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人也笑:“我就说这么大一个院子怎么能穷酸成这样,原来宝贝早就被人藏起来了?”
众人朝着宴夏步步逼近,宴夏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只得无奈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宝贝,我来这里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真的?”乞丐明显不信宴夏这话,接着往她靠近过来。
宴夏如今所穿的正是那日在傅然的客栈中所换的裙子,以傅然的手笔这裙子自然不是凡品,乞丐们一眼就将它看了出来,于是将宴夏当做了偷偷出走的富家小姐,他们这时候已经围到了宴夏的身旁,托腮盯着宴夏道:“小姑娘,你就将真话说出来,我们也不会为难你的。”
离开南河镇的宴夏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她此时已经退到了墙边,再无可退,她只得紧握抱住手中的四象图,戒备的看着众人。
“你怀里的是什么东西?拿出来看看?”一名乞丐注意到了宴夏的动作。
另一人也道:“从刚才我就发现了,这小丫头一直抱着那那东西,肯定是个宝贝!”
众人说着不禁大笑了起来,笑声中一道声音冷哼道:“是宝贝,小爷我当然是个宝贝。”
屋中的小声戛然而止,因为这是一道众人未曾听过的男子声音。
“是谁在说话?”
“自然是我。”
几个乞丐四处张望,最后将视线定在了四象图的身上。
宴夏这时候已经打开了四象图,画卷上那与宴夏容貌相似的男子此时正似笑非笑的抱臂看着众人。
·
好不容易自叶宅内出来,宴夏扶着墙站在街角处,按着狂跳的心回头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去。
叶宅当中很快有喧哗声与惊叫声响起,但却没有人再追赶过来。宴夏松了一口气,背靠着墙轻轻喘息,四象图便飘在她的身旁,语气有些好笑的道:“你把人揍了一顿跑了,你倒是怕个什么?”
宴夏摇头低声道:“是你打伤的他们。”
“……”这家伙倒是将事情撇得干干净净,四象图睨了宴夏一眼,道:“你要是不开阵,我能将人打伤?”它也没有要跟宴夏争论人到底是谁打伤的这种事情,它只很快又道:“你现在这身修为,随手都能够将这些人全部摆平,况且还有我在旁边,你怎么反倒怕成这样?”
宴夏自己也说不上来,大约是心里面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依然是从前南河镇时候什么都不会的自己。她怔了一怔,继而才道:“他们未曾修炼习武,不该以常理论之。”
四象图轻轻嗤笑一声,没有多言,两人便在这角落处静了下来。
“现在又要怎么办?”四象图当先问道。
宴夏默然。
本以为来到延城,找到叶宅,便能够如同小爹所说解开一切的困惑,得到寻找干爹干娘众人的办法,谁知到了延城之后,她才发觉叶宅早已不是小爹口中所说的叶宅,而她距离真相也变得遥远了起来。她来此地本就是为了在叶宅中寻找真相,如今叶宅的线索一断,她又要去哪里找新的线索?
又或者说,她如今应该何去何从?
宴夏低垂着眸子,没有回应四象图这个问题。
四象图瞥着宴夏的神情,画像上的人摇身一变,变成了另一番模样,他轻咳一声,换了一种声音指着自己道:“我们去找这个人?”
宴夏闻声抬眸,看清了四象图的模样:“……”
·
烈阳灼灼映于高墙瓦上,天际碧蓝而无云色,新柳于墙边徐徐而舞,马蹄自道中飞驰而过。
经过半日的赶路,宴夏拂过衣袍微尘,抬起头往前方看去,一眼便看清了恢弘庄园牌匾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长善庄”三字。
从盐城到长善庄距离并不算远,虽然觉得四象图的提议不是太过可靠,但最后宴夏还是带着四象图到了这个所在。
在从前的十来年里从来未曾离开过南河镇的宴夏,在这种时候所能够想到的,不过也只剩下明倾一人了。
她来时没能去考虑太多,等到了近前,却又突然犹豫了起来。
算算日子,她与明倾自山谷中分别不过也才过去两天不到的时间,这段时日以来明倾已经帮了她太多,她若再来叨扰,会不会太过劳烦对方?
她转念想着,知道明倾公子那般温柔,自然不会多言什么,但她自己却是心有介怀,怕自己的事情连累到明倾公子。宴夏思绪烦乱,诸多念头自心中一闪而过,却是有些捉摸不透,她不知不觉又想到了更多的事情,明倾公子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他当时在山谷中生病,后来虽看起来好了,却不知是否好了透彻?
宴夏这般想着,脚步便更加踌躇不前,她自己未有所觉,旁边的四象图却已经没了耐性,“你别说你连人都还没见就想回去了。”
听见四象图这话,宴夏很是认真的考虑道:“现在赶回延城天应该还没有黑……”
“宴夏!”四象图一口打断了她的话,画卷飘过来拦在了宴夏的面前,画像上的人瞪眼看着她没有打算将人给放回去。
宴夏知道走不掉,终于将四象图重新收了回来,忐忑着上前敲了长善庄的大门。
等待不过只花了片刻的时间,片刻之后,大门被人打开,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自其中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看了宴夏半晌才道:“你是?”
既然已经敲开了门,便也没有了退缩的道理,宴夏轻声应道:“我叫宴夏,有事想要寻明倾公子。”
“明倾公子?”那人眯着的眼睛看起来更加细窄,窄成了一道缝隙,他喃喃将这话念了两声,很快转身往山庄内走去,恭恭敬敬道:“姑娘随我来吧。”
这人的反应出乎了宴夏的预料,她微微一怔,又问:“不需要通报一下吗?”
那人抚须一笑,回头道:“昨日明倾公子来的时候就说了,若是姑娘你来找他,直接进庄就好了。”


第43章
长善庄在霜城以西, 临靠秋河,背倚琼山, 有天下至美之景致,观天下至险之奇峰, 曾被誉为天下第一庄。
岁月流转,山庄已经数百年风雨,改换过数次模样, 才算到了现今主人的手中。
长善庄的主人神秘莫测, 中原不乏有人前来拜会,但都极少有人见得他真容,旁人对他自是好奇,然而查探之下却依然没有结果。如今这位神秘的山庄主人便坐在山庄水榭之中, 帘幕重重掩住其中人影, 侍女傍于亭外,乐声清幽与水声相合,铃声渺渺自高阁响出, 花丛蝶舞点缀此间更添宜然。
明倾就坐在亭中,正与这位山庄主人低声浅语。
若是宴夏在此, 定会从这般曲声与四周奢侈的布置看出山庄主人的身份。
长善庄的主人,正是当初宴夏与明倾在山野客栈中所遇见的傅然。
两人品酒多时,待得曲声渐缓,傅然才终于悠悠开口道:“所以你还未说,你打算在这里待上多久?”
“两个月。”明倾放下手中杯盏,状若出神的看着亭台外一只停在花间的蓝蝶, 轻声道,“或许更短一点。”
傅然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只是立即又道:“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天下这么大,中原的人你不想见,难道你打算去十洲?或者四方城?”
明倾给的答案并非傅然所料:“都不是。”
傅然似乎心有隐忧,但却又并未言明,“所以?”
明倾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不过这么大一个人也并非要时刻都让人看着,傅然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想了想转而问道:“那个小姑娘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过来?”
虽未说出名字,明倾却立即明白了傅然话中所指究竟是谁,明倾摇头道:“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你不帮她了?”傅然语带笑意故意问到。
明倾察觉了傅然话中另有意味,不禁抬眸多看了他一眼。帘幕掩映着傅然的身影,一时也看不清他神情,只听得他故意做出惊讶的语气道:“原来世上真的有这种巧合,前任盟主大人千里迢迢跑到那座山里镇上弹了几个月的琴,正好就遇上了那个小姑娘,正好又在她出事的时候收留了她。”
没有听见明倾应声,傅然但笑着又道:“正好又在路上遇到了荀周,正好打算去北砚庄看看,所以就与他们同行。”说到这里,傅然语声一顿,像是突然想了起来,又道:“对了,还顺带拉上了我帮忙。”
明倾似乎正盯着那酒杯上细致的纹路仔细观察,也没有回应对方的话,于是傅然又道:“更巧的是你在过来这里的路上还经过七海深渊,正好碰上了她与玄阳派的弟子们被困其间,顺道出手救了个人。”
这话换来了明倾的欲言又止。
但傅然没有给明倾说话的机会,当即又道:“我当然知道你肯定不会故意去找她,更不会故意凑上去帮她,这些都是巧合,不过……”傅然微微抬手,适时止住了旁边婢女们的琴声,四周乐声忽静,傅然语声轻缓,正应了此间的诗情画意:“巧成这样,怕就是缘分了。”
在说话这方面,怕是很少有人能与傅然争个高下,明倾没打算与对方争论,干脆泰然受了傅然这么一席话。然而等傅然说到最后“缘分”二字,他终于开口打断道:“风遥楚在山庄内么?”
自己说了这么久,却被明倾一语转移了话题,傅然话音一住,有些不想将这话接下去,但见明倾直直看着自己,他终于放弃了调笑,摊手道:“在呢。”
“他身上的毒伤如何了?”明倾又问。
傅然懒懒应道:“还能怎么样,有非烟的药,死不了,不过想要彻底养好,还得再过个十来年。”
明倾道:“十来年也够他安静下来了。”
傅然轻笑一声,应是想到了别的什么,两人对视一眼皆不再开口。倒是这时候一名侍女自外面走了过来,对着亭中二人躬身道:“公子,明倾公子,宴夏姑娘来了。”
听得这话,傅然长长“哦”了一声,别有深意往明倾瞥去。
明倾这时候已经抬起了眸子,眼见傅然往自己看来,他无奈笑笑,低声道:“这次真的是巧合。”
傅然若有所思,扬了扬下巴煞有介事道:“唔,缘分嘛。”
“……”意识到跟傅然大约是没有办法好好沟通,明倾站起身来到那侍女身前,轻声又道:“带我去见宴夏姑娘吧。”
·
宴夏在一处房间内等了并未有多长时间,明倾便推门走了进来。
跟在明倾身后进来的还有一名侍女,宴夏细看之下才认出对方的身份,正是当初在荒野客栈中见过的那名婢女铃儿。
宴夏旋即明白了过来,恍然道:“傅然公子?”
“长善庄的主人正是我家公子。”铃儿当即开口对宴夏解释,她眯着眼笑着,也没有再打扰两人谈话,于是很快道:“我便在外面守着,若是有什么需要,宴夏姑娘尽管吩咐便是。”说完也没有等宴夏再回应,便先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面顿时只剩下了宴夏与明倾二人。
当然还有一张四象图。
四象图不知何时自己跑到了墙上挂着,正挂在一副山水图的旁边,看起来毫无违和之处。他用着闻北云的样貌,用眼神催促着宴夏,要她将事情给解释清楚。
宴夏来的时候想过许多,见到明倾之后该说些什么,要如何解释自己来此的缘由。但等真的见到了明倾,她才发觉自己的言语总是有些不够用,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明倾先温声问道:“是遇上了什么事吗?”
若非遇上了这种事情,宴夏也不愿过多打搅明倾。她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
明倾将宴夏领至房间唯一的一张桌前,示意对方坐下,这才又问:“怎么了?”
宴夏将脑中混乱的线索整理一番,终于将自己在延城当中遇上的事情告知了对方。
听完宴夏所说,明倾默然片刻,似乎是在静思。
没有去打扰明倾的思绪,宴夏忍不住往墙上的四象图看去,四象图与宴夏眼神对视片刻,终于开口先问道:“关于叶宅,你有没有什么知道的?”
明倾看了看四象图,旋即将目光重又落回宴夏的身上,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我从未去过延城。”不过还没有等宴夏眼中升起失落的情绪,明倾便又出声道:“但我想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方式想想。”
宴夏微有些疑惑,等待着明倾接着说下去。
明倾对宴夏笑到:“叶题先生要你去叶宅寻一个因果缘由,你去了叶宅却什么也没有查到,那我们不妨想想,叶题先生要你去叶宅,是为了什么。”
四象图依旧没能够明白这话的意思,不解的就要再问,宴夏眸光却微微清亮起来,似乎稍稍明白了些许。
明倾顺着这话说下去道:“追究原因,无非是人和事,叶题先生想要你弄清一切,那么叶宅当中总要有什么能够解答你的疑惑。相较于事,我想叶宅中的人更能够替你解开这些困惑。”
宴夏自方才便已经想清了此节,听到明倾这话,很快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说,小爹想要我找的,是叶宅中原本住着的人?”
“或许。”明倾点头。
宴夏眸子澄澈明亮,她面上微微泛起笑意,连忙又道:“那我们只要找到叶宅里面原本住着的人,就能够找到答案了?”
“可是……”宴夏说到这里,却又开始担忧起来,纵然想到了这一环,但如今时隔多年过去,叶宅早已废弃多年,从前住在那里的人,定然也早已不知去向,想要找到他们谈何容易?
明倾没有让宴夏担心中的担忧持续太久,他道:“我想叶题先生会让你去,便是他从前早就有所安排,那安排必然是在人的身上,既然如此,若非当真遇上什么特别的原因,叶宅中的人一定也在等你,等待着你前去寻他。”
宴夏没有说话,但却明白了明倾所说的意思。
不久之前,她便去叶宅当中寻过了一番,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所以正如明倾所说,如果真的有人被小爹安排在此等待她,那么她闹出那番动静之后,原本等待着她出现的人,一定也已经发觉了她的到来,若他还在,那么他一定会主动寻她。
“所以这个时候,我应该在延城等他出现。”宴夏喃喃道。
就在宴夏想着这些的时候,明倾一直也在看她,看着她一步步得出答案,明倾眸底的柔和也越来越浓。
宴夏想到最后,禁不住抬眸征询对方的意思道:“明清公子,是我想的这样吗?”
明倾语声轻软,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回应着这个成长速度惊人的少女道:“嗯,你想的没错。”
·
当天晚上,宴夏又回到了延城。
只是与去的时候不同,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明倾。
宴夏原本便想好了不再更多麻烦明倾,但对方却道是正巧要到延城当中取一味药,便也一道来了。
两人在客栈当中找了一处桌椅坐下随意吃了些东西,宴夏的心思却始终不在这里,只喃喃着不太确定的问道:“当真有人会来找我吗?”
明倾轻轻颔首以让宴夏安心:“若当真有人在等你,他知道你闹过叶宅之后,定有自己的方法寻到你。”
“嗯。”明倾一句话便叫宴夏安下心来,只是眼前的沉默让她微有些不适应,她于是又问道:“公子身上的病当真已经没有大碍了吗?公子是要取什么药?”
对于自己的问题,明倾并未太过在意,似乎那一夜的虚弱从不曾有过一般,他只回应了后面一个问题道:“药是给我另一位朋友的,他受了毒伤,如今正住在傅然的长善庄内,我这次来长善庄就是为了探望他。”
宴夏对于明倾口中的朋友微有些好奇,她还记得之前荀周曾经说,他说明倾没有朋友。
但如今看来明倾似乎并非荀周所想的那般,又或者说,荀周他们所见的,本就并非真正的明倾。
而如今这个人正在她的眼前,她开始一点一点了解他,渐渐地看他变得真实起来。这种感觉对于宴夏来说竟显得有些奇妙。


第44章
两人在客栈中吃过了东西也定好了房间, 却没有立即休息,明倾要去药铺取药, 宴夏也不愿独自待在客栈当中,便随着他一道去了。
药铺在延城西边, 与两人所住的客栈相距有一段距离,两人一路过去脚步却也并不算快,宴夏是因为不愿太快, 只盼着能够将这段路一直走下去, 而明倾——
宴夏行在明倾身后,偷偷拿目光去瞥身前的人,她的角度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她于是只能猜测, 只能看着明倾的背影不发一语。
“这是你第一次离开南河镇吗?”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开口, 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宴夏本就一直在凝神等待着,如今听明倾开口,当即打起了精神点头道:“嗯。”
明倾忽而停下了脚步。
宴夏就行在他的侧后方不远处, 见得对方顿足,立即也停了下来。
明倾等了片刻, 没有再听见身后的动静,于是自那处回过身来,有些无奈的对宴夏笑到:“怎么不过来?”
这话让宴夏一怔,她小声道:“你停下来了,我当然也停下来。”
明倾像是有些失笑,他回身对宴夏伸出手来, 宴夏盯着明倾伸来的手,有些不解的在心里面猜测明倾的意思。明倾没有动作,眸色温然安静等待着。
片刻之后,宴夏终于犹豫又试探般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明倾的指尖总是微凉,宴夏却仿若被灼烫一般,似乎就要松手,明倾手上微微用力,却是牵着宴夏到了自己的身旁。他的力道不大,伴着惯有的温柔,宴夏只觉自己仿若被暖风轻托着往前行了两步,待到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明倾的面前。太阳的光晕明晃晃的洒落在他的身上,隔着几重街的叫卖声似乎都嗡然钻进了宴夏的脑子里,震得她僵硬不能动作。
“这样就好了。”明倾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轻轻颔首道。
宴夏默然回神,不解眨眼道:“什么?”
明倾松开宴夏的手,示意宴夏接着往前而行,面带笑意道:“并肩才算作是同行,你我既是同行,你为何要走在我的身后?”
“我……”宴夏当然不会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从初见时起她便一直将明倾看做是画中走出来的人,似月光似春阳,总归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她自是从不敢轻易靠近。
便在宴夏犹豫不答之际,明倾已经轻声道:“你没有必要走在任何人的身后。”
宴夏若有所思,只觉得明倾此言似乎另有所指,然而没有等她再说些什么,明倾便又转而问道:“你没有将四象图带出来吗?”
宴夏摇了摇头:“我将它留在客栈里了。”在宴夏看来,纵然是将四象图带出来,它也不能够在这街道大庭广众之下出来说话,倒不如将它留在房间里面看着行李。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明倾。
“……”宴夏不时流露出这般不经世事的单纯让明倾听得失笑,他摇头又道,“你便不怕四象图被人盗走?”
宴夏并未担心:“四象图能自己应付。”
明倾也不知是否想说些什么,宴夏的视线却是微微一转,落到了街道旁经过的车队上,城中似乎正在过什么节日,一行人游行而来,游行车队上坐着身着五色裙衫的女子,车旁还有女童手拎竹篮,一路洒下花瓣。大街之上热闹非凡,人们簇拥着皆往那处跟去,确是宴夏从未见过的热闹景象。
宴夏一时看得有些发怔,就连脚步停住了也不自知。
明倾跟着停下脚步,等在她的身旁,静默着不发一语。
不远处花车上的女子开始跳起了舞,红白的花瓣纷纷扬扬洒落满地,也落在那舞女的发间衣间,曲声自后方伴着人群的笑声传来,整条街道弥漫在热闹且喜悦的气氛之中,叫人沉浸其中就连心神也不免放松起来。
这个过程宴夏一直看着那处热闹的中央,她眸底渐渐升起些许亮色,那些光亮犹如星辰点亮了夜空,转瞬之间自眸光中氤氲开来,随之化作了流光溢彩的笑意。
而在宴夏盯着那处热闹看的时候,她却不曾发觉,明倾的视线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笑意而笑,笑中盈满了温柔。
不知是谁呐喊了一声,接着街上其他人也喊了起来,叫的似乎是那花车上女子的名字,女子掩唇轻笑,羞涩的回过身去,车队便继续往前而行,渐渐走远了去。
直到那车队消失在街道那头,宴夏才终于回过头来,一双眸子闪烁如有星辰零落其间,她惊喜的朝明倾道:“好漂亮的舞,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明倾颔首笑着,顺着她的话道:“应该是这里的习俗,许多城中都有这样的热闹可以看,你常年住在南河镇中,自然没有见过这些。”
宴夏连连点头,内心依然沉浸在方才的热闹之中,她兴高采烈的与明倾说着方才的事情,明倾便也耐心听着,两人说了好一会儿,宴夏才突然想起了两人这一路上街的目的,于是立即停住了话头。
明倾默然看她,宴夏笑意微敛,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们之前说到哪里了?是说四象图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