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得来吗?”素珊表示怀疑。
沈五娘顿时无言以对。
她们俩只顾着自己说话,难免忽略了别人,孟二郎轻咳一声,“过几天我可能要去御史台。”他似乎在与沈九说话,但声音稍稍有些高,素珊和沈五娘都不由自主地扭头看他。
沈九闻言倒不觉得意外,只是有点说不清楚的怪异。他们俩这一路过来都有半天了,这么大的事儿,孟二郎居然能忍住了一直不说,偏偏等到这会儿才来提,这也未免太…重色轻友了。
“孟二叔要去御史台?”沈五娘有些懵懂,“御史台不都是些老头子么?”
“等我去了就不全是老头子了。”孟二郎道。
沈九也点头,“御史台是该动一动了,陈老头的性子太温吞,老好人一个,实在不适合那个位子。”自从陈老头当了御史台大夫,十多年来,就没见御史台干过什么事儿。孟二郎面黑心黑,又有孟家做靠山,他要去了御史台,朝中局面势必要大变。
孟二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陈老头子好歹也是我上峰,我这还没去衙门报到呢,你这不是给我拉仇恨吗?”
沈九嗤之以鼻,“你怕他?假惺惺的。”
孟二郎笑,“初来乍到,到底还是低调些为好。陈老头子便是再不中用,也在御史台经营了十来年,我若是一去就闹得衙门里不清净,别人会怎么想?再说了,御史台可不止陈老头子一个,我这么突然冒出来,不知道招了多少恨呢。”
虽说没人敢明地里和他作对,可暗地里下绊子,使阴手,那些官场里的老油条有谁不会。
屋里除了他们外都是姑娘家,孟二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素珊道:“大娘子打算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
“可说不好。”素珊想了想,算算日子,“少说也要两三个月吧。”
“这样啊。”孟二郎一本正经地道:“其实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求医的。”
沈五娘好奇地朝他上下打量,“孟二叔身体不适?”
“不是我。”孟二郎瞥了沈五娘一眼,又继续道:“是我的一个小侄子,今年才五岁,自幼就有些弱,三天两头地生病,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所以想请大娘子看看。你若是不介意,明儿我就把人带过来。”
沈九皱眉问:“是你大哥家的小石头?”
“可不就是他,家里头都操心死了。”
素珊欠孟二郎的人情,自然不好推辞,满口应允道:“孟大人不必客气,只要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义不容辞。”
孟二郎满意地点头,“如此便多谢大娘子了。”
他们在别院里坐了一会儿,天黑前才终于下了山。
出院门后没多久,孟二郎忽然朝沈五娘道:“其实我们是平辈。”
沈五娘一愣,傻乎乎地“啊?”了一声。
孟二郎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道:“以后唤我孟二哥,叫什么叔,都把人叫老了。”
沈五娘:“…”
沈九:“…”
第24章
回府的路上,沈五娘忍不住替素珊抱不平,“我先前还总抱怨娘亲不疼我,可跟珊姐姐一比,才晓得我那算什么委屈。镇国公府在京城里也算是个体面人 家,怎么倪家三房这般没规矩,任凭一个妾室把珊姐姐逼得在府里无容身之处。照我说,就该把那个不知礼数的姨娘送走才对…”
她啰啰嗦嗦了半天,不见沈九和孟二郎有所回应,不免生气地抱怨道:“九叔怎么不说话?”
沈九没好气地道:“镇国公府真要把那姨娘送走了,你还会同情倪家大娘子么?真以为人家跟你一样傻?倪素姗可不是省油的灯,她现在后退一步,京城里谁不赞她识大体,懂进退,骂那谢姨娘没上没下,不分尊卑。你且看着,等谢姨娘生了孩子,她还能猖狂多久…”
他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凉,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孟二郎正死死的盯着他,眸中寒光凛凛。
沈九可不傻,自然明白缘由,聪明地停了嘴,不再说素珊的是非。
沈五娘恍然大悟地拍手,“还是珊姐姐聪明,如此自是大好。”
见他们一个两个都跟灌了迷药似的,沈九有些不悦,忍不住道:“那倪家大娘子的心眼儿可多着,比你聪明多了,你别傻乎乎地什么都信。”
孟二郎凉凉地插话,“你一个大男人,老背地里说人家小姑娘的坏话,也不觉得丢人。”
沈五娘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着沈九,眸中还带着些兴奋和激动,小声喃喃道:“九叔不会是喜欢上珊姐姐了吧。”
沈九闻言险些没岔过气去,孟二郎的目光愈发地不对劲,漆黑而深邃的眼睛就那么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沈九的脸,还上上下下地打量,看得沈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瞎说什么呢。”沈九缓过气,涨红着脸朝沈五娘大声吼,又不自然地看看孟二郎。
沈五娘这才明白过来,顿时豁然开朗,“原来是孟二叔…哦,不对,孟二哥。”她挤出笑脸“嘻嘻”两声,又朝孟二郎竖起大拇指,“还是孟二哥有眼光。我就喜欢珊姐姐那样的性子,亲切又聪明,孟二哥加把劲儿,我可等着喝您的喜酒呢。”
孟二郎这才满意了,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
“好。”他说得一点也不客气。
他们一走,素珊便赶紧处理桂嬷嬷的尸体。左右京兆尹已经结了案,没有人继续追查,素珊便让翡翠将桂嬷嬷掩埋在景兰山的后山。
珍珠和碧云在擒拿桂嬷嬷时被护卫所伤,所幸伤得不重,也都不在明处,故并未引起随行护卫的怀疑。
“娘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入夜后,翡翠忍不住问。
素珊没作声,静静地看着桌上闪烁的烛火陷入沉思。半晌后,才低声道:“接连死了两个人,冯氏必然有所察觉,我们暂且不要有大动作,省得被她抓住了线索,先把宫里的人安排过去。虽然冯氏和大皇子宫里滴水不漏,但太后那边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虽说十五年前药王谷就已基本撤出了京城,但宫里头却依旧留着些故人,只是隐藏得深,知道的人不多。这么多年过去,是该找她们叙叙旧了。
翡翠点点头,“回头我让七叔送个信。”
“还有——”素珊又想起一件事来,“锐王府那边,我们也要想办法去走动走动。”
翡翠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讶道:“娘子这是要——”
素珊揉揉太阳穴,轻轻叹了口气,“只是先走动罢了,倒也不必太殷勤。过段时间若我们实在没有进展,就把大皇子的事跟锐王府悄悄透点口风。”同样是太后嫡出,素珊就不信,锐王爷对那大位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第二日机会就送上了门。
……
孟二郎一回府,便去寻了孟家老太爷说起送石头去景兰山别院的事。
老太爷捋着胡子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孟二郎也不慌,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倪家的大娘子哈?”老太爷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是个什么样的姑娘,长得好看不好看?”
孟二郎绷着脸,“人家是神医,你管她好看不好看。”
“嘿——”老太爷撇嘴,连石头都用上了,还装!
“到底行不行?”
老太爷白了他一眼,“我要是说不行,你就真不送过去?”
孟二郎不吭声。
“既然真是神医,那就让石头过去住一段,兴许真能治好他的病。”老太爷一发话,孟家自然无人反对。小石头听说要去景兰山,兴奋得直跳,激动地问:“二叔,我能不能叫兜子和我一起去?”
兜子是锐王爷的小儿子,和石头年岁相仿,她半岁的时候锐王妃因病过世,锐王爷沉溺于悲痛中不能自拔,不肯再续弦。府里头没个女主人,孟家老太太便索性把兜子接回了府,跟年纪相仿的小石头一起长大,直到去年年中时才被锐王爷接回了王府。
“不行。”孟二郎想也不想就拒绝道。
“二叔——”石头立刻就蔫了,上前拉住孟二郎的胳膊哀求道:“你就行行好,让兜子和我一起去嘛。他一个人在府里很孤独的。”
孟二郎却有自己考虑,摇头拒绝道:“他哪里是一个人,王府里那么多兄弟在呢,我们怎么好随便带他出门。”
石头失望极了,偏又拿他这个二叔一点办法也没有,哼哼唧唧了半晌,最后决定去找老太爷帮忙。
“你傻呀。”老太爷在石头额头上点了点,“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先斩后奏吗?你偷偷去跟兜子报个信,明儿走的时候他追过来,还怕你二叔把他扔下车不成?”
石头顿时瞪圆了眼睛,崇拜地看着老太爷,“太爷爷你好聪明。”
太老爷得意极了,“那是自然。”
果然,第二天大早,孟二郎石头刚走到门口,锐王府便派车把兜子送过来了。
“王爷听说石头少爷要去景兰山小住,让属下把小殿下也送了过来。”锐王府的护卫笑嘻嘻地道。
兜子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脑袋,眨巴着眼看看孟二郎,可怜巴巴地叫了声“二表舅”,孟二郎只觉得脑仁疼。
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带着两个孩子一起上了景兰山。
……
马车刚到山脚,别院里的下人就立刻迎了下来。素珊也走到院门口等着。
“姑姑好。”小石头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素姗,奶声奶气地招呼道。他说罢,又拉了拉兜子的衣袖,小声道:“快叫姑姑。”
兜子绷着脸不吭声,低下头去玩自己的衣服。
孟二郎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子,柔声介绍道:“这是锐王的小儿子,小名儿叫兜子,他和小石头一起长大,身体也不大好。听说我要送石头来别院,锐王爷便让我把兜子一起带过来了。”
素珊也不知自己是笑还是该哭,照理说,能借着兜子搭上锐王府的线她应该觉得很幸运才对,可是,孟二郎真的不是把她当做看孩子的嬷嬷了么?
见素珊表情僵硬,孟二郎也意识到自己行事似乎有些孟浪,遂赶紧致歉道:“也是我行事不周,早该使人过来问一问的,只是先前我也没想到锐王府会忽然把兜子送过来。”
不过,孟二郎也有自己的主意,如果素珊能让锐王爷欠她一个人情的话,将来议亲的时候…
唔,他是不是想得太长远了。
人都已经送来了,素珊自然不能开口拒绝,更何况,兜子还是锐王府的小郎君。
察觉到兜子有些内向,素珊并没有贸贸然地表现得太亲近,她蹲下身朝石头和兜子笑了笑,表情很自然地道:“你们俩喜不喜欢小马,你们屋里就有一只,看谁能先找到它好不好?”
石头又惊又喜,“是能驮人的小马吗?”
兜子看了他一眼,小声道:“笨蛋,谁把马儿养在屋里。她一定是在骗我们。”可他还是忍不住挪了挪脚步,目光朝后面的厢房扫过去。
石头被他骂了也不恼,拉着兜子的手兴冲冲地往屋里冲,“我们去找小马。”
二人就这么手牵手地跑开了。
孟二郎面露钦佩之色,“还是大娘子有办法,我原本还担心兜子住不惯,一上山就嚷嚷着要回去呢。”
“孟大人现在放心似乎有些太早了。”素珊摇头道:“我这可不比京城,既清苦又冷清,住个三两日还勉强,若是日子久了,恐怕连大人都熬不住,更何况是小孩子。”
他们俩不习惯才好,他才有借口动不动往身上跑呀。孟二郎心里想,面上却还作淡然之色,“小孩子不能养得太娇气,要吃点苦头才好。再说有大娘子在,我放心。”
他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素珊还能再说什么。说话间,石头和兜子抬着个木制小马欢欢喜喜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兴奋地朝孟二郎大声喊,“二叔,你快来看,真的是小马,它还会动呢。”
他们俩把小木马放在院子中央的地面上,玳瑁帮着把上头的机关打开,小木马果然一摇一摆地动起来。石头和兜子兴奋得直跳。
孟二郎也略觉惊奇,盯着那木马看了半晌,讶道:“这手艺可不同寻常。”京城里可没有这样的玩意儿,不然,石头和兜子不会如此兴奋。
素珊抿嘴笑,指了指玳瑁道:“可别小看我屋里这几个小丫鬟,都是了不得的人物。玳瑁幼时跟着南齐的‘赛鲁班’大师学过两年,虽未能正式拜他老人家为师,但做个小木马却不在话下。”
“玳瑁竟然师从‘赛鲁班’?”镇定如孟二郎,闻言也面露惊愕之色,随后又不由自主地朝其余几个丫鬟扫了一圈。
素珊几个贴身伺候的下人里头,玳瑁并不算最突出的,翡翠和珍珠显然要更得素珊信任,可连玳瑁都有如此本事,其余几个就更不用说了。
孟二郎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地凝重起来,他正色看着素姗,想从她眼神里找出一些线索。
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她一个小娘子,身边藏龙卧虎,所图为何?
难道就为了倪家那个姨娘?这似乎有点杀鸡用牛刀的嫌疑,药王谷怎么会如此浪费人力。
素珊为什么突然要挑明玳瑁的身份?
太聪明的人心眼儿多,心思也重,孟二郎又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自然想得更多。他甚至有种想要直截了当问个清楚的冲动,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于是他只是笑笑,点点头夸赞道:“玳瑁真是好手艺。”
第25章
孟二郎此番上山除了四喜和丸子这两个随从外,便只带了两个孩子,无论是伺候人的丫鬟嬷嬷,还是府里的护卫,全都扔在了山下。
“他们俩都渐渐大了,该学着自理。穿衣洗漱都让他们自己动手,大娘子不必操心。”孟二郎把先前所有的复杂的想法全都丢在一边,若无其事地与素珊说话。
素珊也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有些担心地道:“他们俩都还小呢,身边没有熟悉的人伺候着,恐怕会不习惯。我看石头的年纪也该启蒙了,府里头可请了夫子教他识字?若是在这里住得久了,回去连字都不认得,恐怕贵府的长辈会不高兴吧。”
孟二郎理所当然地道:“大娘子身边的丫鬟们不是都识字么,随便教教就成。石头将来也不一定要考科举,至于兜子,他还不急,只要他玩得高兴,干什么都成。”
所以,她除了要当嬷嬷外,还得兼任老师。素珊扶着额头,无可奈何地呼了一口气。
孟二郎一直在别院待到天快黑时才告辞,临走时还特特地把两个孩子叫过来叮嘱了一番。他虽然总是绷着脸,但石头和兜子却一点也不怕,相反的还很亲近他,乖乖地站在他面前,仰着脖子一脸敬仰地看着孟二郎,像两只小向日葵。
素珊离得远,听不见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瞅见两个孩子在使劲儿点头。还别说,他们俩一本正经点头的样子跟孟二郎真是有点像。
孟二郎一走,石头和兜子都有点不习惯,晚上吃饭的时候还老走神。
他们俩还小,可不能跟着一起茹素,素珊便让黄玉添了两样荤菜。
石头的身体虽然不大好,性子却十分活泼,除了刚开始有点不自在,很快就跟素珊她们混熟了,还小心翼翼地去拉素珊的衣服,问:“姐姐,晚上我能不能和兜子睡一起?”
姐姐?明明之前还唤她姑姑来着,怎么孟二郎才走就改口了。
素珊忍住笑,看看兜子,他也一脸期待地看过来。
“好吧。”素珊点头,抿嘴笑。她们先前没想到兜子会来,所以只准备一间房,而且,别院太小,大家住得有点挤,石头这个提议其实正和她意。
她摸了摸兜子的小脑瓜,兜子虽然有点不自在,但是没躲,偷偷瞟了她一眼,又迅速挪开,小圆脸蛋却可疑地红了。
虽说孟二郎让两个孩子生活自理,可他们俩才多大,石头身体不好,兜子又身份尊贵,真要出点什么事,要怎么跟人家交待?
两个小家伙第一次在外头过夜,有点兴奋,素珊便在床边陪着说话。
石头好奇地问:“姐姐你以前在南边住吗?那里和京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二叔以前也在南边做官呢,在扬州。他说等我长大后就带我去南边看一看…”
兜子不说话,托着腮,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素姗。
“扬州可是个好地方,人说‘天下三分明月夜,无奈两分在扬州’,可见此间的美景…”
两个孩子听着听着开始打哈欠,不一会儿就呼呼地睡着了。素姗给他们俩仔细掖好被子,这才起身吩咐玳瑁道:“晚上你就陪在这里,万一他们半夜醒来或是要如厕,也多少帮一把。”
玳瑁点头应下。许是因为知道小木马出自玳瑁之手,两个孩子对她都很亲近,晚上有她陪着,素珊也放心。
回了屋,翡翠也跟过来伺候,有些兴奋地小声道:“才将将说到锐王爷,孟大人就把人给送上门了,这莫非是天意。”
素珊却依旧皱着眉头,半晌后才叹了口气,摇头道:“去睡吧。”
可等翡翠走了,素珊却怎么也睡不着觉。
孟绪什么时候会发现她的身份?她已经在不断地暗示了,以他的聪明劲儿应该不会太久,那个时候,他将会有什么反应呢。
天快亮的时候素珊才终于寐了一会儿,起床后精神不大好。
石头和兜子睡得不错,玳瑁说他们俩一觉睡到大天亮,“都没翻身呢,特别乖。”玳瑁夸道:“早晨起来也是自己穿衣服,不用我帮忙,连兜子也一样,说是在孟家学的。”
“孟家的家教一向都是不错的。”素珊低声道。她很快又想到孟铄。
冯窈娘的姘头应该不是他吧。
早饭是黄玉做的药膳,白粥里放了山药熬煮,益气健脾。小孩子不喜欢药味儿,素珊尽量给他们食疗。石头和兜子胃口都不错,吃得特别香。
吃过早饭,素珊领着两个孩子出去散步。
上元节一过,景兰山迅速地冷清下来,落石事故也给它带来了许多影响,很多人都不敢上山了。
上山的大路依旧封着,三四个差役守在路口在赌钱。
石头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平日里并不多动,走了一会儿便开始喘气。兜子精神倒还不错,见石头走不动了,就巴巴地过来拉他,还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素姗,仿佛想要回去。
素珊却并不作声,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俩。石头走不动了,她就在一旁等着,待他稍稍缓过劲儿来,又继续往山上爬。
就这么走走停停,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在终于上了山顶。
难得的一个好天气,阳光普照,风和日丽。
山顶上有处观景台,台上有个小小的六角亭,据说是前朝所建,距今已经有百余年的历史。翡翠和玳瑁将亭子里收拾好,还煮了茶,送上点心。
石头一改先前蔫蔫的样子,胃口大开地吃了两碟子红豆糕,他还想再去拿,兜子手疾眼快地把桌上剩下的最后半碟糕点抢走了。
“你吃太多了。”兜子瞪大眼睛一本正经地道:“肚子会痛。”
素珊也笑道:“点心不能吃太多,不然一会儿噎得慌。”她伸手作势要去摸石头的小肚子。石头没躲,只是悄悄吸了一口气,但小肚子还是圆鼓鼓的,兜子忍不住笑起来,眉眼弯弯,特别可爱。
兜子是个很有意思的小男孩,一般情况下他不大爱说话,目光总是很警惕,看起来像只戒备森严的猫,但跟他熟了,他就会变得很黏人。下山的时候,他甚至主动过来牵素珊的手,还结结巴巴地说起自己的事。
“我…我养了一只猫,它是白色的,很胖很能吃,晚上还要和我睡一起,石头也喜欢它。可是它突然就不见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它。我大哥说它不喜欢住在府里,所以自己跑掉了。珊姐姐,你说,我以后还能见到它吗?”
“你大哥骗你的。”石头忍不住大声插嘴道:“肯定是有人把豌豆偷走了。”豌豆那么可爱,他都忍不住想要偷走呢。
“才不是,我大哥才不会骗我。”
“豌豆不见了也没关系,赶明儿我让我爹再去买一只猫送给你。”
“你就会哄我。”兜子鄙视地道:“你自己都没有猫。”
“我不喜欢猫。”石头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下来,“我喜欢狗,大狗。我爹不让我养。回头我去问二叔要,二叔一定会给我买。是吧,珊姐姐。”
居然敢叫“珊姐姐”,回头看孟二郎怎么收拾你!翡翠默默地想。
素珊却笑着点头,“等下次你二叔过来,你就跟他说。要是他不肯——”
石头和兜子立刻瞪大了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素珊却无奈地摊手,“如果他不肯,那我也没办法了。”
“珊姐姐——”石头失望极了,拉着素姗的胳膊甩来甩去地撒娇,“你要帮我们说话呀,我们可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