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云小辞抬手拨开额前的发,低笑一声道:“其实我一开始一直以为唐公子不会答应教玄春的武功。”
唐非意应道:“因为门派之密不可外传?”他微微摇头,道:“我已经不再是听风亭的人,想要将一身武功交给谁,都没有人可以干涉。”
云小辞闻言面露歉意:“抱歉,,又说到公子不想说的了……”
唐非意挑眉看她,并不打算出言解释。在霁月山庄已经过了一个月,面对着已经发生的事情,他最初就算是再不甘,再不愿面对,也都已经过去了,如今云小辞还在照顾着他的情绪,倒好似他有多脆弱一般。
不得不说,被云小辞这般照顾着的感觉还不坏。
见唐非意神情微妙,云小辞停止了道歉,睁着双眸静静看她,配着她清秀面容,竟多出几分无辜来。唐非意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探手将她刚刚拨到耳后的一缕青丝又挑了出来。
“唐公子?”云小辞白皙的面颊上透出些许粉嫩,恰似出水粉莲,苞尖唯有点点霞色。
唐非意看她模样,越看越觉得顺眼,便收敛了面上的神情,故作严肃的道:“云盟主更合适这般打扮。”
听罢唐非意的话,云小辞怔了怔。
或许是为了方便,云小辞梳发一直十分简单,只将一头长发往脑后一拢,随意插支簪子便是了,是以她虽生得不错,却极少让人对她生出对其他女子的那种艳慕之情。但如今唐非意将那缕发丝拨到了额前,黑发衬着清丽面容,虽只是细微差别,却叫人寻出了妩媚意韵来。
不知为何,看到云小辞这番模样,唐非意竟是起了兴致,他微蹙双眉紧紧盯着云小辞的面容,思忖道:“盟主的簪子太普通了。”他原想说“难看”,但想了片刻仍是作罢,只用了这个词代替。“改日我替云盟主你寻个簪子来。”
云小辞仍是垂着眸,小声问道:“唐公子要送我簪子?”
唐非意答了一声,却不知云小辞为何做出这般欲言又止似乎想要将头低到地底下去却又忍不住想要继续同他说话的样子来。
当初在听风亭的时候,唐非意每日的爱好便是在自己所住的临岛上面练武,对于武学几乎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所以在身旁没有人的时候,唐非意总是一副衣着随意不能见人的模样。但老亭主对门下弟子的衣着等要求极高,所以他每次见外人时便会刻意穿戴整齐,久而久之,他对于收拾打扮可说也是十分了解的。
“云盟主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见云小辞不再开口,唐非意只得将话题一转,视线落到了她手中抱着的一摞书上。云小辞目光黯了黯,点头道:“武林上大小门派无数,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事情,而这些事情霁月山庄都得知晓,必要时候还得派人相助,自然会比较忙碌。”她说完这句之后看唐非意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又继续道:“不过这些年来一直有谢公子在帮我,倒是并不觉得累。”
“若有机会,当真想一睹这位谢公子真容。”唐非意心中的确很想知道这个被宫玄春形容得比自己厉害得多的人究竟长成什么模样。
云小辞浅笑道:“定然会有机会的。对了,前些日子我同唐公子提过的,我为唐公子找来的大夫很快便要到山庄了。”
云小辞的确是提过要找一位大夫替唐非意解去手臂上的毒,唐非意迟疑道:“那位大夫也是霁月山庄的人?”
“不错,也是十大高手之一,名唤柳醉。”
唐非意正要开口,一旁却传来少年的声音道:“柳醉姐要回来了?”
云小辞与唐非意侧头看去,见宫玄春抱着一本书从院外疾步跑了过来,面上神情紧张的道:“她什么时候回来?要在山庄里面住多长时间?就她一个人?”
“她一个人回来的,明天就到,恐怕要待一个月以上。”云小辞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又自他手中拿走了那本书,起身朝唐非意道:“既然玄春已经回来了,那么我便不打扰你们二人练功了。”
云小辞说完便离开了小院,只剩下唐非意和宫玄春两人相互看着对方,沉默不语。唐非意心中还一直记挂着先前云小辞悄悄同宫玄春说的话,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好在等了一会儿,宫玄春终于先出声了:“师父。”
“嗯?”
宫玄春睁大眼睛看着唐非意:“你真的比谢大哥还要厉害?”
唐非意眸光微沉,问道:“谁说的?”
“盟主说的,她刚刚告诉我说你比谢大哥还要厉害,她费了很大劲才让你答应当我师父的。”
“云盟主说得太过了。”唐非意摇头,他并未见过那个叫做谢南秋的人,也没有同他比试过武功,自然不知其深浅。
宫玄春坐在唐非意的面前,盯着他看了许久,见他依旧是一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改色的样子,便拍了双掌肯定点头道:“盟主她肯定很喜欢你。”
唐非意刚准备伸手去拿茶杯,听到宫玄春的这句话终于没忍住抖了一下。他抬眸看着宫玄春神色,问道:“何出此言?”
“因为刚刚盟主竟然为了你威胁我。”宫玄春说到这里,神色之间竟然还有些不甘不愿,他指着唐非意道:“盟主说我若不肯安下心来同你习武,她便罚我抄一个月的书。盟主素来好脾气,之前从未为了谁对我说过这般话!”
唐非意了然点头:“所以方才云盟主小声的同你说的,便是这些话?”先是说他比谢南秋还要厉害,接着又威胁了宫玄春一番。云小辞会说出这些话来的确让唐非意惊讶,难怪她先前不愿让他听到。
解了心中疑惑之后,唐非意心情大好,宫玄春在一旁问他这日究竟要教一些什么,他不过随口问道:“从前谢公子教你,都教了些什么?”
宫玄春面色一变,扭开了头道:“琴棋书画。”
“嗯。”唐非意点头,淡淡道:“那么我们来下棋吧。”
“……”
。
最后在宫玄春的不满声中,唐非意同他下了一整天的棋。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而同他住在一个房间之中的白长川已经沉沉的睡去了。为了不吵醒白长川,唐非意并未点灯。脱去了外衣,换了一身宽大袍子,打算出去找些热水来洗澡。而就在他走出房间之时,他突然听见了一个很轻的脚步声,而这声音来自他所住屋子的房顶。
没有人会在夜晚以这样的步伐穿行在霁月山庄的房顶之上,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人是偷偷潜入进来的,而这人潜进山庄之中究竟是为了什么,唐非意并不清楚。若在平时,唐非意定然会出手制住那人,再逼那人说出自己的目的。但如今他手臂上的毒未解,只要一动手便会诱使毒发,他自然不能莽撞行事。
思量片刻,唐非意打算先装作毫不知情,再去找到云小辞或者山庄中的十大高手,将山庄之中有人潜入的事情告知他们,看他们作何打算。
这般想着,唐非意拢了拢身上的衣裳,默然无语的走入了长廊之中,朝着云小辞的住处走去。然而不巧的是,就在唐非意这般往前行去的时候,那藏匿在房顶的人也动了,不偏不倚跃到了唐非意所走的那条长廊的顶上,同唐非意走的方向一模一样,竟似是有意跟踪他一般。
唐非意皱了皱眉,在一处拐角处停了下来,而那藏身在长廊顶上的人也停了下来。
已经确定了廊顶的人目标当真是自己,唐非意神色微肃,思索着那人的目的,而也在同时,不远处一间房屋的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云小辞手中拿着一封信,从房中走了出来。
见此情形,唐非意眸光一转,朝着云小辞走去,只是他脚步刚一迈出,便见寒光入眼,一柄窄刀便落在了他的颈间。唐非意无奈停了脚步,目光却仍在云小辞身上。只是云小辞似乎有着心事,自屋中走出之后,便垂着头往正前方而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在暗处长廊中的唐非意。
而一直到云小辞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处时,那站在唐非意身后,用刀比着他的人才小声的开了口:“你是何人?我为何从未见过你?”他的声音低沉,分明是个年轻男子。
唐非意一面心中道着这是自己想问的问题才是,一面面色不改的答道:“我叫唐笙,初来山庄,你没有见过我也是自然。”在山庄之中,他一直用着这个假名,此刻回答那人的问题自然也有所隐瞒。说完这句话,他顿了片刻便又道:“现在该我问了,你是谁?”他说完这句话,也不顾那人的刀还在自己的脖子上,便直接转过了身来,看着那人道:“听你的话,你应该对霁月山庄十分熟悉。”
第30章 他是谁
那男子闻言苦笑一声,手中的刀却并未放下,他沉吟片刻,刻意压低了声音道:“罢了,管你是谁,跟我来。”
他这话说得蛮不讲理,唐非意也并未生气,只依着他的动作随他往前走去。虽不能够动用真气,但想要逃脱的话,唐非意却有许多种办法,他不逃,只是想要看看这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两个人动作不慢的穿过了这条长廊,男子似乎认为唐非意如此轻易便被擒住,对自己并无威胁,所以走出回廊之后,便直接放下了长刀,一把抓住唐非意的胳膊,拉着他纵身出了霁月山庄的高墙。
停在山庄外面的一片空地当中,唐非意抬眸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弗州城,轻问道:“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有何目的?”
“带你去看个东西。”那人摇头,径自往前走着,走了几步却见唐非意仍站在原地,不由摇头皱眉道:“你倒是跟上来啊。”
“我不能施展轻功,走得慢,不如你像方才一样用轻功带我过去好了。”唐非意笑道。
“你!”那人眼中蓄起些许愤怒,几步到了唐非意的面前,哼了一声才道:“也不知你这人究竟是怎么混进霁月山庄的。”他虽这般说着,却仍是伸手钳住了唐非意的肩膀,带着他几个起落来到了山庄之外一处瀑布前方。
瀑布水声很大,这让唐非意忍不住皱了眉,他不得不提高了声音对身旁的人道:“你想让我看什么?”
身旁的人随口唤了一声,突然将那原本收归入鞘的窄刀又拔了出来,动作迅如闪电,很快便将刀打着旋扔入了瀑布之中,而他一言不发,提着唐非意也跟着蹿入瀑布。
双足踏入地面之时,唐非意才看清他此刻正置身于一处洞穴中,因为有着方才那一刀切断水帘,他的衣服全然没有被沾湿。洞内空气潮湿,还有着一股刺鼻的恶臭,待适应了洞中的昏暗光线,他才明白那人为何要将他带到这里来。山洞之中四处是陈横的尸体,全部都已经腐烂,皮肤被蛆虫钻破,看不清本来面目。
唐非意面色凝重,缓步到了其中一具尸体面前,只隐约能够判断他们染着斑驳痕迹的衣服原本应该是青色的道袍,但别的却无法分清了。他不愿靠得太近,便忍着恶心问道:“他们穿的是什么门派的衣服?”
“你认不出来?”那人有些惊讶于唐非意的孤陋寡闻,很快道:“这是水云观的衣服。”
水云观是正道大派,门规森严,门内弟子弟子虽少,武功修为却都很高。但在几个月之前,水云观竟在一夜之间被人杀了几十名弟子,这件事情几乎惊动了正道所有门派,而作为听风亭之主的唐非意却只当那是普通的江湖仇杀,并未太过关注。直到不久之前,段疑说出来,他才知道那些弟子是被牧云崖的人所杀。
而在几十名弟子被杀之后,水云观曾经派出三十名弟子去调查事情真相,而这三十名弟子却同时失去踪迹,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再见到他们。如今看来,这瀑布洞中的尸体,很可能便是失踪的那三十名弟子。
“你是如何发现这些尸体的?”唐非意抬眸看向那男子,男子面色一肃,摆手道:“我不过是闲得慌了,在这山庄外面四处晃晃,偶然就发现这个山洞了,想要进来看看,谁知道里面竟全是尸体……”
轻轻咳了一声,那人又道:“我带你来这里,就是想让你将这里有尸体的事情告诉盟主,尸体既然在霁月山庄的外面,说明动手的人也不会太远,霁月山庄得早些做好准备。”
唐非意闻言,突地紧紧盯住他的眼睛:“你为何不自己告诉云盟主?”
“要是他们会相信我的话,我早说了。”那人闷声说了一句,又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儿,故意恶声道:“这些尸体你看够了没?看够了我送你回去,你快去将事情告诉盟主!”
唐非意本想笑笑,但看着面前的尸体也笑不出来了,便点头道:“看够了,我们回去吧。”反正这些人的死因到时霁月山庄的人都能查出来,他没有必要争在这一时。
听了唐非意的答复之后,那人拔出了方才被自己扔进墙中的刀,又用老办法出了瀑布,两人一路回到霁月山庄之中,皆是无言。最后那人将唐非意送回了他的住处,撇了撇嘴盯着那房间看了半晌才摇头道:“小爷我先走了,你记得快些把事情说给盟主听!”他说完这一句转身便走,也不管唐非意是否作出回应。
“我将事情说了,若云盟主问我是从何知道的,我该如何答复?”唐非意看着他背影,随口问道。
那人僵住了脚步,转过头不耐道:“说谁都行,反正别让人知道是我。”
他说完这句便当真不再回头了,唐非意见他背影消失,也只是默然不语,推门回到了房间当中。开门的声音似乎将睡着的白长川给吵醒了,他翻了个身探了颗头出来,迷糊皱眉道:“你方才在和人说话?”
唐非意摇头,淡淡道:“自言自语。”
“哦……”白长川努力想把眼睛瞪大,瞪了半天却又重新睡了过去。
。
第二日,唐非意一早便找到了云小辞,将昨日那人带他见到的情景告诉了后者。云小辞静静听完了唐非意的叙述,沉吟半晌才唤来了苏微等人,命他们与她一同前往瀑布一探究竟。唐非意原想随他们同去,却被云小辞阻止了。
“唐公子,那日将玄春支开,本是有重要的事情与你说的。”云小辞垂下视线,似有几分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意思。唐非意一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日在院中两人谈话,云小辞的确有事要告诉他,只是不知为何……两人的话题便拐到了别处。
唐非意了然道:“是我们说簪子的那日?”
说到簪子两个字,不知是不是错觉,唐非意只觉得云小辞的头埋得更低了。顿了片刻,她才道:“玄春他性子傲,其实也是有苦衷的,一年后他有一场不得不赢的决斗,我托唐公子你教他武学,便是为了这个。”
“很重要?”唐非意的确未曾想到过会有这层原因。
云小辞点了头:“非赢不可。”
“我知道了。”
得到了唐非意的肯定回答,云小辞脸上神情似乎轻松了很多,她又朝着唐非意道谢一遍,见苏微等人收拾好来到了近前,终于转身与他们一同离开山庄,往那处瀑布而去,而唐非意在见他们离开之后,也认命的到了宫玄春的小院里面。
宫玄春依旧等在院子里,见唐非意前来,目光复杂之极。
“师父,今天我们学什么?”
唐非意看他一眼:“昨日我们下过的棋还在么?”
“又下棋?”宫玄春鼓着腮帮瞪了唐非意许久,摇头道:“不在了,被我扔了。”
“唔,那我们练字好了。”
“……”
毫不在意宫玄春的反对,唐非意带着他练了整整一天的字,待晚上回到住处的时候才听白长川说起,云小辞等人从外面带了三十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回来,搞得现在整个山庄都是味道。唐非意闻言不过笑笑,并未多说什么。当晚,云小辞便又找到了唐非意,面色十分严肃,询问唐非意究竟是如何发现这些尸体的,唐非意不得说实话,只能胡乱说了一堆,也不知云小辞究竟信了多少。
如此过去了一天,水云观的人总算是赶来认出了这些死去的人的确就是被派出去查探的那三十名弟子,水云观将尸体领走之后,云小辞带着霁月山庄以及正道的人又是一阵查探,竟是从弗州城中找出了牧云崖的一处分坛,细细追查之下才发现牧云崖果真在暗中作祟,早已有了重出江湖掀起又一次腥风血雨的打算。
待到这件事情过去,又是整整一个月后了。这一个月中唐非意每日同宫玄春下棋练字,却从未教过他一招半式,宫玄春一日比一日脸色难看,每次见面都恨不能将唐非意给大卸八块,唐非意对此却是毫不在意。唐非意的日子过得尚还不错,只是右手毒伤未解,不能动武,依旧不甚方便。而云小辞曾经对唐非意提过要回到山庄替他解毒的那名大夫,也迟迟未曾到来。
安宁的日子很快过去,唐非意自弗州城里买回了一支不错的玉簪,思索着找个合适的时机送给云小辞,却在回到山庄的路上,又遇到了那个带他发现瀑布中三十具尸体的男子。
这一次男子的目光有些恍惚,神情竟比上次还要紧张许多。
“有事?”唐非意问道。
那男子神思微恍,看着唐非意咬牙道:“这次事情有些大,你随我来。”他也不管唐非意答不答应,拉着唐非意便朝着霁月山庄走去。唐非意本以为他要带自己回到山庄之中,谁知两人刚接近山庄的大门,他便折身拐入了一条小道中,沿着那小道从山庄的围墙外走过,到了整个山庄的后方。横亘在两人面前的是一面石壁,壁上尽是枯黄杂草,呈一片荒芜之相。
唐非意略一迟疑,虽不知这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却知道他定然不会无缘无故将他带来此处。在他看来,这人应该是霁月山庄之人,虽不在庄内居住,却时刻在担心山庄内众人的安全,所以才会发现那处瀑布,以及如今的这处山壁。只是不知为何,这人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愿让云小辞等人知道他的存在。
男子看出了唐非意眼中的疑惑,上前一步,咳了一声才道:“我就知道你看不出来,小爷我也是待了许久才看出这山壁的玄机的。”他上前一步,刨开了面前的一丛杂草,露出了一个类似机关的突起石块。看到此处,唐非意也明白了过来:“山壁内藏有东西?”
“不是东西。”男子看了唐非意一眼,出手旋转石块,伴随着一阵沉闷的石块摩擦声音,山壁上两块大石竟自中央朝两边移开,在两人的面前现出一个黝黑洞穴。
而随着洞穴的出现,洞中的声音也传入了两人耳中:“哈哈哈哈哈,你们又来送死了吗!哈哈哈,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哈哈哈哈哈哈……”
这声音嘶哑难听,带着一股雄浑内力,直让人头皮发麻,唐非意虽武功不弱,却也是忍不住一怔。
那洞中说话之人的武功,竟还在他之上。
“里面的人是谁?”唐非意朝男子看去。
男子吸了一口气,终是苦笑出了声音:“之前我进去看过一次,洞里面的人是被人用八根铁链锁着的,没有办法伤人,你不不担心……”
唐非意看出了他的刻意回避,便又问了一遍:“那人是谁?”
“云宿。”
第31章 跟我来
云宿这个名字如今已经很少有人提起了,但唐非意对这个名字,却是极为熟悉的。
这个人的名字十分响亮,比之如今的唐非意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曾经是武林盟主,带领江湖正道将牧云崖赶出了中原武林,但在二十年前,他却突然发狂,杀了正道五十多名德高望重之人。从那以后,他便从万人敬仰的武林盟主变成了江湖逃犯,被所有正道中人追杀,之后不知去向。这人的事情已经许久没有人说起了,而唐非意会知道得如此清楚,则是因为当初听风亭的老亭主每当提及这人,总是唏嘘不已。
云宿消失了那么久,整个江湖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却没有想到他竟是被关在了这种地方。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云宿?”唐非意左手拨开面前枯藤,朝着山洞里面走去。
那名男子跟着唐非意走进洞里,迟疑片刻才道:“我前几日无事在这里闲坐,听见这山壁之中隐约传来人声,便想要看看其中是否有些玄机……没想到打开就听见这个了。”
“你不会武功,让我走前面,万一云宿发起疯来挣脱了铁锁怎么办?”他两步赶到了唐非意的面前,背对着后者,“我原本也认不出他是谁,不过他自己说了他是云宿,我也就信了,毕竟这江湖上武功高成这样的也不多。”
山洞不长,说这会儿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一处拐角,那自称云宿的人的高声狂笑已经如同近在耳旁一般。石壁上有油灯,似是经常有人出入,唐非意和那男子循着弯拐入山洞深处,便见面前是一间石屋,屋子中央摆了几盏油灯,显得这里并不阴暗。这屋子十分干净,桌椅床铺该有的一样不少,两旁皆有书架,架上摆满了书籍,看样子就是一间普通的居室。但不寻常的是,这屋子唯一的一张床上坐着一个人,一个头发散乱肤色黝黑,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那中年人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唐非意和他身旁的男子,口中发出犹如野兽嘶吼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