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显额头上出现了密密的汗珠,或许方才不该赌那一口气的,围在山庄周围的杀气越来越重,几乎快要压到头顶。
方嫣儿将父亲抓得越来越紧,终于忍不住颤声道,“爹?”
方显将视线转开,到得此时,即便是他,也是无能为力了。
就在此刻,却听到脚步声自后院响起,在这样的寂静中,越发明显。
花翩翩轻轻舒了口气,惯常的笑容慢慢浮起,“影,你再不出来,我都在想什么时候进去给你收那啥了!”
话音方落,那颀长的身形便转了出来。
没有什么异常,只除了那发丝微微凌乱。
楚影斜斜看了他一眼,手一挥,“走!”带头向门口走去。
“林老板!”方显回过神来,连忙张口道,却见面前白光一闪,慌忙伸手接住,却是一个盒子,装了四颗夜明珠,颗颗圆润有光,显然不是凡品。
花翩翩笑道,“这是那株香馥草的价格,请庄主笑纳。”
他家老板虽然比较喜欢干这种强抢的事,奈何那些麻烦的后事还得他来处理。为了避免后面更多更让人头疼的事,他还是稍微注意一下人之常情好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的怪胎,不需要太多,有楚影一个也就够了。
“林公子,那位姑娘是谁?”却是方嫣儿强忍着眼泪,往前冲了两步。
楚影已经提起的脚放了下来,微侧了头,“什么姑娘?”颇有几分兴趣的样子。
方嫣儿泪光盈盈,深深的看着他,“你能回来,便是有了心爱之人,而且,非她不可。”
心爱的人!心爱的人么?
楚影像是被惊住了,好半响,才轻轻笑出声来,“原来如此!”
枉他自许聪明,却一直不明白,他对阿佑,那样矛盾复杂,扰得他心境乱得一塌糊涂的感觉是什么。
他闭着眼睛,微微笑了,那一向冷漠倨傲的脸上,带了少见的柔和。
原来,原来是爱!
他转过身来,终于开始认真的的打量了一下方嫣儿。
清秀端庄,果然是个让人看着顺眼的女子,他开口,“谢谢你!”
“你?”方嫣儿惊喜的看着他。
楚影轻声道,“她的名字,叫做斯佑!”
脸上温柔浅笑,端地是风采无双。
他楚影的爱人,有何不可对人言?
这份醒悟的喜悦,恨不得,天下皆知。
马车上,花翩翩冷眼旁观了许久,实在不想去看那破坏某人丰神俊朗形象的傻笑,却还是勉强问了一句,“那后山中有什么,怎么出来之后,那方嫣儿要问你这么一句?”
楚影回过神来,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闭便往后倒去。
“影!”马车中传出来花翩翩的惊呼。
背上三道剑伤,深可见骨,血已经浸红了他随意包扎的纱布。
这个家伙,花翩翩只能抚额苦笑,恐怕是光想那小丫头,忘了自已受的伤吧!结果这一提醒,才强撑不住倒了下去。
话说那后山究竟有什么呢?
“其实没什么!”楚影靠着床头,极不在意的说。
人有爱恨嗔痴,无限欲望,那后山之中,除了重重机关,最为厉害的,却是那扰人心神的幻像。
最爱的,最恨的,最渴望得到的,最执着最无法放下的,都在那幻像里出现。
若是禁不住情绪波动,那必是在那悄无声息的机关里,死无葬身之地。
“那你呢?”花翩翩不是很上心的问。
楚影也不是很认真的哼了一声,他有讨厌的人,却还不配到恨的程度,所以那幻境中出现的人,他还不屑于动手,尤其是在他紧张的要寻找更重要的东西的时候。
他天生尊贵,有什么是不可求的,所以那些富贵堂皇,他连瞟也没有瞟一眼。
当然,还有个阿佑。
在那里深情款款的向他微笑,他心中欣喜至极,已经止不住双手伸向前的拥抱,却看见了那个阿佑眼中的浓情蜜意。
忽而清醒,他的阿佑,有着世间最单纯清澈的眸子,有着最闪亮干净的光芒。
那里的阿佑,即使摆出了最深情的样子,却也不是他的阿佑,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推开了。
再美的梦境,也不如真实动人。
楚影抚着胸,悄然叹了一口气,“翩翩,她睡着的时候会做梦吗?”
梦里,会不会有他?
花翩翩抬眼,“送药的人刚刚出发,你要不要随着去看她一眼?”
楚影凝望帐顶半响,终是坚决的摇头。
要她醒过来,所以不辞辛苦的奔波,即使相思难耐。
可是,他咬牙切齿的想,不能只有他心痒难忍,她却无知无觉的躺着。这般不公平,相见,不如不见!
小丫头,你欠着的,要千百倍的还回来。
总有一天,本世子也要你尝尝这滋味,让你心痒难忍,而他,却要生她的气,装作不理她的样子,要她端茶递水,侍候洗漱。
这样想着,嘴角就忍不住的弯了起来。
另一旁,花翩翩就无语望天。
不用问也知道,此时神游天外的公子影,一定是想起了那个阿佑了。
“二公子,公主和驸马来了!”房门外有人通报。
楚影慢慢躺了下去,疲惫地闭了眼睛,呼吸轻缓而规律。
花翩翩站起身来,退到一侧。
“影儿睡了?”推门进来的药茶公主,失望的看着床上人,这话,却是问的花翩翩。
“是的!”花翩翩神色恭顺。
“他的伤好些了吧?”
“是!”
几句问答之后,房间安静下来,像是突然找不到什么说了。
楚宇心中暗叹,自这个儿子回来,就调着府中亲卫,四处奔波,去寻找香馥草,想也知道,必定是为了那小姑娘。
只是香馥草,如此难求,寻找已是不易。更何况,需要用到香馥草的病症,想来,也是凶多吉少了。
心下黯然,只得拉了公主的手,“罢了,先让他休息吧!”
药茶站在楚影床前,端详了一会,只得含泪而去。
“你要一直这样装睡来面对他们?”花翩翩问。
楚影懒得理他,被子一拉,真的决定睡了。
那还能怎么样,这是他的父母,又不能一刀下去了事。爱不得,恨不得,他还能怎么样?
几天之后,医谷的谷主一蹦三尺高。
想他楚家世代行医,他楚云杰也不是平庸之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判断失误。
老头和阿佑对看半天,怪叫,“你怎么就醒了?”
“我怎么就不能醒?”阿佑比他更疑惑。
“你怎么可以醒,怎么可能醒?”老头连连怪叫,在房内转来转去,已呈疯癫之态。
这小姑娘体内早无生机,只靠着一颗灵药掉着一口气,他虽是让那楚家小子去寻香馥草,却也不是有绝对的把握,只是想着试一试,顺便折磨一下楚家小子。
这香馥草是寻来了没错,给她用了有效也没错,可是怎么才这一株她就醒了?
阿佑往床内缩了缩,不是很有力气的看着满屋子乱转的老头,虚弱的说了一句,“爷爷你别转,阿佑头疼。”
像是一口气喘不过来似的,引得全身都憋闷。
给她把完脉,重新开了药之后,老头才渐渐平静下来,看着她的眼里,有少见的怜悯,“你会一直这样疼,一生不断.”
“哦!”阿佑平静的点点头,有些昏昏欲睡。
“是不是宁愿选择不要醒过来。”日日夜夜的疼痛,足以让一个强壮的男子生不如死,更何况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
“不!”阿佑睁开眼,一个柔美的笑容就绽了开来,“我想活着。”
因为她只有这一生,惟一仅有的一生,再无来世。

抢人

“你在我谷中要吃要喝,所以你得做事。”楚云杰吹胡子瞪眼的看着阿佑。
阿佑抿抿嘴,在可以下床之后,就慢慢的开始在厨房帮忙。
阿佑是个很单纯的人,在她的心里,是她该做的事,无论怎么样辛苦,都没有推脱的理由。
所以,即使,傍晚疼得整夜难眠,她仍然会在清晨准时起床,去洗菜烧火,扫地做饭。
“楚爷爷,二公子还会来接我吗?”她刚醒来的时候这样问过。
她那时虽然魂魄离体,但是却不能离开身体太远,因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二公子离开的背影,叫她呆望了好久。
“怎么?做这点事就嫌辛苦了,要等你家公子来接你?”老头很是生气。
阿佑抿嘴,“我只是想告诉二公子我已经好了。”
二公子还要不要她没关系,可是至少该告诉他,她已经好了,不会让他操心,也不需要他再照顾她了。
老头哼哼两声,“人家什么身份,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估计早就把你忘了,你就好好呆着吧。”
阿佑低着头,再也没有说话。
其实他说得很对,现在的影刹大人,真的什么都不缺,哪里还用得着她呢?大人不是经常都骂她笨么,定然是嫌她烦了。
“师父,你为什么不通知楚影,她已经醒了?”大弟子温夷早已听说那第一株香馥草得来的经过,怕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再搞出什么风波来。
“才用一株香馥草,她就醒了,定有古怪,我得研究透了再说。”反正打死他也不承认,有可能是他的诊断出了问题。
“师父,你说,再有一株香馥草,能不能把阿佑完全治好?”那小丫头疼成那样,也没听她叫过一声,实在让人有些怜惜。
“试了再说。”老头这次不敢发话了。
谷中除了楚老头之外,还有三个弟子,大弟子温夷,老成持重,颇有当家之风;二弟子江枫,聪明伶俐,性格豪爽;三弟子祈霜,活泼可爱,很是让人喜欢。
再来,就是阿佑了。
江枫和祈霜是一对欢喜冤家,只要有他俩在,准是安静不了的。
所以温夷看书捡药的时候,都会把那对撵得远远的,偶尔,会让阿佑帮个手。
起初,温夷是没有太在意阿佑。
直到,不经意的看见阿佑分好的药草时,变了脸色,“阿佑!”他叫了一声,冲过去细细查看半响。
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阿佑,目光深沉,“阿佑,你以前可是学过医?”
阿佑摇摇头,然后有些不安,“我是不是分错了?我只是往日看见你收了药都是这样分的,所以就想着反正也是闲着,就帮忙分了。”
温夷怔住,半响,回去从房里又端了一大盆出来,“阿佑,你把这些也分开。”
阿佑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的接过,蹲下身去一根一根分开。
温夷在旁边看着,阿佑动作很快,几乎没有停顿。
温夷越看越心惊,终于忍不住问,“阿佑,你是怎么区分的?”
阿佑无措的绞着手指,“它们都长得不一样啊!”
她很是疑惑,明明长得不同,要分开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温夷定定的看着她,最后,一脸喜意的冲出去了。
留下阿佑,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很快的,楚老头也来了,围着她转了几圈之后,一言不发的进了药房。
砰砰呯呯一阵响声过后,喘着气出来了,
“你!”他指着阿佑,“去把里面给我收拾好,可别弄混了。”
阿佑走进房去,对着满地狼藉目瞪口呆。
楚谷主真的不喜欢她,她无比确定。
要不然,为什么要把好好的药房,弄成这个样子,明明一刻钟之间都还是整齐明亮的。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谷主说是他救了她的命,要好好听话的。
阿佑一边收拾房子,把药草放回它们该放的地方去,一边长长地叹气。
她为什么,总是要欠着别人呢?照这样发展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把欠着的都还上啊!一想到这些,她就更想叹气了。
楚老头和温夷就站在门口,看着阿佑神思恍惚的一边扁嘴,一边手脚麻俐的把那些药草放回架上。
等到阿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两人诡异的目光,吓得赶紧回头望望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阿佑!”楚老头一脸甜笑,格外灿烂。
“谷主?”阿佑只觉得头皮发麻,谷主居然没有凶她,还笑得这样奇怪。
“来,来,来,累了吧,好好坐着。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说实话啊!”
阿佑连连往后退,“我不坐,谷主你问,阿佑什么都说。”只求你不要笑了,实在让人背上发寒啊。
“你可是卖身给楚家?”
“没有!”
老头笑得脸都皱成一团,“那你跟楚家小子是什么关系?”
“我是侍候二公子的丫头。”
“单纯的丫头?”这个问题是一定要问清楚的。
难道人间的丫头还分很多种?阿佑仔细地想了想,“就是侍候公子洗脸吃饭的丫头。”
楚老头连连点头,紧接着又问,“楚小子快娶亲了,你在他身边也是碍手碍脚的,你还要回去吗?”
温夷不赞同的看了自家师父一眼,楚云杰却根本不理他,只仔细的观察着阿佑的反应。
阿佑一愣,二公子要娶亲了?
想了想,二公子这样的身份本也平常,当下欢喜地说道,“二公子不要我回去,我就不回去了。”
大仙啊,您可看到了,不是阿佑偷懒,是两位大人都没叫阿佑去报恩的。
楚云杰终于彻底放下心来,看来这小丫头果然还不是那公主府的人。
大掌一拍,“丫头,你家二公子不要你了,我要你,来当我徒弟吧!”
天生就有对药物识别能力,这个小丫头,是块宝呢!
老头得意洋洋地想道,压根不去理会楚小子对阿佑的重视,再说了,就是因为楚家小子的重视,他才偏要抢过来。
谁叫楚宇,欠了他呢?
阿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当了人家的徒弟。
祈霜抱着她,又是跳又是笑,“哈哈,我终于不是最小的啦。来,小师妹,叫师姐。”笑眯眯的望着她,一脸渴望。
“哼,都当人家姐了,现在知道自已老了吧?小师妹,别管她,到二师兄这里来。”句句都要跟祈霜作对的,自然非江枫不可。
“你才老呢,你都当两个人的师兄了!”祈霜气急,指着他的鼻子嚷道。
“男人呢,那叫成熟,女人才叫老…”
吵闹中,温夷拉着阿佑走了。
“啊!都怪你,把小师妹给吵走了,小师妹定是嫌你烦…”远远地,还能听到两人的声音。
阿佑低下头,却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这样的感觉,让人温暖呢!
变成了别人的师妹,阿佑觉得,多了很多好处。
大师兄会教她认药,什么是治头痛的,什么是治风寒的,会告诉她怎么样搭配药材,就会起到什么作用…
大师兄真是什么都懂啊,那么简单的一味药,再加上旁的什么,就会多了很多功用。
阿佑时常崇拜的望着温夷,只觉得大师兄就是什么都懂的代名词。
二师兄会给她好吃的,会给她讲笑话,然后在她面前把师姐气得脸色发红。
每当这个时候,阿佑就抱着一堆零食,缩到一旁去看两人对阵,眉眼弯弯。
师姐也很好,晚上会抱着她睡觉,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在讲二师兄的坏话。可是,她还是很喜欢,被窝里二师姐的身子暖暖的,软软的,很舒服。
她闭着眼睛,只觉得满心都是欢喜。
她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日子就这样过着,离阿佑成为楚云杰的徒弟,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楚慕终于查清了阿佑的所在,
“你确定,二弟把阿佑放在了药王谷?”
“药王谷外满地毒阵,属下进不去。但是看见二公子的手下都守在谷口,应该是错不了。”青色低头答道。
楚慕沉吟半响,突然问,“青色,阿佑受伤是不是与我有关?”
什么事情都查清了,唯有这个,府中众人都守口如瓶。他的好转和阿佑的受伤,时间上未免太巧合了一点,心下已经隐隐觉得必有关联。
青色把头叩到地上,“属下不知,请公子责罚。”
千篇一律,每个人都是这样的说辞。
楚慕没有看他,只是淡然一笑,“你们不说,我不会亲自去问么?”

出谷

坦白的说,阿佑并不是非常聪明,甚至,还可以说是有点迟钝。
但这却并不妨碍阿佑医术的进步。
她拥有能成为一个医者最好的天赋,她对所有的药物都极其敏感,甚至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再有一点,阿佑的心思非常单纯,单纯得她想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她的世界里便只剩下了这一件事。
所以,她的成长,非常迅速,迅速得连温夷都觉得惊奇。
“阿佑,你真的学得很好!”他看着阿佑,淡淡笑着。
从来没有人这样直白的夸奖过她,阿佑微红了脸,局促不安的绞着衣衫,“大师兄!”
这样露出小女儿娇态的阿佑,倒是少见的。温夷忍不住抬起手来,抚了抚她柔软的发丝,“阿佑喜欢学医吧?”虽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若不是真心喜欢,又怎么能做到这样专注。
喜欢?应该是喜欢的吧!至少,并不讨厌。
阿佑乖巧的点头。
“那么阿佑,想不想出去看看。真正的医者,是在不断同病人接触的过程中,慢慢成长起来的。”
阿佑抬起头来,脸上有明显的欢喜,“师兄要带我去吗?”
谷中的生活虽然平静而美好,但是始终不及外间热闹。尤其对于阿佑而言,更是机会难得,以前没有机会,以后,也未必有。
对于温夷的提议,楚云杰并没有反对。
他只是有些迟疑,阿佑的身体,说来,还是有些奇怪的,连他都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变故。
更何况,有时候她夜间的疼痛,在谷中还有药池可以缓解,可是出了这谷,她要怎样捱过去?
对于那个沉默不多言的小弟子,虽然相处时短,却实在是乖巧懂事,让人忍不住的疼爱。
温夷的脸上,微微浮起了黯然,“师父,就算是病体缠身,我想,她也有想要完成的梦想,也有想要喜欢的东西。并不能因为生病,便剥夺了她的这些快乐。”
温夷向来沉稳,少有这般激动的时候,楚云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已经过去的事,已经过去的人,我们,就都不要想了吧。”
温夷低着头,没有回话。
有些事,有些人,并不是你想让它过去,就会过去的。
阿佑缩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
楚云杰一扭头刚好看到了,顿了半响之后,脸上浮起一个古怪的笑意,“好!”
好,你就带着阿佑出去吧。
说不定,上天也是公平的,夺走你什么,就要还回你什么。
阿佑,她能活着,本身就已经是奇迹。
阿佑背着小得可怜的包袱,站在了温夷面前。
温夷实在是忍不住的想笑,“阿佑,你这个,就叫包袱?”照那大小,估计就一件衣服。
阿佑扁扁嘴,“师姐说大师兄偏心,不带她去。很生气的抓着我不让走,是二师兄来骂她了,我才跑出来。”哪里还有时间去收拾衣服。
“算了,既是如此,我们便走吧。”
他带着阿佑,走了另外一条出谷的路。没有告诉阿佑,只不过是为了躲蔽守在谷前,楚影的人。
而阿佑,知道这条路并不是当初二公子离开时走的那条,却也没有问。
这个世界上,她能挂心的东西,其实本也不多。
温夷此去,是为浊江帮的帮主方大为医治其独子的病。
虽然这浊江帮不是个什么了不得的门派,甚至,登不上什么台面。但是这样的人当中,也不乏血性的汉子,纵是习惯了拿刀杀人,有时候,却也不过是生存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天之骄子,受尽眷顾的。
方大为昔日曾经救起过浊江上一船撞了巨石而险些溺水的人,而这些人当中,有人正好与楚云杰交情颇深。
楚云杰不再出谷医人,却没有说医谷的弟子不可。
因此,才有了温夷带着阿佑的这一出。
方大为早就带着帮着兄弟候在厅中了,温夷到的时候,就看见一大块头重重地走来走去,似乎随着他的走动,地都颤抖起来了。
“神医,您可来了!一路辛苦了。”方大为冲过来,连连拱手。
“神医,喝口水可好?”二帮主连甲子端着已经抖得只余下杯底一点水的茶杯,跟着凑上来问。
“神医,要不先吃饭吧?”又是一个挤了上来。
“不对,神医一定是想先泡个澡。”

阿佑早就有先见之明的,如同先前看二师兄和师姐吵架一样,抱着包袱站得远远的。
“你也是药王谷的?”一个清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佑转过头去,眨眨眼,那是一个长得很清凉的人,和声音一样清凉。
不要问阿佑为什么要用清凉来形容人,实在是在那一刻,只能想到这个词,而且觉得用在他身上非常贴切。
“在下魏无双,不知姑娘芳名?”男子见她看过来,有礼地一笑。
无双?阿佑停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么个优雅谦和的男子,他说他叫无双?
“扑哧!”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阿佑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得眼睛闪闪发亮。