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嫌弃我什么都没有了,所以要给他做小?”
“……”
“你这个混蛋女人,嫌弃我什么都不是,所以要给他做小?”
“……”
“小爷倒不知道,关键时刻你的豆腐脑还真好使,什么以退为进,见风使舵,你的招数比你姐姐还多。”他凉笑出声,不知在嘲弄她还是自己。他还在担心什么,担心她误会自己,担心她放弃自己,担心她离开自己,她从头到尾都在做戏给他看,根本没把他放心上!
“好啊,好你个听姐姐话的小姨娘,去给他做小,你去给他做小啊!你这种女人,小爷我不要你了!”
他满是怨怒地伸手推开她,转身就走。
见他走远,唐三好的手从身旁梁幸书的袖口溜走垂下,听着身旁小皇帝轻嗤的话语,“啐,还以为你是个好女人,没想到这么市侩现实又龌龊,梁太傅,你看女人的眼光太差了。”
市侩现实又龌龊,他肯定也是这么想她的吧,恐怕难听的词还要更多,大概从今往后都不想再瞧见她了。她在失望什么?不是已经决定不要喜欢那种人了吗?反正他之前也没把她想得多好,只不过让他有了证据证明她就是这种女人,干吗用那种失望又嫌恶的眼神盯着她。
略带薄茧的指腹擦过她的脸庞,梁幸书低声问她,“三小姐哭什么?莫非是在舍不下他?”
她急忙吸回酸泪矢口否定,“我没有没有没有。”
“那方才的话是真心的吗?”
“……”
“又在诓我?”他眼神阴郁戒备地眯起。
“我…我没。”
听到她的否定,他笑颜微露,“那么,要留在我身边吗?”
她不能说不好,也不敢说不好,只得点着头嗫嚅,“……好…好好。”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迟到了,压力很大,最近无数次地打开word无数次地码又无数次的删,这次终于满意了,拖了点时间,大家表骂我,虽然要坚持速度,还是要保证质量哒,不过我预感到这章会被人骂,喷饭~~撒狗血时间到嘛~
不过万一是我自己估计的,结果上来发现被霸王鸟,我就萎靡哒~~~
就变蔫白菜了~~~扭动~
第三十七章
眼前的阵仗让正要下车的唐三好呆楞住了。
只见一众下人浩浩荡荡近百人全匍跪在她跟前,头不敢抬,手不敢动,仿佛在叩谢她天大的恩典。高高在上的感觉突如其来,她吓得不知所措缩脚就要往马车里缩。
身后的手掌扣上她腰际,阻止她后退不前,肩上传来梁幸书细碎的喃喃。
“怎么了?吓成这样。你不喜欢吗?”
“这…这是?”当然不喜欢,她一无功二无业,做什么要像个怪物一样被这么多人跪着迎接。
“我让府里所有的下人都来迎你。跪着。”梁幸书轻撩开她薄汗微泛的额发,理所当然地轻笑,“这样你才会欢喜吧?”
她不解所以地看他,眼前的人思绪复杂,难以琢磨,已是她再难看透的人。
“伺候三小姐下车。”
梁幸书一声令下,旁边跑来一名小厮二话不说地趴在马车下脚处,以背作垫,等待她落脚到他背上。
开什么玩笑,踩着别人的背下马车?这种藐视别人的感觉太奇怪了,她做不来。
“我…可以自己下车。”
他挑眉,弯身居高临下地朝他那垫背小厮慢道,“既然三小姐连踩都不想踩你,那你就继续跪着吧。”
车前的小厮一抖身,吓得连连称是,她瞪大眼回头望他,完全没想到他竟会说出如此没天良的话,他却薄唇一抿,回以淡笑。
他是故意想让她难堪,才这样刁难她吗?
伸脚落在那小厮的背脊上,她能感到那人挺背一颤,承受住她全身的重量,这感觉不仅让人反感,简直恶心透了,她咬紧牙快步踏上地面,面前的府邸奢豪眩目,丝毫不比齐南王府逊色,众奴仆门前一跪更是显得权贵滔天,无人敢惹。
“这宅子你还喜欢吗?”他从后揽过她的肩,理所应当,毫不避嫌,大喇喇地当着所有仆从的面亲昵地在她耳朵细咬。
“不喜欢就同我说,我换。”
她不适地推了推他,好歹他还是她货真价实的表妹夫,这样拉拉扯扯算什么样子。
他不依地皱起眉,不悦地低道,“我允过你的,齐天笙能给你的,我一样也能。风光场面也好,毫宅仆从也好,三小姐,你还想要什么?”
他这般供奉讨好她了,莫非这场面还不够盛大奢华,不够满足她的胃口吗?
“我只是不想让甜儿看见。”
她别扭的样子看在梁幸书眼里,瞳色一柔,他理所当然地问道,“你在向我要名分?”
“我不要!”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她的每句话都被曲解得充满侵略性,分明都不相信她的人品却又喜欢硬把人绑在身边严加防备,她贪慕虚荣也好,想破坏自己妹妹夫妻生活也好,既然把她认定成品性烂透的小贱人,就放任她低贱下流无耻放荡好了,何必摆出一副监管人的模样,生怕她去祸害别人才扣押她在身边奴役。
她一口回绝他的带着几分期待的猜测,让他眉头沉下几分,“不要?你为什么不要?”
她深吸一息正要答话,可被背后飘来的甜软声音断了去路。
“夫君,三表姐是怕甜儿生气,所以在口是心非呢。是吧?三表姐?”
一双白嫩小手缠上唐三好的手腕间,暖妆衬着甜笑,唐四甜已亲昵地贴站在唐三好身边,无声无息地阻隔开自家表姐和夫君的距离。
尴尬加心虚,唐三好正要吼出声不满话全数吞回了肚子。
“三表姐怎么不敢看甜儿?是觉得愧对甜儿吗?”唐四甜话里有话,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面无多余表情的夫君。
连句敷衍的解释交代也没有。他带着个女人回家来,这个女人还是她的姐姐。他大敞家门叫所有的下人跪在她面前,给她做足排场和面子,还许她这许她那,丝毫没想过要把她这位梁夫人摆哪里,现在还面色漠然一脸无愧。
“甜儿。我是暂时住两天,我会很快回西余的,我会乖乖回爹娘那里,不会再来京城了。”如果不是梁幸书,她早也走了,只不过耽误两天,他只是拿她出气,现在气也解了,面子也要回来了,等腻味后,就会放她回去的。
听闻她竟想一走了,梁幸书不高兴地拢眉,一手将她扯到身边质问道,“回西余?你就这么急着摆脱我?”她可以心安理德地待在齐天笙身边,待在他身边就坐针毡般的难受吗?
梁幸书纠结的模样落在唐四甜眼里,惹来她凉凉一笑,“夫君,你莫要着急啊。三表姐只是怕甜儿不高兴才说要走的。可甜儿并没有不高兴啊。所以…甜儿要留三表姐下来同甜儿一起伺候夫君可好?”
没料到她会有此提议,梁幸书微愣,满眼古怪地看向她。唐三好更是瞪大眼眸,不可置信地朝她张望。
“甜儿?!这怎么可以?!”甜儿不甘认输的脾气是她最后的筹码,她料定唐四甜肯定不会容忍梁幸书胡乱行事才敢走到这一步,可她竟然开口叫她一起伺候夫君?这算什么啊?
“有什么不可以?姐妹共伺一夫,甜儿都不介意了,三表姐还在不满什么?”
“我不是不满,我是…”
“是怕名分低过甜儿?”
梁幸书眉头轻怔,若有所郁地深看住百口莫辩的唐三好。
“还是说三表姐想一个人霸占甜儿的夫君?也对…反正现下夫君的心在三表姐那儿,如果三表姐觉得不快,大可让夫君把甜儿给休了,三表姐不用回西余,甜儿回去。”
“不不不,甜儿你不能回去!”她丝毫沉不住气,伸手拽住自家妹妹。和妹夫纠缠不清,还把自家妹妹挤兑回娘家,这话要传出去,她还有脸见人吗?非被人人喊打不可。
“所以,三表姐是答应同甜儿共伺一夫了吗?”
“我……”
还未等唐三好开口,她径自跳到梁幸书面前荡出甜笑,“夫君,甜儿委屈自己成全你们。你看这样如何?”
“……”
满是妥协的话语换不来梁幸书开口,她踮起脚尖,兀自伸手就要抚过他绷紧的嘴唇,满是柔意地轻诉,“好歹甜儿也帮夫君了了惦记许久的心愿。你不该笑一个给甜儿看吗?甜儿已很久没瞧见你笑了。”
他身一侧,唐突地躲过她伸来的手,无管讨厌,更不是避嫌,只是本能地不想再在三小姐的面前与她有碰触。唐四甜杏眼一眯,收回悬空的手回眸看了一眼故意看向别处的唐三好。
尴尬的日子就此拉开序幕。
唐三好顶着太傅府所有下人异样的眼光逗留了下来。
先是仗着梁大人的官威,折磨下人,给梁夫人下马威,再加上自家妹夫不明不暗的暧昧对待,连她自己都快要认同他们眼光里的意思——
“狐狸精。”
“破坏妹妹家庭团结的小贱人。”
打扫房间的丫头垮着张脸,看着自家主爷前些日子里大排场迎回来的古怪女人。
下人们传得没错,梁大人金屋藏娇的品位好差,她不仅坏心眼臭脾气,还爱玩自闭,她哪儿也不去,仗着主爷的宠幸就不去给梁夫人请安,总是蜷缩在房间里用可怕的眼神打量一干来打扫房间的下人。
小丫头在心里不悦地嘀咕,角落里继续传来细碎的抱怨声。
“不要脸。”
“连自己妹夫都勾引的大烂人。”
“三小姐,你是在骂我吗?”
“我在骂我自己。”
“为…为什么要骂自己啊?”
“反正我不骂,也会被你们骂,我自己骂,总好过便宜了别人。”
“嗤。你连这点小便宜都要占?”
伴随着轻笑一声,梁幸书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屋内,淡淡的一个眼色支开了打扫丫头,慢步踱到她蜷缩的小角落,撩袍蹲下身,“谁敢在背后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不领情,盯着地面不讲话。
“是刚刚那个丫头吗?”他兀自猜测,认定,站起身就要走开,“我赶她出去。”
听闻他又要用她的名义造孽,她急忙拽住他的袖口,“不…不要!”
“为什么不要?”
为什么?这有什么为什么的,嫌她人缘还不够差,再给她补一道刀吗?
“子…子曰,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一起住。大家难得住一起,是缘分。”
她子虚乌有的话惹来他瞳色一深,他想告诉她,圣贤书里没这句话,他也想告诉她,这么胡乱引经据典不合规矩,可跳出唇的话拐弯抹角全然变了调。
“……那我与三小姐是什么?”
孽缘吧。还能是什么。
她没开口回答,可不加掩饰皱眉的表情让他胸口一刺。
孽缘——根本不想要,极度想摆脱又无从下手的破缘分么?
他心下一慌,二话不说把她搂进自己怀里,分明已把她关在自己势力范围内,怎么还会不安心。监视加禁足,她根本哪里也去不了,只能被锁在他身边。可是不够,还不够。
每日见到她不够,近手可触不够,搂她入怀还不够。他要她对自己露出毫无芥蒂的表情,像曾在西余城一般,敢在他面前闹腾,而不是像偿还报应债务般随他摆弄,一副忍辱负重的碍眼模样。
忍辱负重…这四字让他周遭黑云密布。
对。她是为了那个纨绔子弟才委曲求全地待在他身边,所以,他只能看到她身在梁府,心在齐的不甘表情。这颗团子头里还是枫根深种,红叶遍布,须要他连根拔起才可以。
他一使力,将她托上他的书案,侧颜就要贴唇上来。
她双脚悬空坐在书桌上,被他双手一拦无处可逃,下意识地向后退仰,他蛮横地扣上她的后脑勺正要倾下她的脑袋。
“大人,咱们府门外有人闹事,您快出门给看看吧。”门外一阵不识趣的敲门声。
梁幸书不悦地皱起眉,热唇从她鼻间擦过。他转头看向门外,深叹一息,低道,“三小姐。”
“唔?”
“你那庆幸又得救的难看表情,可否藏藏?”
“……”
梁府门外,一块宽大气派,歌功颂德的横匾凭空出现,上头披着鲜艳的红布条,看不清上头写的是何等赞扬之词,押送它的是两只一手拿剑一手执鞭的小童。
“叫你们当家的出来出来出来!咱们世子爷还等着怎么回去交差呢。”
“你们什么世子爷,官都被削了还敢跑到咱们太傅府门前闹事?”
“呀呵!你混哪道的,明明是你们梁大人不要脸,老师不好好当,竟然教唆幼童犯错,还非法拘留我家小姨娘!”
“你你你,我家梁大人可是帝师,你竟说他教唆幼童!”
“不是教唆幼童是什么!他还专教小孩玩什么捆绑系哩!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那护主心切的家丁还要张口,却被身后走来的梁幸书出声斥道。
“你家世子爷不在家好好思过,跑到我府上有何见教。”
侍剑一见梁大人已现身,立刻拉住口没遮拦的奉鞭,朝他使眼色,自己狗腿的一恭身,“梁大人,失敬失敬。”
“你跟他失敬什么!管他是失敬还是失禁!叫他把小姨娘还来啦!”
“奉鞭!我们今天不是来抢人的啦!”
“女人都丢了还不抢,世子爷头壳坏掉了,还叫我们来给他送扁额,是要夸他抢得妙抢得好吗?”
两个吵成一团的小童让梁幸书眼眉微移,落上搁在门边的牌匾。
“这是什么?”
侍剑呵呵一笑,“这是我家脑抽的九千岁孝敬给梁大人的礼物,呃,希望梁大人借着职务之便,帮他说两句好话。”
“哼,齐天笙要我帮他说好话?”梁幸书凉笑一声,续道,“这算什么?”
“拍马匹!实实在在,绝绝对对地拍马匹!九千岁说了,这是前菜,先表彰一下您的丰功伟绩,您要有什么金银财宝方面的需要,尽管开口尽管说。他小爷穷得只剩下钱了。”
说罢,红布褪下,只见几个大字入匾三分地镶嵌在横匾上,红漆描体晃眼刺目。
梁幸书一见那四字,顿时脸色一变,怒气上涌,僵在原地。
侍剑和奉鞭擦了擦眼看见红布下的字,喷笑出声,蹬着腿儿就往外逃。
“横刀夺爱”
这也能当功德写上牌匾哇?
梁幸书刷白的脸色让奉鞭憋住笑,再补上一句,“梁大人,您多担待,咱们世子爷没文化。他交代了,夺字少的那一点,麻烦您给补上,谢谢了!”
世子爷真是太绝了。
人家是自书功德,他逼的人家自书“缺德”喂!
第三十八章
在所有齐世子的墨宝字迹中,这绝对是一张极品,横撇竖捺,起承转合,颇有大将之风。
“看来,太皇太后教训的极是,你不是不会写,只是不肯练罢了?”
白龙马放下手里的茶盏,略微好笑地低眉扫过满屋子废弃的白纸团。
他是来嘲笑被罢了官的九千岁。
事实上,这猴头也的确很好笑。
官儿丢了,女人跑了,这回儿他也该傻眼了。
可门一推,那只本该眼神放空可怜哇哇借酒消愁的猴子正站在书桌边挥毫奋笔。
从来鄙夷他白家字体曼妙苍劲的齐世子竟肯操起毛笔修身养性练书法?莫非他也能理解韬光养晦这成语的深意吗?
带着几分狐疑靠近他的身边,只见四个怨气满满的大字跃然纸上。白龙马一时没忍住,喷笑出声。
齐天笙缓缓地转过头来,眼神阴郁地望他,“笑点在哪里?”
“就算我是来嘲笑你的,你也不须如此配合吧?”还以为他超然脱俗了,原来还是如此食得人间烟火。
“猴子,这四字是你人生的颠峰啊。我这辈子也没见过你写这么漂亮的字体。”
齐天笙不想多言,抬掌推开碍事的白龙马,抬起笔又要写下去。
镇尺被白龙马两指拨开,刻意的捣乱让齐天笙不爽地抬眉,“你若想笑,就坐在边上笑去,少烦我。”
“你此刻不该还待在京城才对。这实在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他凉凉一笑,“哼!那你倒说说小爷的行事风格是如何?”
“即可出京,请太皇太后回来坐镇京城。”
“……”
“你齐世子培植太后党羽多年,白某可不信你才罢官几日就对朝中之事毫无知情。梁太傅可不再是你在西余城里随手折腾的小书生了。幼帝宠他至深,只须他一句话,你就是想走也离不开京城了。”
“啐,小爷只听过后宫干政吹枕头风的,他一个头顶虚衔的小书生算是吹的什么风?”
“谁让你勾不住咱们小皇上的心,他就好幸书那口。”白龙马略微一顿,续道,“该不会你还不死心,在等三姑娘?呵,莫非在你心里,幸书就如此君子?”
粗毫一顿,笔头一甩,“爱”字一笔拉得老长,冲出了纸面,白龙马稳步轻移,只见几滴飞洒出去的浓墨沾在他刚站过的地面。
防得了身下,防不了身上。
一只猴爪儿越过书桌粗暴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拖近了些,危险地眯眼逼问,“想打架就直说!少给小爷拐弯抹角。”
他任由衣领被人拎着,眼眉戏谑地挑起,“若是魂牵梦绕誓言要得到的女人就在我府里,我可是没那好风度。”
“他的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白龙马笑而不答,那表情仿佛在说,男人的秉性还有谁比你我更了,在自欺欺人什么呢。
他甩开白龙马的衣领,绕过书桌就想要往外走,手臂被姓白的拽回。
“猴头,三姑娘的事,我帮你。”
“帮我?你会那么好心帮我?”他不可置信地一笑,全当笑话听过。
“我说我能帮就定能帮。你现在只须去请太皇太后回来。否则事情玩大了。”
“呵。我就说咱们交情何时好转了。表面说着帮我,实际是想小爷救那梁书呆一命?”一抓到话柄,站到上风,齐天笙隐隐地冷笑,“就让他怂恿猪八戒皇帝撤消太皇太后的金印全面掌权好了,小爷等着看太皇太后怎么收拾这敢捅天窟窿的蠢书生。”
多少像他这般拥戴王权,偾事激俗的酸儒书生被太皇太后给整到的。以后手里有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皇帝就嚣张地想扳倒太皇太后。
他倒要看看这书呆最后究竟是何下场!
可齐天笙还没等到梁幸书的下场,就撞上那刺眼的男女。
他坐在马车里经过市集前去白家。他大概是被那姓白的给算计了。
冬雪初降,那么冻人那么冷,他本没料想到会撞见他们。
见不得人的混蛋男女,有什么资格跑到外头来丢人现眼?为何不干脆一辈子躲在府里厮磨?
除了求生计的生意人,这种天气也只有他这种被无聊逼到无处躲藏的神经病才会跑出来挨冻,他们是故意的吗?非要在这时候挤到他眼前来碍眼。
他的小姨娘换上了一身雍容秀丽的崭新冬装,是她最喜欢他最不喜欢的粉色。
站在玄黑衣袍的梁幸书身边,颜色一深一淡,贴合地让他这满眼肉刺的人也挑不出刺来。
洁白的裘毛圈圈饶饶围绕着她冻得红扑扑的脸颊,微粉透白的披衣垂垂落在粉丝绣鞋边。那副被好好照顾的模样,与在他身边时穿着几件旧衣裳换洗的他截然成了对比。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银红绒裘,这跟粉色完全匹配不起来的破颜色让他没来由地一阵生气,抬脚就踹马车上的小碳炉。
他以为是她不衬粉色,熟不知她只是迁就着他的喜好,撤下了自己所有的粉衣裳,挑着仅有的几件颠来倒去。
“三小姐。吃饱了吗?”
“唔。好饱。”
“嘴巴红了。”
“唔唔唔!”她抬手捂住被红通通的辣椒油给浸染的嘴巴,憨笑道,“很久没有吃过家乡菜哒。晓得几好吃喂!”
简短的对话让他听在耳里,像是把他隔离在外。
他不是她的家乡人,自然不知道她想要吃什么样的家乡菜,他不是她的家乡人,自然不懂她偶尔跳出来的方言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她家乡人,所以活该看着别的男人跟她相谈甚欢。
若是当真没了权势,他还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长处让她甘心待在他身边。
“哈啾”
一个喷嚏跳出唐三好辣红的嘴巴。
“我要进宫一趟,外头很冷,我派人先送你回去。”
“就要回去?”她还不想又被关起来,放风时间也太短了吧?只是押送她出来吃一顿饭的时间而已。为了自由的诱惑,她稍微大着胆子开了口,“我可以稍微逛下吗?”
他抿紧唇,不信任地审视着她,放她去逛,她会不会离开他的身边?会不会跑回齐南王府?这是不是她想摆脱他的新招?
“我保证不会逃跑的!我就走走。你相信我喂!”最后的几个字她蹦出西余口音。
梁幸书被家乡话一暖,伸手替她拉好挡风的毛裘,“你不会再骗我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