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渊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殿主却依然仿若未闻,又低低唤了一句:“姐姐。”
这一声不知含了多少情绪,南渊已经有太久没有听见过这一声“姐姐”,她心中微动,仿佛透过这一句话,看到了八百多年前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孱弱无依的孩子。
她终于停下话头,轻轻叹了一声,旋即无奈失笑,将殿主一把拥住道,“嗯,是我,清时,我回来了。”
很少有人知道,烛明殿殿主的真名,叫做清时。许多年前,他只是个与赤追南渊相依为命的孤儿。

第七章

解决了乱石阵中的黑气之后,三人都没有离开此处,天色已晚,三人不便赶路,便在此处休息了下来。
南渊扶着清时找了一处空地坐下,撩起对方的衣袖,小心地替他处理起了伤口,一面处理一面小声问道:“疼么?”
她的语气很轻,竟有些像是哄小孩儿一般,然而这话对清时却是十分受用,他乖乖坐在南渊面前,任对方捣弄着,脸上仍自带着笑意,摇头道:“不疼。”
“看来你这些年的确长大不少,我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膝盖磕破了皮,还一个人哭了好久。”南渊记起前事,不禁失笑,旋即又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来这里?”
清时沉默了下来,像是心中有什么顾虑,片刻之后,他才抬眸往旁边不远处依旧没能够从这般境况中反应过来,如今还呆若木鸡的云定看去,“听说他来这里了,我是来找他的。”
南渊于是明白了过来,“你们是朋友?”
清时点头笑道:“嗯。”
南渊于是对云定道:“清时他年纪小,性子软弱,平日里多亏云定公子你照顾了。”
云定听着南渊这话,僵硬着脸色,看了看南渊,又转而看了看他身边突然之间换了个人一样乖得像只兔子似的烛明殿殿主,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这句话。
那边坐在南渊身后的清时适时往这处看了过来,没什么情绪,却让云定心中耸然一惊。
半晌后,云定干笑着道:“哪里哪里,照顾他……是应该的……”
年纪小,性子软弱,在今天之前云定从来没觉得这种词能够用在烛明殿殿主的身上,一直到今天南渊出现,云定才活生生的见了一次什么叫做判若两人。
就如同南渊所说一般,清时在她的面前实在是无比温顺。先前南渊与云定已经在这千山岭中行了许久,如今天色已晚,也到了休息的时候,三人便干脆在这石林空地当中停留了下来,等到第二天天亮再继续寻找往前的道路。
而在休憩的这段时间当中,清时一直未曾离开过南渊身侧。
两人久别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而云定在旁看了半晌,终于也没忍住开口问了出来:“你们两人,是姐弟?”
清时未曾回应,只睁眸看着南渊,南渊点头道:“我初见清时的时候,他还是个刚会幻化人形的孩子,我将他带了回来,此后我们便一直以姐弟相称。”
云定早知清时与南渊之间有所关联,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关系,眼前生着一个火堆,是三人露宿野外用以取暖的,云定看着那火堆,禁不住觉得自己今日所遇见的事情有些离奇过头了。
云定不说话了,南渊便又接着问清时道:“当初神木尊者答应过我,我随他去听木山,他就让人带你去鲛人族生活,清时,这些年你在鲛人族过得怎么样?”
清时拽着南渊的手,微微沉默片刻,这才笑道:“我过得挺好的,姐姐你不必担心我。”
虽然心中知道神木尊者不会说谎,清时在鲛人族应当不会受人欺凌,但南渊仍是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也到听到了清时的回应,她才稍稍放下心来,继而道:“我是有事要办才会进这千山岭,这里很危险你应该知道的。”
清时点了点头,没应声。
南渊便径自将话说了出来:“等天亮了,我送你先回去,千山岭我自己进去就够了。”
清时依旧没应声,只是垂眸拽着南渊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看来竟有几分失落委屈。
“……”一旁的云定看到此处,禁不住默默挪开了视线,觉得自己眼睛大概是瞎了。
南渊还试图说服清时先离开千山岭,然而清时却道是好不容易见到南渊,说什么也不肯分开,两人交谈了好一会儿,南渊这才终于放弃,只得转而扭头往云定看来。
云定神色一凛,目光带着询问的意思回望南渊。
南渊道:“云定公子,这千山岭当中不知还有什么妖物,清时妖力低微,若接下来出现什么问题,我一人应付不下,还希望公子能替我照看一下清时。”
“……”云定看了清时一眼,觉得南渊对她这个弟弟大概有什么奇怪的误会。
想是这般想,在清时的面前,云定自然是不敢说出来,只得胡乱点头答应了下来。南渊笑了笑,又想起一事道:“云定公子,我记得你提过你身上被人下了咒印,我或许可以试试替你解开咒印摆脱那人控制,只是去除咒印要花费不少妖力,此时我们在千山岭中,解咒恐怕不便。公子若肯相信我,待离开千山岭之后,我再替公子解咒。”
听到这话,云定本应高兴,然而如今施咒的人就在旁边悄无声息的盯着自己,云定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就在南渊话落之际,清时适时开了口,像是不明所以般问道:“什么咒?”
云定小声道:“没什么……”
南渊好心替云定解释道:“听云定公子说他是被人下咒所以才被逼来此调查千山岭的,若不听从他的命令,便只有死路一条。”
清时听见这话,眨了眨眼睛,又问南渊道:“姐姐,他有没有说那个给他下咒的人是谁,生得什么模样?”
南渊摇头道:“这个倒是不知,不过听云定公子说那人阴险狡诈,杀人如麻,看了让人浑身不舒服,大抵是……生得比较难看。”
云定:“???”这话误解实在有点大了。
他连忙往清时看去,却见清时也正在看他,一双眼中满是笑意,拖长了声音道:“原来如此。”
云定顿时有苦说不出,干脆挪开了视线,坐到了离两人远远的地方。

长夜已深,山岭当中本就寒冷,如今更是结起了霜露,眼前的火堆已经渐渐熄灭,南渊起身打算去添些柴火,却觉得衣角被人轻轻触碰,她回过头来,便对上了清时一双清澈的眼睛。
清时一手拽在南渊衣角,仰着头低声问道:“姐姐,你要去哪里?”
“去找柴火,天太冷了,你身上也冷。”南渊耐心解释道。
清时没有松手,南渊便也俯下身来,轻轻捉住了清时的手腕。
这一瞬南渊想到了许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她与清时年纪都还小,两个人被群妖追杀,只能没日没夜的逃命,穿行在各种漆黑的山野间。山路难行,夜晚又黑,因为怕走散,两人赶路的时候,清时总是牢牢地拽着南渊的衣角。南渊走在前面,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心里面也才能感觉到一丝安心。
那时候一直是南渊在照顾年幼体弱的清时,但南渊却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有清时伴在身旁,或许她也无法熬过那样的一段岁月。
如今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他们也早已不是从前那两个孩子,然而清时的这些习惯,却依旧没有改变。
南渊心中微暖,在清时身旁坐下道:“分别这么久,不如给我讲讲你这些年的事情吧,你在鲛人族认识了什么朋友么,都是怎么过的?”
眼见南渊重新坐回身旁,清时才终于收起了方才紧张的情绪,然而南渊的问话却让他又沉默下来,他摇了摇头,良久方道:“好像没有什么可说的,姐姐不如给我说说听木山的事情吧,我想知道姐姐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南渊没有拒绝清时的问题,她很快开始讲起了自己这些年在听木山上的日子:“神木尊者是个好师父,待我也很好,我刚去山上的时候其他弟子知道我的身份有点怕,不过后来就好了。”
“他们为什么要怕你?”清时问道。
南渊挑眉:“因为我是赤追,这世上很多人都觉得我很可怕。”
清时神情满是不赞同,南渊也知道清时究竟在不满什么,大概这世上所有人都怕她,清时也不会害怕。
她摇了摇头接着道:“后来日子就平静了,我每天在山上养花种草,有时候帮师兄们干活,他们待人都很好,我与他们相处得也不错,我原本以为在听木山的日子会很难熬,但是现在想想其实也没那么难过。”
清时靠坐在南渊身侧,听到此处不禁流露出几分似悲似喜的复杂神色,只是南渊依旧静静盯着眼前火堆中越见细微的火焰,未曾发觉他的异样。片刻后,清时才轻轻笑了起来:“真好。”
南渊见清时似乎心情不错,便也笑了起来,然后接着说听木山的故事。
直到眼前的火堆完全熄灭,夜色渐浓,星辰渐黯,她才终于停下了话音。
身旁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南渊侧目看向靠在自己身旁的人,才发觉他已经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南渊禁不住笑了笑,轻轻拨开清时落在颊边的碎发,仔细打量对方成长后的容颜。
星光如薄纱,覆在清时的身上,他睡颜平静,唇畔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看来满足而安宁,仿佛依旧是许多年前躲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孩子。

第八章

劝说清时先回去无果,经过一夜休息之后,南渊只得答应带着清时一道往千山岭的深处走去。
据南渊推测,此处的乱石阵不过是前往千山岭的普通阵法而已,此处的阵法尚还没有真正的强者气息,昨夜他们所遇上的也无非是乱石中居住的妖魂,真正让他们应该当心的存在,还在千山岭的更深处。
当初九原大将军封印千山岭,虽让妖界暂时恢复了平静,但隐藏在这封闭的千山岭当中的怪物却不知还有多少,南渊起初不明白神木尊者为何宁愿放她出山也要让她来到此地调查,如今看来,才知道此间大有深意。
南渊无法对于这其中的情形推测太多,他们能做的不过是走一步算一步而已。
三人接着往前,然而南渊在看过身旁的清时之后,却是决定改变道路,先寻找千山岭中的水源。
“水源?”云定听到此处,不由得眼前一亮,当即觉得身为四大妖兽当中的南渊果然才智过人,“南渊姑娘打算从水源开始调查千山岭的异状?”
南渊听闻云定此言,不禁看了他一样,旋即平静摇头道:“并非如此,只是清时该喝水了而已。”
云定眨了眨眼,迟疑半晌才道:“我带了水囊。”
“那点水不太够。”南渊接着摇头,没有解释,只接着道:“不过去调查水源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云定依旧没明白,然而南渊已经牵着清时往前面走去了,清时安静的跟在南渊的身后,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视线紧紧跟在南渊的身上,倒像是与之前那个冷漠可怖的烛明殿殿主没有丝毫干系。
一直到到达了一处溪流边上,云定才终于明白为何南渊说水囊里的水不够。
因为到达溪畔之后,南渊直接把清时泡进了水里。
云定:“……”这是什么喝水套路?
那边清时浑身浸在水中,只露出一颗脑袋在水面上,他衣摆与长发在水中轻轻飘荡,身上也漾着水光,一双漆黑的眸子映着阳光与溪水的光晕,看起来专注又宁静。
南渊就着清澈的溪水替南渊梳理一头黑发,低声笑到:“我们清时的头发已经这么长了。”
清时轻轻颔首,仰头看着坐在岸边的女子:“是啊,过了八百年了。”
南渊目中露出怀念之色,像是还记挂着当年孩童模样的清时。
旁边愣着的云定终于趁着这空档插上了话,忍不住探问道:“南渊姑娘之前说他在鲛人族,所以他是一只鲛人?所以才需要寻找水源?”
云定越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问题,鲛人族离不开水,每过一段时间总要回到水中,然后双足也会幻成鱼尾,他这般想着,忍不住又往水底下望去,想看看这烛明殿殿主的鱼尾究竟是何种模样。顺便你想着若这家伙真是鲛人,那么他一定要想办法渴死他恢复自己的自由之身。
然而溪中水光飘摆,云定却没办法看清其中是否真的有鲛尾。
南渊见到云定的动作,却不知他心中所想,于是挑起眉笑道:“清时不是鲛人,只是鲛人族很适合他,所以当初我才托鲛人族族人照顾他。”
云定一怔,他压下心中的失望,复又问道:“那他的真身是什么?”云定不明白,还有什么妖怪非得定期喝水?
南渊低头看了水中的清时一眼,清时终于微微变了面色,对着南渊摇了摇头。
“他不让我说。”南渊有几分纵容的笑到。
云定狐疑的望着两人,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云定与南渊又聊了片刻,清时才终于抬眸道:“姐姐,这水里的寒意不大正常,这条溪水上游恐怕有什么东西。”
听得清时这样说起,南渊很快将人扶上了岸,用妖术很快拂干了清时的衣衫,南渊这才往溪水上流看去,思索道:“你认为那里面会是什么?”
清时摇了摇头表示不解,但仍是开口猜测道:“那是寒意,不是邪气,应该不是千山岭邪妖的出处。”
“不过过去看看,总能够发现点什么。”南渊接着说了一句,看来对那处的情形仍有几分好奇。她回头又对清时叮嘱了一句,这便与云定对视一眼,开始沿着这条小溪往上游处走去。
三人很快就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东西,将这溪水便得冰寒的是一只不大不小的雪怪,看起来也有千年的修为。雪怪是山岭中的风雪凝结而成的小妖怪,还未能化成人形,外表看起来就是一团巴掌大小长了五官和纤细四肢的雪球,然而三人来到此处的时候,这雪怪已经被人揍成了扁扁的一团,正瑟瑟发抖的缩在草地上。
见到南渊三人前来,那雪怪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就地一滚滚到了南渊的脚边,小爪子捉在了南渊的衣摆上,眼泪汪汪的抬眸看来。
南渊微看见这眼神的第一眼就想到了清时,她不由得心中一软,上前一步将雪怪护在身后,看向那刚揍完雪怪的人。
动手的是个青年模样的男子,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身上的衣袍却是又破又旧,看起来像是已经在这山岭中游荡了许久。
南渊等人往他看去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南渊等人,一眼之下,他便不由得笑了起来,扬了扬手朝着南渊打招呼道:“原来是师妹啊,好久不见了。”
云定微微一怔,不明白这就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而原本还紧紧盯着那扒拉着南渊衣角的小雪怪,这时候听见那人的话,又忍不住往那个家伙看去。
那小雪怪听见那人说话,浑身一激灵,不由分说跳进了南渊怀里。清时听得动静,连忙又回过头来盯南渊怀中的小雪怪,一时间看来看去,竟有些不知道该先盯谁才好,只得幽幽地站在原地。
可惜此时的南渊没能够看到清时的反应,她有些惊讶的盯着那人,像是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人的身份,低声问道:“师兄?”
那人咧嘴一笑,继而点了点头。

这人的名字叫做银蜂,是神木尊者的二弟子,也就是南渊在听木山上的师兄,而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便是四大妖兽当中的银蜂兽。
同样身为四大妖兽,银蜂与赤追的经历可说是完全不同,银蜂自小便被神木尊者收养,成为他座下弟子,也一直在为听木山办事,所以同为四大妖兽,他的妖力高强,战力却不及早年四处厮杀的南渊,自然也没有南渊那样的凶名。
“银蜂的真身是蜜蜂吗?”听完南渊的介绍之后,云定忍不住十分在意。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南渊正在同银蜂交谈,而清时忙着与南渊怀中的雪怪大眼瞪小眼。
云定见没人搭理自己,只得自己打量起银蜂来。
银蜂正往众人看来,口中问道:“师妹不介绍一下这两位是什么人么?”
南渊点头介绍了云定与清时,银蜂听见清时的名字,不由得微微眯了双眼,笑到:“这就是你经常提起的那个小家伙?”他往清时走了过来,这才突然像是察觉了什么,挑眉道:“这家伙是什么人,为什么身上有种味道?”
南渊面色微变,连忙将清时拦在身后。
银蜂这时候才分辨出那味道来,喃喃着问道:“有种好闻的香味?”
南渊像是极不愿意让银蜂靠近清时,她不待银蜂再说什么,当即开口问道:“师兄,你这次来千山岭,也是受师父吩咐来调查邪妖的事情?”
“妖邪?”银蜂笑了笑,往四周看了一眼才道,“这里的确有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一路上也揍了好几只,不过我不是为了这里的东西来的。”
南渊道:“那么师兄来此的目的是……”
“烛明殿。”银蜂很快说出了这个名字。
听得这三个字,云定神色微变,显得有些紧张起来,忍不住往旁边这位烛明殿殿主望去,然而清时神色自若,倒是仿佛银蜂所说的与自己毫不相干。
南渊将这三个字喃喃念了一遍,显得有些不解,银蜂这才想了起来,当即为南渊解释道:“师妹已经八百年未曾下山,自然没有听说过。烛明殿是如今妖界新起的一大势力,这个地方神秘莫测,它的主人也来历不明,但此人心狠手辣,出手极狠,烛明殿不过才成立短短五百年,就已经在妖界掀起了腥风血雨。我这些年在外游荡,就是为了调查烛明殿的事情,我会来这里,也是因为听说烛明殿的人来了这里。”
说到此处,银蜂又摇头叹道:“可惜我找了许多天,也没能找到烛明殿之人的踪迹。”
云定:“……”他看着一脸事不关己模样的清时,实在很想将此人烛明殿主人的身份给揭露出去,然而想到自己体内的咒印,却又怎么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此时,银蜂沉吟半晌,终于恍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当即“啊”的叫了一声,接着朝着清时望去道:“我想起来了。”
云定见银蜂看出端倪,不禁心中一喜。
南渊也不解蹙眉,不知银蜂是要说些什么。

第九章

“怎么了?”南渊问道。
银蜂一手指着清时,眨眼道:“你身上的味道,是花蜜?”
清时还未回应,云定已经惊讶的叫了出来:“你的真身真的是蜜蜂?”
南渊适时捉着清时的手将其挡在了身后,摇头道:“师兄,你不能碰他。”
银蜂挑了挑眉,摊手道:“他身上有花香味,看来果然是只小花妖,师妹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咂了咂嘴叹道,“不过这味道应该挺美味的。”
清时乖乖站在南渊身后,只是看着银蜂的视线却忌惮了几分。南渊对银蜂无奈道:“师兄,我园子里种的花都被你糟蹋过几回了。”
银蜂闷笑两声,不置可否,只是偷偷多看了清时一眼。
而听到这里,最为惊讶的还是云定,他原本还在猜测烛明殿殿主的真身,然而他却不论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的真身竟然是花妖。
在整个妖界,虽然实力是按照年龄与修为来判断,但种族也决定了其中的很大一部分,所以多少年来,妖界分成了狐族、蛇族、鲛人族与听木山四大势力。在妖界万物之中,最强大的种族应当是生来就具有无上妖力的四大妖兽,而最弱的便是遍布于整个世界的花草树木所幻化之妖。
就如云定来说,普通狐妖三百岁便能化为人身,而花妖却要修炼一千年方能化出人身,妖力却比之狐妖要低微许多,许多花妖纵使修炼数万年皆无法与其他妖怪相提并论,而像清时这样强大的花妖,云定从未见过。
更让人惊讶的是,据南渊所说,这花妖的年纪不大,恐怕只有一千来岁。
旁人不知道,云定却是十分清楚清时的实力,一千多岁就能拥有这样的妖力,清时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云定心中满是疑惑,却一句也不敢多言,只得沉默的看着南渊与银蜂开口,两人又交谈片刻,方才又绕回了正题。
“所以你们还要接着往千山岭深处去?”银蜂往远处山峰眺望一眼,旋即问道。
南渊点头,“还未找到九原将军,自然要继续前行。”
“正巧我也没找到人,反正往哪走都一样,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去找那个什么九原大将军。”银蜂笑到,“只是你们知道该往哪里去找人?”
南渊摇头,只是视线却投向了先前那只雪怪。那雪怪原本被南渊抱在怀中,后来却不知何时被清时给捞了过去,如今那雪怪正在清时怀中亲昵地蹭着,眼见众人视线尽数往自己身上 投来,那雪怪怔了片刻,才往清时怀里一缩,有些紧张地道:“你们看我做什么?”
南渊好脾气的道:“我们想要找到九原大将军,你经年居住在千山岭中,不知是否能够告诉我们一些线索?”
雪怪睁大眼睛看着南渊,随即又看向旁边同样盯着自己的三双眼睛,他有些戒备的沉吟半晌,这才终于开口道:“九原大将军我知道,不过我已经有几百年没有见过他了,你们要找他,我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