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这幻境中待上一辈子,只要能够与初晴在一起,也是无悔的。
然而初晴,他去倏然皱了眉,摇头道:“在这山上待着有什么好的?”
“你不愿与我一起住在这里?”水深云低声道。
初晴道:“自然愿意,不过这里什么也没有,我们住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呢?”他将视线由水深云的脸上移开,转向了茫茫山雾,豁然笑道:“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说你要看尽这天下的一切美景……不是吗?”
“听你的话,并不像是要与我在这里过一辈子,倒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初晴眨眼笑道,“你在怕什么?”
水深云万万没有想到,幻境中的初晴,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她怔怔看着面前的初晴,低声问道:“你是初晴?”
还是幻象?
初晴好笑的点头:“我不是初晴还是谁?你还有第二个喜欢的人么?”他转过身去,朝那空地处看了一眼,托腮沉吟道:“你不是说要盖一座屋子么,你说我们这屋子是盖在这边……朝着山下的云雾,还是朝着那边……”
水深云站在原地,紧紧盯着初晴的背影,看他伸手比划着今后两人要住的屋子应该有多长,方才的那一番话,便像是没有说过一般。一瞬之间水深云竟不能够判断,方才对自己说出那番话的究竟是一千多年前的初晴,还是一千多年以后的初晴。
水深云在这山腰之上与初晴待了许久,两个人一起计划着在山腰上盖屋子的事情,甚至连盖屋子需要用到的木材也都找好了,只是因为天已经黑了下来,两人得等到第二日才能够开始动手盖屋。当天夜里,水深云与初晴没有地方住,便只得在一处空地露宿,两人染了一堆篝火,水深云靠着初晴,两人低声说了许久的话。
初晴说的每一句话,水深云都记得,因为那些话在一千多年前的那一日,初晴都曾经说过,记忆与幻境又结合在了一起,水深云静静听着,一直过了许久才道:“我倦了。”
“那便睡吧,等天色一亮,我们便开始盖屋子。”初晴柔声道。
水深云忍不住觉得好笑:“你当真会盖屋子?你不会走两步便摔一下?”
初晴瞪她一眼道:“要打个赌?明天之内我便将屋子给盖好。”
水深云没有再回答初晴的问题,只是将头埋在初晴怀中缓缓闭上了双眸。这些都是一千年前曾经发生的事情,两人的每一句对话水深云都记得清清楚楚。她还记得在这之后,初晴的确将屋子在一天之内盖好了,只是整个人摔得满身都是泥,而那屋子根本没有办法住人,两个人一直折腾了好一阵才终于住进去。
然而两人没住多久,天帝便派人来催促她回天界了,她不肯答应,那些人便杀了初晴,毁了屋子。
再然后,便是她一怒之下让这世间陷入了混乱,天帝不得不将她镇压在了豫山之下。
一切都很近又很远,水深云想着这一切,感觉到拥着自己的初晴呼吸渐渐平缓悠长起来,知道他已经睡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小心的在初晴的额头印上一吻,这才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远离那火堆。
之前初晴一句话道破了她的心思,她才终于无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初晴说得没错,她在逃避,因为她一眼便能够看出这个环境的玄机,但她却不忍心去破坏它,因为只要一破了阵法,便意味着她无法再见到初晴了。她不愿面对没有初晴的世界,外面那个叫做玄止的男子,虽是初晴的转世,却终究不是初晴,他没有他们在一起的那些回忆,什么都没有。
水深云轻叹一声,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继续在这幻境中待下去了,那只叫做小红的鹤还在等着她去救,玄止还在等着她回去,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和虚假的幻象待在一起。
想到这里,水深云背过身离初晴越来越远,终是到了那一片云海之畔,她微微抬手,之间泛起点点荧光,而随着她指尖缓缓划过夜空,便见一缕亮光透了进来,随着她的手指移动,那亮光也越来越刺眼,片刻之后,整个空间都被亮光刺破,身后的雾山火堆以及初晴统统消失不见,水深云抬目看去,只看到面前有一间房屋,屋中正透出昏黄灯光,那是杜弦的房间。
水深云又往身边看去,却见小红就站在她的不远处,正伸长了脖子注视着她。
“你没入幻境?”水深云有些疑惑,很快便见小红摇了摇头,她微微迟疑,只道是那幻境或许当真只对人类有用。
目光再投向另一方,水深云这才见到玄止正坐在院中一张石桌之旁,一手支着额,倒像是在休憩。
一瞬之间,水深云想到自己离开幻境的时候,初晴也正睡在火堆之旁,只是幻境一破,他便注定不会再醒来了。
水深云轻咬下唇,来到玄止的面前,低声唤道:“玄止道长。”
玄止长睫轻颤,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待见到面前站着的水深云时,他才不由一怔道:“水姑娘,发生了什么……”他话到这里,忽而一顿,不由苦笑道:“我好像不小心入了幻境,然后……”
水深云微有些好奇,不由问道:“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嗯,我在喝茶……”
“……”水深云背过身去,低沉了声音道:“现在院中的阵法已经破了,杜弦的屋子里面似乎没人,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玄止和小红一起跟在水深云的身后到了那杜弦的屋前,却是迟迟未进去,玄止仍有顾虑,不由对水深云低声问道:“水姑娘,你怎知道杜家大少爷不在这屋中?”
“气息,这院中没有杜弦的气息。”水深云并未说那那种气息是属于杜弦身上的浓郁鬼气,她只看了玄止一眼,出声道:“你跟在我的身后。”
玄止自然不会当真跟在水深云的身后,他摸着鼻子笑了一声,旋即一步踏到了屋子之前,探手推开了房门。
杜弦的房间之中点着满屋的油灯,玄止这般一下推开房门,房中的灯光便尽数透了出来,光芒之灿烂倒是让两人都不禁一怔。待到两个人习惯了这光芒之后,玄止才认真朝屋中看去,却见整个这个屋子比表面上看起来还要大得许多,而那屋子之中几乎没有摆设,连床也只是远远靠在墙角之处,屋子的中央有一个方正的水池,那水池极大,四周摆满了油灯,灯与灯之间还有着红线相连,红线之上贴满了黄符。水池之中满是蓝色的水,随着水深云与玄止的进入,池中突然激起一阵水花,两人这才看清,那水池极深,而在那深水之中,有什么东西正缓缓游动着。
“那是什么?”见水深云沉默无言,玄止便当先问了出来。
水深云目光自那池中物上移开,又转向池边的油灯和红烛,缓缓摇头轻叹道:“这是……封印。”
她曾经被天帝封印在豫山之巅整整千年,对封印再熟悉不过,而这房间之中的封印,并不算十分可怕,但却足以让一个神仙困在其中无法出来。
玄止听到水深云的说法,不禁一怔,再一次朝那水底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水底下封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水深云神色复杂,分明感受到了那水底下传来的微弱神力,那水中封印的是神,只是不知究竟为何会被封印在其中。
就在两人犹豫不前之时,一侧的小红突然动了动,接着一步一步往那池边走去。
“小红祖宗,别乱动!”玄止上前便要阻止小红,却不小心牵动了脚下的一个灯台,那灯台便倒了下去,引燃了旁边的黄符。
玄止一怔,连忙低头去扑灭那火焰,好半晌才将那东西给扑灭,而就在他这般做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另一个阴郁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水深云回头,正见杜弦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张脸即使印着油灯的光芒也依旧显得阴沉毫无血色,玄止站起身来,出声解释道:“我们不过是担心你……”
“滚!”杜弦大声打断了玄止的话。
玄止无奈摇头,看了水深云一眼,水深云见此情形,便低头看了池中游动的生物一眼,低声道:“杜公子,我想你应该解释一下,你的房中,为何会囚禁着一个神?”
第6章 这只囧鹤
杜弦的脸色很差,他并没有立即回应水深云的话,而是踏前一步便要靠近那水池,水深云见状,连忙道:“玄止道长,拦住他,别让他靠近那水池!”
玄止微微一愣,旋即点头道:“哦。”他连忙扑到杜弦的面前,出手便直接拦腰将杜弦给抱住,杜弦被他这一阻,不由踉跄一步,接着他脸色一白,倏地将玄止推了开去。玄止朝后仰倒过去,眼看便要倒在那一片油灯之上,水深云终是看不下去,探手拉住他,替他稳住了身形。
玄止松了口气,不由苦笑朝水深云道:“抱歉……这次我一定将他拦住。”他稳住了身体再一次试图去拦杜弦,却见小红已经站在了杜弦的面前。
“小红祖宗……”玄止怔愣着,竟看到杜弦几次想要靠近水池,可都被小红给啄退,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而趁着小红拦住杜弦的这个时间,水深云已经到了那池子的旁边,俯下|身往池水中望去。玄止赶到水深云身边,亦是探头往池水里看,但其中朦朦胧胧竟是什么也看不清楚,他不由苦笑道:“水姑娘,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水深云沉声道:“破解封印。”
“啊?”玄止愣道,“这其中封印的当真是……神?”
水深云点头并不说话。事实上从见到这个封印开始,水深云的心情便变得有些微妙起来,看到被封印在池底的这个神,总会让水深云想到自己,当初她失去初晴,又被封印在豫山之巅,每日怨着天帝不公的对待,如今她终于破封而出,才终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争取从前无法得到的东西。
而如今池底的这神,是否也同她当初一样?
不论如何,她也想将这封印打破,将这神给放出来。
“玄止道长,还请你替我将那些油灯统统灭去,我来破解封印。”主意已定,水深云低声唤道。
然而玄止却并没有听水深云的话将那些油灯统统灭去,他站在水深云的身旁,迟疑着道:“水姑娘,你若是当真想要将这个……这个放出来?”
水深云点头,却听不远处杜弦大声道:“不可!绝对不能解开封印!……你这只鹤快给我滚开!”
听到杜弦的吼声,玄止苦着脸又看了水深云一眼,见她神色没有丝毫改变,终于无奈叹道:“好吧……水姑娘,我有办法立刻解开这个封印,还请姑娘你……稍微后退一步。”
听到玄止的话,水深云微有些惊讶,但旋即想到他亦是出身道门,便释然退了一步,颔首道:“有劳道长了。”
玄止微微蹙眉,站起身又靠近了水池一步,他一手探入袖中,拿出一柄短小匕首,将匕首自鞘中拔出,玄止缓慢而又有些小心的在自己的手腕处割了一下,霎时红血便渗了出来。玄止连忙将手往那水池递出,手腕上的鲜血很快便滴落到了水池之中,那蓝色的池水一瞬之间竟透出了几分灿然金色,紧接着一阵磅礴神力自水底下轰然爆发而出,整个房间之中的油灯,竟在一瞬之间尽数熄灭!
“该死!”油灯熄灭,整个房间骤然变得漆黑一片,杜弦大声说了一句,倏然转身往屋外奔逃而去,小红扑棱了几下翅膀,却是并未跟着追出去。
缓缓地,水池的底处透出了萦萦亮光,没多一会儿那亮光便渐渐扩大了起来,再过片刻,便已经照亮了整个房间。玄止挡在水深云的面前,不由低声问道:“水姑娘可知这水底的究竟是何人?”
水深云看玄止一眼,摇头道:“不知。”
“……”玄止低咳一声,苦笑着将视线投向那池底,之间池中有什么东西在缓缓上浮,每过多时便已经浮出了水面。而那浮出水面的,赫然是一名女子,一名闭着双眸,容貌精致,仿若自画中走出的女子。
那女子虽是从水底浮上,身上却是没有沾染半点水珠,她纤长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女子有一双黑得可怕的眼睛,好似只要一旦看入她双眼,便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是你们救了我?”那女子启唇开口,竟连声音都带着一种柔和入水的意味。
玄止仍是拦在水深云的面前,水深云却是将他的手缓缓拨开,走到了那女子的面前:“你是……恕河之神?”
女子像是没有料到会有人能够唤出自己的身份,她神色微变,看着水深云的目光也变得深邃了许多。一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恍然一怔,出声道:“是你……深海……”
“我现在叫水深云。”水深云低笑一声,不禁道:“你竟会被人囚禁在此。”
女子亦是黯然一笑,双足迈出,竟是凌空踩在池水之上,双足滴水未沾,那池水却被踏得泛起层层涟漪。她很快来到了水深云和玄止的面前,一眼朝玄止看来,在看清玄止面容之后,不禁一怔道:“这人是……”
水深云摇头道:“他不是初晴。”她说完这一句话,便转过身对玄止道:“玄止道长,我与她有话要说,可否……”
玄止明白水深云的意思,是以很快点头道:“好,我出去等你们。”他转身朝屋外走去,走到一半见小红正歪着脖子站在原地,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连忙上前将它给推到了屋外:“小红祖宗,我们快出去等他们。”
与小红一起到了房屋之外,玄止只听身后的房门在一瞬间合上,此后便是半点声音也未曾再透出。他带着小红蹲坐在屋外台阶之上,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声道:“小红祖宗啊……”
小红偏头轻轻啄了啄玄止的手,玄止手心微痒,不由笑了出来:“小红祖宗,你说我们是不是认识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水深云自一出现便神秘无比,在豫山生变的时候从山上下来,又一路跟随他到这里。她会许多连玄止也不会的东西,能够看破杜弦院子里的阵法,能够破阵,能够解封印,能够认识那个怒河之神,无论从哪一点来看,她都不会是普通人。
玄止越想越是蹙眉,忽的对小红眨眼道:“小红祖宗,你说她会不会也是个神仙?”
想到这里,玄止不禁苦笑:“神仙要拜我为师……那我以后会不会就是神仙的师父了?该叫做仙师么?”
玄止说着这话,突然感觉头顶一痛,竟是小红用嘴尖啄了他的头。他捂着头无奈摇头,叹道:“别捉弄我了小红祖宗,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啊,那位水姑娘一看就有问题,不是神仙就是妖怪,偏生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从见面开始她便在想办法跟着我,我又不笨,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意图了,可是我又没理由不让她跟着我。”
玄止这些话还未说话,便见小红又突然转过了头朝另一边看去,玄止循着小红的视线转过头,却一个男子倒在不远之处,竟是杜家大公子杜弦。
而此时在屋子当中,水深云与怒河之神还在低声交谈。
“我本以为你会与疏灵在一起,没想到你会被一个凡人困在这个地方。”水深云低声道。
与水深云和初晴的传说一般,怒河之神宁皖和秋河之神疏灵之间的故事亦是被世人所传颂的。据说世间每一条河都有各自的河神,而怒河与秋河是这天下最大的两条河,一条在北一条在南,互不干涉,但秋河之神疏灵爱上了怒河之神宁皖,为此他不惜损耗几千年的修为,改变了两条河道的位置,让它们有了交汇之处。而两名河神也因此能够再不分离。
听到水深云的话,宁皖神色一黯,摇头道:“秋河已经枯了,疏灵也死了,如今便葬在南海之中。”
“疏灵……”这是水深云万万没有料到的,秋河乃是这世间最大的河流,秋河一干枯,便意味着生灵涂炭。果然,宁皖很快点头道:“几百年前有一场大旱,秋河便是在那时候干枯的。”河水干涸,河神自然也不复存在。
水深云黯然摇头一叹,想要说出安慰的话来,却是无济于事。
而就在两人说着话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水深云与宁皖不禁一怔,两人当即走出房间。房门外面玄止正怔怔站着,见水深云和宁皖走出,连忙道:“小红被人拐走了。”
“嗯?”水深云蹙眉,“究竟是怎么回事?”
玄止挠了挠头,解释道:“方才我看到那个杜弦闭着眼睛倒在院子里,看样子像是要不行了,我便和小红走过去救他,谁知到他突然之间睁开了眼睛,掐着小红的脖子就逃出了院子……”
“……”水深云沉吟不语,过了片刻才道:“你怎能如此大意?”
玄止连忙摆手:“我已经很小心了,可是那杜弦想掐小红的脖子实在是太容易了。”
“……”作为一只鹤,小红的脖子绝对……算不上短。
这时候宁皖也开了口:“那个叫做杜弦的人诡计多端,当初我便是被他骗了才会被囚禁至此。”她朝玄止问道:“他究竟往哪里去了?”
玄止指着东边,想了想又道:“我看他已经只剩半条命了,怕是跑不远。”
“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这个人即使只剩下一口气,也是个威胁。”宁皖沉着脸,转身朝玄止所指的方向追去,口中喃喃道:“这一次我定要亲手杀了他。”
第7章 这只呆鹤
宁皖一人在前,而玄止和水深云跟在她的身后,三人一同离开了杜家。此时天还未亮,整个城中几乎没有人烟,几人走了一段之后便出了城,却是一路再未见到那杜弦的踪迹。
见宁皖顿住了脚步,水深云出声问玄止道:“你当真未曾记错,杜弦是朝着东边而去?”
玄止连忙点头,蹙眉道:“不然我写一张符来查探他的去处?”
水深云摇头:“不必。”
就在玄止再要开口之际,只见走在前方的宁皖忽的抬起手来,捻起法诀在空中划了几笔,便见她的指尖凭空凝起了一团白光,而那光团很快朝着东边飞去,竟像是活物嗅到了什么气味一般。
玄止一怔旋即苦笑起来,河神不愧是河神。
跟着那光团,三人继续朝着东边走去,那一团光晕前行的速度越来越快,玄止等人必须走得极快才能够跟上,三人一直赶到一处湖边才终于停下,那光芒在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化为光点缓缓消失,而这时水深云等人也已经看到了不远处待在湖边树下的一人一鹤。
“杜弦。”宁皖神色一凝,快步朝树下的人走去,水深云与玄止跟在她的身后,玄止更是大声朝树下的那只鹤唤道:“小红!”
杜弦正倚靠着那棵树,紧闭着双目,唇角前襟全是鲜血,似乎是逃到一半便支撑不住吐血倒地,而小红待在他的身边,虽未再被挟持,但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它用嘴轻轻啄着杜弦的手臂,更像是想要叫醒他。
水深云等人来到树前,宁皖双眸紧紧凝在杜弦的身上,而玄止则上前想要将小红给带离杜弦的身旁,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玄止那一步上前,却并没能将小红带离杜弦身边。小红转头一口啄在玄止的手上,警惕的后退一步,竟是张开双翅拦在了杜弦的面前。
宁皖神色冷肃,寒着声音对小红道:“这是我与杜弦的事情,你让开。”
小红微微歪过脖子去看杜弦,却见他并未醒来,便重新回过了头,依旧长着翅膀挡在杜弦面前,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小红究竟是怎么了……”玄止没办法带走小红,只得退回了水深云的身旁,微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水深云目光落在小红的身上,又看向它身后的杜弦,摇头道:“它在护着那个杜家大少爷。”
却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方才杜弦还掐着小红的脖子将它劫走,现在小红就拦在众人面前要救他了。
然而水深云与玄止虽是未曾说什么,宁皖却是已经耐不住性子了,她蹙眉提高了声音道:“让开,这个人平白无故囚禁我如此之久,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将他放过!”
小红伸着脖子,一双眼睛与宁皖对视,竟是没有丝毫要让开的意思。
宁皖轻咬下唇,一身衣衫无风而动,竟是打算出手将小红给赶走,小红一身羽毛被那带着神力的风吹得微微凌乱,却依旧不肯移开。一旁玄止脸色微变,连忙扑上去道:“河神大人,不要……”
宁皖怒极,早已不顾周围一切,缓缓抬起了手,然而便在这时,横地里伸出另一只手,阻止了宁皖的动作。宁皖转头看着阻止自己的水深云,沉声道:“即使是你,也不能阻我报仇。”
水深云神色平静,朝树下的杜弦看去,道:“我虽不知你究竟是如何被杜弦囚禁起来的,又被囚禁了多久,但你当真不想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将你囚禁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