所以,她想的并不是想要嫁个怎样的人,而是嫁个对徐家有帮助的人,就像徐沛凝,和苏又庭定亲便是徐家苏家联姻的意思。
徐妙筠不做声,唐囡囡以为她是不好意思,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身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本来就身不由己,若是不能嫁个如意郎君,这辈子不就毁了?就拿我来说吧,娘常念叨说我顽劣,要给我找个性子温和的,可我却不喜欢,我喜欢性子爽朗些的,和我能说得上话,若真的给我找个脾气绵软,跟女子似的人,我真要一头撞死了。”
徐妙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可真是大胆,我可没想过这么多,我哥哥姐姐都没有成亲,我要成亲还早呢,况且又有哥哥替我做主。”
唐囡囡急道:“如今你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亲事都定下了,剩下的两个也快了,你的婚事早则明年,迟则后年,也要说了,你哥哥再疼你,还能养你一辈子不成?你就没想过将来你嫁了人,自立门户,这日子跟谁过?怎么过?”
徐妙筠茫然的摇摇头,唐囡囡语凝:“你可真是,说你笨你比谁都聪明,说你聪明,你又这样的迟钝。”徐妙筠语滞,抱怨道:“是你先提起来这些没羞没臊的话,怎么倒怪我迟钝。”
唐囡囡叹了口气,想着安成郡王的情意,只替他遗憾前途漫漫。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下去,徐景焕和晏静宜的婚事也定下来了,只是因为徐润安还没说亲事,婚期就没有定,徐老太太和大太太把心思都放在给徐润安说亲上,大老爷甚至请康王爷出面给保个媒。
康王爷笑道:“这可难住我了,要我替你找个好女婿不难,找个好儿媳妇,还是要请王妃出面,你放心,这件事我放在心上了。”
康王妃长日无聊,听说徐老爷请她做媒,自然喜欢,忙活了四五天后亲自去了徐家一趟。
徐老太太带着人亲自迎了出去,徐妙筠不在,家中只有徐沛凝和徐静含,康王妃瞧着两个都喜欢,尤其是徐静含,小小年纪,竟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也不知将来谁有这个福气能娶回去。
徐老太太笑呵呵的:“为了润安的事劳动王妃大驾,真是过意不去。”
康王妃笑道:“老太太说这话就见外了,您若是信得过我,我还真有两个人选。”
徐老太太忙聚精会神的听,这阵子虽然也托了何大奶奶和晏夫人,可寻常的人家怕触怒端王,不敢和徐家结亲,敢和徐家结亲的要么看不上徐润安,看得上的徐老太太又没看中人家姑娘,拖到现在也没个结果,若是康王妃能帮着说一门亲事,也是不错的。
康王妃道:“我这边有两个合适的人选,一个是镇国公家的嫡长女谢芝兰,按着辈分来说,谢大老爷是皇上的表弟,谢姑娘是和王爷平辈的,虽然辈分有差,可谢姑娘着实不错,温柔娴静,知书达理,如今沉烟楼有一半是她帮着谢太太打理的,有多能干也不用我多说了,还有一个是敬国公府的大姑娘唐嫣然,她和囡囡是堂姐妹,和你们润安同岁,只因唐夫人喜欢孙女,这才留到了现在,人也是万里挑一的。”
徐老太太和大太太都有些诧异,没想到康王妃提的两位都出身国公府,身份尊贵就不说了,和康王还是平辈,若是真的嫁到了徐家,徐家的辈分相对也抬高了。
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徐老太太委婉道:“王妃提的人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可我们只怕高攀不起。”
谢家是太后的娘家,唐家是皇后的娘家,康王妃提这两家一来拉紧了徐家和康王的关系,二来也是让徐家有机会迈入京城勋贵外戚的圈子,虽是好意,可也容易被人说是徐家攀附权贵,于徐润安的名声也有碍。
康王妃笑笑,遣退了身边服侍的,这才和徐老太太道:“说实话,我也是受人之托,谢家是真的想把女儿嫁过来,自打景焕中了状元,谢大老爷就有结亲的意思,可谢姑娘却说景焕是人中龙凤,人聪明,心思细腻,和这样的人过日子得打起十分精神来,就有几分不愿意,谢大老爷也就没勉强,后来你们润安来到京城,谢大老爷偶然见了一次,觉得他沉稳可靠,为人又很踏实,人长得也俊,就起了结亲的意思,可又拉不下脸来主动上门求亲,就耽搁下来,我前两日一去说,他立刻就答应了,说只看徐家的意思。”
徐老太太有些惊讶,可也十分自豪,自己的孙儿让人如此惦记,换了谁都是高兴的。
康王妃又道:“唐家来说,却是因为你们家三姑娘,说来也是缘分,妙筠去唐家做客,唐家上下都特别喜欢她,囡囡又和她亲姐妹似的,唐二奶奶便想替儿子唐旭求娶你们家三姑娘,唐姑娘的事倒是顺便。”
徐老太太没想到徐妙筠也如此受人喜欢,犹豫道:“谢家那头还好说,妙筠的婚事我发了话叫景焕做主的,王妃也知道,我们家老二去得早,他们兄妹相依为命,妙筠的婚事景焕不点头,我也是不能定下的。”
康王妃笑道:“说的也是,既如此,您先考虑着谢家的事,若是成了,我这个媒人也脸上有光啊。”
第四十七章 亲事
徐老太太笑吟吟的送走了康王妃,便去和徐景焕商议,徐景焕皱了眉头半天没说话,董子澄和唐翼然走得近,唐旭他也是见过的,因不需要承接家业,人不如唐翼然稳重,有些轻浮,可为人豪爽,性子耿直,也是个可托付之人。
若是妙筠嫁过去,唐家长辈都喜欢,又有唐囡囡这么个小姑子,是不担心吃亏的,可唐家出了一位皇后,一位后妃,又有康王爷,将来是免不了各种纷争的,他不想妙筠整日奔波算计。
徐老太太道:“康王妃既然说了,足见唐家是有诚意的,咱们若是不说个理直气壮的理由,唐家还以为咱们端架子呢,说实话,妙筠的婚事你究竟怎么想的?”
徐景焕道:“我倒没想过让妙筠嫁入高门,毕竟豪门是非多,我只盼着她能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我好了,她自然有依靠,我不好,她也不会被牵连进去,其实我是看中了子澄的,子澄和我的关系就不用说了,和妙筠也算是一起长大的,董家又是商家,有能力让妙筠一辈子衣食无忧,也不会卷入朝堂纷争。”
徐老太太道:“我原先只是猜测,没想到你真有这个主意,那你可曾问过子澄和妙筠的意思?”
徐景焕苦笑:“我只当妹妹还小,要留她几年,哪里会提这事,子澄那儿估计也是有所察觉,不然他中了进士,又随我进王府做伴读,怎么董老爷问也不问呢?想来心里也有数。”
徐老太太也觉得董家不错,世人多轻视商人,觉得行商是卑贱之事,可商家一来衣食无忧,二来平安稳定,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如今夺储大事未定,徐家前途未卜,若是能让徐妙筠抽身,也算是一件好事。
徐景焕道:“我先问问两个人的意思,若是能成,也就有借口回了唐家,若是不成,祖母只说我要多留妙筠几年,想来唐家闻音知雅,也不会勉强的。”
徐老太太应下了,徐景焕先找了徐妙筠来问,徐妙筠正为唐囡囡之前问她的话苦恼呢,听徐景焕这么一说脸上一片飞红,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徐景焕笑道:“你这样低着头,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徐妙筠为难道:“我觉得子澄哥哥和哥哥一样,都是亲人,哥哥问我这个,我也不知道。”又问徐景焕:“嫁人和不嫁人又有什么不同呢?我一辈子和哥哥在一起难道不行吗?”
徐景焕摸着她的头,有几分不舍,也有几分感慨:“你跟着我自然是好的,我也有能力照顾你,可我老了以后怎么办呢?我都需要人照顾了,又怎么照顾你呢?嫁人也是一件很好的事,你和你喜欢的人结为夫妻,一起过日子,他在外挣钱养家,你在家里替他生儿育女,打理家事,遇到什么难事,有他替你解决,遇到什么风雨,也有他替你遮挡,也许你们会有矛盾,会有争执,可这世上没有谁比你们更亲密无间,即便我是你亲哥哥,到时候也要靠后站,年轻时候风雨同舟,老了自然也要相互扶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仅只是愿望,也有可能成为现实,如今最要紧的是,你想嫁给谁?”
徐妙筠有些茫然:“嫁给谁有区别么?”
徐景焕笑道:“当然有区别,你若是嫁入唐家,上面一连串长辈,你要做到恭顺恭敬,若是嫁给子澄,那你就是长媳,要坚强能干,长辈满意,下面的人也敬服,这两者自然是不一样的。”
徐妙筠低着头半天,下定决心似的道:“那我还是嫁到唐家吧,子澄哥哥即便不娶我也和哥哥一条心,唐家就不一样了,我嫁过去了,他们自然会帮助哥哥,哥哥也就多了一臂之力。”
徐景焕有些差异,他没想到徐妙筠会这样衡量,一时间十分感动,眼底一片晶莹:“你不用考虑这些,你更喜欢和谁共度一生便选谁。”
徐妙筠摇头:“我不知道,哥哥,我现在还不想嫁人,我想陪着哥哥,我们永远不要分开。”说着靠在徐景焕怀里,十分依赖,徐景焕哭笑不得,徐妙筠却又抬头道:“哥哥娶了静宜姐姐,还会像以前一样疼我么?”
徐景焕郑重的点头:“不管我娶谁,妹妹对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
兄妹俩在这边推心置腹,康王府安成郡王的书房却被唐囡囡闹得鸡飞狗跳:“我娘可托了表嫂去徐家提亲了!万一成了,妙筠就是我嫂子了!以后她就是你的长辈了,你难道想见了她叫她一声小婶婶么?”
安成郡王坐在书桌前没有做声,看似在镇定的练字,可拿着笔的手却连着抖了好几下。
唐囡囡被他的“镇定从容”气的要命:“你究竟喜不喜欢妙筠?你既然这么沉得住气,那就等着叫她小婶婶吧!”
安成郡王放下笔,道:“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我和她男女有别,动情已是逾礼,若是贸然上门求娶,只怕更坏了彼此的名声,罢了罢了,也是我们没缘分吧。”
唐囡囡瞪大了眼睛,她听西厢记,听牡丹亭,为戏里美好的爱情而感动,也觉得崔莺莺杜丽娘等人为情奋不顾身,十分勇敢,如今见安成郡王十分坦然,一边怒其不争,一边也觉得安成郡王对妙筠的感情并不坚贞,遇到一点挫折就退缩了,不由得嚷嚷道:“你这个懦夫!难怪妙筠看都不看你一眼,你既然自暴自弃,我又何必多事。”
说着要拂袖而去,安成郡王没有拦,他也没想去拦,身为家中长子,身为皇上的长孙,他比谁都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他要沉稳,做个好兄长,要孝顺,做个好儿子,要能干,做个让皇祖父信任倚重的皇长孙,却唯独不能任性。
他一步行错,别人不说什么,端王那边肯定会抓住不放,到时候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他宁愿把自己的感情收拾稳妥藏在心底,一个人静静地品味,也不愿拿出来让众人糟践!
唐囡囡见安成郡王依旧四平八稳的坐着,真是生了气,头也不回的走了。
徐妙筠和哥哥推心置腹一番深谈,心情很好,第二日高高兴兴地去上学,谁知唐囡囡却变了个人似的,对她不理不睬的,徐妙筠觉得奇怪,想起自己也曾经因为哥哥要定亲伤心,以为唐囡囡也在为这个不高兴,遂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嫁给你哥哥,把你哥哥抢走的,祖母已经回了这门亲事。”
唐囡囡有些诧异,徐妙筠却有些得意,悄悄说了徐景焕告诉她的关于夫妻的那段话:“…哥哥说让我好好考虑,不要替他想,我喜欢谁便嫁给谁。”
唐囡囡惊奇道:“没想到你哥哥还挺看得开,那你若是一辈子没有心上人,难道一辈子不嫁人?
徐妙筠嗔笑道:“怎么可能没有,这件事不许你提了,不然旁人听了还以为我急着嫁人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讥讽的笑声:“原来你急着嫁人呢?难怪你们家人上蹿下跳的四处托人说亲事,真是不要脸。”
唐囡囡见是芳玉郡主,不由得色变,刚要说话,被徐妙筠拦住,徐妙筠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难道郡主一辈子不嫁人不成?”
芳玉郡主哼道:“婚姻大事该由父母做主,你这么说出来就是没羞没臊。”
唐囡囡不由嗤笑:“也不知道是谁,天天跟在谢玉树后头巴儿狗似的,玉树哥哥玉树哥哥叫的比谁都亲热,你明目张胆的勾引男人都不害臊,妙筠为什么害臊?”
芳玉郡主气的要命,却说不出话来,谢玉树是京城第一美男子,虽然和端王有派系之别,可并没有妨碍芳玉郡主的那点春心萌动,她仗着郡主的身份常常盘桓谢家,为的就是能见谢玉树一面,如今被唐囡囡道破,不由得又羞又怒,竟叉着腰大骂唐囡囡:“你才不要脸呢,整天和康王府的三位郡王嬉笑打闹,嘴上说的好听,大侄子大侄子的叫着,其实谁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少在这里装模做样了。”
唐囡囡问心无愧,才不会被她激怒,嗤笑一声,神情越发不屑:“这话也只有你说的出来,看来竟不把纲常伦理放在眼里了,听你这话,对着自己的晚辈难道也都下手?阿弥陀佛,幸而你辈分不高,不然不知还要有多少人遭你荼毒呢!”
芳玉郡主气的浑身直抖,说不出话来,徐妙筠不想把事情闹大,忙劝唐囡囡:“不要说了,先生知道了是要罚的。”
唐囡囡冲对面扮了个鬼脸:“我才不怕呢,先生问起来,少不得从头细说一遍,我倒要看看是谁没脸。”
芳玉郡主怒极,又找不到话来反驳,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把徐妙筠吓了一跳。
芳玉郡主这一哭,倒招来好几个人,为首的便是安长宁,她揽着芳玉郡主道:“是谁欺负你,我替你出气!”
第四十八章 闯祸
芳玉郡主指着徐妙筠和唐囡囡,安长宁和徐妙筠老早就有龃龉,闻言横眉竖眼的冲向了徐妙筠,扬手欲打,徐妙筠反应快,敏捷的躲开了。
安长宁使全力挥出了手,却落了个空,反而把自己闪了一下,唐囡囡在旁边就肆无忌惮哈哈大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哎哟,真是自作自受,安长宁,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哎呦,笑的我肚子都疼了。”
安长宁可不是吃素的,性子也更暴戾,见徐妙筠躲了过去,竟随手抓起桌子上的砚台扔了过去,墨汁四溅,围着的女孩子都惊叫着躲闪,徐妙筠全心防备着,见砚台飞过来下意识的抱着头蹲下来,砚台从她头上飞了过去,正中刚刚推门进来的冯贞贞头上。
冯贞贞也是冤枉,进门见一群人围着,刚想分开人群瞧瞧,就被砚台击中了,伴随着砚台落在地上的沉闷声,她也“扑通”一声倒了下去,额头上有砚台溅出的墨迹,也有伤口流出的血,红红黑黑的,格外吓人。
这是在一瞬间就发生的事,大家都愣住了,不知是谁尖叫一声,有的往外跑,有的想躲远点,徐妙筠和唐囡囡则跑过去抱住了冯贞贞,唐囡囡气的抓住了一个想溜走的姑娘:“出了事就想跑,今儿谁都别想走!”
徐妙筠倒还冷静,探了探冯贞贞的鼻息,见还有气,不禁松了口气,皱着眉头对唐囡囡道:“你先别骂人了,快去请大夫,贞贞的伤要紧。”
唐囡囡连连点头,又是叫人去请大夫,又和徐妙筠一起把冯贞贞扶起来抬回房间,大家乱作一团,芳玉郡主则手脚冰凉,瑟缩的靠向了安长宁:“冯贞贞受伤了,这可怎么办?”
安长宁也被吓住了,就是唐囡囡受伤,她也没这么害怕,可冯贞贞不一样,她祖父是皇上的陪读,她父亲是皇上最宠信的臣子,冯家又只有冯贞贞一个女儿,若是冯贞贞有个三长两短,冯家全家豁出命去也不会放过她。
芳玉郡主这才发现安长宁的手脚都在发抖,见安长宁如此,她更害怕了,哭丧着脸道:“你快拿个主意吧。”
安长宁说话声音都颤了:“先去看看,只要冯贞贞没事,这事自会压下去。”
这一闹很快把沉烟楼四个先生都招来了,谢大太太也扶着丫头急匆匆赶了过来,急的要命:“这都几十年了,沉烟楼从没出过学生打架的事,都是大家闺秀,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怎么就这么冲动呢?”
谢芝兰镇定些,劝慰谢大太太:“娘别担心,已经请了太医瞧了,想来不会有事,如今最要紧的是如何解决这件事。”
谢大太太也觉得这件事棘手,事情是因徐妙筠而起,可和芳玉郡主起争执的却是唐囡囡,动手的又是安长宁,结果误伤了冯贞贞,这一下子就涉及了五家人。
且不说端王和安家都不好惹,单说冯家就不可能善罢甘休,她又琢磨着把女儿嫁去徐家呢,徐家也不能得罪,这事可怎么说呢?总得有人站出来担这个责任吧,总不会无缘无故就闹起来。
谢大太太正烦恼着,太医从屋里出来了,谢大太太忙迎了上去:“冯姑娘怎么样了?”
太医叹了口气:“幸而那砚台小,扔出去的力气也小,冯姑娘醒了大概就没事了,头上的伤口也会慢慢好起来。”
谢大太太忙叫了两声佛,安下心来,这才去看冯贞贞,徐妙筠正拿着帕子替冯贞贞擦额头上的墨迹和血迹,准备上药,服侍冯贞贞的丫头反倒吓得瘫坐在一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唐囡囡气的和谢大太太告状:“您可要替贞贞主持公道。”
谢大太太叹道:“先照顾冯姑娘,等冯姑娘好了再说吧。”
冯大奶奶很快赶了过来,见冯贞贞昏迷不醒,趴在床边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呀!我就你一个,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哪!”
谢大太太在旁边听着也伤心,想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人家好好的姑娘来念书,结果被砸成这样,她管教不严,也是有责任的。
以李茂文为首的四位先生却没有谢大太太的诸多犹豫,而是雷厉风行的把当时在场的女学生都召集起来,挨个的训斥,沉烟楼总共二十个学生,在场的除了芳玉郡主,唐囡囡,徐妙筠,安长宁外,其余的都是看热闹的,李茂文斥责她们看到争执却不劝阻,反而作壁上观,每个人被罚跪着抄一百遍礼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