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都看傻了,琸云皱着眉头小声地问:“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之前二丫你不是就这么揍石头的么?”柱子提醒道。

“胡说!”琸云满口否认,“我才没他这么暴力。”

……

石头大获全胜,精神异常振奋,瞅见琸云和柱子寻过来,很是豪迈地把胳膊往前一推,又松开脚,拍了拍手,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仰着脑袋用鼻孔看着地上的手下败将,哼道:“这回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就凭你们几个贱民也敢欺负小爷,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小爷可不是好惹的。”

地上的那个小孩儿都是城里的老油子了,能屈能伸的很,见石头不过过了小半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立觉他有大造化,虽说这会儿被他狠揍了一顿,却生不出半点怨愤的心思,其中有个心思活络的,瞅见柱子和琸云站在一旁,隐约猜出些什么来,脑子里灵光一闪,竟飞身扑上前,一把抱住柱子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道:“好汉,好汉您也收我为徒吧!”

柱子人都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回


柱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连话也不会说了,琸云捂着嘴笑,目光落在石头的脸上,表情若有所思。

石头立刻激动起来,跳起身来就要把扒着柱子大腿的那个小鬼弄走。那小鬼却愈发地认定了柱子就是那个好汉,拼死不肯松手,一边嚎一边眼泪啊鼻涕啊通通往柱子身上抹。余下的三个小鬼见状,愣了一下,旋即也都扑上前,争先恐后地去拽柱子的裤腿。

石头气得直哆嗦,咬着牙骂人,“贱民!不要脸!贱民!不要脸…”

琸云起先还饶有兴趣地看热闹,竖起耳朵听了一阵,见他反反复复都是这两句,实在忍不住了,朝石头扬了扬下巴,“我说你骂人就不能再想个别的话儿么?”这大户人家出来的小鬼可真没意思,连骂人都不会。

石头闻言脸上一红,咬着牙想了一会儿,终于从牙缝里又多挤出四个字来,“丢人现眼!贱民!不要脸!”

琸云哈哈大笑。

石头骂人的这会儿,柱子总算反应过来了,手忙脚乱地想把那几个小鬼给挣脱了,一边挣扎一边高声道:“你们这是干啥?赶紧松开松开,俺可啥也不会,你们松开。俺家里头穷死了,连饭也吃不上,哪里还有钱养着你们,赶紧走,赶紧走!”

因为先前这几个小鬼围攻石头的事儿,柱子对他们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若不是看着他们年岁小,恐怕都要动粗赶人了,又怎么肯把他们领回家。但这几个小鬼可不像石头,他们常年在城里混迹着,早已被千锤百炼过,又油又痞,岂是柱子这样的老实人对付得了。他们拽着柱子的裤腿不撒手,扯着又哭又嚎,俱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

石头除了骂几句话外,就只会动手拽人。他打架兴许厉害,可拽起人来实在是力不从心,费尽了力气,出了一身臭汗,依旧没能把那几个小鬼给弄走,气得他直跺脚。

“二丫你还笑,还不赶紧过来帮忙。”柱子瞅见琸云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又气又急,扯着嗓子使劲儿地喊救命。琸云见他的样子实在狼狈,这才忍住笑,朝四周看了几眼,走了几步踱到墙角,拾了半截青砖走到柱子身边。

那几个小鬼瞅见她的动作,俱是微微一滞,但依旧不肯松手,目光炯炯地盯着柱子,只用余光注意着琸云的一举一动。

“砸死他们!”石头咬牙切齿地狠狠道,人却往后退了几步,眼睛里微露不忍之色。他方才虽也把那几个小鬼打得落花流水,但他那细胳膊细腿儿的能有多大的力道,顶多也就是让他们吃点小苦头,可琸云手里的砖头却硬邦邦的,这一砖头下去,不死也得落个重伤。

琸云就在柱子身边蹲下,掂了掂手里的转头,和颜悦色地朝那几个小鬼道:“乖,赶紧松手啊,不然姐姐可要不客气了。”

那几个小鬼可不比石头,他们在巷子里混迹得久了,身体里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所以才会毫无顾忌地抱住柱子的大腿,但面前娇小可爱、笑意隐隐的琸云却让他们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那种森森的肃杀之气刺得他们连声也不敢吭。

小鬼们哆嗦了一下,犹豫着,又抬头看了柱子一眼,手微微松了松,但还是不甘心不想放开。柱子趁机揪着裤腿跳开,高声喝道:“跟你们说好的偏不听,非要动刀动枪的,何必呢。”

其中一个年岁大些的小鬼双眼含泪地瞅着他,巴巴地道:“好汉,俺们不用你养,俺们自己养自己,俺们还能供着师父。”

“你们供着师父?”琸云笑,“怎么供?就跟以前一样偷鸡摸狗,还是合起伙来欺负比你们小的小乞丐?丢人不丢人?”

那小鬼顿时泄气,咬着牙一副挫败模样。

“再说了——”琸云扔掉手里的砖头拍了拍手很是潇洒地站起身,眯着眼睛瞅着他们,居高临下地道:“你们几个也太没眼力见儿了,拜个师父也能弄错人,没瞅见正主儿在这边么?”

那几个小鬼还没反应过来,石头倒先跳起身,急道:“二丫师父你不会是想把这几个小贱民也收做徒弟吧!不行,我不同意!”虽说琸云比他还小半岁,而且总不把他放在眼里,有事没事儿就呵斥他,可是,可是…哎呀反正不行!

“二丫你不能收他们做徒弟!”石头急得脸都白了,忿忿地瞪着地上的那几个小鬼,恨不得捡起地上的砖头把他们砸得脑袋开花。

“哦。”琸云扭过头来看石头,笑眯眯地问:“我不收他们,你收?哦,这样也行,反正他们四个合起伙来也打不过你,倒是够格做他们师父的。不过你也得小心,万一哪天他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说不定你就要倒霉了。不过就怕他们瞧不上你。”

“啊呸——”石头立刻上钩,“就凭这几个小贱——小鬼,也能跟小爷比么?拜小爷为师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谁敢有异议?”说着话,他又叉着腰朝地上那几个小鬼横眉冷对,一副谁要敢吭一声就要谁好看的凶狠表情。

那几个小鬼眨了眨眼睛,不敢作声。一会儿又瞅了琸云几眼,似乎觉得琸云瘦巴巴的没几两肉,看起来怪弱不禁风的,拜她为师还不如拜石头,于是,四个人相互使了个眼神,齐齐地朝石头作揖,口中道:“拜见师父——”

石头这才满意,挥挥手,道:“这还差不多。行了,你们走吧。”

几个小鬼顿时就傻了眼。

琸云忍俊不禁地提醒石头,“你就这么当人家师父的?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石头眉头一皱,旋即浑身一震,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狠狠地盯着琸云,“难道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与他们为伍?我可不管,我才不要跟他们在一起,我要回去。二丫你个丑丫头是不是早就想把我弄走了,所以才故意骗我给他们当师父?呸,我才不上当呢。”说话时,人已奔到琸云身边,死死地拽住她的胳膊再也不肯放手。

琸云斜着眼睛看他,不说话。石头鼓着小脸瞪着他,一副又紧张又委屈的模样。

琸云忽然觉得她有些看不懂这小狼崽子了。毋庸置疑这小鬼很聪明,许是出来流浪的时间还不长,依旧保留着浓浓的大少爷脾气,但是,他真的有这么幼稚吗?琸云很怀疑,这个小鬼不会是故意装傻称愣,好让他们放低戒心的吧。这样抓着她的胳膊不肯放手的举动明明应该是柱子大哥那种脑瓜子才会做的事。

“师父?”见琸云不理他,石头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目光在琸云脸上扫了一圈,眼睛里渐渐露出复杂的神色,欲言又止。

柱子终于忍不住开口插话,“石头你别胡说,二丫怎么会把你扔在城里。她跟你闹着玩儿呢,是吧,二丫?”他一边说话,一边悄悄地推了琸云一把,眼睛眨得跟抽筋似的。

琸云和蔼地朝石头笑,眼神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就是嘛,跟你开玩笑而已,别当真。”

石头分明哆嗦了一下,咧嘴干笑两声,再也没作声,眼睛扫了一眼那四个小鬼,眉梢眼角尽是嫌弃。

“你们几个——”琸云眉头一挑,目光落在那四个小鬼身上,“师祖和师父还有别的事儿要做,你们就先在城里待着,等你们师父闲下来了,唔,再来指点你们几招。”

那几个小鬼都快哭了,扁着嘴巴巴地问:“那师父啥时候能闲下来?”

石头“哼——”了一声,不悦地道:“你们怎么那么多废话,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尊师重道?什么时候指点你们,轮得到你们几个当徒弟的插嘴么。以为我跟你们似的整天闲着没事儿干呐,我可忙得很!”他说话的时候昂首挺胸,语气很是自然,仿佛他真比县太爷还忙。

小鬼们知道从他这里讨不到好话,又不敢去招惹琸云,便只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最心软的柱子。柱子顿觉头大,狠狠心把脑袋别到一边去,不自在地小声喃喃:“你们看俺干啥,俺可养不活你们这一大群小鬼。”

连柱子都不肯带他们走,那几个小鬼很是失望,但到底不敢再纠缠,只得悻悻地躲到一边去。石头左右不理他们,琸云挥挥手,安慰道:“你们好好在城里待着,说不定哪天我们就搬到城里来了。”

那几个小鬼干笑着点点头。他们敏感地看出了这一行人中最紧要就是看起来年纪最小的琸云,很是不吝口舌,溜须拍马地说了许多好话。琸云照单全收了,尔后挥一挥衣袖,与柱子、石头一起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中秋节快乐!!!^_^

第十一回

十一
回去的时候琸云领着石头去成衣店里买了几身衣裳。石头似乎是头一回进成衣店,十分好奇地左右打量。柱子见状,悄悄伸手拉了拉琸云的衣袖,一脸同情地小声道:“二丫,你看石头是不是头一回出来买衣服,真是太可怜了。”

琸云扶额,很努力地整理了一下表情,这才艰难地抬起头来,很认真地朝柱子点头,“大哥说的是。”她没在店里耽误时间,随手指了几件厚实简单的男装让店里伙计包起来,想了想,又朝那伙计问:“店里可有适合老太太穿的料子?倒也不用太好…”

家里那爱惹事的老太太眼皮子有多浅琸云是知道的,若是瞅见石头穿了新衣裳,接下来半个月大家伙儿都别想过清净日子了,琸云索性买匹料子回去堵她的嘴。之所以不给买成衣——她总得给那整天闲着没事找事儿的老太太整点事儿出来,对吧。

买完衣服,琸云又让柱子去粮油铺再买些米面。柱子讶道:“上回买的米面还剩不少呢,怎么又要买?二丫你可不能仗着现在手里头有点闲钱就乱花。”

琸云眨了眨眼睛,闲钱什么的,她现在手里头还真没多少。卖人参的钱她只收了先前那十两,余下的全都被她一股脑地投进了宋掌柜的生意里。不过这事儿吧,还是不要让柱子知道比较好,省得吓到他。

但是,柱子显然比琸云所预想的要聪明那么一点点,他忽然福至心灵猜到了什么,一张脸顿时变色,简直快要哭出来了,“二丫,你不会真的把钱都给那宋掌柜了吧。那…那咱家的田?”他越想越觉得可怕,对于自己刚刚在药铺睡着的事情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他醒着——好吧,就算他醒着,也没有办法阻止琸云,柱子沮丧地想。

“咱家的田还留着,”琸云拍了拍柱子的背安慰他,“宋掌柜打算把自己那小院子卖了。对了,过两年我们再进城,我答应了宋掌柜一起过来帮忙。到时候可能还得出远门,说不好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得买点粮食放在家里存着。”

“那我呢?”石头扭过头来瞪着琸云。

“你留在家里陪老太太。”琸云想也不想就回答道,才说完,就瞧见石头脸上气急败坏的表情,遂赶紧又柔声安慰道:“你还小么,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倒不如留在家里头好好练武,等以后你武艺大成了,爱去干啥就干啥,我半点也不拦着你。”

“你不是比我还小…”石头忿忿不平地小声嘀咕,他偷瞄琸云的脸色,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到些许松动,但很快他又失望了。虽然石头从小就不是个听话懂事的乖小孩,但是他却敏感地觉得,在琸云面前,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因为买了粮食,柱子照旧雇了辆牛车,三人坐在车上晃晃悠悠地回上姚村。

石头今儿酣畅淋漓地打了一架,许是脱了力,回去的路上有些蔫,上了牛车后没多久就开始打瞌睡,不一会儿,竟歪在硬邦邦的车板上睡着了。

柱子的心情有些复杂,尤其是对于眼看着就要到手,最后却飞了的那笔巨款很是怨念,一路上不住地跟琸云念叨这事儿,“…好歹,也让大哥摸一摸。长这么大还没摸过银票呢。八十两,啧啧…”

“就当咱们没赚这个钱的。”琸云能理解柱子的心情,“大哥你想,要不是咱们去挖人参,家里头恐怕连白米饭都吃不上。到底还是有十两银子到手了,人家宋掌柜可是把所有家底都给押上了。要是没点儿破釜沉舟的决心,就甭想赚钱。你往好处想,这生意要真做起来,日后何止八十两银子,八百两都成。”

柱子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八百两!二丫你可真敢想。”他紧了紧衣服,仰着脑袋看着头顶湛蓝如洗的天,一脸憧憬地喃喃道:“就算…就算有一百两,就已经很够了。”一百两银子,都够一家人花一辈子了呢。

明明只消他们再去挖一次人参就能赚回来的——琸云托着腮静静地看着柱子,不说话。或许,她不用期待太多,只要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就已经是最大的欣慰了。至于其他——琸云的脑子里迅速闪过陆锋年青的脸,如果没有她,陆锋应该能好好地活下去吧。

武梁县城离上姚村不近,牛车要走近一个时辰才能到。琸云被牛车颠得狠了,索性也学着石头倒在车板上,可才刚刚躺下,背上顿时被硬邦邦的车板硌得生痛,只得复又坐起身,揉了揉背,低着脑袋看躺在车上睡得正香的石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小崽子怎么能睡得着。

正纳闷着,石头仿佛终于察觉到身下的不适,皱着眉头不安地□了两声,旋即翻了个身,一伸胳膊竟抱住了琸云的腿。

“这小狼崽子——”琸云没好气地骂了一声,刚准备用力把他甩开,忽然听得一个软绵绵犹如小羊羔般的声音,“娘——”。

琸云的动作顿时一滞,柱子睁大眼睛瞪着石头,高声喝道:“石头石头他叫你什么?”

“他睡着了。”琸云无奈地拍了拍石头的脑袋,小狼崽子脾气虽然不好,头发却很柔软,摸上去滑滑的,琸云忍不住又摸了摸。她正感慨着,石头仿佛又梦见了什么可怖的事忽然惊声尖叫起来,“娘,快跑,快跑!爹,爹啊——”

石头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满头满脸全是汗,身上薄薄的衣衫也在这一瞬间被浸得透湿,整个人仿佛是从水里拎上来的一般。他茫然地朝四周看了一圈,目光定定地落在琸云脸上,仿佛完全不认得她,漂亮的眼睛里全是小动物被遗弃后的无措和紧张。

这样漂亮的小孩露出这种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实在是太招人疼了,琸云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表情也变得温柔起来,悄声道:“石头你做恶梦了?不怕,只是梦呢。”她难得这么真诚地温柔一回,不想石头却毫不领情,竟当着琸云的面打了个冷颤,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惊吓。

琸云眉头一挑,正要发火,石头却忽然一翻白眼,猛地朝琸云身上倒了下来,“砰——”地一声闷响,砸在琸云还未发育的胸口,痛得她直抽了一口冷气。

“这小狼崽子——”她拽住石头胸口的衣服狠狠一提,正要开骂,猛地察觉到这小鬼很不对劲。这小狼崽子一向生龙活虎的,除了第一次见面因为生病晕过去之外,什么时候都精神奕奕,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可这会儿他却耷拉着脑袋,紧闭着双眼,一脸煞白地歪着脑袋倒在琸云身上,分明是已经晕过去了。

“又发烧了!”琸云摸了石头的额头一把,复又扭过头朝柱子吩咐道:“大哥快把包里的衣服拿出来给石头包上,这小鬼恐怕是刚刚睡着的时候着凉了。”照理说,石头的身体还不错,不至于娇气到在车上睡一觉就生病的地步,十有□还是因为刚刚的那个梦。

石头这个小狼崽子,果然是有着不堪回首的记忆的。

回去的路上,琸云一直没说话,她和柱子把石头包得严严实实的,捂得他出了一身汗。到家后,琸云又翻出上回石头没吃完的药,仔细熬了,给他喂了一碗。

整整一晚上,石头从未这么不安分过,一会儿像只小猫似的轻轻呜咽两声,一会儿又忽然高声嚎哭起来,一会儿软绵绵地喊着爹、娘,一会儿又激动得高声大叫着什么“快跑,快跑,起火了——”之类。

琸云和柱子生怕他出什么事儿,晚上都陪在床边,柱子心宽,不一会儿就自个儿先睡了,便是石头大哭出声也没能把他吵醒,唯有琸云一直趴在床边候着,每每听到他哭出声,就伸手在他的被子上轻轻拍一拍,柔声安慰两句,石头这才能静一会儿。

石头这场病竟比上回晕倒在街上还要严重,最明显的就是第二天大早他还没有好,虽然烧退了不少,可整个人都蔫吧蔫吧的,连眼睛都眯着,好像连睁开的力气也没有。

琸云习惯了这小鬼总是瞪大眼睛故意跟她作对的样子,猛地一见他这乖巧可人的小模样十分不自在,总想伸手在他小脸上掐两把好让他活过来。

“二丫啊——”石头半眯着眼,一脸虚弱地看着她,漂亮的小脸红扑扑的,“我觉得你的名字真土真难听…”

琸云皱着眉,不悦地瞪着他,眼睛里有非常分明的警告的意味。要换了以前,石头立刻就知道该住嘴了,可他的脑袋瓜子兴许是昨儿被烧坏了,竟然好像看不到琸云威胁的眼神,啰啰嗦嗦地继续道:“虽然你也挺土的,乡下妞么,不过,长得也还行,收拾收拾还能见人。可你起这么个名字,实在太土了。要不,你说几句好听的哄哄我,我给你另取个又好听又有文采的名字,保管人家一听,就觉得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

琸云瞅着他迷迷茫茫的眼睛,终于忍住了没在他脸上留下点痕迹的冲动,没好气地回道:“石头的名字还真高贵啊,连狗剩都不如呢。还好意思说别人。大少爷你倒说说看,你到底叫什么高贵又大气的名字?”

“我——”石头的脸上扬起得意又骄傲的笑,小脑袋微抬,“那你可要听清楚了,我的名字叫贺——均——平!”

作者有话要说:哎,太倒霉了,今天连码字的心情都没有。

本来昨天中秋节还蛮开心的,晚上出去逛街还买到了喜欢的衣服,可是,可是——俺回家的时候把衣服落在的士车上了,而且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才忽然想起来这事儿,宽面条泪,真是无语啊O__O"

第十二回

十二
贺!均!平!

琸云只觉脑袋里一阵雷鸣,轰得她整个人都晕晕乎乎分不清东南西北。她足足愣了一刻钟,才被石头给唤醒过来。

“你干嘛?”石头仰着小脸,得意洋洋地道:“是不是被小爷的名字给震住了。哎,也不怪你,虽然你脑子还算聪明,可到底是个乡下妞,没见过世面,身边都是些什么狗蛋、狗剩、旺财之类的贱民,陡然听得小爷的大名,难免被震摄到。我告诉你,我这名字可不一般,是当今大儒霍先生取的,均平二字出自于《周礼》,乃平正、平衡之意,不过我跟你说这些也没用,反正你也听不懂…”

他喋喋不休地自夸自赞,浑然不觉琸云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直到柱子进屋打断了他的话,这才安静下来。

“二丫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柱子果然还是对琸云关心有加,一进屋就瞅见她脸色不好,遂关切地问。

石头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满腹狐疑地盯着琸云看,有些不安地小声问:“你不会是因为我刚刚说你是乡下妞生气吧?我我——”

柱子对琸云很是维护,一听说她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跟石头有关,立刻就不客气了,凶巴巴地朝石头吼道:“石头你干嘛惹二丫生气?她昨天晚上守了一整晚,几乎都没睡,你不好好感谢她,还惹她生气,真是不知好歹。”

石头的脑袋都快低到床底下去了,小脸上写满了歉疚和不安,喃喃地向琸云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惹你不高兴。二丫你的名字一点也不难听,真的。这样,要是你不喜欢二丫这个名字,我再另给你取一个好听的。”

“我们家二丫又不是没名字,干嘛让你给取。”柱子愈发地气急败坏,“二丫的名字可是请隔壁村的秀才取的,琸云,方琸云,多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