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不像现在,那时候没有这么多先进的刑侦手段,像dna检测啦,监控摄像啦,都没有。通过尸检,我们发现尸体颈部的刀伤很长,伤口明显一侧深,一侧浅,且有两处刀伤带有拐弯。”
“拐弯?”
“这个没法具体描述,总之就是和一般的刀伤不一样,你要知道凶器是镰刀就明白了。”
“镰刀…”吴错伸手比划了几下,就像手里真的拿着镰刀似的。
“因为镰刀是7字形的,会形成特有的一侧深一侧浅的伤口,而且能在颈部留下半环状的伤口——也就是所谓能拐弯的伤口。”闫儒玉解释道。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徐行二继续道:“另外,我们在现场——也就是牛家的西瓜地发现了几枚比较清晰的脚印,还有瓜秧被踩坏的痕迹,通过脚印我们确定凶手是两个人。
还原了凶手进入和离开现场的路线后,我们发现凶手是从牛头山村方向来到现场的,杀害牛家三兄弟以后,又向着牛头山村方向离开,由此推断凶手很可能是本村人。”
“同村?那嫌疑人范围就缩小了不少。”吴错道。
“说是这么说,但凶手下手特别干净利索,始终没找到直接证据,而且三颗人头也一直没找到。像这种大案,上面限制了破案时间,我师傅急得起了一嘴大水泡。
当地派出所也着急,组织村民配合调查,让我们挨家挨户地检查镰刀,一遍排查下来,几个与牛家三兄弟交恶的人却都排除了嫌疑。
哑巴父子也在我们的嫌疑人名单上,但哑巴家的镰刀很旧,看起来好几个月没用,已经生了锈,就连刀柄的木头都裂缝了,显然不是凶器。
案子没有进展,我和师傅几乎天天住在村里。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案发后的十三天,邻村有集市,好多村民大清早就去赶集了,村民陆续回来的时候,有人买了一把新镰刀。
这倒是让我们受了启发,我和师傅就赶到集市,找卖农具的打听——那会儿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我们给卖农具的看了几组嫌疑人照片,问他这些人里有没有最近买过镰刀的,你猜这么着?卖农具的老大爷一下子就把小哑巴指了出来。
老大爷说那大概是几个月前,两个哑巴从他这儿买走了两把镰刀,当时小哑巴抢着拎东西,生怕他爸累着,特别孝顺,老伯还在心里想:这么好的孩子是个哑巴,可惜了!所以印象比较深。
有了这条线索,哑巴父子瞬间成了重点怀疑对象,他们也察觉到了异样,开始装聋作哑——你们别笑,我这形容还是很贴切的,原本我们还能凭手势简单交流,可是一比划买镰刀的事儿,他们要么干脆看不懂,要么胡乱比划一通。为这个案子还专门从市里找来一位手语老师,可人家愣耍赖,老师也没辙。
虽然交流上出了障碍,但两人的态度更让我们确信,凶手就是他们!”
“可是没证据啊,”吴错道:“凶器没找到,现场痕迹也不是直接证据,没法定罪啊。”
徐行二点头继续道:“的确是难,不过一处细节还是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什么细节?”
“有一天晚上睡不着,我躺在床上,脑子里不自觉地过起了跟哑巴父子打交道的画面,我就想起来,第一次去他们家的时候,小哑巴正蹲在院子里刷锅,那是一口挺大的铁锅,当时正好是饭点儿,谁也没留意,可是一琢磨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两个人有必要用这么大一口锅吗?
更重要的是,锅里沾了一层油,就是那种发白的动物油脂,可是我记得很清楚,进屋的时候父子俩才刚吃过饭,碗还没收呢,两人的饭菜要多清淡有多清淡,一点油水都没有。
我想到一个可怕的情况:人头可能被煮了。”
徐行二讲述得抑扬顿挫,吴错后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大概是想调整气氛,他打开了车载收音机。某男科医院广告突兀地在车里响起,吴错只得尴尬地又将收音机关上。
正开车的闫儒玉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吴错直接忽略,一本正经地问徐行二道:“可还是没证据啊。”
“那时候的农村没有下水道,夏天洗衣服、洗锅的脏水就直接泼在院子里,我和师傅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将哑巴家的院子翻了个遍,你别说,就在哑巴家经常泼脏水的地方,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三块特别小的骨头渣。”
徐行二拿两根指头捏着一道小缝比划道:“就这么大点儿。那会儿的技术不比现在,别说dna鉴定了,就是想确认这骨头是人的还是动物的都难。
案子就此成了悬案,案宗、三块碎骨,还有死者的dna检材全部保存了起来,直到我师傅退休那天,市里引进新技术,建了全国第一个dna检测实验室,师傅将旧案的材料送检,确认三块骨渣与三名死者中两人的dna匹配。
时隔整整14年,悬案终于告破,证据链完整,哑巴父子归案,凶手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第23章 牛头山灭门案(2)
徐行二的讲述让车内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最终还是吴错总结道:“悬案告破,这是好事。正义有时会来得迟一点,但它不会缺席。”
闫儒玉笑道:“这话听着可有点耳熟。”
吴错也笑,“我也觉得。”
说话间车子已接近了牛头山村。牛头山村以种植西瓜为主,几年前这里引进了新品种无籽西瓜,又甜又水灵,一到夏天,京北市的市民买西瓜都要先打听:是不是牛头山的?简直供不应求。
正因如此,牛头山的村民很快脱贫致富,就连新闻里都报道过。
正值隆冬,车子行驶在省道上,两旁尽是空旷的土地,此时正是农民最闲的时候。
远远看见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在村口朝着他们的车子招手,闫儒玉将车停在村口。那民警打开车门,坐进来,自我介绍道:“我叫王思淼,现场不太好找,所长让我在这儿接你们。”
“行,那你指路。”
在村子里七拐八绕了一阵子,几人刚下车,就有一名40多岁的矮胖警察迎了上来,王思淼赶紧道:“这是我们钱所长。”
众人相互问好,简单自我介绍。
闫儒玉和吴错这才知道,徐行二和这个钱所长也有些交情,看样子是20年前办案的时候两人配合过,如今都已人到中间,不禁感慨几句。
吴错先问道:“现场没动过吧?”
“没有,我们一直在这儿保护,就等你们来勘察现场呢。”王思淼道。
闫儒玉问道:“谁发现的尸体?”
王思淼又道:“是这家小孩发现的,孩子一直在这儿跟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一起住,偶尔去同村的姥姥姥爷家住两天。昨晚上孩子去姥姥姥爷家住,早晨老爷去赶集买了排骨,姥姥把肉洗好切好,让孩子提了些肉送回来,结果孩子一进家门就发现四口人都被害了…哎!才9岁,真可怜!”
吴错也有些动容,问道:“孩子现在在哪儿?”
“送回姥姥姥爷家了,我的同事留在那儿做一些询问。”
吴错和闫儒玉穿上鞋套,戴上手套,这才走进了现场。
死者家的二层小楼像是新盖的,楼外的一层白色瓷砖闪闪发亮,院子里的水泥地也扫得很干净,可见这家女主人很勤快。和大部分农村小院一样,死者家的厨房和卫生间盖在院子里,厨房在院子西侧,卫生间在院子东侧。
进得堂屋,门口翻倒着一个用塑料袋套着的饭盆,饭盆里满满当当的排骨从塑料袋的开口处滚出来,散落在地上,应该是惊慌失措的孩子扔掉的。堂屋右侧一间房是爷爷奶奶老两口的卧室。此刻,头发花白的奶奶正俯卧在门口,上半身在堂屋,下半身在卧室。
奶奶身下的一滩血顺着地面一路流淌到堂屋,靠近堂屋门口的血迹已经被蹭花了,孩子肯定被这样的场面吓坏了。
堂屋天花板、墙面、地上有许多喷溅状的血迹。
吴错只看了一眼血迹分布就道:“割喉,一刀毙命。”
徐行二对奶奶的尸体进行了初步检查,印证了吴错的推断。
据说有经验的痕检专家只要看现场的血迹,就能还原凶案发生的全过程,甚至能还原被害人是被什么样的凶器所伤,伤到了哪里,以及凶手的体貌特征。
吴错显然还算不上痕检专家,却也正在向着这个方向靠拢。
徐行二检查了死者关节的僵硬程度,又费力地抬起尸体的头部,看了一下眼睛,“尸僵高度发展,大关节僵硬,角膜高度混浊,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12小时左右,也就是昨天深夜。”
进入堂屋右侧卧室,只见老爷子的尸体仰卧在床上,床上的被褥被血染得通红,天花板、墙面上依然有许多喷溅状的血迹。
看尸体的形态,老人曾在死前挣扎过,双手上满是血迹,说明他曾试图捂住脖子上的伤口以进行自救。
徐行二上前检查了一下,“还是割喉,一刀毙命,凶手相当老辣呀!”
沿着堂屋深处的楼梯上到二楼,二楼是男女主人的卧室,男主人依旧是死在床上,死时的状态和楼下的老人几乎一样。
“没有翻动的迹象,”闫儒玉打开衣柜,抽出其中的一个抽屉,从中拿出一叠钱道:“五千…凶手没有拿走唾手可得的钱,说明不是图财…嗯?这是什么?”
钱下面的一张纸条引起了闫儒玉的注意,他拿起纸,读道:“收条。今收到牛杰赔付贰万元整,牛超凡承诺以后不再追究牛德亮误伤牛二男眼睛的事。2016年12月14日。”
跟着三人一起进屋的王思淼道:“牛杰就是这家的男主人,死在床上这位,看来他儿子牛德亮——也就是发现尸体的小孩儿——误伤了牛二男的眼睛。牛二男也是本村的小孩,牛二男的爸爸牛超凡接受了牛杰的2万块赔款,看来这件事已经私了了。”
闫儒玉道:“看收条上的日期,事情是近期发生的,不知牛二男的眼睛伤到了什么程度,如果伤得严重,2万块可治不好。或许这件事会使两家产生很大的矛盾。”
“行,我们摸排走访的时候会多留意牛超凡家。”
几人说话间,吴错一直在观察地上的血迹。
地上有一处明显是拖拽留下的血迹,从床边一直延续到楼梯处。
“女主人不在这儿。”吴错道。
吴错沿着拖拽状的血迹下楼,直走到堂屋大门口,血迹戛然而止。
门槛上倒是留下一块血迹,像是有人踩了一脚,但因为只有2、3厘米宽的一截,即便真是足迹鉴定价值也不大。
王思淼解释道:“我们这儿昨晚上下了一阵暴雨,估计屋外的血迹都被冲刷干净了。哦,对了,女主人的尸体是在厨房发现的!”
吴错应了一声,走出堂屋来到院子里,他站在院内环视一圈,又仔细观察了从堂屋到厨房门口的地面,的确没有任何痕迹。
打开厨房门,吴错大吃一惊,他没有进门,而是站在院子里喊道:“你们快来看!”
闫儒玉、徐行二、王思淼下楼,只见吴错站在院子里,正愣愣地看向厨房里面,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了?”闫儒玉赶到吴错身旁,只往厨房里一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第24章 牛头山灭门案(3)
一进厨房左手边是灶台,灶台再往里是堆积得整整齐齐的蜂窝煤。
右手边是一张破旧的木桌,木桌上架着菜板,一把菜刀斜躺在菜板上,菜刀上还沾着几星已经干了的白菜叶。菜板往里是一个老旧的木质碗柜,碗柜里大大小小的碗盘摞得整整齐齐。
女主人仰面躺在中间的过道,头冲屋内,脚冲屋门,只穿着内衣,一把黑黝黝的煤钳子倒在女主人身旁。
她的死相十分可怖,身体呈现向后拱的姿势,似乎在竭力躲避着索命的厉鬼,瞪大了眼睛,眼球甚至都有些向外凸起,嘴大张着,嘴里一片焦黑,焦黑的舌头竖着,像一座死气沉沉的墓碑。
女主人的脖颈正面有一个裂口,不,与其说是裂口,不如说是破洞更贴切。那个位置的皮肤像是被某种野兽撕咬开了一般,狰狞地洞开着,破洞内也是一团焦黑。
厨房狭**仄的空间内充斥着一股被烧焦的肉味,混杂着因为刚下过雨而潮湿的空气,让人每呼吸一次都觉得非常不爽,仿佛呼吸道里被糊上了一层煤烟。
吴错首先走进厨房,一边走一边对各处痕迹拍照取证。吴行二紧随其后,走到尸体跟前弯腰仔细观察尸体的口腔和脖颈处的伤口。
很快,吴行二将拎在手中的勘察箱放在了一旁的菜板上,从箱子里拿出镊子,一边用镊子在尸体嘴巴里寻找着什么,一边道:“死前受过虐待,凶手往她的口中塞入了火炭。”
话音刚落,徐行二便用镊子捏出了一块硬物,正是没有完全燃烧的煤炭。
在场其余三人看着徐行二动作,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吴错凑到跟前看了一眼,就扭过脸去。
“我的天!舌头都烧断了!”吴错道:“你们知道我想起什么了吗?”
“什么?”
“拔舌地狱,专门惩罚那些有口舌罪过的人。”
众人相顾无言,唯有闫儒玉吐了吐舌头,吴错翻了个白眼道:“某些人,不必对号入座。”
闫儒玉尴尬地咳了一声。
吴错走出厨房,来到堂屋门前,一边检查门锁道:“门锁有被撬的痕迹,锁孔外有好几道划痕,可见撬锁的是个生手。”
吴错又检查了院门,发现院门上的锁并没有被撬的迹象,但因为院墙不过一人半高,想要翻过院墙并不难。
看完一圈吴错总结道:“从现场情况推测,凶手的作案轨迹是这样的:
翻墙进院,撬锁进门,进入一楼左侧的卧室后,先向睡在卧室的老年男性下手,但挣扎还是惊醒了老年女性,她惊慌地跑向门口想要呼救,被凶手阻止并杀死。
接着凶手来到二楼,杀死男主人,并将女主人从床上拖下,一路拖行至厨房,打开炉膛,用煤钳子夹出燃烧的煤炭,塞进女主人嘴里,最后在厨房将女主人杀死。”
徐行二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过现在有个问题,女主人被一路拖行,她是否呼救了?周围有没有人听到呼救声?如果她没有呼救,又是为什么?这个问题恐怕得等详细尸检才能有答案。”
王思淼道:“我们走访了附近村民,没有人发现异常。”
徐行二招呼三人帮忙抬尸,将四具尸体全部装进尸袋,抬上车子。
王思淼道:“就近的殡仪馆已经联系好了,可以去那儿验尸,我先将尸体送过去。”
徐行二本想跟王思淼一起去殡仪馆,却被钱所长拦了下来,“怎么?到我地盘连顿便饭也不吃?”
徐行二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到了饭点,客随主便,就答应了下来,钱所长开车带着三人到了村口的一家小饭馆,四人落座,钱所长点了几个菜道:“穷乡僻壤没啥好吃的,就来点农家菜对付对付吧。”
吴错赶紧道:“您太客气了,多谢招待。”
徐行二不愧跟钱所长并肩破过案,两人之间倒是没什么虚礼。
钱所长开门见山道:“娘的,这地方真邪门,平时一点事儿不出,就连小偷小摸都很少,一出事就是大事。”
徐行二问道:“你的意思是,牛头山村在附近算治安好的?”
“何止是好?本县下辖六个村,就属牛头山村事儿最少。”
吴错皱眉道:“恐怕不是案子少,而是村民有事还是喜欢私了。”
吴错将在死者家发现的纸条向钱所长简单说了一下,又道:“像这样的伤人事件,最妥当的做法当然是报案,进行正规的伤残鉴定,私了很可能留下后患。”
钱所长道:“你说的情况的确存在,咱们关上门来说几句实话,牛头山村的案子少,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村子里人排外。
你们也知道,村子里大部分人姓牛,要论起来都是沾亲带故的,有什么事自然不愿意让外人插手。
这两年村里靠种植西瓜富裕起来了,还稍微好一点,从前…从前的时候老徐应该记得,20多年前你来办案,村民自发组织起来捉拿凶手,要给牛姓三兄弟报仇,好几个外姓人差点被沉了水塘,要做通他们的工作多不容易啊。”
徐行二点头道:“没错,我记得村东头有座祠堂,当时几个外姓人就是被绑在祠堂里,其中也有哑巴父子。”
钱所长道:“要我说啊,人在做天在看,成天的仗势欺人,早晚遭报应。”
遭报应的人自然是指被哑巴父子杀死的牛姓三兄弟。
钱所长的观点虽有些偏激,却也正说明他是个有血性的警察。他是执法者,同时他自己也有一套对善恶的评判标准,这套评判标准或许有几分江湖气,却又充满人情味儿,所以他才会对哑巴父子抱有一些同情。
“普法工作还得加强啊!”
徐行二用一句听起来像官腔,实际上却是大实话的发言结束了这顿饭。
四人驾车约莫三十分钟,赶到了县殡仪馆,尸体已经躺在了解剖室。
县殡仪馆的解剖室条件不比市局,解剖室没有窗户,通风全靠一个巴掌大的排气扇。
好在现在是冬天,且尸体尚未腐败,若是在这里对高度腐败的尸体进行尸检,法医倒是没什么怨言,可要苦了配合法医拍照取证的刑警。
徐行二取出三套解剖服,自己穿一套,又给吴错和闫儒玉一人手里塞了一套。
“你俩打下手。”
吴错和闫儒玉对视一眼,老徐真不愧当了一辈子法医,一进解剖室就拿出了在自家地盘上发号施令的架势。
第25章 牛头山灭门案(4)
对三具死于屋内的尸体尸检速度比预想要快。凶手下手太过老练精准,三具尸体浑身上下只有脖颈的一处刀伤。
只一刀,就精准地切断了气管和动脉。
徐行二先是对两名男性死者进行了尸检,除了确定死亡时间在晚上3:00到4:00,凶手惯用右手,凶器是一把锋利的长刀,就再无任何有价值的收获。
“专门攻击脖颈,且擅长用刀,在农村符合这种条件的人应该是…屠夫?”吴错自言自语与道。
闫儒玉点点头,又补充道:“来的路上我看附近有挺大一片山,或许还有猎户?”
“这年头,但凡野生动物,除了老鼠蟑螂,哪儿还有不受保护的?就连兔子都不让打了,猎户?早就没了吧?”
闫儒玉道:“以打猎为生的人的确已经很少了,手艺却不见得失传了。我记得几年前有一起案件,凶手持刀杀人,而且是连环作案,手法极其干净老练,和咱们手上这起案子一样,也是割喉,警方甚至怀疑是职业杀手作案。
等凶手归案一审才知道,凶手的爷爷是个老猎户,他从小跟着爷爷在山里长大,曾经凭一把刀在数十只狸猫的围攻下死里逃生,一身用刀的本领是从小就练出来的。
就是因为想到这个案子,我才觉得凶手有可能是猎户,或者具备一定狩猎本领的人。”
吴错咂舌道:“啧啧,老闫,你不愧是本儿活案宗。”
三人稍微休息一会儿,徐行二继续解剖两名女性尸体。
很快,他就在老太太的尸体上有了新的发现。
“两名男性死者脖子上的伤口均是左侧较浅,一般伤口开端较浅,也就说说凶手是自左向右划出了这道伤口,因此可以推断凶手惯用右手。
可是老太太脖子上的伤口与两名男性死者的方向刚好相反,你们看,要么出于某种原因凶手这次用的是左手,要么凶手是在老太太身后进行的攻击。”
吴错道:“是从身后攻击的!如果凶手站在老太太身前,必然会有一部分喷溅的血被凶手挡住,可是现场喷溅状的血迹十分连贯,说明凶手当时在老太太身后。”
徐行二继续道:“伤口从脖颈正中开始,到左侧耳根结束,一路上挑,说明凶手比被害人高出许多,我们只需要根据伤口角度进行一次模拟,就能知道凶手的大致身高…”
徐行二说话时,吴错已经积极地拉过闫儒玉,自己站在闫儒玉背后,手拿一支圆头镊子模拟凶器,跃跃欲试地在闫儒玉脖子上比划起来了。
“当然,也可以根据公式推算。”徐行二终于说完了后话。
闫儒玉眼疾手快地躲开吴错的攻击道:“死者身高162,目测伤口的角度,凶手至少比死者高出20公分,也就是说,凶手是一名身高在182以上的身手矫捷的…应该是男性。”
对最后一名女性死者——也就是在厨房发现的女主人进行尸检,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许多,看到女主人大张的嘴,那黑洞洞的口腔似乎是连通生死的甬道。
每每看到她的样子,吴错耳边仿佛能听到她的哭喊哀求。
相比之下,徐行二和闫儒玉就从容多了,闫儒玉还调侃道:“咱们的吴兔子吓得耳朵都竖起来了。”
吴错瞪了闫儒玉一眼,终于也凑上前来。
徐行二先是对尸体的头部及体表进行检查,“身体发青紫,尸斑呈暗紫红色,眼结合膜点状出血;口唇、指甲紫绀,这些都是窒息特征。尸体双手手指和手掌,以及手臂、前胸处皆有烧伤,这应该是挣扎反抗留下的,他想要阻止火炭靠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