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眼中泪水扑漱漱而落,慌乱的摇着头,杨晚却不等她回答,自顾自的说道,“就算大难不死,小产而后不休养,以后说不定有何差池,重则终身不孕,轻则病痛缠身。”
杨晚笑眯眯的望着她,“你这副破败的身躯,就算回到了家,又能如何?上不能侍奉老人,中不能服侍夫君,下?无子无女,当然也就谈不上下了。”
“我,我…..。”兰花动着嘴唇,伸手抓住杨晚的衣襟,只死死的攥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杨晚的笑容慢慢变冷,“从我们上船到此地,约有十几日,下了船之后又走了两日山路,这个地方,三面环山,山后丛林猛兽出没,毒虫遍地,人一入林中不辨方向,生死难料。唯一的一面出路,是狭窄吊桥,桥下万丈深渊,兰花姐姐,你再是神通广大,能不能告诉我,你凭什么可以以一己之力回到家乡?”
兰花的手慢慢松了,颓然趴倒在地,脸上满是绝望之色。
杨晚看着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好半响没有人说话,直到围观的村人开始窃窃私语,兰花才猛地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盯着杨晚,“我听说了你,听说你自从来了这里,不哭不闹,从没有半丝反抗?”
杨晚点头,却仍是不语。
兰花定定的看着,视线没有一丝飘移,“我们的一辈子,是不是只能死在这里了?”
杨晚不答反问,“你不是本来就要死了么?”
兰花只是望着她,“我们是不是只能死在这里了?”
杨晚似乎看出了她问这句话的意图,静默了半响,忽然轻轻笑了出来,“活着,还有可能,死了,便一了百了,所有一切断无可能。”
兰花高高昂着的头慢慢垂下去,身上的血迹浅满衣裙,像朵朵盛开的梅花。杨晚的心,空空的痛,人既然可以活着,何必去死。
“这世间的事最是奇妙,你以为已经是死局,谁又知道是不是柳暗花明。兰花,如果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你好好保重自己,又怎么知道没有归去的一天。”她微微一笑,弯腰扶起了兰花,“人穷思变,这里也不会永远穷得要买媳妇,说不定有朝一日,男人发达了,对你我之辈早存丢弃之心,你若自求归去,他恐怕求之不得,不仅不会阻拦,还会想法送你离开呢。”
杨晚的手很小,甚至没算很有力,可是被她扶住的地方,却觉得暖意绵绵,兰花借着她的手,慢慢站直了身躯,然后缓缓转过头去,看着她身后仍然怔忡着的连富,以及后面还提着根枝条的连富娘,兰花再次跪了下去,“我以后,不会再跑了。”
连富沉默的走过来,扶住了兰花,连富娘却没有动,只望着杨晚,惊疑不定。
杨晚笑笑,没有管她,只转向李纪生,“走吧。”
李纪生这才回过神来,清咳一声,点点头,当先走去,杨晚跟在他身后,稍稍落后半步。
一路上,李家其他的人都在看杨晚,神色各异,想不到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女子竟然能说出那么一大段话来,虽然有个别字眼他们不是很明白,但是能清清楚楚看清杨晚那一刻的气度风华,绝非一般女子。

李纪生一直埋头干活,也没和杨晚说什么,可是到了中午,杨晚仍然眼尖的看着他偷偷塞了个红薯在怀里。
晚上,李纪生没有再像以往那样睡另一头替她捂脚,可是和她并排睡在一起,手一捞便将她搂在怀里。
杨晚身子一僵,李纪生低低的叫了一声,“媳妇儿。”
杨晚绷直了身子,却没有再动。
李纪生再叫了一声,“媳妇儿?”
“嗯。”
“媳妇儿,我不会的,就算有一天我发达了,我也不会将你丢弃的。”
“…。”杨晚好一会儿才说,“嗯,反正女人又不嫌多。”不丢弃她,让她给他和他的那些女人做牛做马还是可以的。
“媳妇儿,一个锅配一个盖,没有听说过一个锅要配好多个盖的。”
杨晚微微笑了,闭上了眼睛。这句话如果也算甜言蜜语的语,真要当得上她听过最不甜的情话。不过,此刻听来,还是很让人觉得窝心。
“媳妇儿,”李纪生半撑起身子,俯首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我也想要你给我生个胖小子。”
杨晚仍然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李纪生等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沉默的躺了回去。
黑暗里,不知道是谁,深沉的叹息。

同样的时间,东头李纪成房间里,夫妻俩也在黑暗里对话。
张氏小声问李纪成,“你说老三家的以前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看起来像读过书的。”
李纪成点点头,“像是戏文里唱的那些个小姐,说话一段一段的。”
张氏想了好久的话,这才说出了口,“我先前就觉得她人娇滴滴的,不会做活,现下一看,更像是读书人家的小姐了,怪不得啥都不会。我和你一天从早忙到晚,又要忙外面,又要忙家里,就光养着老三家的去了。”
“老三不是也在做嘛,说这些干啥。”
张氏不满了,“干啥,你说干啥,咱房里两个劳动力两张口,老三那里一个劳动力也是两张口,可不是咱们辛苦干活,养着那一个了?”
李纪成没作声。
张氏忍不住,“我说你就没啥想法?”
“万事有爹娘呢,短不着你的。”李纪成不耐烦了。
张氏腾地坐起身来,“你那爹娘巴不得咱俩累死累活替他们养着那两房呢,老三说个媳妇做不了活,老四还不知道将来说不说得上。咱俩累了不说,不定将来孩子也跟着受苦。”
李纪成看媳妇发了火,不吭声了。
张氏却红了眼眶,“从我进你家来,连顿米饭都难得吃到,我说过啥了,还不是忍着,就连去年陪你们下田做活把我的孩子弄没了,我也有过半句怨言,那是因为我当你是一家人,我辛苦了我甘愿。可是现在让我去替别人家养个不经事的媳妇,将来说不定还要替她养孩子,我委不委屈”
想起那还没有面世便掉落了孩子,李纪成也是有些伤感。自己家因为穷,也只有那么点田地,那时是想抢在风雨来之前抢收粮食,张氏也跟着他们没日没夜的忙,直到出了血才发现原来有了身孕。孩子没了,张氏大哭一场,却连娘家都没说瞒了下来,这些年也是任劳任怨受苦了。他拍拍张氏的肩,“我知道你委屈了。”
张氏哭了起来,听到李纪成的安慰,愈加哭得厉害了。
“那你想咋样啊?”李纪成没办法了,只得问眼前看得伤心的媳妇。
张氏抽泣了好一会儿,才道,“咱分家吧。”
“分家?”李纪成赶紧摇头,“那不行,爹娘还在,分啥家啊。”
“说你笨啊,”张氏恨铁不成钢,“你想啊,爹娘现在还能做活,过两年老了,家里就只剩下咱家两个,老三和老四几个劳动力,老四先不说了,老三以后还不晓得有几个孩子,就他一个劳动力,忙得过来么,还不是要靠我们养?”
李纪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爹娘不会同意的。”
张氏看出自家汉子心理有些松动了,便低声道,“你放心,我娘早给我提过这事了,她说她有办法。”
李纪成“嗯”了一声,也没说其他话。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倒也没啥大事发生。
直到这日,纪氏无意间起了夜,刚好撞上打了猪草回来的李纪生,这才知道,原来该杨晚打的猪草,却都是自家儿子趁夜打回来的。顿时又气愤又伤心,一气杨晚居然这样偷懒,自己在暖暖的被窝里睡觉,却任自家男人白日忙完夜里再忙,二是气儿子居然这般袒护媳妇,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她发了狠,不准杨晚上桌吃饭,每日里全家人的饭食还有脏衣服,院子里猪草鸡食,全是她一个人的事,要是做不好,就没有晚饭。又叫了李纪生晚上到李纪和屋里去睡,一个月后才准回自已屋。

杨晚这下真真吃足了苦头,每日里天不亮就要起床,天寒地冻的便要开始烧水做饭,天色稍亮又要到河边去打猪草,等她打完猪草回来,全家人已经吃过早饭准备出门干活了,她把猪喂好,赶紧带着已经凉了的窝窝头,边吃连跟着李家人赶往地头。
晚上大家进了被窝,她还得洗全家人的衣服。凉水冻得她的两只手都起了冻疮,常常僵直得不听使唤。这些都还好,她已经来此几个月,慢慢摸索着已经做得像模像样,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最悲惨的是晚上,本来那屋就破得四处漏风,被子又薄,李纪生在还可以替她暖暖被子,现在她一个人睡,睡到半夜手脚都还是冰凉的,根本睡不着。
白天劳累,晚上又睡不好,人很快就瘦了。
李纪生看着心疼媳妇,私下去找纪氏说了几句,纪氏更是生气,“你大嫂进门的时候不是也做过这些事?她都做得你家媳妇就做不得?”
“大嫂原是做惯了的当然麻利,我媳妇儿还不熟,得慢慢来。”
“多慢?都来了我家几个月了还这样,你看她下田做的那些活,三个她还抵不上你大嫂一个。”
“娘,我陪她一起做吧。”
“你再说就罚她一天不准吃饭。”
李纪生只得回去了,连续几次之后,纪氏看杨晚的目光更不善。李纪生无法,却也不敢再去求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过渡

 


分家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地里的活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就等惊蛰过后撒秧了。于是趁着这难得的农闲时间,村头的那棵大柳树下就成了村里人聚会的场所。
杨晚当然是没机会去参与这闲聊,今天轮到她洗衣服。李纪生本来是要陪她一起来的,结果临出门的时候被纪氏给喊回去了,说是有事要商量。是不是真有事杨晚不知道,她只要知道,纪氏反正是见不得李纪生帮她做事就是了。
春寒料峭,杨晚搓搓手,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捶衣服。
“杨晚,”身后有人喊她,是兰花的声音,她也端着一盆衣服到沟边来了。
杨晚挑挑眉,“不想死了?”
兰花在她身边蹲下,一边把衣服往外拿,一边说,“十年,我熬十年。”十年之后,若还是没机会回家,她便结束这煎熬。
杨晚当然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河边有七八个妇人在洗衣服,但是都离她们比较远,杨晚低声道,“家里有人等你?”
兰花低下头去,眼泪飞快的掉落,在水里荡起小小水纹,良久,才道,“我对不起他。”
“我很羡慕你。”被一个人等待的感觉,应该很幸福吧?可惜,她是享受不到了。沈从彦肯定是巴不得她彻底的消失,他好将那情深义重的表妹扶成正妻,自此之后,再不会有婆媳矛盾,花好月圆,长长久久。至于杨府,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杨老爷子估计就是偶尔感慨下那个为了报恩而嫁出去的孙女儿吧,反正有孙子就够了,父亲或许会偶尔想念一下她,毕竟她是第一个女儿,不过怎么比得起就嫁在京城随时见得到的杨意乖女儿时时撒娇讨巧,继母吗?杨晚冷笑,如果她猜得没错,这会儿朱氏和杨辰正数着她的嫁妆笑得合不拢嘴呢。
“杨晚,你呢,你家还有人吗?”
杨晚收回思绪,“不说我了,还是说你吧,兰花,等你的那个,是什么样的人?”她没有机会幸福,至少还是可以看看别人的幸福是长什么样的。
兰花略略沉默了一会儿,笑容慢慢露了出来,“他很好。”
杨晚愕然,“这就完了?”
兰花倒是很仔细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他哪里都好。”
杨晚看了她的笑容一会儿,两情相悦的人,自然是觉得对方什么都好。她没再多问什么,只是低头洗衣服,耳听得兰花说道,“就是不知道现在他急成什么样了,我们本来已经说好了亲事,过了正月就要成亲的。”
“你说要等十年,你怎知十年过去,他还如今日一般待你。说不定等你回去,他早已另娶她人,娇妻幼子在侧。”不是想打击兰花,只是人心易变,如果兰花真的熬过十年相思回去,却发现她心心念念的人早已有爱人,该是多大的打击。
兰花却回答得很干脆,“他不会。”
“这么相信他?”
“那当然,我若是连他都不能相信,那么这世间我就再也没有相信的人了。”兰花的脸上,尽是骄傲的坚定。
两人说着话,兰花的衣服很快就洗好离开了。杨晚看着她的背影,手上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人因有所念所以执着,兰花的执着的是爱,她的执着呢?
前世的操劳,磨去了她所有的激情与向往,重生,也不过是心灰意冷下的得过且过,似乎人世间再没有什么是值得她惦念和追求的,就连恨和不甘,也提不起力气了。那个热情明朗,果敢绝断的杨晚离她越来越远。
杨晚索性坐在河边,将已经洗好的衣服堆在一旁石头上,发了一会儿呆。

晚上,杨晚翻来复去的睡不着,白天与兰花的对话在她脑子里不断浮现。干脆披了衣裳,打算去院子里转转。
刚开了门才走几步,便听到厅堂里低低的说话声,李纪生的声音听得分明,“娘,我媳妇儿从早做到晚的活,吃饭连桌也上不了,就在灶间用点残汤剩水,这么冷的天,她都忍了,连句怨言都没有,您还要她怎么样。”
“你这说的什么话,好像我挑你媳妇儿的刺儿一样。她做那点活,咱大家都看在眼里,都做成什么样了啊。怨言,她有什么怨言,这和她一起来的媳妇儿,前前后后好几个都有信儿了,就她没有消息不说,连割个猪草,做个饭都还要你偷着帮衬。我养你这个儿子是干什么的,白天忙完地里的活,晚上还得帮她偷懒,还得瞒着我这个娘,是不?我养你这个儿子是来干嘛的?”
“娘,她不是手生嘛,这些时日慢慢的也做得熟练了,您得给她机会啊。”
“好好,就你媳妇好,就你娘坏,是吧?”纪氏有点恼了。
李纪生低下头,“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纪氏的声音又响起,“今天张家也来和我提了,咱这个家也不能顾着你媳妇儿就不顾大儿媳妇了。他们的意思呢,是说最好分家,可是我和你爹还在,小四又还没成亲呢,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分家。我们商量了一下,要不然呢还是不用分家,田里的活大家一起做,但是家里的活儿呢,以后就由你媳妇儿一个人做,就不轮老大媳妇了。三儿媳妇手脚慢点,就做活的时间长点来弥补,这样一来你大嫂家自然就没有什么闲话了。”
“娘!我媳妇儿本来便做不惯这些农活,现在已经是一天忙到黑了,以且做完地里的,还要忙家里的,长此以往,她如何受得了?”
“那你就带着你媳妇儿自己分家出去,权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儿子。”纪氏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拉着李大壮道,“他爹,你说我们还要以后儿孙满堂的,现在一个孙子都还没见着,家就要分了。咱当初辛辛苦苦的养儿是干啥的,都是给别人养的了,我的命啊,怎么这么苦…..。”
李大壮任纪氏拉着,目光复杂的往跪着的李纪生身上扫了一圈,却是一声不吭。
其余李纪成夫妇加上李纪和更是大气不敢出,低着头坐在一边。

杨晚稍稍退后了几步,好半天,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然后,放轻了脚步,又悄悄退回了房间。
当晚,李纪生回了他们的房间,杨晚闭着眼睛,装着呼吸平稳的样子。李纪生轻轻叫了她一声,没听到回答,便在床边坐下,静悄悄的坐了一宿。
杨晚看着他的背影,也看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杨晚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了李纪生,他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
“你昨晚回屋了,怎么没睡?”杨晚开了口。
李纪生转过头来,满眼红血丝,“没事,你醒了?”
杨晚坐起身来,“有什么事吗?”
李纪生摇摇头,“那你穿好衣服出来吧,还要做早饭呢,我先出去了。”话一说完,他便站起身飞快出门去了。那身影,看起来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杨晚怔怔的坐着,良久,自失的一笑。
果然,也没什么好期望的。

吃饭的时候,纪氏正式的说起这事了,“三儿媳妇,以后家里的活,你都做了吧。”俨然是吩咐的口吻。
杨晚抬起头来,看了李纪生一眼。
李纪生低着头吃饭,听着这话,只是停住了动作,僵坐在那里,不敢回应她的视线。
“怎么,不愿意?”纪氏的声调略略提高。
杨晚没作声,笑话,这种事谁愿意?不过她现在的身份,也容不得她说不愿意吧。
“既然没有不愿意,那以后就这么定了。”纪氏便径直下了结论。

杨晚却把碗一放,除了李纪生外的其他人都向她看来。
纪氏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三儿媳妇,你有什么话?”
“你们当初买我,花了五两银子吧?”她的声音,很冷静。就像以往无数次,她在谈生意的时候所展现出来的一切,冷静自持。
“媳妇儿,”李纪生叫了一声,却又抖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一边是娘,一边是媳妇儿,他夹在中间怎么做怎么说都是错。
杨晚笑着看他,“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想问清楚。”
李纪生的脸白了又白,“呼呼呼”的喘起气来。
纪氏接过话去,“是的,还借了二两银子。”
杨晚的手在桌子上敲了两下,“那么如果我还你们一百倍的银子,又当如何?”
“什么?”纪氏猛地抬站起身来,上上下下的看了她好几遍。
杨晚也不急,慢条斯理的说,“或许还不止如此,我可以给你们家指条生财之道,以后何止百倍,几百倍的还给你们也未可知。”
“我们不会放你离开。”李大壮出声了,他是一家之主,自然想得要比其他人多些。
杨晚笑了开来,只要没有一口回绝便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她知道李大壮是考虑到村里那么多买来的媳妇,万一泄露出去可不定会招惹些什么样的麻烦回来,“放心,我不会去挑战这一点。”
“你有什么条件?”李大壮不作声了,是纪氏来发话。
“你们就当是五两银子救了我,也不要当我是你家儿媳妇了,就当我是你家请来的工人,给我一间单独的屋子,吃饭的时候算上我一份就行了。”杨晚的语调,无比轻快,“当然,我既然管了你家生钱的方法,就不用再管你家田里,地里的活了,如何?”
“媳妇儿?”李纪生看着她,嘴里喃喃的喊了一声。
杨晚终于看向了他,笑容灿烂,“以后有了钱,你自然会有好的媳妇儿。”
这个男子,对她也算尽了心。只是爱情,有时候付出,也未必会有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小宝宝特别黏人,没有时间更文,抱歉了,亲们。 我一般的更新规律是隔天更,但是有时候实在更不了也请亲们谅解,我一有时间就会多更的,谢谢

 


分居

杨晚的话,在李家人的心中投入了一个大大的石子,疑惑有之,震惊有之,惶恐有之,她知道所有人都需要时间来考虑和衡量,所以她也就没在那儿巴巴的等着,回了房间睡觉。
或许是终于对自己的前路有了一点点规划,不再那么茫然,杨晚的心平静得很,回房没多会就睡着了。
第二日她醒来,李纪生已经在房里了,那样子,好似很早就来了,就等着她醒来。
杨晚看着他,眼神清亮,“有什么话,说吧?”
李纪生本来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此时对上杨晚的目光,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昨晚家里人都商量了一下,大都赞同杨晚的提议,毕竟这个诱惑太大了。对他来说,有了钱,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娶不到,何必要巴巴的紧着一个杨晚。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李纪生就是没有办法痛痛快快的应承下来,所以昨晚任家里人好说歹说,他愣是一声不吭。这会看着杨晚,他心底的那股酸涩才慢慢的升上来,直到嘴里,有了苦味,“你就这样看不上我?”
他早看出来杨晚以往必是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所以才对那些农活家务如此生疏。她通身气度,尽管平时里并不显眼,却还是能从举手投足中看得出来。他从来没有问过她的过去,毕竟她并不是心甘情愿来的,问了也没意思。可是他真的已经尽力对她好了,她不愿,他也不曾用强,尽管他渴望到彻夜难眠,也从未越雷池半步,他以为,他可以慢慢捂热她。她对纪氏的挑剔责难从没有抱怨过,他以为,她也在努力融入他的生活。可是,他没有想到,她竟是如此冷静的把他和她的关系就此斩断。
他对她,大约还算不上爱情,可是,心里又为什么这样难过。

杨晚深深的叹一口气,“李纪生,如果我是此地土生土长的女子,那么得你为夫,定然是有幸之极。可惜,我不是。我曾经有过爱情,也有过夫君,也,经历过很多事。现在我的心里,对姻缘根本没有期望。你很好,可是再好我也不能回报以同等的热情,这对你,是不公平的。”他的爱情之路才刚刚开始,而她,早已历过沧桑。这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追逐,他们处在不同的起点,自然没有办法协调同一个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