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擦着汗水,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聂湘是在积聚全身的力量挤压产道。
“啊!”聂湘痛得嘴唇发白,牙关咬得紧紧的,冯竹连忙叫自己的手塞进他口中,“湘儿,咬这个,咬这个,别伤到牙齿。”
已经痛得发晕的聂汀,哪管得了那么多,张口就咬了下来。
鲜血顺着牙齿,一股一股的往外冒,冯竹却像是那只手根本不是她的一样,连声音都没有颤一下,只轻声道,“对,湘儿,你做得很好,做得很好,我们宝宝快出来了啊!”
子期转过眼去,不忍再看。
聂湘中间几度晕厥,都被子期用金针刺醒,长歌的内力,也一刻都没有间断过。
终于,伴随着聂湘一声凄厉的尖叫,婴儿的哭声响亮的传了出来。
这个孩子,居然还活着!
冯竹腿一软跪到聂湘身侧,手不停的抖动着,在旁边人的帮助下,才抱紧了孩子,递给聂湘看,“湘儿,你看,我们的孩子,她还活着,你们都活着。”
聂湘勉强睁开眼来,看了一眼那孩子,嘴角扯出了一抹笑。
秦子期跌跌撞撞的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下子扑到长歌怀里,又哭又笑,“长歌长歌,你看到那个宝宝了吗,真可爱,真勇敢,长歌长歌!”
他抱着长歌,自己禁不住的哭了。
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的头发,浅蓝的衣衫上,血迹斑斑,可是这一刻的子期,却比任何时候都让长歌心动。
她抱紧了他,“子期,也很勇敢。”
因了这一插曲,长歌和子期得以光明正大的接近了鹰之部落的人。
尤其是子期,一路上,被冯竹又磕又跪的感谢了好几次。长歌本来还想不要太着急,慢慢来的,结果被冯家聂家的人拉着就走了,说是一定要感谢救命之恩。
再加 上子期的确很喜欢那个由他亲手接生的孩子,长歌便也只得随着他们去了。
有些时候,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冯竹抱着孩子兴高采烈,爱不释手,子期被围在一群人中间,分不开身。
长歌还叫得出来名字的,便只有聂枫了,她当然也只能和他说话,“聂枫公子,令兄难产,为何不请大夫?若今日不是我们凑巧碰上,他岂不是要假死变真死?”
聂枫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好半天,才轻声道,“我们也没有办法,在丰临,孕夫都是要里长登记造册的,以便新生的孩子能录入官府的名册,我们…. 。”他没有再说下去,长歌也沉默了。
这些人四处流亡,若是被官府得知他们的存在,便是新一轮的屠杀或者驱逐吧!
“你们,有没有想过找一处能安身立命的地方?”长歌试探着问。
聂枫看着前方笑得灿烂的冯竹,叹了一口气,“天下之大,却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处。就像这样,一家人能好好的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有人说愿意为你们提供这样一个地方呢?”
聂枫斜眼看她,“那人疯了啊?再说,我们凭什么相信?”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讲,格外的多疑和谨慎,要想得到他们的信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子期到了他们的住地之后,便开始忙碌起来。
鹰部落约有上千人,但是居然没有一个大夫,不容易引起注意的病痛他们当然会去安阳城中寻求救治,但是像聂湘这种情况,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所以子期的到来,使得许多的孕夫如获至宝,这个让他看看,那个让他摸摸。
长歌才知道,冯竹居然是族长冯旺之女,她们简直是得到了最高规格的礼遇,再加上冯竹长女的诞生,部落里的人上上下下一片喜悦。
晚饭时,饭香酒醇,宾主尽欢,冯旺向冯竹使了一个眼色,冯竹面有难色,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到长歌身边,“长歌小姐,有点事,能和你商量商量吗?”
“什么事?”长歌含笑问道。
冯竹指了指另外一边,子期正抱着孩子和聂枫说着话,旁边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含笑看着两人,“那是我的妹妹冯念,尚未娶夫。”
长歌眉心一跳,“然后呢?”
冯竹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小念天姿聪颖,更难得的是性情温柔,一直醉心于琴棋书画,从未有过男女之念,而今一见秦公子,便情难自已,不知,不知长歌小姐可否从中撮合?”
长歌简直啼笑皆非,这是要她去撮合她的夫与别的女人?当下心底翻滚成一片,面上却不动声色,“你们,怎知他尚未成亲?”
冯竹大咧咧的笑了,“有没有成亲都没有关系,我们鹰部落的人不讲究这些,大家看对眼就行。而且看秦公子,似乎也是不受宠的,要不怎么会到现在还保持清白之身。”
“这个你们也能看出来?”长歌这倒是真正的惊奇了。
冯竹呵呵一笑,“老人们自然眼光如炬,随便一眼就看出来了。长歌小姐,我们看你和秦公子举止亲昵,不知是他姐姐,还是…?”
长歌没有回答,只是目光落到了那边,聂枫已经走开了,留下那冯念和子期,逗弄着孩子,秦子期目光柔和,满脸笑容。
那冯念神俊清秀,子期长身玉立,光看画面,不得不说,还是很和谐的。
“是冯念看上了他,还是你们看上了他的医术?”长歌慢吞吞的来了这么一句。
冯竹顿时笑了,“小姐很聪明,坦白说吧,两者皆而有之。”
长歌没有说话,冯竹察言观色,接着道,“恕我冒昧,不知小姐,是否便是秦公子的妻主?”
长歌弯了嘴角,“冯小姐也并不笨。”
冯竹顿时有些不自在,但是还是继续说道,“小姐放心,若你肯割爱,我们部落中未婚男子,任你挑选。”
长歌饮了一口酒,似笑非笑,“若我要聂湘呢?”
“咳咳!”冯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神色顿时起了变化,“湘儿是我夫郎。”
“冯小姐尚不肯舍弃你的夫郎,又为何要我割爱我家子期,己所不欲,为何要强施于人?”长歌的语气慢慢变冷。
冯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不一样,我与湘儿情深意笃,长歌小姐与秦公子,却似乎并没有进入佳境。”
他们没有进入佳境,竟然如此明显,连一个初相识一天的人,都能轻易的看出来么?长歌看着远处言笑晏晏的两人,没有再说话。
“长歌,你看这个宝宝,小脸粉嫩粉嫩的,真可爱啊!”终于等到冯竹走开了,秦子期抱着孩子坐到长歌身边,献宝似的给她看。
长歌凑了过来,那孩子皱巴巴红通通的,其实不怎么好看!她闭着嘴,不想顺着他说些违心之语。
“长歌,是不是很可爱?”子期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期待的望着她。
在那样渴望的眼光里,长歌不由自主的点了一下头,“是很可爱。”
笑容从脸上绽放开来,子期低下头去,在孩子脸上亲了一下,“是啊!真的很可爱。”
秦子期把孩子还回去的时候,聂湘已经醒了,喝了些汤水,精神好了很多,看着秦子期恋恋不舍的样子,取笑道,“秦公子这么喜欢孩子,赶快成亲自己生一个就好了。”
子期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我已经成亲了。”
聂湘笑道,“那也是,看公子如此人才,早该被人争着抢着定下来了,没关系的,或许是成亲日短,慢慢来,孩子总会有的。”
子期低下头去逗着宝宝,没有再接话。
归宿
“秦公子!”子期从聂湘的房间出来,便碰上了等在门边的冯念。
“冯小姐你有事吗?”秦子期略略往后退了一步,保持着几步的距离。冯念脸上的笑容太热烈,在子期过去的岁月里见得多了,他几乎不用猜测便知道对方对他起了好感。
“我看天太黑了,帮你拿个灯笼。”
子期这才发现,对方手里提前个灯笼,照亮了脚下的路。他感激地一笑,“谢谢,不过我妻主送我来的,有她在,我应该用不上灯笼。”
“你妻主?”冯念低低念了一句,接着又说道,“你是说长歌小姐吗,刚刚我娘把她叫走了。”
子期往四周望了一望,果然没有看见长歌。
“秦公子,要不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冯念又走近了一步。
秦子期顿了半响之后,点头,“如此,有劳冯小姐了。”
冯念开心的笑了起来,“那往这边走。秦公子,你喜欢弹琴吗,我这里有很多曲谱,都是非常有意思的,要不明天我带来给你看?”
子期小心的应付着,“对不起,我不会。”
“不会啊?不会也没关系,那你喜欢画画么,我收集了很多大家的真作!”
“不好意思,我不太懂。”
“没关系,啊!我忘了,男子都是比较喜欢刺绣的啊,我…。”
“刺绣我也不会。”子期打断了她的话。
“啊?”冯念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她再是迟钝也看出来了子期完美的笑容后面,带着刻意的疏远,“秦公子,我喜欢你!”
话一说完,她便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他。
子期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微微的局促之后他大大方方的弯腰行了一礼,“谢谢冯小姐的喜欢,不过我,只会喜欢我自己的妻主。 ”
他微笑着,语气却没有半丝回旋的余地,“冯小姐,你把灯笼给我,我自己走回去!”
“秦公子,你真的不考虑接受我吗?你喜欢她,她却未必喜欢你啊!”鹰之一族的人,从来直率坦诚,尤其喜欢一个人,那是难得的缘份,所以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子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语意渐冷,“冯小姐,那是我和我妻主的事,我想,没必要向你解释些什么,不是吗?”
索性灯笼也不拿了,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才走两步,便看见了正急匆匆走过来的人,“长歌!”
长歌也看到他了,几步走到跟前,“怎么不等我就自己回来了,我以为你还在那儿逗着宝宝呢!”
“长歌!”他扁着嘴,扑到她怀里。
“怎么了?”长歌连忙抱住他,疑惑的视线扫过稍后跟来的冯念时,有一瞬间的停顿。
长歌的手臂倏地收紧,目光变得凌厉,冯念顿时觉得呼吸困难,一股强大的压力扑天盖地而来,“冯小姐,你做了什么?”
“没有!”是怀里的子期说话了,他抱着长歌的腰,“冯小姐没有做什么。长歌,我累了,你抱我回去吧。”
这一天,先是逛街逛到腿软,再又加上救聂湘父女,劳心劳力,后来又发生这许多意料之外的事,他真的觉得,很累了。
尤其此刻在长歌的怀里,更觉得倦意浓浓,连眼皮都不想抬了。
长歌将他打横抱起,向冯念点点头,“抱歉,我失态了。我先带他回去,明日再见。”
冯念呆呆的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冯竹走了出来,一只手放到她肩膀上,“小妹,算了吧。”
冯念攥紧了拳头,“姐姐,若是我们也能有光明正大的身份,我一定不会放弃会好好争取的。”
看那两人言行举止,非富则贵,像她们这样连生个孩子都不敢找大夫的人,又有何资格去争取呢!
冯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我们的孩子,能否有堂堂正正立于世人面前的一天!”
“姐,娘找长歌去做什么?”冯念忽地想起来,问道。
冯竹摇了摇头,“不知道,娘叫我出来了。”
“这个长歌,不是个简单的人!”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气,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拥有的。
将子期放到床上,长歌刚要直起身来,便被子期一把抱住不放,“长歌,不要走。”
长歌放软了身子,侧躺在他身边,“好,我不走,你安心睡吧!”
子期靠在她怀里,小声的问,“长歌,你喜欢孩子吗?”
“喜欢,当然喜欢啊,我第一眼看到末梢的时候,粉粉嫩嫩的一团,我恨不得揉成一砣塞到心窝里去!”长歌柔了眉眼,笑出声来,“他一扭一扭的走路,那样子说多可爱便有多可爱,还有他第一次奶声奶气的叫我长歌的时候,啧啧,怎么会有小孩子那么可爱?”
微笑着叹了一口气,“你说这家伙怎么从小就那么鬼灵精呢,让他叫姑姑他不会叫,叫长歌倒是顺口得很。”
子期静静的听着,看着她脸上愉悦又幸福的表情。
长歌,你就那么喜欢长蓝的孩子吗?
长歌察觉到了怀里人异常的沉默,低下头来,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就顾着自己高兴了,你今天又累又紧张的忙了一天,先好好休息,嗯?”
子期深吸了一口气,极小声的问了一句,“长歌,我们,我们会有孩子吗?”
积聚了全身的力气,子期几乎是摒住了呼吸去等待她的回答,在她短暂的沉默里,子期觉得,他的心,快要裂成了碎片。
长歌失笑,吻了吻他的额头,“当然会有,我父母可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要是敢没有孩子,他们得从地底下跳出来跟我拼命。”
“长歌,那,那…。”巨 大的惊喜袭来,秦子期反而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长歌伸出一只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嘴唇在他耳边带起一片酥麻,“子期,不要这样看我,有些时候,我的自制力也不像我想像的那么可靠。”
“长歌!”子期软软的叫她,嘴角得意的弯起。
长歌的身子绷得紧紧的,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的说,“好好睡,你今天太累了。”
“可是我还想说话!”
长歌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子期轻颤了一下,长歌低笑道,“如果不想我点你睡穴的话,立刻睡觉。”
“长歌,我爱你!说完了,我睡了。”子期捂住嘴,钻进她怀里。
这一觉,睡得格外甜美。
等怀里的人睡着后,子期才半撑起身来,看着他眉间明显的倦色,不由得有些心疼,伸手轻轻的抚过,“你跟着我,似乎总是在累啊!”
前几天不眠不休的帮着清理苏家帐目,今天又是忙着去接生,看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指下的肌肤,细腻丝滑,长歌轻轻的印下一吻,“子期,这样的你,我该怎么办呢!”
离开床铺,挑大了灯芯,顿时房中的光线亮了不少,长歌从怀里拿出刻刀和一块象牙来,嘴角带了淡淡的笑。
他那么期待她的礼物,怎么能让他等太久。
烛光中,长歌神情专注,目光柔和。
是很多年,都不曾体会过的,不带着凄凉和思念的夜晚。
天色微亮之时,长歌揉了揉眼睛,手里象牙已经变成两朵并开的木棉花,晶白圆润,光华流转。
长歌吹去表面的粉末,用丝绸擦得透亮,转回头去,子期的睡颜,在晨光中,恬静温柔。
长歌的手指缓缓抚过精致的木棉花,突然觉得有些恍惚,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是在梦里见过吗?
秦子期,我们,会不会是彼此的归宿?
走到床边,俯□来,她的手指滑过他的轮廓,能感受到那脸上的温度,却始终,没有放下去。
门外,已经有脚步声响起。
良久,长歌将木棉花放入怀中,起身走了出去。
冯旺居然这么早就起来了,长歌在院中碰到她的时候,很是有些吃惊,“冯族长,你这么早!”
冯旺也有些诧异,没有料到在这个时候会碰上长歌,“长歌,你也这么早!”
长歌一笑,“昨晚我说的话,冯族长想必已经有决定了。”
冯旺背着手,看着远处,摇头,“不,我还没有想好。”
长歌也不着急,“我们明天离开,冯族长还有一天的时间。”
冯旺转过头来,眼里闪过探究,“因为我实在不明白,长歌小姐为何要做这样的事?你虽贵为丰临的大将军,但对于我们而言,始终是陌生人,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陌生人好。”
长歌不想解释,她身边生死相随的那些姐妹,也是曾经在战乱流亡中绝望挣扎,她也不想说,她们有多希望在同样的四处飘泊的这些人中,还能找到自己早已失散的亲人和朋友,更不想说,这是霜芜她们的梦想,此刻,说起这些,更显得虚假。
所以,她只说,“不,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我给你们提供安身立命之所,你们,生活在我所辖的区域内,付出劳力和智慧。毕竟,我要是仅守着一片荒芜之地,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就这样?”
“就这样。”
两人的谈话,就此陷入沉默。
眼看天色渐渐亮起,长歌挂念着房中的子期,当下向冯旺说道,“冯族长,你慢慢想,我回房了。”
“长歌小姐!”冯旺叫住了她,欲言又止。
长歌回头,轻笑,“冯族长,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一族,有什么是值得我贪图的?”
冯旺顿时语塞,愣在当场。
长歌回到房中,子期已经醒了,躺在床上正迷茫的四处张望着,看见她进来,顿时眼一亮,“长歌!”
长歌走了过来,带着清晨的寒意,“睡得可好?”
“嗯!”子期点点头,手摸旁边的床铺,是冷的,“你很早就起来了?”
“是,很早。”或许应该说是昨晚就起来的。
两人洗漱完毕,就有人来报,说是族长有请。
子期望向长歌,“你说服冯旺了?”
长歌打开门,“应该说是,她说服她自己了。”
“长歌,这里完了之后,我们去哪里,还要再继续寻找那些人吗?”秦子期快走了几步,拖着长歌的手,有些不满,“你等等我,你走得太快了。”
长歌配合的放慢了脚步,“不用再找了,有了苏家和鹰部落,我们就回去甘南道,安心的等着其他人来投靠。”
“等着?”
“是啊!你不觉得,苏家和鹰族,是最好的说服力?”长歌挑眉。
秦子期的神情并不很轻松,“对啊,但也意味着,是最好的箭靶。”他斜眼看她,“恭喜你,终于要开始慢慢变成别人的眼中钉了。”
长歌似乎不以为意,“那些人最好不要来主动招惹我,不然,会变成我最好的练兵对像。”想必随着甘南道人数慢慢增加,她很快就需要扩建军队了,她揉了揉额头,要找个好的练兵对像,其实还是蛮难的。
太弱了,对士兵起不到磨练作用,反而会助长她们的骄傲情绪,真的是,大大的不利啊。
正厅中,从冯旺而下,坐着两排人,长歌随意的一扫,个个严肃得像是在面对生死倏关的大事。
“冯族长,想必你是现在就想告诉我答案了?”
冯旺站起身来,“我们是已经做好决定了,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对长歌小姐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长歌很干脆。
“鹰部落尚武,从来便尊崇强者,我们想要确认,长歌小姐是否有能力,保护我们一族出现之后,不会受安瑞的追杀。”
“你们想怎么确认?”长歌很平静。
“很简单!”冯念站了起来,“马阵。”
将之大者,文武双全,鹰部落的马阵,蕴含千变万化的阵法在内,马蹄带铁,稍有不慎,不是迷失在阵法中,便是被踩于马蹄之下,即便是当年安瑞最主力的部队,也是吃够了苦头。如今,虽说在这方寸之地,已经摆不出原本的气势,可是要拿来对付一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长歌小姐,你若闯过这阵,我们心甘情愿从你之令,你若闯不过,生死有命,秦公子便要永远留在这里了。”她说。
长歌一愣,迅速的看向子期。
子期当然也知道这马阵的厉害,他面上不露分毫,仍然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双手却悄悄的握紧了。
长歌向他伸出了手,“子期,你愿意和我去见识见识这传说已久的马阵吗?”
子期的眼睛,瞬间闪亮,他几乎是跑着过来,将自己的手,放到她的手中,“好!”
“长歌小姐,”冯念的声音有些不稳,“这不是闹着玩的,你怎么能如此不顾他的安危?”
子期轻轻一拉,便将子期拥入怀中,“你怕吗?”
子期将脸靠到她胸前,嘴角弯起,“有你在,我不怕。”
他从未有一刻像今天这样幸福,生也好,死也罢,她没有再丢下他。
长歌,我们总是要在一起的。
我爱由我
一跃入阵中,那逼人的气势便扑面而来。
长歌揽紧子期,脚尖用力,身形拔高冲天而起,入目之处,尘土飞扬,蹄声阵阵。长歌匆匆扫视之后,嘴角弯起。
“子期!”落地后,她在子期耳边轻声道,“这马阵是由太极阴阳八卦方位演变而成,我很喜欢,这阵法,我要了,你帮我记下。”
她早就听说过鹰族的马阵,只是无缘得见,想不到今日竟然有幸亲身经历。当下她就有了决定,这马阵若是由她的铁甲军来摧动,定然威力加倍,所以无论鹰部落是否愿意去甘南道,这阵法,她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