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狄眼里,泪光点点。
家?那是一个多么遥远的名词!
“真的可以吗?还可以叫做蓝狄,可以堂堂正正的立于阳光之下,不用担心追杀,不用担心驱逐?可以,有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家?”
长歌点了点头,“你既然知道我是孟长歌,你就该相信,我会算计天下所有的人,却唯独不会欺骗水族。”
苏狄站起身来,走到长歌面前,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长歌连忙伸手去扶她,她拉着长歌,死也不起来,“这一跪,谢谢你对长蓝倾心相护二十年,也替天下所有无家可归无国可依只能四处飘泊的无根之人,谢谢你。”
长歌拉着她,慢慢蹲下身去,“不,苏狄,我也应该谢谢你。”
谢谢你,第一次让我觉得我将要做的事情这么有意义,不仅是为了完成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人的理想,不仅是为了逃避永失所爱的悲伤。
“长歌,很高兴吧?”回来的路上,段恒问她。
长歌背着手,叹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古人诚不欺我。”
段恒跟在她的身后,嘴角挂了淡淡的笑容,“长歌,这条路不好走,不是每一个人都如苏狄这样相信你。你毕竟,只守护过一个孟长蓝。”
“我知道,但是我有信心。”
“长歌,让我和孟秋一起做事吧!”
长歌猛地转过身来,又惊又喜,“你,你愿意?”
段恒走上前一步,靠到她的胸前,“我累了,我也想累的时候,有个依靠。拥有和你一样的胸怀,做着同样一件事的孟秋,值得我仔细去感受。长歌,刚刚看到苏狄含着泪向你下跪的时候,我觉得,很幸福!人生在世,总要做一些让自己感到幸福的事,我不想给自己错过的机会。”
“那真是太好了!”长歌极为高兴,“有你相助我们已经轻松很多,如今,是你自己亲自投入去做,想必以后孟秋那边都不用心了。”
感受着胸腔里因为笑着而带起的振动,段恒也忍不住眉眼弯弯,“长歌,我还是觉得逢单要好一点,我喜欢逢单。”
“咳咳!”兀自笑着的长歌,怎么也想不到阿恒突然给她冒出来这一句,一下子被口水呛到,咳个不停。
“哈哈哈!”段恒的笑声,在夜空里飘出老远。

柳暗花明

苏家是南方巨富,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全族人搬到安州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还要不影响目前的运作。再怎么说,那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秦子期和苏家的几个帐房埋头将算盘拨得哗哗响,熬了一个白天加一个黑夜都还没有理清全部帐目。
苏狄更是忙晕了,不过看那两眼放红光的样子,显然是心情愉悦的。
段恒在旁边看得啧啧直叹,“苏狄,居然真有你这样的傻瓜,长歌啥也没做,就几句话你就把你们苏家那一堆一堆的财富往安州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运啊?”
苏狄拿着笔东划一下西划一下,忙里偷闲的答复道,“段公子,你是没有经历过。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讲,有个安身立命之所,比什么都重要。再多的财富,也买不来安心,再不需要惶惶不可终日。”
段恒把头无力的靠到长歌肩上,“长歌,你真会做生意!”
“怎么说?”长歌挑眉。
段恒掰着指头慢慢数,“女的我就不说了,就说你捡来的那三个男人吧,一个孟长蓝,你养他二十多年,现在得了个巨富苏家;逢双逢单两兄弟吧,一个当了你家的免费保镖,一个呢,经营着遍布天下的当铺钱庄什么的,凡是赚钱的营生都去插了一脚。长歌,我严重怀疑你是不是有透视眼,能够看到未来的。”
她要是真能看到未来就好了?长歌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是得意得说不出话来了吧?”段恒在她肩上换了个姿势,继续靠着。子期偶然间抬头见到了两人的亲密姿势,目光闪了一闪,随即又低下头去,只是手里的动作稍稍慢了下来。
苏狄察觉到他的变化,低笑了一声。
子期只当没听见,只是脸色微微发红。他倒不是嫉妒,他只是有些失落,他虽然是长歌的夫,却极少能这样自然而亲呢的相处。
长歌在他面前,也从来没有这样放松过。
“阿恒?”长歌扭过头去对着段恒笑。
“你笑什么?”一看见她这样的笑容,段恒顿生警惕之心。
“我没告诉你么,孟秋今日就要回来了?”
“那又怎么样?”段恒不明所以。
长歌于是伸过手去,揽上他的背, “你靠在我肩上,我又揽着你的背,你觉得看见我们如此相处的孟秋,会作何感想?”
段恒于是立刻打开她的手,坐得那叫个端正,笑得那叫贤良,“长歌,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孟秋果然在傍晚的时候到了,见着两人相处的模式,第一反应便是偷偷的问,“小姐,你跟段公子吵架了?”
段恒在旁边听得满头黑线,长歌是笑容满面,“何以见得?”
孟秋瞅瞅一边的段恒,小声的回道,“段公子跟你说话的语调很奇怪,突然变得很有礼貌的样子,难道你们不是吵架了?”
长歌哈哈大笑,拍拍孟秋的肩膀,“我们没有吵架,他只是突然觉得男女有别,要适当保持距离。”
孟秋当然并不是很在意,只是随便点了点头。
晚上,孟秋将近日来收获,详细的向长歌回报。
孟秋做事,很是细心谨慎,甘南附近多为三不管地带,几股势力错综复杂,有些是为生活所迫不得不铤而走险,有些是生下来便是在山寨,然后祖祖辈辈都在,有些就是为了称王称霸,鱼肉乡里,孟秋将考察下来的结果,分好类别,列得整整齐齐。
长歌看完,将纸卷一掩,轻声道,“孟秋,你辛苦了,这些东西我先看看,你休息休息再说。”
孟秋点点头,看了她一眼又说,“小姐也要好好休息,又瘦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长歌心底暖暖的,“谢谢你,孟秋。”
“对了,”长歌又叫住转身准备离开的孟秋,“你觉得阿恒怎么样?”
孟秋明显的疑惑,“段公子很好很热情,给了我们很多帮助。”他不是小姐非常要好的朋友吗,怎么会来问她这个问题,莫非小姐想要收了段公子?其实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如果要收的话,不是更应该收逢单么?犹豫着,要不要给小姐建议建议。
长歌深深的望着她,“孟秋,你的年龄也不小了,你试着和阿恒相处看看,以你们的性格,会彼此喜欢的。”
孟秋惊愕,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上面,“段公子人中龙凤,孟秋怎么能配得上?”
长歌走过来,双手放到她的肩上,“孟秋,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心思细腻稳重,在孟家军中没人可以比得上,更何况,能指挥十万军队作战的,这天底下,并不太多。”
“孟秋要陪着小姐,要小姐先幸福才行。”孟秋摇头。
拍了一下她的头,长歌又好气又感动,“这种东西还能分先后的。”长歌笑了一下,深深的看着她,“阿箫,你,还有我,一起长大,我们三个,总要有一个是幸福的。”
她笑着,“孟秋,阿恒真的是一个值得爱的男人,我不强求你一定爱上他,但是至少,要给彼此一个机会。你不跨出那一步,永远不知道是否能拉近距离。”
孟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要给彼此一个机会,小姐,你是不是也是因为这样,才带着主君一起来了安阳?
“我倒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种作媒的兴趣?”送走孟秋,便看见子期似笑非笑的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碗参汤。
长歌接了过来,把他让进屋里,“我这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她端了参汤,一口一口慢慢的喝着,子期抬起眼看她,“长歌?”
“嗯!”
他咬了咬唇,还是问了出来,“你会,帮逢单作媒么?”
长歌笑出声来,“他哪里还需要我去掺合,就他现在都有好几个盯着了。”
子期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很想再说什么,却终是开不了口,只是走过去,将脸贴到她背上,环住她的腰,“长歌!”
“怎么了?”
“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扑哧!”长歌笑了,伸手将他拉了过来,抱在怀里,指尖,抚过他青紫的眼眶,“熬了两天的夜,该去好好休息了。”
“你陪我?”
“好!”
或许真的是倦极,长歌抱着子期还没走到房间,他就已经睡着了。
长歌将他放到床上,除了外裳和鞋袜,又拿毛巾来擦了他的脸和手,才用被子将他是盖好,走了出去。
赵苇和马易轮着守夜,此时,正是赵苇站在门边,看着长歌那些动作,忍不住暗暗叹气,怪不得将军这么容易招惹桃花,像她这样的,哪个男子不动心啊!
长歌看见了她的神色,奇道,“赵苇,你脸抽筋啊?”
赵苇嘿嘿笑了两声,忽然认真的说道,“小姐,你别对谁都这么好!尤其是,对你不打算娶的人。”
长歌回过头去,看着床上睡得正熟的秦子期,轻声道,“我没有对谁都这么好,现在,除了他,我还能对谁好?”
苦笑了一下,慢慢的走远了。
看着她的背影,赵苇恨不得狠狠的给自己一巴掌,乱说些什么呢!想必,将军又想起公子了吧,那个时候,将军便是一门心思的对公子好,到头来,得着什么了?
苏家的事,有孟秋和段恒,安州又有霜芜接应,长歌倒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接下来,便是这安阳附近青山之中那些习俗与众不同的流人了。
长歌皱着眉,忧心忡忡,总要有个由头,才能正大光明的接近她们吧。
子期走进来的时候,长歌想得认真,并没有注意到,子期瞟了她两眼,视线就落到了她面前的一个酒具上。
“咦?鹰之皿!”他叫了一声。
长歌回过神来,“子期,你认识这个东西?”
子期几步跨到桌边,捡起来细细查看了一番,“这是鹰部落特有的酒具,在数十年前,鹰部落称霸草原,不过后来为安瑞所灭,已经很多年不见踪迹了。”
长歌站起来,猛地一把将子期抱起,不顾他连连惊呼,就地转了几个圈,然后“吧唧”一声极响亮的亲了他一下,“子期,你真厉害。”
子期晕红了双颊,推着她,“你快放我下来,大白天的,被别人看见了会笑话我的。”
长歌心情极好,又在他另外一边脸上大大方方的亲了一口,“夫妻两个亲热,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子期搂着她的脖子,弯了嘴角。
子期讲起,这鹰之部落的人,男女都习武,本性较为暴躁,崇尚武力。
长歌听得仔细,听到后来,越来越合不拢嘴。
秦子期看得奇怪,“你想到办法接近她们了?”
“没有。”
“那你这么高兴?”
长歌敲敲桌子,“崇尚武力很好,不是说明身体强壮么,甘南道地广人稀,咱们正缺劳力呢!”
子期好笑的看着她,“人家就被你收服到安州去了?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就想得那么远。”
长歌双手托腮,“办法,不是人想出来的吗,我总能想到的。”
那些人在山中隐藏得再好,也是需要衣食住行的,长歌想,他们必定需要在集市中采集生活必需品。
于是第二日,长歌便美其名曰要体验生活,带着秦子期大摇大摆的去逛街了。
安阳是南北交通要道,其繁华程度自然与长歌她们先前逛的小镇不可同日而语,子期看得目不暇接,把长歌的手抓得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两人就被冲散了。
长歌看着子期兴致勃勃的样子,嘴角不禁带了笑意,“子期,你喜欢什么,我买给你吧!”
子期挽着她的胳膊,“我不要。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一定要有意义才行,你都答应要亲手给我雕木棉花了,我要等着那个。”
“木棉雕花我给你做,今天也给你买东西,怎么样?”
子期忽然收了笑容,怔怔的望着她。
长歌停住了脚步,“子期,怎么啦?”
子期将她的手拉得紧紧的,“长歌,你要去哪里了吗?”迟疑的观察着她的神色,“是不是要很长时间,要我在安阳等你?我,不可以一起去?”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安,长歌的心,忽然痛了,她反手握住他,十指交缠,“子期,如果我有事要做要离开,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你的。”
子期望着她,没有说话,长歌索性转过身来,正对着他,“子期,我们要试着相信彼此,要不然,怎么学会做正常的夫妻?”
“好!”子期笑了,似阴云散尽,刹那间,光芒四射,“那我要买衣服,要买胭脂水粉,要买手饰,长歌你帮我挑。”
长歌的笑容顿住,“你自己挑,我帮你付钱还不行?”天啦,别的不说,那胭脂水粉铺里一堆一堆的男人,她光往那儿一站已经是够显眼的了,更惩论还要站在那儿慢慢选。
“那怎么行!”子期瞪着她,只是嘴角弯起的弧度泄露了主人的愉悦,“要送人礼物,当然要慢慢选。长歌,你要好好选,用心选,随便敷衍的我不要。”
长歌的眼光,当然是极好的。
她本出身世家,后在江湖中游历,结交极广,即便入朝为官,所识之人,也是非富则贵,再加上有个疼若至宝的长蓝,对男子所用之物,自然处处留心。因为她能看上眼的,绝非凡品。
安阳虽然已经够大,但是可能长歌的眼光太高,所以逛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两人还是两手空空的大眼瞪小眼。
子期累得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不动了,“长歌,你故意的吧?”
长歌苦笑,“不是你说要我好好用心选吗?我真的没有看见特别不错的。”
“那我不管,反正我今天一定要买到。”
长歌叹了一口气,暗自检讨,她可能真的太挑剔了一点,“好吧,我们再逛一次,这次我保证一定能选到。”
子期拉着她的手,有气无力的站起来,“最好是这样。”
两人才走了几步,刚好要拐进一个胭脂铺的时候,子期停住了。长歌疑惑的向他望去,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接近鹰之部落的机会,来了。”
胭脂铺中走出来几个男人,衣着普通,面有悲色,其中一人,抱着一大堆东西,子期看得分明,那人的手上,戴着鹰戒,那个图案,是他在书中看到过的,绝不会有错。

救人

长歌轻功卓绝,就算还抱着个秦子期,跟在那几人身后,也是悄无声息。
几个男人出了胭脂铺后,又去了成衣店,买了好多男儿家用的东西。
秦子期看得奇怪,“那几个人明明满脸悲凄之色,目中含泪,怎么还有心情慢慢买东西?”
长歌看了半响,才道,“他们有人死了,而且是个男的。”
“你怎么知道?”
长歌的视线落在那人戴着的戒指上,“要不是心神大恸以致恍惚,他们应该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将这饰物戴出来的。虽说如今安瑞与丰临交恶,但并不代表丰临就允许安瑞的前朝遗民藏在本国境内,尤其鹰一族的人,出了名的骁勇善战。”
秦子期看了她半响,忽地一笑,“长歌,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你从来战无不胜!”胆大心细,有什么异动,哪能逃得过她的眼去。
长歌笑了笑,没有说话。战场上,不能够洞察先机,死的,就会是自己。
一路跟着那几个男人,到了河边,长歌身形一收,抱着子期躲进了旁边的树林中。
按照他们的习俗,死掉的人,要水葬,以期望血肉化泥,护得水草肥沃,绵泽子孙。一个男人静静的躺在木筏上,腹部隆起,旁边一个女人半蹲着,极其憔悴,拉着那个男人的手,身形不稳的样子。
新到的几个男人,将买来的东西,包好,整整齐齐的码在那人身边,泣道,“哥哥,你走好!”
长歌凝目看去,那男人面色青白,的确是死去的样子,身下,鲜血一点点的浸出,染红了旁边女人的衣服。
子期的手紧紧的攥着她腰上的衣服,“是难产。”
“起程吧,聂湘。”旁边一个老人,嘴中念念有词之后,推动木筏顺着水流往下飘去,女人流着泪跳下河中紧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痛苦的蹲□去。
“长歌!”子期一身惊呼,就见长歌跃起,直直向河中飘流的木筏掠去。
“你要干什么?”这一下,惊变突起,岸上的众人也是大声哗然,惊怒不已。
长歌身形一定,极漂亮的落在筏上,伸手探向那流及水中的鲜血,果然如她所料,是热的。
当下便作了决定,伸手将那男人打横抱起,在水波上踏了几步,便落到了岸边。
几乎她才刚落地,那一大群人便呼啦啦的围了过来,尤其是先前那女人,红着双眼,像是要吃了她的样子,“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打扰聂湘上路?”
黄泉路走到一半,又被硬生生的拉回来,那种滋味该有多难受!那女人攥紧了拳头,浑身骨头咯咯作响。
长歌的视线扫过她狂怒的脸,不动声色的朝正向她奔来的子期喊了一声,“子期,你快过来看看。”嘴角轻轻扬起,一句话便止住了这一群人骚动,她说,“这个 男人还没死!”
“你说什么!”或者是太过惊愕,也或许,是狂喜,那女人腿一软,生生跌倒在地。
长歌将那男人平放在地上,对那女人说,“你,把外衣脱了给他盖上,其他人,想办法找些热水,流食来。”
子期气喘吁吁的奔至长歌面前,都快哭了,一把抱住长歌,伸手就拧了她几下,心中愤恨不已。她就不能稍微多考虑一点吗,那鹰部落的人可不是什么好善与之辈,她就那么看了两眼,二话不说的就把人弄上岸来,他气不过,吼道,“万一救不过来怎么办?”
子期下手并没有留情,那拧在腰上最柔嫩的地方,还是有几分力道的,长歌呲着牙,硬生生忍了,然后拍拍他的背,安抚道,“你先看看再说。”
子期蹲□去查看那病人,手搭上他的腕间,眉头微皱,的确是探不到脉搏了。
周围的人摒住了呼吸看他,长歌却并不担心,背着手站到他身后,“死的人,流出来的血颜色不是这样的,而且流动速度这么快,还有温度,应该是痛到极致,造成的假死。”
秦子期咬了咬牙,猛地抬起头看她,“万一我救不了怎么办?”
无视身旁虎视眈眈的目光,长歌轻笑,“放心,我可以带你逃跑。”
“扑通!”是刚刚那站起来的女人,重重的跪了下去,不停的给两人磕头,“求求两位,一定要尽力救救聂湘,大恩大德,冯竹此生不忘。”
“哼!”戴着鹰饰戒指的男子也走了过来,红着眼睛道,“你们刚刚把我哥哥拉回来,要是救不活他,就是存心捣乱,你们就跟着一起死。”
“你叫什么名字?”长歌问他。
秦子期正在低头按压着聂湘的腹部,听到这话后,迅速抬起头来,看了那男子一眼,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聂枫!你干嘛?”
长歌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了你的名字,方便喊一些。聂枫公子,麻烦你,叫几个男人过来,把这儿围起来。”
聂枫狠狠的瞪她一眼,但也乖乖的听了话,叫了几个男子将秦子期聂湘围在中央。
长歌背转身过去,问道,“子期,怎么样?”
秦子期使劲的按摩着聂湘的各个穴位,满头大汗,“不知道。”
一时间,空气中绷得紧紧的,冯竹焦急的不停走动着。
突然,一声轻吟溢了出来,冯竹眼睛一亮,“湘儿!”
聂枫也颤着声音喊道,“哥哥,哥哥!”
聂湘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睁开眼,只是那脉搏倒开始缓慢跳动了。
或许是因为血脉重新畅通的关系,身下的血流得更快了,子期的声音,有些不稳,“长歌,孩子还没出来,怎么办?”
长歌当然不懂医,子期此刻的求助,只是在心慌之下本能的依赖。
长歌隔 着人缝,伸进一只手去,“子期,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他清醒,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不然他们都死定了。把他的右手给我,我护住他的心脉。”
一只手迅速的握住了她的,有些凉,长歌微笑,她知道,那是子期的手,她重重的握了握,“不要怕,我相信你。”
那手握了片刻之后,放开了她,重新放入她手中的,是聂湘的手。
长歌轻握着,一股暖流缓缓不绝的输了过去。
子期咬着牙,使劲掐着聂湘的人中,直至血泡冒出。
聂湘才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子期一喜,“聂湘,你的宝宝快出来了,使劲儿。”
冯竹早已顾不得其他,挤到聂湘身边,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湘儿,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们湘儿最厉害了,再努力一下,我们的宝宝就可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