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二爷一个文弱书生样,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眼泪鼻涕哗哗地往下流,扯着嗓子使劲儿地嚎,“杀人了,杀人了,快来救命啊。”
方驸马置若罔闻,依旧拖着他往外走。方二爷被他拖了一阵,愈发地绝望,干脆往地上一躺,满地地打起滚来。方驸马正欲伸手去拽他的胳膊,肩膀上忽地一痛,低头一看,竟是一支小羽箭射中了他的左肩。
肩膀处传来阵阵酥麻,方驸马心如明镜,立刻猜到这箭上涂了毒。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方二爷,方二爷慌忙往后爬,一边爬还一边大声喊,“不是我,不关我的事。”
方二爷手里头什么东西也没有,这暗器竟是从屋里射出来的。
方驸马心知不妙,却也不肯就此认输,他扶住肩膀,咬着牙踉踉跄跄地从院门口奔出去,翻身上马,“驾——”了一声,那马儿便乖觉地往浮红巷外飞奔而去。
“不好。”院子里的年轻妇人追出来,见方驸马已经出了巷子,急得直跺脚,复又冲回屋里朝方二爷疾声道:“二爷您赶紧追过去,不然,真让方驸马进了宫去告状,我们谁也活不了。”
方二爷吓了一跳,“不…不会吧,我大哥他…兴许只是说说的。”
“便是先前在吓唬你,而今他都中了我一箭,哪里还肯放过我们。二爷,您再不去,就追不上了。”
“我…我追过去也没用啊。”方二爷哆哆嗦嗦地道:“那…可是我大哥,我打不过他,也拦不住啊。”
年轻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塞进方二爷的手里,阴测测地道:“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二爷,您可要想清楚了。”
方二爷吓得两腿发软,慌忙把瓷瓶往那妇人怀里塞,连连挥手道:“不行不行,要追你去追,你别找我。那可是我大哥,我可不能杀他。”
年 轻妇人都快急死了,“二爷,您把他当大哥,他可曾把您当做亲弟弟?真是要兄弟,怎么会去告状要您的性命。这事儿真要被揭穿了,不仅仅您的性命保不住,恐怕 几位郎君和娘子也都要没命的呀。您就不想想您那几个儿女么。再说,这药也不会要他的命,最多就是让他暂时睡几年,等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我们再给他解药就 是。”
方二爷浑身一震,态度明显有了些犹豫。他咬咬牙,“你…你去不也一样。”
“这哪能一样呢。二爷是他嫡亲的弟弟,谁能想到是您动的手。若换了我去,少不得被人认出来,回头顺藤摸瓜,还不得连累了二爷您。”年轻妇人说罢,再一次将瓷瓶放进方二爷的手中,方二爷迟疑了半晌,终于没再推开。
……
大街上,一匹骏马驮着奄奄一息的方驸马疾驰而过,经过路口时,马儿被突然窜出的马车挡了一下,稍一颠簸,方驸马便“砰——”地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街上顿时一阵骚动,有人被吓了一大跳,慌忙躲开。也有人紧张地凑过来,小心翼翼地过来探了探方驸马的鼻息。
“还活着,赶紧叫大夫。”
“他身上中箭了,去报官。”
“…”
方二爷急急忙忙地挤进人群,张嘴便嚎,“大哥,大哥你怎么样了?你可别吓我呀大哥…”他一边哭号着一边悄悄打量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方驸马,只见他双眼紧闭、面如金纸,心中稍定。
围观众人见状亦纷纷建言道:“别哭了,救人要紧。”“是呀,赶紧去请大夫吧。”
方二爷连连点头,吃力地将方驸马往身上背,又吩咐跟着他一道儿过来的年轻妇人去叫马车。
马车很快就到了,方二爷正欲将方驸马抱上车,忽听得头顶上方有个冷冷的声音道:“慢着。”
方二爷心里一慌,手上一抖,方驸马从他怀中摔了下来,“砰——”地一声倒在马车边。
众人只见上方人影一闪,那人竟轻轻巧巧地从二楼的雅间跳了下来,三两步踱至马车边将方驸马扶起身,低头查看他左肩的伤势,尔后又抬头瞥了方二爷一眼,那目光冷冽如冰,锐利无比,方二爷被他那一眼看得两腿发软,浑身冰凉,下意识地就想要逃。
那妇人见状不好,赶紧上前在方二爷身上掐了一把,又朝他狠狠使了个眼色。方二爷深吸了一口气,犹豫半晌,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道:“这位公子请让开些,我们还急着要送我大哥去看病。”
“我姓孟,孟铄。”孟铄连头也懒得抬,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方二爷你可以先走,方驸马不行。”
孟铄!孟将军!
方二爷的脸上顿时变色,浑身上下立刻就没了力气。
年轻妇人又朝方二爷使劲儿挤眼睛,方二爷却视若无睹,她急得要命,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大人好生不讲道理,我们二爷与驸马是亲兄弟,驸马都伤成这样了,您却不让他去治伤。驸马若有个闪失,您担当得起吗?”
孟铄根本就不看她,冷冷道:“本官与方家老二说话,你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来插嘴。”他的目光忽然落在方驸马的右手上,发现他五指关节处有明显的擦伤和血渍,脸色忽地一沉,直直地朝方二爷的脸上看过来。
“方驸马受伤之前和你发生过争斗?他到底怎么受的伤?是不是你加害于他?”孟铄的样子本来就生得严肃,这会儿把脸一沉,身上骇然还透着一股强大的肃杀之气,方二爷一个白面书生,哪里受得了他这强大气势的压迫,顿时两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不…不关我事,不是我。”方二爷脑袋里一空,再也顾不上别的事,一边大声辩解,一边撒开腿就跑,一眨眼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年轻妇人恨得咬牙切齿,她倒是想把人给抢回来,但面前的人可是连蛮子都要吓得退避三舍的孟铄,她哪里有胆子与孟大将军作对。略一思忖,年轻妇人也挤开人群,飞快地奔去汝南王府报信。
孟铄将方驸马抱上马车,想了想,又吩咐一旁的护卫道:“去大理寺给方五郎报个信。”
孟铄把人送至长公主府,静德长公主吓得险些连魂都没了。她平日里嘴巴厉害,总把方驸马骂得跟孙子似的,可平心而论两人感情一直不错,而今陡然见丈夫一动不动、生死不知,顿时泪如雨下,一面慌慌张张地使人去请素珊,一面又让人给两个儿子报信。
“方驸马似乎与方家老二发生了争执。”孟铄临走时与长公主道。
静德长公主迷迷瞪瞪地听了一嗓子,脑子里全是方驸马血糊糊的模样,压根儿就当回事。倒是许嬷嬷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眉头微蹙,似有所思。
方六郎今儿难得没出门,听说父亲受伤,赶紧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一见方驸马气息全无的模样,吓得都快哭了。
方五郎不在家,六郎看着失魂落魄的静德长公主,硬是没哭出来,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许嬷嬷道:“可去请了太医?”
许嬷嬷连忙应道:“已经派人去了。”
“嬷嬷可知道,父亲是因何而伤?”
许嬷嬷先是摇摇头,迟疑了一阵,又犹豫着道:“孟将军送驸马回来的时候说,驸马似乎与二爷打了一架。您看看驸马手上就有伤呢。”
“我爹与二叔打架?”方六郎闻言有些傻眼,但还是近身仔细查看了方驸马的双手,果然发现了他右手上的伤口。他自己常常在外头打架,这种伤口再熟悉不过,分明就是打人所致。
好端端的,父亲怎么会与二叔打起来?莫非是为了早上的事?
方六郎心里乱得很,他是静德长公主幼子,打小就养得娇,父母疼,兄长宠,从来就没费过脑子管过事儿。可现在大哥不在,父亲卧床,母亲又六神无主,方六郎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做点什么。
“倪家大娘子人呢?怎么还没来!”候了半天,依旧不见宫里来人,静德长公主急得眼睛都红了,不耐烦地拍着床板大声喊。
方六郎连忙上前拉住她,柔声劝道:“娘您别急,太医院离得远,我们再等等。”说罢,他又吩咐道:“再派人去催一催。”照理说,长公主府离太医院并不远,这会儿早就该到了。
许嬷嬷立刻应下,转身退了出去又另安排了几个下人去催。
可一刻钟过去,依旧没有人回来。
方六郎也意识到出问题了,静德长公主满脸震惊地抚着胸口,“难不成皇兄因为昨儿的事情还在怪我?可…可他就算再气恼,也不能对驸马见死不救啊。”
方六郎直觉路上出了问题,正欲开口劝说,静德长公主却已沉着脸站起身,“马上备车,我要亲自进宫去请人。我就不信了,陛下真能这般无情。”
许嬷嬷想再劝劝她,静德长公主却已冲了出去。许嬷嬷无奈,只得扭头叮嘱方六郎道:“六郎您可要看好了驸马爷,公主不在,指不定有什么屑小要来府里闹事。”
方六郎愣愣地点头,“我…我知道了。”
等许嬷嬷也走了,方六郎忽然觉得有些紧张,他索性坐到方驸马床头,握住父亲的手,轻轻地道:“爹,您可一定要好起来。”
公主府外,看着静德长公主所乘坐的马车飞快驶出巷子,端坐在马车里的汝南王妃冷冷地勾起嘴角,“蠢得跟头猪似的。”
……
方六郎正坐在屋里自言自语地陪着方驸马,忽听得院子外一阵喧闹,他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正欲吩咐下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外头却传来小厮焦急的声音,“六爷,汝南王妃非要进府。”
方六郎霍地跳了起来,“不见,把她拦住。”
可他的话刚落音,院子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汝南王妃竟然领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冲了进来。静德长公主不在府里,方五郎还没回,整个公主府还真没有谁敢把汝南王妃怎么样。
“大哥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我这做妹妹的竟然不能进来看他,这是哪家的规矩?”汝南王妃到底是一品王妃,当年汝南王在世的时候就连现在的皇后娘娘都要有所避让,如今虽有近二十年过去,其威慑力竟然有增无减。
方六郎被她这么一喝问,顿时瞠目结舌。
“觅奴过去给大哥看看。”汝南王妃完全没把方六郎放在眼里,大刺刺地如同到了自己府上,自寻了个位置坐下,又吩咐随行的巫医去给方驸马治伤。
眼看着那衣着奇怪的女人靠近床边,方六郎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涌起,冲上前一把将她推开,怒道:“给我滚开。”
汝南王妃猛地一拍椅背,怒发冲冠地喝道:“方六郎你吃了豹子胆了,竟然敢对我请来的巫医无礼。”
方六郎梗着脖子道:“姑姑要看清楚了,这里是长公主府,可不是您的汝南王府。您要耍威风,自回您自己府上。我爹伤得不轻,又身中剧毒,我可不敢让这种乱七八糟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人碰。”
汝南王妃何曾受过这等气,漂亮的脸上盛满了怒气,忽地起身上前,挥起手就给了方六郎一个耳光,“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今儿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方六郎被她这一耳光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汝南王妃的下一巴掌又扇了过来。方六郎怒不可遏,抬手就拽住了她的胳膊,又狠狠地甩开,“你凭什么打我,给我滚开。”
纨绔子弟发起火来也是很可怕的,方六郎这会儿可是什么也不管了,扯着嗓子朝外头大声喊道:“你们都死了吗,还不赶紧进来把这疯女人给我赶出去。她…她要谋害我爹。”
汝南王妃被他这一甩,竟然就这么狼狈地摔在地上。随行的嬷嬷、丫鬟吓了一跳,慌忙将她扶起身,“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汝南王妃生气地甩开她们,不敢置信地瞪着方六郎,完全没想到这被娇纵坏了的方六郎居然这么难缠。
听到方六郎的呼救,公主府的侍卫纷纷冲进院,与汝南王妃带来的护卫们打作一团,院子里顿时一片混乱。
汝南王妃悄悄朝觅奴使了个眼色,觅奴会意,低着头悄悄地往床边挪去。
第53章
觅奴越靠越近,眼看着就要走到方驸马的床边,汝南王妃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方六郎气得要命,脸上涨得通红,嘶哑着嗓子朝院子里的护卫们大声喊,“都给我赶…赶出去…”
觅奴悄无声息地掏出一枚细针,针尖闪着幽暗的光,一点点地朝方驸马的头顶而去。
“嗖——”地一声响,一支长箭从门外呼啸而入,精准无比地射中了觅奴的身体。觅奴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砰——”地倒在了地上。
一箭毙命!
方六郎傻乎乎地扭头看了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觅奴,终于明白了些什么。他忽然觉得后怕起来,同时又有一种匪夷所思的困惑。如果不是这一箭来得及时,恐怕床上的父亲已经…
“你…你这恶毒的女人要害我父亲!你该死!”方六郎恶狠狠地瞪着汝南王妃,睚眦尽裂,他也顾不得什么长幼尊卑了,“啊——”地嚎叫着朝汝南王妃冲过来,拳打脚踢全无半点章法。
汝南王妃也被吓了一跳,慌忙后退,护卫们赶紧拦住方六郎。
“你…你瞎说什么,我好心好意请了大夫给大哥看病,你这混账东西百般阻拦不说,还射杀我府里的大夫,真是好大的胆子。”汝南王妃又怎会轻易承认此等罪名,她不仅不认,反而还倒打一耙责骂起方六郎来。
“人是我杀的,王妃要告,尽管去京兆尹衙门告状。”方五郎手持弓箭大步流星地进了屋,冷冽的目光朝屋中众人扫了一圈,那眸中竟闪着嗜血的光芒,汝南王妃心中骇然生出些惧意。
方六郎则像见了救命稻草似的扑过来,又惊又喜地道:“大哥,你可来了,她…她要害父亲。”
汝 南王妃正欲狡辩,方五郎抢先道:“孟将军和我说,家父落马前曾与二叔有过争执,他身中毒箭,二叔身边的陌生女人嫌疑最大。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二叔被孟将军 吓走后,那女人竟然去了汝南王府。家母刚出门,王妃就带着一群人闯进府来,还不顾六郎阻拦非要弄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巫医给父亲治伤。种种异常,可由不得我 不多想。”
他心里恨极,自不愿意称呼汝南王妃为姑姑。汝南王妃冷哼一声,“五郎这是什么意思?竟然红口白牙地指责我要害了我大哥不成?”
方五郎笑笑,眸中依旧一片冰冷,“王妃严重了,这等大事我自然不敢胡说,已经吩咐下人去了京兆尹衙门报案。王妃若是不急,倒是可以在府里等一等,一会儿衙门的人到了,也省得他们还要往王府里再跑一趟。”
汝南王妃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去报案,脸上不由得微微色变,再朝院中扫了一眼,才发现方五郎赫然带了不少人来,个个精壮无比。今儿左右是没法善了了,再拖下去一会儿静德长公主就要回来了,想想静德的泼辣,汝南王妃心里头就有些犯怵。
“狗咬吕洞宾!既然你们不识抬举,我也懒得再多费口舌。我们走。”汝南王妃狠狠剜了方家兄弟一眼,不甘心地拂袖而去。
方六郎怨恨地看着她们离开,忍不住道:“哥,就这么放她们走了?”
“不然呢?她是汝南王妃,又是长辈,嘴里还说着要帮父亲治伤,我们能怎么办?真要把她扣下,一会儿宗正院就能找上门来。”静德长公主能去跟汝南王妃打擂台,就算拆了王府的大门,宗正院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她们俩身份相当,而且还都是女人。可换了他和六郎就不行。
方五郎放下手里的弓,缓缓踱至床边,屈膝在床边跪下,静静地打量床上人事不知的方驸马。
方六郎抹了把脸,也在五郎身边跪下,洗了洗鼻子,满脸不解地道:“那个…女人,她是疯了吗?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大哥你刚刚还说二叔,难道父亲身上的伤势二叔弄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五郎没吭声,他大概能猜到一些,但却不能告诉六郎。
方五郎本性多疑,事实上,在好些年前他就已经怀疑过了。起初只是偶尔有人说起他和大皇子长得像,当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们是表兄弟,长得像并不奇怪,直到有一次他在方驸马面前笑话般地提及此事,然后就看到了方驸马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方五郎目光锐利、心思细腻,他敏感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于是便忍不住开始暗暗地调查。刚开始他怀疑自己的父亲,毕竟,在他看来,整个方家就属他父亲最为优秀出色,如果冯贵妃真的红杏出墙,他父亲的嫌疑也是最大。
那个时候他才十七八岁,是个现在的方六郎还要淘气的纨绔,成天惹是生非,动不动就跟人打架。自从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后,整个人都变了。
他耐着性子每天跟踪方驸马,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猜测着他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的潜在意思,足足追查了有小半年,方五郎最后不得不承认,他父亲是清白的。
至于冯贵妃出墙的对象到底是他那小白脸一般懦弱无能的二叔,还是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三叔,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直到今天,他的脑子里才忽然闪出另一个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的念头,以汝南王妃自私自利、自负自傲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外甥做出此等连性命也不顾的事来?在他那个姑姑看来,恐怕连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入不了她的眼。
……
皇宫这一边,静德长公主哭哭啼啼地进了宫,一路往太极殿奔去。正巧皇帝陛下也在,见状大讶,“不是说吧汝南王府大门都给砸了吗,怎么还一副打输了架的样子?”
“驸马…驸马快死了,皇兄求求你救救他吧。”静德长公主一声哀嚎,吓得皇帝陛下险些没从榻上滚下来,他也顾不得喝茶了,蹭地跳起身,满脸惊讶地问:“怎么回事?驸马也跟汝南王府的人干上了?”
静德长公主一边哭一边摇头,“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中午他出了趟门,不一会儿就被孟将军给送了回来,身上中了箭,箭上还有毒,而今人事不省地躺在床上,眼看着都快不能活命了。皇兄,先前都是我不好,可那毕竟是汝南王妃所为,您可千万不要迁怒了驸马呀。”
皇 帝闻言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对驸马下杀手,实在触目惊心。一旁的皇后赶紧吩咐姜嬷嬷道:“快去请大娘子过来,让她收拾东西赶紧跟着长 公主去给驸马看病。”她说罢又正色与静德长公主道:“陛下本来也只是与公主置气,哪里会恼了您,这迁怒驸马之说更是毫无根据,公主可千万别乱想。”
静德长公主讶道:“那为何我先前派了两拨下人进宫来请人都不见回复?”
皇后愈发地狐疑,扭头问姜嬷嬷,“还有这事?”
姜嬷嬷连忙摇头,“回娘娘的话,老奴今儿一直在院子里待着,并不曾见公主府有人过来。兴许他们是去了太医院?”
许嬷嬷忽地想到什么,“啊——”地叫出声来,“这…不会是调虎离山吧。先前孟将军还说驸马爷与二爷发生过争斗,公主府里只有六郎一个,可真挡不住他们这些长辈。”
“有这种事?”皇后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些想法,脸色顿变,疾声道:“公主快快回府,驸马安危要紧。一会儿大娘子过来,我让她赶紧就去府上。”
静德长公主整个人都还是懵的,被许嬷嬷一路拖着往外跑,出了宫上了马车,依旧还云里雾里,愣愣地问许嬷嬷,“到底怎么了?驸马怎么会与老二打架?难不成他身上的伤是老二给弄的?我的老天爷,就因为我砸了汝南王府的门,方老二竟然冲着驸马下此毒手,他也太狠心了!”
许嬷嬷看着她欲言又止。
静德长公主愈发地急躁,不耐烦地道:“嬷嬷有什么话赶紧说,我都快被憋死了。”
许嬷嬷犹豫半晌,咬咬牙,终于开口道:“公主您不觉得安王殿下长得与陛下不像么?”
“啊?”静德长公主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许嬷嬷为什么突然就把话题转换到了安王身上,“你说这个做什么?这与驸马有什么关系?”她话刚落音,眼睛忽然瞪得溜圆,激动地一跳而起,脑袋“砰——”地一声撞在车顶上,被碰出了好大一个包。
静德长公主却浑不在意头顶的痛楚,紧紧地拉住许嬷嬷的胳膊,声音微微颤抖,“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驸马他…他…”
“公主您别急,听老奴慢慢说。”许嬷嬷一边柔声劝慰,一边轻轻地抚摸着静德长公主的背,“方家这么多人,驸马爷就有好几个兄弟呢。不会是他,不然,驸马爷这会儿也不会受伤了。”
静德长公主依旧像在做梦,痴愣了半晌才终于喃喃道:“难怪,难怪方十一娘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对皇后动手脚,原来如此。”她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又担忧起府里的方驸马来,若皇后的担心是真的,方二爷和方十一娘这会儿恐怕早就闯进府里去了,那驸马可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